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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红颜-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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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尘行勾了勾她白皙的脸颊:“做的很好,这个赏你了。”抓了把精致的金锞子给她。

    暮烟欠身谢恩,含情脉脉看向他,他说:“快去给我盛一大盅,记得多放点肉,挑个秀气的攒盒提来,我要送人。”

    他心里酸酸涨涨的,不知所起的欢欣,独自骑马绕开各处巡防的宵禁官兵,只身来到双槐巷,夜色深浓,早已过了戌时。

    他望着安静的大门,门前烛光淡淡的灯笼,这么晚了,她应该早就歇下了,还吃这个干什么,万一不克化怎么办?

    可是她一定没吃过牛肉,这个肉多新鲜,比五花肉好吃。

    他提着攒盒,摇摆不定,立在浓密的树影中呆呆站了许久。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与男子的低语从那扇沉重的门板后传来,紧接着是门房开门的声音,烛火通明,映照着良骁那张特别讨女孩欢心的脸,嘴角还挂着暧昧的笑意。

    他叮嘱了厨娘一句:“她不喜欢太硬的东西,尽量炖烂一些好克化。”

    厨娘欠身应下。

    良骁戴上帽兜,遮住大半张脸,随从伺候他上马,然后也骑了马紧跟他身后,不一会便消失在夜幕深处。

    余尘行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附体了!

    否则怎会跑这里自取其辱!

    良骁是什么人,假正经,一肚子哄女孩的招式,他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那丫头又盯着世孙夫人的位置眼冒绿光,这两人眉来眼去,早已勾搭成奸,他却终日为此神魂失据,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不是因为他胡乱说的那些话,譬如只想跟她,跟她睡……不会娶她……

    这么混账的话都敢说,她自是看不上他的。

    可是一看到她,他就傻了,只能依靠那点倔强来维持最后的自尊。

    余尘行目光茫然,不知所措,又魂不守舍的回府,大苏早就守在门房等他,见他回来,慌忙迎上去,一脸担忧,但又挠了挠头,拧眉问他:“二爷,您的马呢?”

    嗯?什么马?他这才想起骑去双槐巷的马。

    翌日,双槐巷门前发现一匹无主的马,门房将此事回禀给庄良珍。

    第三日,大苏上门,在一阵沉默又尴尬的气氛中领走那匹倒霉的马。

    ……

    再说回鲁公府,老太君听下人回禀惠风堂茶楼那一出戏,面无表情的笑了几声,一双凤眸不怒而威。

    这摆明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小丫头片子除了一条命加一本经书,便一无所有。还自以为鲁公府不答应她的条件就别无他法。

    这样的想法未免也太天真,殊不知强扭的瓜不甜,为了嫁给一个男人,得罪整个家族,是该说她有勇有谋还是愚蠢无知?

    但是当一个“蠢人”就是这么做了,一帮子“聪明人”一时之间还真有些傻眼。

    良二夫人在袖中捏了捏帕子,垂眸恭敬道:“娘,那小丫头可不只是仗着一本经书呢……”顿了顿,她轻咳一声,淡淡道,“良骁那孩子好像是真喜欢她,他们在上谷又有了夫妻之实,您也知道的,男孩子这个年纪最容易做一些冲动的决定,他许是觉得这是自己的人了,留在身边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那毕竟是庄令贤的后人,父亲又死的不甘不愿,留在身边迟早是个麻烦。

    良二夫人希望老太君出面压一压良骁。

    这样,她伸向双槐巷的手才能方便许多。

    老太君垂眼想了想,沉吟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没必要因为这个令他不快。他如今得了皇上青眼,为皇上办事,将来婉婷入宫,指不定还要依靠这个哥哥呢。”

    哪个男人不厌恶将手伸进自己房里的人,哪怕那是他的长辈,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介意。长子因为这个看破红尘出家为道,她总不好再为一个无关痛痒的小丫头让嫡孙不痛快,毕竟还是要以长远的利益为重。

    因为蓝嫣芝的事,老太君这些年心性是越来越和软了,良二夫人做出一副恭谨聆听的样子。

    在她眼里庄良珍就是个乞丐,倘若有自知之明,她倒也可能赏她几两银子,但这是个不要脸的,竟强迫鲁公府接受她,就算能答应,她也咽不下这口气,何况她根本就不想答应。

    她好不容易把大姐儿良婷安处理给一个鳏夫,就是盼着太子妃那位置能落在良婷婉头上,又好不容易选中了谢三,从此,操控长房犹如探囊取物,怎甘心因为庄良珍而满盘大乱。

    良二夫人轻声道:“娘,可是总不能真把她娶进门吧?这也太委屈良骁了,而且谢家的三姑娘那可是百里挑一的人选,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管谢氏再如何有心攀附我们,也不至于让嫡女嫁进来做妾啊!”

    老太君抿了口茶:“不是有谢二吗,一个庶女,做鲁公府世孙的妾,也不算亏待了他们。至于谢三……”她犀利的眼眸转向良二夫人,“不是还有良骏。”

    啊?!良二夫人险些失态,死死抠住藏在袖中的手。

    这可万万舍不得啊,她的五儿就是用来尚公主都觉得可惜,谢三的出身怎能与其相配!连邬清月那样的门第她都没看上呢,谢三,简直是开玩笑!

    老太君重重的哼了声,人老成精,良二夫人卢氏的心思她岂会不知,但只要事情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她也乐得装糊涂,可卢氏如今越发的只顾自己,事情也只对二房有利,这就不能忍了。

    良二夫人在这边纠结,汗如雨下,暗暗骂道:老刁妇,为了江陵马场,你这是要双管齐下,一手抓牢那丫头,一手绑住谢三,不愧是连自己亲生儿子儿媳都能牺牲的人,如今牺牲两个嫡孙算什么!

    老太君不冷不热道:“先走一步是一步,把亲事订下,那丫头若是个有福气的,自然会风风光光嫁进来,反之,日子那么长,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也就是如果庄良珍不幸夭折,良骏便不用娶谢三了是吧?良二夫人双眼放光,可又暗了暗,死个人倒也不难,难的是该怎么做才能让那死丫头吐出经书再死啊!

    良骁下衙之后又去了趟双槐巷。

    慕桃小心翼翼为良骁添茶,又看了眼庄良珍方才欠身退下。

    庄良珍则旁若无人的伏案练字,月白的小袄半新不旧,还是在上谷那年做的,窗前放了一盆很常见的绿色植物,看得出她生活的很朴素。

    倒不是因忧思成伤故意虐待自己,而是要铭记居安思危。人的意念就像长满棱角的石头,富贵荣华犹如无声无息的潮水,如果她一味的沉浸其中,早晚会失去棱角。

    她希望自己清醒的活着,虽不至于青灯古佛惨惨淡淡,但真没必要过于苛求一饮一食。

    良骁走过去俯身打量她写的字,目光却落在她纤细的腕上,她很爱打扮,曾经因为一条裙子作了他半日,又哭又闹,如今倒是随意了许多。

    但这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有句话叫女为悦己者容么,她怎能在最美丽的年纪提前沉淀于岁月里?

    良骁握住她右手:“奇怪,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把簪花小楷写的这般……粗犷。”

    庄良珍字写的不错,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尤其是颜体的《观沧海》,但簪花小楷总是少了几分秀气,倒也不是难看,而是太肆意不羁,与主流相悖。

    她垂眸道:“写字不过是练心,心里畅快想怎么写便怎么写,何必非要拘泥于世俗?”

    他笑了笑,低首亲吻她脸颊:“我跟老太君商量过了,年后咱们便定亲,这下你可满意?”握住她的那只手并未松开。

    庄良珍抬眸平和道,“良世孙不满意大可以不要我,但不能这么说话,好像便宜都是被我占了。”

    良骁无可奈何,只能垂眸微微一笑:“好吧,便宜算是都被我占了。但是成了亲万不可任性,这一点你得切记。”

    他顿了顿,又轻声补充一句:“不过我在的时候你可以。”

    他还蛮喜欢她不讲理的样子。

    这几日他都在想如何隐瞒她是白虎女,总不能成了亲却无法在一起吧,他也想光明正大的拥有她。

    倘若不是见识过他的真面目,庄良珍很好奇又有谁能抵抗这样的温柔?

    像是将她捧在手心里。

    可是那颗曾为他怦然不已的心,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跳动。

    良骁静静地看着她,一双眼睛乌沉沉的深,她惯用的面脂香气甜甜的,仿佛蝶翼颤在心尖。察觉到他越来越近的呼吸,庄良珍不紧不慢道:“春露,进来伺候我净手。”

    “是。”春露端着铜盆掀帘迈入。

    良骁怔了怔,松开她。

第026章 二更合一() 
庄良珍目光在良骁腰间转了转,收起视线,专心让春露服侍着净手,又自己挑了点香脂细细的涂在手背,打着圈儿,直到皮肤完全被浸润。

    “我的玉佩……哪天你要是腻味了,不妨派人送回武灵,埋在阿爹坟上,也算全了你们翁婿一场的情分,表一表你的孝心。”

    既然她想要回玉佩的心思已经藏不住,那就再露的多一些,一个女孩子失去世上最后一个亲人,竭力记挂着什么,那也是人之常情。

    因她满目坦然,倒真消了良骁五分疑心。

    但庄良珍不喜被人一直盯视,说完便抬起眼看向他。

    他眼神微恍,怔怔凝视她涂抹香脂的葱白玉手,又很快察觉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笑道:“我觉得有必要澄清,那是我的玉佩。而且也被你偷怕了,便不敢再带出来。”

    语气含了几分戏谑与轻佻。

    从前,他若这样逗她,她会跺跺脚,皱着鼻子与他磕牙,非磕出一个胜负不可,这张伶牙俐齿的小嘴,或许就是那时炼就的。

    但现在,她一脸不痛不痒,丝毫不觉得偷东西那件事有多丢脸。

    事实上庄良珍不是不知良骁在调侃她,但她没兴致回应,只要不涉及她的底线或者影响她的目的,她通常懒得回应一切说辞。

    退一万步讲,见识过余尘行那张贱兮兮的嘴,其他人说话在庄良珍听来都算和蔼可亲。

    与此同时,正在皇觉寺泡温泉的余尘行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这段时间,他开始拼命健身,每日天不亮便上山扎马步,练拳,太阳一露头便赤膊上阵,非要晒出古铜色的肌肤不可。

    从前,他学的那些玩意都是中看不中用,在京又不曾碰过敌手,其实是能打过他的人不敢打他,打不过他才主动送上去被他打,直到良骁在万春山围场,当着庄良珍的面揍他,他才惊觉自己有多没用。

    无论是力量还是反应速度全都跟不上。

    他不甘心。特不甘心败给良骁!

    十六岁之前,这家伙还矮他两寸呢,又瘦又白,哪里像男人。

    直到去年,在上谷遇见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依然漂亮,因为长得像大舅母,但却一点儿也不女气,凭借这一点,成功骗取无知少女庄良珍。

    余尘行泄愤的反复举起石锤,仿佛那是庄良珍。

    那之后,他又沐浴吃斋,听圆武大师授课,前面听着还成,当圆武开始念经,他就不行了,竟趴在桌上睡去。

    迷迷糊糊的,仿佛看见庄良珍坐在身畔,神情专注,他紧张的瞪大眼,阳光从窗子打进来,照着她白皙的脸庞,一半露在柔光中,一半隐在阴影里,周围的空气忽然之间都变得又甜又热,他吞咽了下,问:“你,怎么冒出来的?”

    她看着他笑了笑,夹起一块五花肉,塞入口中,一下一下嚼着。

    余尘行吓一跳:“你有病啊,跑这里吃肉,罪过罪过,佛门重地……”这可是皇觉寺,她疯了吗,就不怕掉脑袋!他扑过去,将肉扔到窗外,室内檀香袅袅,圆武大师睡的不省人事。

    他后怕的拍拍心口,扯住她腕子问:“真不怪我说你啊,在我面前,你就不能秀气一点么?”

    她摇了摇头,浅红色的唇似乎还有点油腻,倾身亲了他一口。

    余尘行脑子轰地一声被血液充满,他又扯了扯她,让她尽量的贴近自己,然后贴上她的唇。

    但是圆武大师忽然将手边的仙人掌砸了过来,像是一颗石坠入镜湖,打碎了所有的幻影,只剩转瞬即逝的画面碎片。余尘行痛的大呼一声,猛然惊醒。

    而双槐巷那边,庄良珍并不知自己被余尘行意淫过,但还是捂住嘴呕了一下,吐出口中被虫蛀的果子:“太恶心了。”

    慕桃气愤道:“买的时候那老婆婆还保证个顶个的新鲜,以后我再不去她的摊位买了。”

    庄良珍漱了漱口,实话实说:“果子挺甜的,但虫子藏在里面谁也看不见,这倒也不能全怪她。”

    慕桃上前研究了下,还真看不出哪里有洞。

    春露坐在对面的小凳子上做针线,闻言抬眸看看那对主仆,又落寞的垂眸。

    她的卖身契在少爷手里,早晚都要离开庄姑娘,如今见她心心念念的慕桃回来了,她是打心眼里为庄姑娘高兴,可是高兴之余又有点说不出的难过。

    殊不知她脸上的神情全然被庄姑娘看见了。

    庄良珍唇角微翘,心中自有主意。

    自惠风堂茶楼那件事落幕,从客观方面来说,江陵良氏也算是沉得住气了,良二夫人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声息,庄良珍由此确信良骁确实与老太君达成了某种共识,这个共识极有可能在年后以定亲的形势表现出来。

    但在这一日降临之前,他们随时可能变卦,那取决于庄良珍的表现。

    《马经》虽然造就了江陵良氏史无前例的辉煌,但在《马经》出现以前,他们本就是大齐底蕴最深厚的门阀,更是驯养战马的几大世家之一,只不过那时大齐的战马明显逊于胡人,但即便如此,大齐对江陵良氏也有着不小的依赖性,这样的依赖性随着《马经》的问世而达到无可替代的地位。

    虽说千里之堤终将溃于蚁穴,但蚂蚁也并非一日就能毁掉千里之堤。庄良珍缓缓向后靠,两只小手安静的交叉在身前,垂眸陷入沉思。

    清晨的日光令她觉得安逸,脑中的脉络也格外清晰。

    一匹马从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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