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奇迹-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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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怎么会是恶魔呢？”
“那个哪怕在伊伦贫民窟那种无视法律的地方都从未杀过人的戴维尔，那个哪怕在即将饿死的时候都没有吃过人肉的戴维尔，那个贝利亚城的城主……那个深受士兵们爱戴的戴维尔……又怎么会是恶魔呢？”
“怎么会是一个为了让恶魔族归来，便随意地杀死士兵填充法阵能源的恶魔呢……明明，你连人都没有杀过啊。”
原本已经平静下来了的城主听到这句话时忽然笑了起来：
“你说……我连人都没有杀过？”
城主笑得并不大声，但笑声中却充满了嘲讽的味道。
幕僚一愣：“你什么意思？”
“所以说，你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幼稚啊……”城主脸上的笑容未减，他缓缓地向幕僚说道，“我杀过人，而且在很小的时候便杀过了。”
“……我从没听你说起过。”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城主嘴角的笑容扯得更大了，但似乎发笑的动作也牵动了他身体的伤势，他一阵剧烈的咳嗽，嘴中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鲜血将他衣服的前襟染成了漆黑的颜色，散发出阵阵腥臭的味道。
“咳咳咳……”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咳了许久才平复了过来，嘴角尚残留着黑色的血迹，但他仍是抬起了头接着说道：“我第一次杀人……是在我四岁的时候。”
“杀的人……是那个应该被我称之为‘母亲’的女人。”
在听到这句话时，一股震撼的感觉自幕僚的心头涌了上来。
“在你看来很不可思议对吧……我怎么会杀人？而且杀的人还是生下我的母亲？”城主的笑容逐渐地变得冷了起来，“你知道那个应该被我称之为‘母亲’的家伙……是什么样子的吗？你知道她在生下我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我那位‘母亲’啊……生下我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些外来者大人，领下了供应给我的食物，然后……”
“一个人吃掉了全部的份额。”
“别这么看着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城主看着满脸惊讶的幕僚，冷冷地说道，“从我出生起，我那位‘母亲’每天至少都会拿走我一半的食物份额，而且自我三岁可以工作了开始……她更是每天都会拿走我所有的事物。从三岁开始，我生活所需的食物，便完全是靠自己辛苦工作挣得的。
而且哪怕是这样我的‘母亲’都还是不满意啊……她每天都会抱怨我工作挣的食物太少，害她每天都吃不饱，每次遇到心情烦躁的时候还会狠狠地打我——她有一根很长很宽的棍子，在她想打我的时候，她都会用这根棍子狠狠地抽我的腿……她从不会打我的手，因为要是手受伤了的话，工作的效率也会受影响的。在三岁的时候我还太小，从小接受的便是她所灌输的观点——‘母亲是最重要的’，所以每次听到这样的抱怨我都不敢还口，她用棍子抽我的时候哪怕我再难受也只敢受着。
直到后来我四岁的时候，我渐渐地长大了，和其他的人有了交流，我才明白原来即使在伊伦贫民窟我‘母亲’这样的做法也是极为过分的……到了后来的时候，她骂我打我，我仍然只是忍着，但她每骂我一次，每打我一次，我的心里便会多积攒上了一分的怒气。
怒气的积攒终究会爆发，有一次我发烧了，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那天我的工作效率很低，一天的工作只换取了两个面包。回到‘母亲’的身边时，她看着我手里的两个面包似乎极为不满，一把从我的手里拿过两个面包，并在同时给了我一耳光，嘴里还在嘀咕着：‘真是养了个没用的废物。’
她在说那句话时边说还边啃着我努力工作换来的面包，丝毫不管自己的儿子还发着高烧，工作了一天连饭都没吃上……在听到那句话时，可能是因为发烧时头脑发热的缘故，也可能是积攒的努力终究是到了临界点，我真的愤怒了，我起身拿起了那根她平时抽打我的棍子，狠狠地一棍朝着她的脑袋敲了下去。
她被我的这一棍敲倒在了地上，脑袋瓜都被我敲得凹陷了进去，明显地流出了红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可我还不解气，我对着她的身体用力地敲上了不知多少棍，直到后来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双手已经满是鲜血。”
“……”幕僚看着面前的城主，却是第一次听到他讲这些，“可哪怕你‘母亲’对你做得再过分，但杀人这事情本身也是错误的……”
幕僚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城主突然的大笑声所打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拥有一个好母亲的你永远是无法体验到……我人生中的前四年到底是过的怎样的生活！”
“每天都吃不饱饭，每天都要靠自己的工作去换回食物，而且这些换回的食物还要被我的‘母亲’剥削大半！若是没填饱她的肚子，说不定便会遭到一顿毒打！”
“我为什么要杀人……因为若是不杀她，我甚至怀疑自己有一天会活活饿死！从小便受尽他人照顾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
幕僚被气势汹汹的城主吓得退后了一步。
城主突然靠自己仅剩的右臂挣扎着坐了起来，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你看啊……我四岁的时候便杀死了自己的母亲，我在杀死我母亲后用那双沾满了她的血液的双手吃下了面包，我在四岁的时候便知道了血液的味道。我从来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应该说……我自始至终便是恶魔！”
幕僚在听到这句话后瘦长的身躯极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盯着眼前那坐起来的城主，忽然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我从未变过，从我四岁时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开始，我便发誓一定要改变这个世界。”
“哪怕杀再多的人？哪怕杀死那些爱戴你的士兵？哪怕……杀死我？”幕僚垂下了头，看着手中的那柄刀，长刀正反射着冷厉的寒光。
在听得最后一句话时，城主怔了怔。
“这个问题，我之前答过的。”
城主的话音刚落，完全黑暗了的空中便忽然划过了一道寒光。
“够了。”
寒光斩破了空气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雨滴。
迅速地斩至了城主的脖颈。
“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迪蒙。”城主的嘴唇翕动，朝着幕僚说出了最后的话语。
而后寒光一闪而逝，城主的头颅自他的脖颈处抛飞。
温热腥臭的血液溅了幕僚一脸。
城主的头颅落于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后，那张熟悉的脸正对着幕僚的视线停了下来。
幕僚的手颤抖得厉害，他看着那张熟悉却失去了生命的脸，以及脸上的那双眼，莫名地产生了一些联想——
他方前的一刀干净利落，手起刀落便是一颗大好的头颅抛飞而出，他想若是城主还活着的话，肯定会大力拍打着他的肩膀欣慰地说道：“迪蒙，好个一刀！不枉我花了半年功夫传授给你的武技！”
说起来，自己的名字“迪蒙”，也是他取的啊……
一百零四章 职业病（）
当楠水撑着伞走出魔法用品店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贝利亚城的街道上点亮了盏盏油灯，发出昏黄的光亮。
空中的雨仍在不停地倾泻着，虽然排水的工作一直都在进行，可路面上的积水仍是齐到了楠水膝盖的位置。
楠水一只手举伞，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提着自己的裙子，缓缓地在路上行走着，极力避免雨点或是积水溅到自己的身上。
楠水独自一个人走在街上，顺着回家的方向不断地走着，感觉有些寒冷。
因为大雨的缘故，街上没有行人——但事实上哪怕是平常的时候，这个时间点也不会有什么人出门。
时间已经零点，绝大多数的居民在这时已经进入了梦乡，正静静地等候着第二天日出的到来。
如果不是普利斯特大师独自出门，魔法用品店必须留人看守的话，楠水也不会这个时候才从店里出来。
但就在经过贝利亚城酒馆附近的时候，她忽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看到了一个行人。
一个醉醺醺的，走路摇摇晃晃的行人。
楠水在看到这个人的瞬间，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便停了下来。
她不是在奇怪这时竟能在街上看到行人——虽说绝大多数的行人确实不会在这时出现，但这里的位置正处在酒馆附近。
酒馆中那些喝醉了酒的家伙，可不能以常理度之。
真正令半精灵妹子感到奇怪，或者说令她感到惊奇的是——眼下这个醉醺醺的，一副醉汉样子的行人……竟是个精灵。
一个身材修长，长着尖尖的耳朵、金色的长发以及一张俊美脸庞的精灵。
精灵显然是已在雨夜中行走了许久，他的浑身上下，从头发到衣服都湿透了。
精灵本身的模样并未太多特殊的地方……半精灵妹子在精灵的森林中生活了十数年，在贝利亚城也与不少精灵有过接触，她见过的精灵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可以说，眼下的这只精灵在楠水的眼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但这却是楠水第一次见到……喝醉了的精灵。
精灵本身是最贴近自然的种族，它们的身体随时都在与四周的空间交换元素，它们各方面消化的能力……或者说新陈代谢的速度是人类的数倍以上。
任何食物在它们的身体内都能极快地消化……这其中自然也包含了人类所酿制的麦酒。
简而言之，精灵这个种族按理说是很难喝醉的。
像贝利亚城最常见的那种麦酒，正常的精灵估计喝上个几十杯都不会喝醉。
但楠水此刻却真真切切地见到了一个若醉汉般的精灵。
精灵的身形虽然跌跌撞撞，但他走路的速度却委实不慢，在楠水思索的期间，他便已经走到了楠水的面前。
楠水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前的精灵一眼，而那只精灵也迷迷糊糊地抬起了脑袋，似乎恍惚地看了一眼半精灵妹子。
就在他看到半精灵妹子面容的瞬间，他的双腿忽然明显地一软……整个身子竟是毫无征兆地便向前栽倒！
眼见得便要一头摔倒在积水之中！
生性善良的楠水目睹此景心中一惊，顾不得自己的手里还举着雨伞，直接把雨伞扔向了一旁，上前接下了对方的身体。
楠水的白裙顿时浸入了积水之中，裙子的下摆被迅速地改变为了透明的状态。
精灵的身体整个地撞入了楠水的怀中，力气本就不大的楠水在撞击之下险些连同着对方的身子一起摔倒在积水之中。
在稳住自己的身形之后，楠水立刻关切地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精灵，似乎是生怕对方的身体出了什么差池。
但她却没料到……
就在自己向对方投出了关切目光的同时……那个明明醉得在行走中摔倒、应该已经不省人事的精灵，也在盯着她。
并且在与自己的目光相触的同时，他还陡然睁大了双眼，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楠水顿时被吓了一大跳：“你你你……你不是应该昏过去了吗！？你……你怎么还醒着！？”
虽然楠水性子单纯，但此刻遇上这样的情况她也是下意识地感到有些不对，于是在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完这一段话后，她起身打算放开怀中的精灵。
但精灵此刻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纤细的胳膊。
楠水见状想要尖叫出声以引起周遭可能经过的其他人的注意，可偏偏就在她刚刚张开了自己嘴巴的时候……
她看到了对方那双翠绿色的眸子……
那双眸子无比安静，仿佛带着一种异样的魔力。
楠水不安的内心忽然一下子便平静了下来。
她闭上了嘴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只精灵。
“小姐请不要紧张，刚才那只是在下的职业病而已……”精灵扶着楠水的胳膊站了起来，当他完全站直了身体的时候，楠水才发现这精灵真的好高，自己几乎只齐他的胸口位置。
精灵的声音很温和，也很好听，而且他的声音似乎也与他的眼睛一样……带着一种异样的，能令人感到异常安静的魔力：“在下帕吉，因为工作的缘故，在见到漂亮的女孩子时经常会莫名其妙地突然摔倒，可随时又能恢复如初。”
楠水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是从未听过这样的职业病。
但当听完精灵的述说，感觉这种病听起来似乎还有些严重以后，好心的半精灵妹子还是忍不住说道：“我看先生你的这种病似乎有些严重，要不我送先生你回家吧……”
“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还是不麻烦小姐了。”精灵摇了摇头。
“先生你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干什么……刚才看你还一副喝醉了的样子。”楠水虽然没有怀疑精灵的说法，但终归还是有些疑惑。
“我在找一个人，找一个应该和我一样的人。”精灵在说这话时，用那双翠绿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楠水。
楠水不明白对方在说这话时为什么看着自己，不习惯被人这样直勾勾盯着的她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她思索了一会儿，觉得对方也许是在暗示自己为他提供帮助，于是便认真地问道：“先生你在找谁呢？需要我帮忙吗？我在贝利亚城生活了这么久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不知为何，原本表情异常平静的精灵听到这话时忽然笑了起来。
“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了。”
雨点不断地落在他的身上，将本就完全被浸湿的他凸显得非常狼狈……但即使是这样，他笑起来也非常的好看，他那俊美的脸庞在这番笑容之下完全地展开，就像是绽放的花朵。
恍若花朵绽放般的景象在眼前浮现，就连楠水也不由得看得一怔，几乎全部的目光都被对方吸引了过去。
却没注意到……
她自己的身体之上，正有着黑气在不断地朝外流淌。
由于天色已暗的缘故，这股黑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