梦双姝-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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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几人在正厅里说着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窃玉循声望去,只见两个丫鬟拥着一个身着桃红色罗裙的少女,正往这边走来。待离得近了,窃玉终于看清那少女的容貌:只见她面上笑意盈盈,肌肤雪白,吹弹可破,倒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更难得的是,那少女伶俐活泼,举手投足间自成风华,毫无一些官家小姐那种忸怩之态。窃玉细细地打量着那少女,心中不禁暗自赞叹起来。
胡氏见了那少女,脸上立刻露出慈爱的笑容。她伸手招呼道:“尔馨,快过来。这位玉儿姑娘是方先生的妹妹,从今日起就留在咱们府上了。你们年纪相若,应该会处得不错才是。”
“你是方先生的妹妹?”这桃红色衫子的少女自然就是陈致远唯一的女儿陈尔馨。此时她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窃玉,又看了看方梧,然后掩唇“咯咯”娇笑起来,“你们真的是亲兄妹吗?长得可不怎么相像呢!”
此言一出,不禁令众人失笑。陈致远边笑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唉,你这丫头,都怪我平日里把你宠坏了,好没个正行。”
方梧也笑,然后耐心地解释:“小姐倒也没说错,我与妹妹是不太相像。不过古语有言:‘龙生九子,各不相同’,更何况我们寻常百姓家?不过是妹妹随父亲的相貌多一点,而我随母亲的相貌多一点罢了。”
尔馨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方梧,神情中竟多了一丝娇羞之态:“原来是这样啊。那方先生的父母一定皆是容貌出众之人。以前只看着方先生的风华,便觉得十分夺目。如今再见见玉儿姑娘,竟也是倾城之姿。先生与姑娘都这样优秀,将来定能成为人中龙凤!”
窃玉心中暗叹这天真动人的陈小姐竟有如此不俗的眼光,果然不是池中之物。她低垂了眉眼,装作诚惶诚恐地样子,道:“小姐可不要这么说,真是折煞玉儿和哥哥了!小姐您才是天人之姿,我们粗鄙惯了,哪里能担得起‘人中龙凤’这个词?”
“好、好、好!”胡氏闻言,笑得十分灿烂,“这两个孩子倒是互相夸赞起来了。我看玉儿你与尔馨也十分投缘,说话也投机。只不过尔馨房中已经有梧儿、桐儿两人伺候,也不缺人手。不如这样,你平日里就跟在我房中。白天无事的时候,就去书房你哥哥那里。一来给尔馨做个陪读,二来也学些识文断字的本事。你们看如何?”
窃玉和方梧立即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连声道:“多谢夫人抬爱。”
几日后,陈府后院小花园中,一个容貌俏丽,巧笑嫣然的粉衣少女拉着另一个意兴阑珊的少女,观赏一株开得正盛的墨菊。粉衣少女的兴致极高,她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墨菊娇嫩的花瓣,回首笑道:“玉儿,你看这花开得多美啊,让人看着打心眼里高兴。”
玉儿,也就是窃玉,此时正梳着简单的双髻发式,穿着陈府丫鬟统一的素色衣裙,耷拉着脑袋站在一侧。来了陈府已经四五日了,每日伺候在陈府仅有的两个女眷身边,也深得她们喜欢。本以为可以很快就能找到碧玉琉璃簪的下落,谁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她和方梧费劲了心思,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过了,还是没有。师父交待的事情完不成,哪有心情赏花?于是窃玉敷衍地笑了笑,应道:“嗯,小姐说好看,那就是真的好看。”
饶是陈尔馨再天真无城府,此刻也看出自己身侧的人儿是真的无心同她一道赏花。于是她嘟起嘴,不解地问:“玉儿,难道你不喜欢花吗?我眼瞅着,你一点兴致也没有呀。”
“不是,不是……”窃玉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我只是有些累了,对不起竟扰了小姐的兴致。”说着,她假装打了个哈欠,做出一副很困的样子。
见她如此,尔馨便不再生疑。她体贴地拉住窃玉的手,道:“既然累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你白天要陪我去先生那里旁听,晚上还要等娘睡了才能休息,的确很辛苦。今日也没什么事,你就不必陪我了。”
听了陈尔馨这话,窃玉如蒙大赦,立即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道:“多谢小姐!小姐对婢子这样好,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陈尔馨被她夸得“咯咯”直笑,拿帕子半掩着朱唇,嗔道:“就属你的小嘴儿甜,会说话。看方先生那般稳重儒雅,倒有你这么个伶牙俐齿的妹妹。”说罢,她唤来身后的桐儿,继续赏花,不再拉着窃玉了。
一离开陈尔馨的视线,刚才还唯唯诺诺的少女立即换了一副模样。她身形轻盈矫捷如鬼魅,趁四下无人,迅速闪到一处假山后面。在那里,一身布衣的方梧已等候多时。
“师兄。”窃玉轻声唤道。
见窃玉来了,方梧警醒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保的确没有人发现他们,才问:“玉儿,怎样了?可能查到有关碧玉簪的消息了?”
窃玉颇有些挫败地摇了摇头:“没有。这碧玉簪就好像被那陈大人藏到地底下去了,一点端倪也让人无从发现,连他的妻儿都不曾得知。这几日我明里暗里试探过陈夫人和陈小姐多次,她们的反应不像是在做戏,看来真的是对碧玉簪一无所知。我也趁夜深翻过他们的房间,仔细搜查过了,也未发现。这真是要把陈府都翻个底朝天了!”
方梧双唇紧抿,半响才缓缓道:“师父既然说这碧玉琉璃簪在陈致远这里,就绝不会有错。这个陈大人看似耿直坦率,没想到竟也是个非常了得的人物。能让我们二人感觉如此棘手,一点线索都查不出,他倒的确有几分真本事!”
窃玉用脚尖踢着一块小石头,无比抑郁地道;“是啊,本以为陈大人是个书呆子,陈夫人和陈小姐也没什么城府,事情会很容易得手。没想到,这次真是棋逢敌手了,而且显然他更胜一筹。不过……”正说着,她灵光一闪,惊呼,“师兄,你说,会不会那碧玉簪不在这个‘陈府’中呢?”
“这个‘陈府’……”方梧喃喃。他顺着窃玉的话去思考起来,很快,他的眼神逐渐清明,思路愈发清晰,“玉儿,你当真是个天才!没错,谁说陈大人只能有这一处府邸?也许他将这簪子藏在别处也未必可知。”
“没错,一定是这样!”窃玉也因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而欢呼雀跃起来,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若是在这处宅子里,任他藏得再好,也不可能瞒过我们的法眼。既然找不出,那就只能说明簪子不在这里。”
方梧点头:“那么,我们就花些时日好好观察一下这陈大人的行踪,相信很快就会找到线索的。”
第二十七章 端倪()
自那日跟方梧在假山后得出碧玉琉璃簪可能被陈致远藏在其他府邸的猜测后,窃玉就开始暗中观察起陈家三口人来,果然让她发现了端倪。
听府中年老的佣人说,这陈夫人胡氏不能生育,陈小姐尔馨是陈大人从远方亲戚那里过继来的孩子。胡氏不能为陈家延续香火,但陈大人却毫无怨言,数十年来从未纳过妾侍,甚至连通房丫头都没有。哪怕连胡氏主动要求让位,他都不肯。这么看来,二人的感情应该是极好的。可这陈大人和胡氏,表面看上去恩爱和睦,相敬如宾,但这种爱意却不似夫妻之间该有的“浓情蜜意”。因为窃玉侍候在胡氏的房中,不难发现这陈大人除去初一十五,从不在胡氏房中过夜。他每隔几日总会出府,且彻夜不归,胡氏对此也完全不干涉,听之任之。不知为何,窃玉隐隐觉得,这碧玉琉璃簪,许就在陈大人离开陈府去的那个地方。
然而这一日,一个完全出乎窃玉预料的人竟出现在了淮南,那人正是此时应该远在京城的唐不惊。
窃玉在同方梧碰面的假山后面,看到一身织锦长袍的贵公子时,着实吃了一惊。只见唐不惊笑吟吟地看着她,问道:“十数日未见,玉儿妹妹近来可好?”
“你,你……”窃玉惊得指着面前的男子,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唐不惊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怎么,还不过半月,妹妹就不认得我了?”
“你这个狐狸,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窃玉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了平静,对唐不惊的话开始进行反击,“你不在京城软玉温香抱满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哦,是前几日父亲让我来淮南拜会世交祁家,我就过来了。临行前去了一趟山庄,庄主告诉我你跟方梧兄来了许久,仍未查出她想要的消息,我就顺便来搭一把手。”说着,他挑了挑眉毛,坏笑着靠近了一点,“怎么,妹妹难道以为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这假山中空间本来就不宽敞,加上唐不惊刻意地靠近,窃玉只觉得他温热的气息吹在自己皮肤上,格外暧-昧。少女白皙的脸庞瞬间被点燃,她执拗地撇过头,嘴硬:“你愿意来做什么就做什么,关我何事?何必牵扯不相干的人,无聊!”
唐不惊看出少女的窘态,语气认真起来:“若是玉儿希望我是专程来看你的,我就是专程来看你的。”
“你……”窃玉的脸更加红了,伶牙俐齿的她此刻竟完全不知该如何应答。说不希望吗,但见到他的时候脑海中就不自觉地想着他是不是专门来看她的;说希望吗,这种话以她的性子是断断说不出口的。
正当窃玉进退两难之时,方梧正好过来,打破了二人的僵局。他像是匆匆赶过来的,气息还有点不稳。但来不及调理好气息,方梧就急着问道唐不惊:“不惊,你来可是有什么消息?”
“的确。”唐不惊点点头,“这次我是来拜会父亲的故友祁伯父的。说来也巧,祁伯父与这陈知府相识多年,也许可以从他那里得出些消息。”
“如此甚好。”方梧闻言,有些激动起来,“那你何时去祁家拜访?不如让玉儿与你一道过去,也好有个照应。”
唐不惊轻轻地微笑着:“我正有此意,方梧兄此言深得我心。”说着,他望向窃玉,“家父送与祁家的拜帖写的是明日到访,今夜玉儿好好休整一下,明日一早我便过来接着你一道前往。”
第二日清早,唐不惊便乘了马车,等在陈府附近。方梧帮窃玉跟胡氏告假,只道家中有事,需要窃玉回去一趟,当日就能赶回来。胡氏关切地问了几句,倒也没起疑心。
唐不惊此次来淮南,只带了四婢中的梅和竹。因为之前在唐府小住时一直是竹在照顾自己,如今在淮南相见,窃玉十分欢喜。加上梅也是爽朗的性子,三个妙龄少女在车厢内叽叽喳喳,聊得好不快活!唐不惊也不嫌她们吵闹,只是嘴角含笑地在一旁听着。陈府与祈府离得不算远,不过半个时辰的车程就到了。窃玉事先换上了与梅竹一样的衣裙,扮作侍女随着唐不惊顺顺利利进入了祈府。
祁家乃是江南第一大家。虽然听说自几年前开始,祁家的生意就不似以往那么景气,但毕竟家底浑厚,根基牢固,比之一般的生意人,不知好上多少倍。祈府的风格不同于唐府的高贵大方,因处在江南,倒多了几分秀美之意。府中回廊曲折,林林总总,仿照地是苏州园林的格局,别有一番韵味。
祈府的正厅里,祁老爷祈玉山早已带着家眷等候。虽说唐不惊只是个晚辈,但谁都知道唐家的生意早已尽数在他手中,所以祈玉山也不倚老卖老。相反,他对唐不惊的到来重视得很。远远的,窃玉就看见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等在那里。待走近了,发现他面容刚正儒雅,完全没有巨贾的铜臭味,倒像是书香世家出身的。
见唐不惊来了,祁玉山亲自迎了上来,道:“唐贤侄,远道而来,辛苦了!”
“不惊见过祈伯父。”唐不惊不愧出身名门,礼数周全地让人挑不出半分不妥。
祁玉山连忙伸手扶起冲着自己行李的唐不惊,见面前这个年轻的男子,如此丰神俊朗,又能力超群,还偏偏恭谨谦虚,愈发喜欢。他引着不惊等人进入正厅,就要奉不惊为上座。然而唐不惊坚决不肯,只是按着一个晚辈的礼数坐在了下首。
待到侍女端上事先沏好的洞庭碧螺春,祈玉山含笑向唐不惊询问:“我与你父亲已有三载未见了,平日里也只是书信往来。不知他近来一切可都安好?”
不惊笑答:“不惊替父亲谢过祁伯父挂念。他老人家身体康健得很,心情也舒畅,日子过得很是悠闲。”
祈玉山闻言,不无羡慕地说:“是啊,唐兄有你这样的儿子,能不舒心吗?你将偌大的家业打理地这般好,换作是我,也会早早归隐,得享天伦,过起神仙般的日子来。只是可惜,我这两个犬子太不成器,在生意场上是一窍不通,搞得家业一日不如一日。害得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得天天操心。”说着,他似是联想到近年来每况日下的生意,脸色不禁凝重起来。一旁坐着的祈家二位公子——祈欲立、祈欲忍,都羞愧地垂下头来。
“伯父哪里话,”唐不惊见状,连忙劝慰,“所谓虎父无犬子,两位公子只是资历尚浅罢了。伯父何不多多放手,交由两位公子去锻炼。假以时日,一定会名震天下。”
他这句话说得极为中听,连一旁的窃玉都不禁微微点头。果然,祈玉山原本有些阴郁的脸色顿时放晴。他笑眯眯地道:“贤侄的话深得我心!这次好容易来一次,贤侄不如在我府上多住几天,也好给我这两个儿子指点一二。”
“怎能谈得上指点?二位公子皆为人中之龙,不惊能够结识,便是一大幸事!”唐不惊话语里十分谦逊,马屁也拍得恰到好处。说着说着,他却又为难起来,“只是这一次,不惊除了要拜访祁伯父之外,还另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在府上久留。不惊有位友人,关系极好,听闻不惊要来淮南,就托不惊帮他办一件事情。可是这几日不惊多方打听,却苦无门路。不惊只得多费些时日和心思在这件事情上,免得辜负了好友一番所托。”
“哦,贤侄所为何事?”祈玉山问道,“不知可有伯父能帮得上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