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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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
良骁抬眸打量这个狡黠的姑娘,额角的碎发沾了夜间的露水,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散发着少女的馨香,很好闻的味道,仿佛是从骨子里溢出的。
“我想跟你谈谈,把事情说清楚。”他来到茶案前禅坐,为她斟了杯热茶。
庄良珍从善如流坐于对面:“是关于我们的婚事吗?”很婉转的声音,眉目既天真又妩媚。
他若有所思问她:“我再问你一遍,你是真心的吗?”
庄良珍右手轻搭他手背:“九成的大齐姑娘都是真心想嫁你,我是其中之一。”他垂眸看向那只小手,微凉,刚要将它握入掌心,她又缩了回去,若无其事端起茶碗。
良骁顿了顿:“珍珍,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真不怕你威胁更不怕你不从,但还是宁愿退一步,原因难道你还不明白?”
庄良珍随口道:“我明白。”
她还是不懂。良骁忍了忍,换了个话题:“你父亲根本就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在我看来,那很卑鄙,长辈之间的恩怨我无力阻止,不说是因为不想被你看见一些尴尬的东西……既然你想成亲,这很好,但你要知道一件事——千万别再玩弄我的感情,否则,咱俩两败俱伤。”
他每说一句就会停顿片刻,似乎在斟酌每一个字的表达。
庄良珍仔细的盯着他:“你看上去不够自信。”
良骁无可奈何:“其实我挺自卑的,你是第二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也将是唯一一个。”
“我猜第一个应是你喜欢的女孩。”她手拄着下巴。
他嗯了声:“但我对她并未有非分之想。”这样解释应该够清楚了吧?
所以非分之想便用在她这样愚蠢又美丽的女孩子身上。庄良珍眼睫轻眨,抚了抚他的侧脸:“说来你可能也不信,我是真想嫁给你,好好过日子。”
嫁给他,才有接触江陵马场的机会,才能让他们没好日子过。
他没说话,眼仁黑了几分。
庄良珍笑着端起茶碗,抿一口,却失手打翻,溅了他满身。
惊呼一声,她神情窘迫,急忙掏出帕子为他擦拭,帕子上带着女孩的体温和馨香。
“没事,不用擦。”他垂眸弹了弹水渍。
“荷包脏了。”她惋惜的摘下他腰间荷包,泅了一大片茶水,变了颜色,里面躺着一枚玲珑剔透的玉佩,小马驹的形状,缀着宝蓝的络子,不用说也湿透了,她柔声道:“真可惜,回去我给你重新编个吧。”
良骁看着她,点点头,却要拿回玉佩,她往后缩拾起荷包:“这个洗干净了再还你。”
他好笑的看着她:“我很开心你要为我做的事,但玉佩是我的,也不需要清洗。”
庄良珍笑意敛去:“骁哥哥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说完将玉佩放回荷包,又赌气似的起身离开。
当她撩起帘子,只差一步便要踏出那一瞬,身后传来良骁平静的声音:“拿来。”
拿什么来?
庄良珍回首看他,一脸不解。
“拿来,我的玉佩,在你左边袖袋。”
庄良珍当掉龙骨血立刻花了五百两买下一枚剔透的玉料,又以二百两聘请京都最好的玉雕师父日夜赶工,做了个赝品。说真的,这么多钱,就算是赝品也是良心制作的赝品,而她对尺寸的把握又那么有自信,实在难以想象良骁在看都没看的情况下……是怎么发现的?
甚至连她把真品藏在哪只袖袋都清楚!
良骁起身走过来,微微弯腰轻抚她手臂:“我原想你是个好孩子,便陪你玩儿,可是,这么做就有点过分了。不问便取是为偷,你要改名叫庄良偷么?”
庄良珍一动不动,任由他从袖中扣走那块玉佩。
良骁仍是盯着她,捏起她下巴:“有些东西,不能你要我就得给啊,凭什么?我要你,你愿意吗?”
……
春露在门外探头探脑,赫然发现良世孙已经立在暖阁的飞罩下,一手掀锦帘,一手撑墙,庄姑娘被他困在中间,然后两人就亲上了,帘子也瞬间放下,春露一怔,心脏扑通扑通跳。
最终,她的同情心占了上风,提了壶热水以添茶为借口立在门外,轻声问了两遍。
室内静悄悄的,没有回音。
硬着头皮又问了一遍。
“进来。”冰冷的声音。
春露胆颤心惊迈入,不小心对上良世孙深深的眼睛,腿一软,起了一身寒意。
室内一切正常,庄姑娘衣衫也很整齐,春露松了口气,目光与庄良珍相撞,姑娘看上去很镇定。
春露害怕良骁的眼神,添完热水,又看了庄良珍一眼方才退下。
良骁笑道:“看来,这又是一个慕桃。”
庄良珍被他轻轻一推,重新坐回罗汉榻。
良骁倾身双手撑在榻上仔细端详她:“我猜这枚玉佩……不仅仅是你父母的定情信物吧?”
“我不甘心!”庄良珍似是无法掩饰即将失控的情绪,颤声打断他,眸中竟有泪光:“你负了我,这枚玉佩就是我的耻辱,无时无刻不提醒我爱过一个人渣。”
是呀,这个样子才像真正的她,怨恨、嗔怪以及委屈都诉说与他。良骁沉默的看着她,这才像真的她。
庄良珍眼泪落下,落在他袖端,像是一朵凄艳的琉璃花。
“花朝节那日,你亲手煮了一碗寿面,阿爹都没对我这么好,我很感动也知道你想要,便从了你,其实当时我没睡,就是太难过,但我万没想过你会对良二夫人说那种话!”
良骁拧眉呵斥道:“那只是权宜之计!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我可曾亏待过你一分一毫?”
原来他这种人被人当场戳穿也会着急。庄良珍暗笑。
却哭的更伤心:“在我看来,你答应娶谢三便是不要我!那就把玉佩还给我,你若想要,成亲之后再说。”
良骁不知在想什么,很长时间没说话,待她说完,才一点一点擦拭她香腮泪痕:“小乖,你演得很好,声情并茂,但少了点真情,略显浮夸。”
庄良珍哀婉欲绝的神情戛然僵硬。
被看穿并不代表她演技不好,就像她也能看穿他精湛的演技。
因为演的东西终归是假的,假的真不了。
她坐直身体,恢复如常,不见丝毫尴尬。
良骁背过身,沉默片刻才道:“别闹了,你身上的胎记瞒不住,洞房之前长辈会派嬷嬷伺候你沐浴更衣,她们一看便知。”
白虎极为不祥,克夫败家,一旦生下男丁,上下三代可能都要被克死。
他的母亲因为这个胎记半生坎坷,哥哥一出生便险遭溺毙,挣扎活到到五岁总算“夭折”;姐姐被嫁给一个克死三任发妻的老男人;而他之所以活着是因为……老太君以为他是野种,当发现他不是那时已经不太好下手,再加上那一年鲁国公的咳疾突然痊愈,身体一日比一日健朗,三星观的道长认为他是异数,留着不会生乱,这才为老太君勉强接受。
所以,他想在成亲前要个孩子,养的好好的,让他们无话可说。
如果他和孩子都活着,那么世上根本就不存在白虎女这种诅咒!
可她铁了心恨他。
良骁转过身,一脸平静:“你只会理所当然索取我的爱,理所当然就恨我。别说我没想要你手里的东西,就算想,难道七年的养育之恩还抵不过?你说你爱我,其实自私的很,你的爱建立在我必须百依百顺,不能要求你一丝一毫。”
庄良珍垂眸道:“骁哥哥的要求不就是让我生孩子,那今晚再用一回强,说不定就能怀上。”
这是在讽刺他?还是以为他不敢?良骁失笑:“你不愿也罢,我也懒得强迫,只要你将来不后悔。那就看着别人给我生好了。”
他丢下一句重话。
庄良珍眼睫半垂,仔细整了整袖端的褶皱,缓缓道:“那也得由我来挑人,你若敢让谢氏姐妹怀上,便不要怪我让你后院不宁。”
既然嫁进去,她便要做那一方宅院最大的女人,安分的,自然有好日子过;反之,就去死吧。
良骁不怒反笑:“珍珍,我宠你,你才能让我不宁,要不然,你管得着我吗?”
他从上至下打量她一眼,甩袖离去。
留下一室清冷与寂静。
庄良珍独坐灯畔,闭目扶额,想了好一会儿,其实作为一个白虎女,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足够鲁公府痛苦一阵子,他们也断然不会允许良骁碰她。
一个拥有奇特本领但是没有孩子的弱女子,多么令人放心,看上去还贪慕虚荣,所以应该也很好利用,人心都是肉长的,日子长了,他们一定会喜欢她的。庄良珍嘴角牵起一抹凉凉的笑。
这也是她选择良骁而不是良骏的主要原因。
良二夫人可不怕良骁被克死,但谁想克她儿子,她必将不顾一切违反游戏规则。
这个哑巴亏,良骁吃定了。
庄良珍缓缓睁开眼眸,说的那般深情,什么孩子不孩子,不就是想一个能牵制她的东西。
从前,养她牵制阿爹,如今是想养个小孩牵制她?
但她不知,那一夜,良骁在曲水亭的月潭,沐着清冷,独坐至晨曦。
第021章()
翌日天将蒙蒙亮,狩猎的号角与万春山顶寺庙的晨钟同时响起。
江茗来到良骁的营帐时,他正在更衣,束好腰带方才转过身。
江茗眼眸一瞠,硬是压下了惊诧,尽量忽略良骁破了皮的下唇,干什么了被咬成这样?
他眼睛看着上方说正事:“二爷,您真要庄姑娘去查私贩战马案呀?”
那几匹战马可都是按照良骁的吩咐私运出来的。
“丁大人那匹与我无关,我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良骁道。
“可万一她见了另外三匹……”江茗沉吟道。那三匹还不满五岁,身体已经出现问题。
良骁道:“你去詹事府那日……已经有人收拾干净。”
马厩失火,烧死几匹马很正常。失火的马厩乃六康卫治下的一个营,六康卫指挥使在劫难逃。
江茗瞪大眼。
良骁淡淡道:“那小子是傅将军带出来的,很难对付。下个月我刚好有些公务需要六康卫配合,与其等他给我使绊子,不如让他先清醒清醒。”
此事办的干脆,老太君看他的眼神比从前松动许多。良骁在心里冷笑。
江茗眼珠一转:“如此,咱们正好再把陆通塞进去,那小子很会来事。”
“这主意不错。”良骁赞许,但唇间钝痛,他嘶了一声,对眼睛不知该往哪里放的江茗道:“还不快去给爷拿药。”
这是昨晚忍不住亲她留下的,她确实伶牙“利”齿。
……
庄良珍素来睡的比旁人早,起的也比旁人早,天不亮便坐在案前看书,但那本书已经迟迟未翻页。
她在想玉佩的事。
昨夜偷龙转凤失败,失败倒也不可怕,怕就怕良骁起疑。
她宁愿把这玩意毁了也不想它落在鲁公府。想到这里,庄良珍微微眯眸。
“姑娘,良世孙来了。”春露立在门边小声回禀。
他不是随扈圣驾,还有功夫乱跑?
庄良珍嗯了声,将要起身头顶便多了层阴影,只看见一截白皙的下巴,抬眸是良骁似笑非笑的脸。
仿佛不曾与她有过嫌隙。
“丁大人的马昨日受了点伤,不得不留在马厩休息,这个时间马厩的人也不多,我们去吧。”良骁道。
“不会是你弄伤的吧?”庄良珍问。
良骁哑然失笑:“怎么什么坏事都往我身上扣?”
“那是我冤枉你了?”
“没冤枉,就是我弄的。”
“你可知在我们厄蛮族看来,伤害马的人要遭受天神的惩罚。”
良骁看着她:“你不是正在惩罚么?这还不够,还要到我家里折腾。”
她仰脸迎上他的视线:“难道回去想了一夜……你后悔了?”
这个角度真漂亮,良骁垂眸与她相对:“不敢,我老怕你了,你本事多大呀。”
……
当晨钟敲响第六十下,万春山的围场又驶入一辆精美的马车。
车里坐着邬清月,一脸气呼呼的,这个姑娘总是生气。
她想要几张白狐皮,早前就说好要来的,只因迟了一日,守卫的禁军便不允她入内,理论了好长时间,气的她咬碎一口银牙,最后还是花钱请人通知了哥哥方才被放入。
她不是不知这里的规矩,而是一向跋扈惯了,遇上不如意那都是别人的错。
“哥哥,我好想要三张白狐皮做披风的滚边和昭君套,去年那个旧了。”
她的哥哥邬至鸣很头疼,敷衍的嗯嗯两声,算是答应帮她捉那劳什子白狐,那玩意是那么好捉的么,就算捉到也不一定保证就是白的呀!
兄妹二人在这里磨磨蹭蹭,此地又与曲水亭相邻,而良骁正带着庄良珍徐徐走来。
他走的不快,尽量配合步子迈的小的女孩,又为她整理被风吹皱的帷帽纱幕,亲昵而自然。
此刻就站在曲水池畔的邬清月完全傻眼了,一把推开邬至鸣。
这个站在表哥身畔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
庄良珍!
她要疯了,怎么又是庄良珍!
贱婢!不是找好金主了吗,现在这样跟表哥算什么?别以为这里不是上谷就没人知道她那档子烂事!
邬至鸣倒未注意神情古怪的邬清月,笑盈盈上前与良骁寒暄,目光若有所思扫过隐藏在纱幕中的女孩。
“这位是?”他问。
“她是庄姑娘。”良骁这么说。
邬至鸣对庄良珍礼貌的颔首,又看向良骁:“待会子我们一起行动吧,昨天我就找你,可惜慢了一步。”他很想在皇上跟前露脸,希望表哥能帮个忙。
庄良珍注意到面色不善的邬清月正一步一步靠近,良骁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动声色将邬清月与庄良珍隔开。
却听邬清月夸张的叫了声,这一声太尖锐,直接打断了邬至鸣下面的话。
她指着贴身丫鬟迎双笑道:“你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