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窕淑女-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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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笑着说道,“傻丫头,这镯子是你外祖母传下来的,我记得我出嫁那日,还是姥娘给我亲自戴上的,本有一对儿,一个给了大闺女,一个是留给你的。”
“这……”丁香脑子里变得不清楚起来,没敢往前伸手。
“哎呀,我的傻妹子,这东西本理就是要传给你的,娘的一番心意,你难道要辜负了不成?还不快伸出手来,让娘亲手给你戴上。”萧大姑见丁香一副呆头鹅样,哭笑不得,这种好货别人想要还来不及呢。
丁香怔怔地“哦”了一声,伸出纤细的左手,玉手镯慢慢地推到了手腕上。杨氏拿起丁香的手,看着镯子,忍不住小声啜泣着,叹道,“好看,真好看,这镯子是通人性的,往后啊这镯子就跟你了,你一定要把它一代代传下去,不要辜负了娘的一番心意。”
丁香见她哭了,柔声叫道,“娘……”
杨氏用手背擦了泪花,“瞧我也是老糊涂了,大喜庆的掉啥泪啊。”说着,小脚颠着走出门去。
萧大姑和丁香在房里说话。
萧大姑家的垛子拉着萧玉珠的手,闹着要来寻他娘。因为几个小孩子玩闹着,抢桌上的一盘红枣儿,他哥哥全抢了去,他没抢到一个子,心里较上劲了,硬要拉着玉珠去找他娘告状。
萧玉珠带着垛子推开房门,丁香羞得通红的脸颊,萧大姑大笑着,连拉带推地推搡着赶人出来,重重地关上了门。萧玉珠见两人表情很不自然,猜想肯定是在教些为妇之道的闺房秘事,便偷笑着跑开了。
屋外的人帮着收拾吃剩下的席面,范氏和萧玉翠帮着收好桌上的碗筷。
刘氏在后院心不在焉地刷洗做饭用的锅盖蒸笼,眼睛时不时地往走廊的过道上看。她心里惦记着杨氏的传家宝,两年前她亲眼见杨氏打开了一个妆奁匣子,闪着亮光,差点闪花了她的眼,里头放的肯定是金银首饰。
见杨氏从西厢房里出来,她更是伸长了脖子看,没看出什么名堂。
“看什么看,丢了魂儿,干个活也不得安生,尽养了些吃白饭的。”杨氏用瓜勺敲了刘氏脑袋一记。
刘氏不好寻了话头发作,明儿是丁香出阁日,她总不能为了一点小事,就大作周章,闹腾一番。时候分早晚,她还是知道的。心里的火压住了,低着头继续刷锅。
一行人忙到正午,把桌面收拾干净,后院的灶间拾掇好,一边为明日的正席准备着。范氏累了半天,累得腰直不起来,带这个几个小的回了,身上刚一躺上&床,整个人乏得很,便睡着了,直到萧大姑过来叫人。
“老二家的,正在屋里撒着泼呢。什么时候她也不掂量掂量,这个日子哪是她要发作就发作的。明儿就是丁香出门子,她这个做二嫂的,也不给丁香留点脸面。”萧大姑气呼呼地站在门口。
范氏从床上爬起来,顾不上整理衣裳头面,忙问,“这又是闹的哪一出,上响还好好的?”
萧大姑把事情说给范氏听。
范氏听了直皱眉,“她这个不眼皮子浅的,姥娘传下来的东西她也想要,这老规矩她也不懂?真是个不消停的,这番闹腾她不嫌累,我还嫌累人。”
“这镯子有一对儿,娘当年给了我一个,这整天洗衣做饭的,我怕磕着碰着没舍得戴,一直收在箱底,我也想留着传给芸儿。一个娘今儿给了丁香,丁香刚戴着镯子出房门,被那红眼狼瞧见了,一把就扑上去,把丁香的手抓得通红。明儿就要出门子,手上被抓的一大块红印子,叫婆家人看了少不了笑话。”镯子的事,范氏之前是知道的,那镯子她还见过,萧大姑也没想要瞒她。
范氏下床来,汲了鞋,跟着去看看情形。萧玉珠打着“要去看小姑伤得怎么样了?”的名头磨了一小会,范氏熬不过她,让她跟了去。
屋里传来刘氏的大声嚷嚷,“这传家宝,凭什么只能传给女儿,这儿子媳妇们却歪瓜裂枣的一个子儿也得不到?别忘了,女儿是泼出去的水,白给人家养了这么多年的闺女,赔钱货不算,倒头来还要往里倒贴,把值钱的物件儿全给贴进去……”
“你给我住嘴!”杨氏打断了她的话,“姥娘传下来的东西,历来就是只传女不传男,什么是你能说道的,什么是不能说的,你给我掂量清楚了!”
萧大姑也是心里有气,气势汹汹地道,“你要是眼红,叫你娘也传一个给你,没得在这里撒泼,做给谁看!”
丁香在一边小声哭泣着,一手握着手上的玉镯子。萧玉珠见她白嫩的手腕上,红了一大块,扶着她进房。打来井水,用巾子弄湿了敷在手腕上。夏日里刚从井里打回来的水,冰凉冰凉的,虽比不上冰块,效果也不太差,很快红印迹有些褪了。
刘氏一双刀眼看向众人,“我虽是个乡下妇人,不懂得识货,那玉镯子那么绿,不用看都是值钱货色。我家比不得老萧家,有的是来头,也没有这传女不传男的规矩,这般偷偷摸摸的做派又是要做给谁看?”
一句反驳的话把众人噎得说不出话来,杨氏气得抓起墙角的笤帚,往刘氏身上扑打,“你这个不安生的,一屋人忙里忙外的累得半死,正经事你不干,又在起什么幺蛾子?”
范氏连忙过去拦,劝道,“大喜庆的,娘还是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明儿是丁香的好日子,咱得高高兴兴的啊。这事还得怪我,早些年没把规矩跟老二媳妇挑明了说。”
杨氏手里的笤帚被范氏抢了去,可刘氏还是挨了两下子,不知道是真打的痛了还是怎的,刘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来,哎哟哎哟地叫,跟杀猪似的。
萧景天原本陪着萧老爷子和萧大姑父在堂屋里唠嗑,一听见自家媳妇这么大动静,坐不住了,想要出来劝架,被萧老爷子一厉声喝住了,“不准去!”
萧景天只得乖乖地回来,重新在圈椅上坐下。
“二嫂,你这又是做甚,这两日家里来客多,你这副样子叫人见了岂不让人笑话?要闹也得挑时候。”谢氏也在一旁劝。她心里也很不满,那玉镯子她也见了,是碧绿通透,水汪汪的,谁见了都会眼红,这么好的货色只传给女儿,做儿媳妇的却没份,换了是谁心里都会有气。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丁香出嫁
丁香听着门外的劝架声和哭闹声,心里很不安,眼色怔怔地看着手腕上的镯子。
萧玉珠见她这个样子,怕她多心,哄她开心道,“想吃什么,家里还有凉粉草,我给你做凉粉去,你向来喜欢吃甜的,给多搁点糖水如何?”见她一动不动,又说,“橱柜里有中午剩下的卤肉,用晒干的荷叶,包着糯米和垛碎的卤肉,蒸荷叶饭最好吃了。”
丁香摇头,拉着萧玉珠的手,“别忙活了,我没胃口,这会是什么好吃的也吃不下。”
“那我陪你说会子话吧!”萧玉珠搬在小杌子坐在床前边。
丁香含着泪儿,眼睛凝望着玉手镯,问,“你觉得这镯子好看吗?”
萧玉珠点点头,“这是太奶奶传下来的东西,当然好看。”
丁香胡乱点点头,“好看是好看,可是不中用啊,尽给人添堵。”
萧玉珠见她像是又哭了,劝道,“小姑,你别多心,这镯子是你的,谁也不能抢了去,那些眼皮子浅的东西,不用理会她!这镯子,你就当着是奶的一个念想,想奶了就看看它,要是想我了,就看看我送的两对花瓶儿。明儿可是你的好日子,哭多了眼睛可是要肿了的,肿成桃似的可不好看。”说着,用帕子帮着擦了擦丁香眼角的泪水。
丁香心里稍微好过了一点,不过,心神却被门外越来越大的哭闹声吸引过去。
刘氏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地拜,“要不是丁香明儿出门子,把这宝贝拿了出来,咱啊还得蒙在鼓里。这分明就是有二心,不把咱当萧家人看,过门好歹也有三年了。我什么时候得过半个子儿?刚进门那会,一根破银簪子就把人给打发了。说个好听,是新媳妇礼,连别人的一个零头都比不上!”
谢氏在一边小声附和着说,“这媳妇也是萧家八台大轿娶进门来的,咱又不贪,分个一点半点也是不会啃声的。”
声音很小,旁人还是听见了。杨氏转过头来。瞪了谢氏一眼,“大的不懂事,小的也不懂事!”
谢氏怯生生地往后退了几步,身子贴在墙上,没敢往下说。
“这镯子我不要,娘有的是好东西。”谢氏抹了一把眼泪儿。起身冷笑道,“整整一盒子的好货,还以为人不知道。咱这做媳妇的。不分个一瓜两枣的,这理啊是说不过去!”她亲眼见到过那宝贝的影儿,休想把人糊弄过去。
杨氏知道刘氏说的是啥。她拢共就那么一个装首饰的小匣子,刚进萧家那会,是有一盒子陪嫁妆奁首饰。只可惜三十多年了,那些首饰大多当出去换了银钱,维系这个家。剩下的就只有这一对玉镯子。这是出阁那日,姥娘亲自给她戴上的,她舍不得,才没当出去。
杨氏又叫起来,“还想要好东西,没门儿!”气哼哼地进了房,翻出妆奁盒子,丢到刘氏面前,“原本是有一盒子陪嫁首饰,三十年了,卖的卖,当的当,换了钱紧着几个小的,哪还有剩的。今儿就叫你看过清楚了,免得你一天到晚,啥活不干,惦记着老娘的东西!”
萧大姑在一旁帮腔,“她还想要传家宝,要好东西?没门儿!这种又懒又馋的婆娘,一文钱的东西都别给她!”
后院“起火”,火势烧到自家房梁上了,萧景天在堂屋里实在坐不住了,嗖地一声出来,护着他媳妇儿,“照我说,这么个做法就是不公!要么得一碗水端平了。”
杨氏脸气得比锅灰还黑,又要去寻笤帚,“你这个混账东西,不是你整天护着她,能起这些幺蛾子,一个个飞了天了,你这个混账东西,娘白养你这么多年……”
范氏拉着她,“别打了,要是打出好歹来,那可如何是好?丁香的好日子,这事闹大了,叫别人寻了话头叫梁家人知道了,咱妹子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被婆家拿了短,那可是有的罪受的。不为别的,娘你为了丁香也得手下留情呐!”
一番话把杨氏说得心都碎了,手里的笤帚掉在地上,她的闺女她心疼,再怎么发作,她也不能误了闺女的终身大事。
“娘,你就歇歇吧!”谢氏也过来劝。
刘氏顿时傻了眼,当初明明见着亮堂堂的,今儿怎么什么都没有?不过她心里还是不甘心,要不是萧景天在一旁拉着她,她还会再闹下去。
“大妹子的喜事,就被你这样给搅和了,一点都不叫人省心。”萧景天觉得很没面子,拽着她往房里走。
萧大姑把屋门口围着看的人驱散了,转过头说,“娘,你不是找厨子拟了菜式单子,咱对对,把后院的菜归置一遍,看哪些要添置的,该采买的采买,不能因为这一搅合,把明儿的正席给耽误了。”
杨氏想起来,有正经事要做,嚷着叫玉珠,快把菜式单子寻来,好好对对。又让范氏去屠户家说一声,让明早送半扇肉过来,顺道要傻蛋爹干十来条鲩鱼,一大早就送来。杨氏之前和两家打过招呼,隔了几日怕人家忘了误了大事,再去唠叨两句,以防万一总是好的。
萧玉珠听到杨氏的声音,见丁香也好多了,便放心地出去了。寻了菜单,查看了今儿用剩的食材,看明儿席面上要添置什么东西,碗碟是否够用,要不要在去别家借借。
忙到下半响,送嫁妆的人回来了,萧景土和萧景文脸上喜悠悠的样子,就知道这梁家一定不差。萧景土向萧老爷子汇报,同去的十来个抬嫁妆的后生,梁家每人还赏了二十个大钱,把大家乐呵了一番,直夸丁香找了个好婆家。萧景土又把老梁向爹问候的话带到了,往后找了时日,老梁亲自登门拜访之类的云云。
老梁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教出来的小子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萧老爷子呵呵笑着,笑眯了眼。一连声说好。
杨氏怕丁香因为老二媳妇的话闹心,晚上让萧大姑陪着丁香,两姐妹在枕头边说些私房话,也好开导开导她。
第二日,天蒙蒙亮,范氏作为全福之人,给丁香开脸。用煮过水的棉线,一端咬在嘴里。两手一张一合。绞去脸色的汗毛。范氏动作很快,但还是有点疼,丁香的脸立马变得红扑扑的,比抹了脂粉还好看。
萧玉珠和玉翠在一旁站着,一身大红的吉服衬得丁香白里透红,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如墨的青丝盘在脑后挽成发髻,插上发钗固定好,范氏拿了口脂。让丁香抿了两口。
丁香刚抿了一口,萧玉珠陪着她说话,惹得丁香停下来张着嘴想答话。范氏用梳子敲了玉珠一下,“什么时辰了,待会新姑爷就要来了,还说笑,见天没个正形。”
“新姑爷见了咱小姑。肯定得夸小姑长得好看。”萧玉珠笑着道。
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经萧玉珠这样一调侃,变得轻松多了。丁香因为昨日的事一直闷闷不乐,再加上紧张,脸上一直绷得紧紧的,这会面色放开来,加上刚画好的新娘妆,更是衬得整个人像一朵盛开的丁香花。
没多久,新姑爷骑着高头大马来了,有小孩子在巷子里一路跑着叫着,“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丁香坐在床头,脚上穿着红色绣花鞋,不让下地来。
萧玉珠抿着嘴笑,“我帮你看新姑爷去。”
丁香要过来撵人,萧玉珠躲开了,走出房门,正好瞧看梁家后生戴着大红花进来,一路拱手向贺喜的人们道谢,去了堂屋拜见萧老爷子。梁家后生长的眉清目秀的,一副书生气质,身材俊朗,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打眼儿。
萧玉珠看了,进房来,笑着对丁香说,“我见了新姑爷了,一副书生模样,脸生得白净,不像咱爹和叔几个黝黑黑的。模样儿长得清秀,一表人才,外头的人一个劲地夸呢。”
“你这丫头精怪着呢!”丁香面上说她两句,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过了一会,又问,还瞧见什么了,给她说说。
丁香没有见过那梁家后生,成了亲往后就要生活在一起,她这会的心思定是忐忑不安。
“小姑,你就放心吧,这新姑爷玉珠帮你把过关了,往后他见了我得给一个大红包,你看我帮他说好话来着。”萧玉珠笑笑,帮她整理下裙角。
丁香这下便放心了。
外头闹哄哄的,喜娘在人群中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