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庄诡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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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边上能看见有一道一道的电棒子的光。这军用的电棒子照射距离很远,发出的光都是白色的。在河边划来划去的光柱子,有时朝向天上时,就跟在天地间插了根棍子一样。其他的地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至于河里,还是漆黑一片。
栓成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他从食堂打回来的剩饭也没多少。建成喝了些他哥叫重新师傅给热过的面汤,剩下的三个人就吃了些大楞他们带的干粮,将就着混打了(作者注:混打在当地方言里就是好歹将就的意思。)一顿。
栓成听说建成跌进河里差点叫大鱼撵上吃掉,替建成后怕了好一阵阵,一个劲儿说,总算是上来了。
这时,半天没有说话的大楞忽的来了一句:叔,你说建成今天跌进去不稀奇,为什么离鱼那么近,鱼没有在他一跌进去时就发现呢?
文瘸子:娃子都上来了,你问那么多干啥呀?怎么着,你还想叫建成叫咬住呢?
大楞:叔,你看你说什么呢?我是说,难道就是人们又是扔石头又是叫唤给把鱼霍逗(作者注:霍逗在当地方言里就是挑逗的意思。)过来的?
文瘸子:也不全是。建成今年十六了,属龙,又是水命,而且是长流水。这下跌进河里。属龙而长流水命,犹如是回家一样。他跌进去这一扑腾,那条大鱼也感觉见了。都是水里的东西,大鱼知道水里多了个活东西,肯定是不服气要闹上一阵。要不,你想,谁家的娃子跌到那么深、那么急的水里,还有汽车来大的鱼在跟前,能留条命活下来?
大楞:你是说建成本来命也不赖,要不也上不来了?
文瘸子:这个名字是谁给起的?
大楞:本来当时是应该我爹给起的。我爹觉见我在外头见过世面,就叫我给起的。我想新社会,都是搞什么建设,我就给起了个建成,意思是建设什么都能成。
文瘸子:名字不赖,挺好听。就是有些不对五行命格。本来建成是好好的长流水命,可是你给起的名字里的建,坐车旁里边的聿,是没有了水的津字。取带水字旁的字没有了水的那一半做名字,最不吉利!
大楞:那怎么办?改名?改成什么样的就算好?
文瘸子:有水乃缓,泽之润之。泽有困顿之感,润字好,要不叫润成好不好?大楞,你说呢?
大楞:润成,听起来不赖。这改名不用讲究什么吧?老人们不是都说,改名换姓,一辈子倒运(作者注:倒运在当地方言里就是倒霉的意思)吗?
文瘸子:人家那是说,人不能随随便便就叫其他人爹,要不天不高兴就要倒运。今儿建成改名是因为这个名字本来就有不好,我给他往好了改。哦,不对,以后就叫润成了。
大楞愣了下:哦,是这么回事啊?唉,管他呢,只要咱娃子好好就行。
屋里大楞和文瘸子一递一句(作者注:一递一句就是一人一句的意思。)聊改名的时候。窗户外头就是一片排山倒海的雷响声!明明天快黑时放晴的天,怎么又下雷阵雨了?
除了睡着的建成,三个人都到了窗户台跟前。
河那边远远冒出来了火光和烟雾,咚咚的声音还在继续。不是打雷,大楞断见就是后晌那阵儿他们听说,解放军干部嘴里说的要执行的任务。大楞也在部队带过不少年头,听不出来这是部队上的什么家伙什在想,他心说指定是什么现在才有的新武器。什么也别说了,这是解放军在用部队的枪炮拾掇那条大鱼呢!
轰隆轰隆响着的时候,只能看见是烟雾在灯光里慢慢往天上飘。声音忽的一下停下来后,屋里的三个人才感觉见,其实外头本来挺寂静,外头河边上也一下黑了。再次出现的就是三三两两的电棒子的光线胡饶(作者注:胡饶这里有转的意思,胡饶来胡饶去就是转来转去。)来胡饶去,剩下黑洞洞的,也看不清楚当兵的们在干啥。黑暗里过了好大一会儿,才传来了声音,是汽车发动的声音。一辆接着一辆,最后整个河边都没有了声音。
整个乡上在的八道沟村跌入了黑暗和寂静当中,似乎有些拔都拔出来,是深的像无底洞般的暗和静。
从大清早走了近两天,才到了水潭子跟前,处理了水潭子。接着就是建成看鱼时跌进去一阵折腾,可是把大楞和文瘸子受的够呛。两个人囫囵身(作者注:当地把不脱衣服睡觉叫做囫囵身睡。)躺在栓成对面的床上,头对脚,脚对头地很快睡得鼾睡打得震天响。
这一觉睡的,栓成起来叫了两人好几遍也没醒过来。改名润成的建成也跟着他哥起来了。栓成去打饭,润成就自己蹿到了院里,来到一群圪蹴着吃饭的人跟前。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围着的一群人有十几二十个,都在端着碗边吃饭,边听一个中年胖子甩着唾沫说事情:你们知道那条鱼从哪来的不?泰庄水库!人群里顿时一股声音:哦。。。胖子甩着唾沫,边吸溜散面粥,边接着说:泰庄水库,知道不?日本人在的时候弄的。自库里的大坝修好以后,就怪事不断。听人们说,日本人快走的那年,水里还淹死好几个日本兵。你们知道不,有一个日本兵去饮自己的东洋马,最后马也没有了,人也没有了。日本人往常还派人捞一捞,因为是四五年眼看就要败了,也没捞。我约莫着,这个日本人呢和他的马都死在在河里了!
胖子这边吃完饭,本来准备站起身要走,一看这边还有很多人等着听,甚至有人还说:肉小,后来呢?
这个就叫肉小的胖子接着又蹲了下来,唾沫四下飞的接着讲:日本人走了几年来,记不清了。泰庄水库跟前的村子,泰庄里有个后生放牛,他为了图省事,把牛拴在河跟前的橛子上,以为又能叫牛吃到草又能饮上牛。结果一个前晌过来再去看,哪还有牛?就剩下根拴牛的绳子!可是他看见水里有个东西上来下去的,水里头还有血。这后生就知道是水里头的畜生把牛给吃了,火气起来脱了衣服,下来河。他凭着水性好平躺在水面下,就露出个鼻子。手里握着割草的镰刀,刀刃朝上,就等着那个东西来。他想的是等它来了,给这个死下人(作者注:死下人的,在当地方言里是骂人的话,大概意思就是挨千刀的意思吧)的畜生来个开膛破肚!他在水里躺的都快睡着了,那个畜生也没有来。最后这个后生只好自认倒霉。
有人问了:不会是夜儿后晌咱们看见的那条鱼吧?
有人接话:我看就是!你不看那鱼有多大?比个嘎斯车还大。吃个牛算什么?我看吃了咱们这一二十号人都不成问题!
那个胖子呸了一口,口水里还有几粒小米:你个发送人的,先叫吃了你个屈死鬼!尽是说不吉利的话。哎,你们看见夜儿有人跌进去了吗?有个后生,十五六吧,叫人给挤进河里了。差点叫鱼给呼铁(作者注:呼铁,是读音。当地人这么说,有吃到的意思,带有戏称的意味。)了。你们知道那个后生是谁不?就是黄书记他侄儿的弟弟!
有人插话:那不是一样吗?都是黄书记的侄儿!
胖子:也是。你们说那个后生命也真大,跌河里水那么大不说,还有汽车大的鱼撵着跑!什么叫福大命大运气大?这就是!
胖子扭头:小后生,你说是不是?
润成:就是。要不是运气好,我也上不来!
周围的人呼啦就散开了,就跟碰见蛇一样。那个胖子半天没有话说。
栓成过来了,看见润成在这里蹲着。叫了一声,回宿舍了。
润成没有挪地方,和胖子说:你知道我在水里有什么感觉吗?
胖子就跟见了鬼一样,不出声。润成说:跌进水里时我头朝下,翻了个个上来了,可是没几分钟就又下去了。喝了不少水,尽是泥汤汤。还没闹清楚朝哪边扑腾才能上来,那个畜生就跟过来了。可能就是你说的,我命大福大运气大,看见我文爷爷在桥上忽摇胳膊,我就朝他往过扑腾,扑腾着扑腾着,后来就没有感觉了。后来我爹就把我捞起来了。
文瘸子从屋里出来:润成,有什么说?吃饭了,吃饭完好回去!
第二十一章 家 蛇()
润成还想再待会儿,听听这个叫老三的胖子说些什么,文瘸子就叫他了。他不太情愿地站起来回到了栓成的宿舍里。
屋里三个人开始吃饭了,栓成说着些什么,好像是夜儿黑夜的事情。润成没有插嘴,拿了个窝头就着栓成打回来的菜,吃了起来。
栓成也是从食堂的师傅那里听来的,这阵就算是现卖起来:文爷爷,爹。夜儿那些坐汽车来的都是解放军!都是当兵的。
大楞:我们知道!闹了半天,食堂师傅就知道这些?当时在跟前的,是个人都看出来了!
栓成:那个小灶上的师傅说,这些当兵的就是离这里不远的部队的。就是狼峪沟的部队。他们有高射炮,就是打飞机的。夜儿黑夜他们把河边围了,等没人的时候用高射炮把鱼打死,用嘎斯车装走了。
大楞:尽瞎说,那么大个鱼。一个车根本装不下,是好几个车装的?那不是还得有人下河里把鱼劈开?
栓成:我也不知道,人家师傅也没说。可是他说这是听夜儿黑夜,从河边回来的王乡长说的。当时他给乡长做的小灶片儿汤,乡长一边吃一边和他道聊(作者注:道聊在当地方言里就是瞎聊的意思。)的时候说的。乡长不能骗人吧?
大楞不说这个了,翻过去问文瘸子:叔,你说这鱼从哪里来的,能长这么大!我看都成精了!
文瘸子:泰庄水库!还能从哪里来?
润成:爷爷,你也知道是从泰庄水库来的。前阵院里圪蹴的那个老三也说是泰庄水库来的。
文瘸子:我不是知道。其实就是你想,这四周十里八里哪有那么大的地方放这么大的鱼?地方小了,鱼根本长不大,因为水里根本就没有够它吃的东西。
润成:咱们不是还排置了一个水潭子吗?也没有可能是从那儿来的??
文瘸子:你就不动脑子吗?那个水潭子才几年,要是鱼是那里的,那鱼得长多快啊?再说,那个水潭子就是水溢出来,也溢不到八道河里。那鱼只能是泰庄水库里的。保不准就是夜儿后晌雷雨太大,泰庄水库水溢出来,那鱼才顺河道出来的。
大楞:那鱼得长多少年?得有百八十年!
文瘸子:这有什么日怪的。长的时间长就大呗!
早上饭简单,都是受苦人,也没有讲究的习惯。吃完就上路回家了。文瘸子告别大楞父子们,往西北走,回松根垴。大楞推着洋车子往东南走,带着改名为润成的建成回官庄。
一道上,大楞很是感慨。这一趟出来,真是没法说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说,二小子没事,他这当爹的也就心安了。
当然,主要是回去也有办法给两个女人交代了。
从这年夏天出了这样的事以后,润成更加不好好学习了。不过他学得精了,再也没有从家里跑过。每天好好念书,也没在学校成天闹事。
大楞也就没有再多管这个二小子。
眼看这小学的书也念的差不多了,润成有自己的想法:他觉见,念书嘛,能写能算就行了。
其实这时的他已经是满脑子学文瘸子本事的想法了,只是不敢叫大楞知道罢了。
这年的秋天来了,润成也算是如愿以偿了,再不用念书了。他开始每天和大楞他们下地,已经被他爹当做是个全劳力使唤了。
润成也不是不想玩,主要是人长大了玩法也就有了讲究。他总是出主意,叫两个弟弟去干。自然出了事,他也免不了继续挨大楞的一阵狠打。
因为两个弟弟从来都是不出意料地在第一时间出卖他。
第二年的春上,春也不寒,雨水也算是及时。养种没有被耽搁,所以这年的春天,官庄人在受苦中却高兴着,好歹老天爷没有给在养种时就出难题。
大楞因为队里养种挺顺心,家里也没听顺当,日子过得总算是消停。
这天晌午,宝成和进成早些回去了,润成和大楞相跟(作者注:相跟在当地方言里是几个人或者是很多人一起的意思)着其他人走在后头。
走到自家大门口时,大楞刚要给人们安排后晌的营生,就听见小妮在院里叫唤:你们两个死小子,赶紧给我下来。一阵你爹回来看见了,不打断你们的小腿才怪。
接着就是大楞娘仙子的声音,老娘娘声音都不利索了:我的两个祖宗爷,什么时候上去的?跌下来怎么办?快给娘娘下来吧!
建成和大楞都往院子里看,院子里面没有!
朝上看,才看见宝成手里拽根绳子,顺着绳子往下看,是进成。原来是宝成用绳子拴住进成,顺着窑顶的坡坡把进成放到半崖上,叫进成伸胳膊掏鸟。
宝成这边面朝崖面,根本看不见后边底下,他爹快要吃人的眼神。
他伸出手,张着嘴舔着舌头,往洞里摸。胳膊有些短,他使劲往里够了够,嘿,摸着了,软软的,凉凉的,一大团。
进成感觉见有些不对,这鸟怎么没有长毛?兴许是还没有扎齐毛吧,要是等扎齐了还能掏着吗?早飞了。可是前阵刚看见大老家雀(作者注:当地人把麻雀叫做老家雀)回去,没见出来,哪里去了?这边想着,那边手里营生没有停,拽住那一团就出来了。
正想着说往衣服里放,然后叫三哥把自己拽上去。进成发现手里的不是什么小老家雀,是一条黑花灰底、四尺来长、小胳膊来粗的黑乌蛇!这条蛇被进成抓着出来,用软软的身子把进成的胳膊缠了一圈又一圈。头冲着进成,舌头里两股谷叉子一样的石头看着就朝进成脸上过来了。
进成反应挺快,一声大喊:蛇!手里就开始拨拉。
这时,一边看见他爹回来,一边听见老四叫唤有蛇。宝成都忘了自己手里还拽着进成,一撒手就跑。
进成还在摆那条蛇,躲那条蛇舌头呢,身子就开始顺着窑顶上的崖边往下跌。
底下所有的人都给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