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谣-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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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他放声大笑。“十六岁之前?贤侄,老夫问你,你回首看看,十六岁之前的你和十六岁之后的你有何改变?”
我一愣。
他继续笑道:“老夫无法完全排出你的命盘,你发生了什么我只能隐约得知,可是你自己该明白。十六岁后你下了山,发生的一切是让你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
他回身在书案后坐回:“更何况,你的命盘古今罕见,比我蓁儿的还要难改,老夫若说曾妄图强改过你的命盘。你可信?”
“强改……?”
他掐指算算:“生生丢掉了我十年阳寿啊,你的生灵太强,老夫捉摸不透。也正因如此,所以老夫认定你是可以助我之人。”
我没有说话,他又捏起那枚湛泽印纽:“十二年前,也是老夫殒命的那一年,我在死前才见到顾茂行,你可知道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
一股寒意陡起。我低低道:“你是想说,他同我月家也有关系?”
“上古十巫避世千年,何以一个一个被找出?”
我当即道:“怎么可能!他也是十巫后人。他怎么会与万珠界的人勾结?!”
“老夫何曾说过他们勾结?”他捏起一颗龙目,双眸微眯:“贤侄总该听过挖渠引水吧?”
我一愣:“你是说……”
他忽的一顿,转眸望向桌上的中天露汁,有圈圈涟漪自上面泛开,他脸色蓦地大变,急急举起印纽:“你快看仔细!”
我身子被强拉了过去。“趴”的撞在了书案上,他将印纽塞到我手里。身形一晃,奔至门口。我回头看他,他却大袖一挥,一束发丝猛的摔在我脸上,他怒喝:“别管我!”
我被抽得生疼,痛的眼泪直掉。
他的声音在身后急切响起:“贤侄,此湛泽印纽关系重大,你务必去找来!”
我下意识又要回头,那些恶心的头发却再度将我紧紧的缠住,我心慌叫道:“老先生!究竟怎么了?”
“你快看清楚了!”
话音刚落,大地猛然一颤,我心下大惊,忙细细摩挲这枚印纽。
轮廓精致,是上好的青石玉,并不算名贵,但印纽上的图纹,古怪蹊跷,九折百转,极难记住。
“贤侄,你务必要找到这枚印纽!这事不得告诉任何一人!老夫现在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老先生……”
又是一阵猛颤,书案上的中天露汁越发急颤,像锅煮熟的浓汤,发出“咕咕”声响。
他的声音越发急促:“贤侄,老夫罪孽深重,前一世死时还未曾觉悟,今世重生老夫才知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我同你说善恶未必有报,可你切记,就算为善不得善报,也得为善,善不为因果,不求回报,只为心中正道,你明白么?”
我被禁锢的动弹不得,眼泪莫名的淌下来,急道:“老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了?”
晃颤越发激烈,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贤侄,不要让他得到凌霄珠和龙目,这枚印纽藏在我书房地板之下,你一定要找到!再去我的墓穴里……”
一声震天的咆哮蓦地响起,将他的话音彻底湮灭。
我浑身一僵,有剧烈的奔跑声疾快逼近,四蹄,听声音重达千吨,似雷霆乍怒。
再下一瞬,一声巨响自身后炸开,巨大的石块狠撞了过来,身上的头发瞬间将我的眼睛蒙住,包裹成厚厚的蚕茧,被这石块撞在了墙上。(未完待续)
ps:聊天聊了三章,我真是醉了
333 你走()
我慢慢睁开眼睛,浑身无力,神思疲累,有冰冷细密的雨丝点落在我身上,披散的长发被高处的疾风吹得肆意乱舞。
是迎华酒楼的屋顶,我听了一个月的那些吆喝声,唱菜声消失无踪,底下往来密集的人流也不复存在,纵横整片紫薇区的街道长巷死寂无垠,唯剩朔朔寒风。
我裹紧衣衫,就要攀着屋檐爬起,却有一声低沉的男音在这时淡淡响起:“醒了?”
我忙回过头去,一个欣长人影立在至高点,双手抄胸,宽大的衣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长至脚裸的乌发柔软的仿若洗笔时淌入池中的墨点,被波荡的湖水散晕,如写意诗画。
他迎风而立,没有回头看我,侧脸望去,睫毛纤长浓密,如似女人。
“小姑娘,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语声带着一丝落寞,一点都不像是在拿人的生命做要挟。
我垂眸看向自己的前臂,那些被沈钟鸣缠出来的发丝印痕仍在,衣袖被雨水打湿,伤口染了寒意,有种诡异的沁凉舒爽。
我问:“沈老先生呢?”
他仍保持着潇洒临风的姿势,淡淡道:“魂飞魄散。”
其实多半已猜到了,可听他这么说出来,我的心底仍是升起了强烈的不忍。
我扶着瓦楞,颤颤巍巍的立起身子:“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可以告诉你。”
他望着远山云澜的修长双眸终于舍得朝我看来了,眼神莫测:“你怕死?”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怕不怕死。”
我皱眉。点头:“没人不怕……”
话只说了一半,他眉眼一厉,一股巨大的气流将我的身子猛的推了出去!
我低呼一声,急急下坠。
风声飞掠,我慌忙闭上眼睛等着坠地时的剧烈痛楚。却在落地的前一瞬骤然一顿,而后摔在了冰冷的方石长街上。
抬起头,顾茂行站在我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我:“我对沈钟鸣死后还要费尽心思安排的这个玑客抱了极大的好奇,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你这么一个小丫头。”
我揉着胳膊。定定的看着他。
他似笑非笑:“不论如何,被他挑中,定有你的过人之处。”
说完,他便长臂探来捉住我的手腕,将我一把拽了过去。
他大掌收紧:“你说你怕死。可你方才的表现却比寻常人都要镇定的多,看你不过十六七岁,有这般定力,真不简单。”
一道惊雷穿过云雾,雨水变大,哗哗倒下。
我浑身被打个湿透,头发紧紧贴在了身上,冻得我不由自主的发颤。
我怒瞪着他:“你想要我怎么样?我说过你要知道什么你尽管问。我都会回答!”
他眸色温柔:“你觉得我会信?”
我冷笑,转开目光,望向萧条的长街尽头。
脸上忽然覆了温软一物。我猛地一惊,是他的手指,正摩挲着我的脸。
我忙别开头,却被捏住下巴强行板了会去,他端详着我:“你叫什么?”
我使劲挣扎,拼命挪动脑袋。却无济于事。他抬起手,搂住我的腰。将我往他的身子贴去,温柔说道:“沈钟鸣临死之前有没有告诉你沈云织的下落?”
雨水淅沥。夹杂着冰珠,急唰这死寂的大地,深巷起了水雾,如江烟般起伏沉淮。
从他漆黑的眼珠里看见我苍白的脸,清汤如许的路人面孔若不是神情愤怒,看神色便同死人无异。
我双唇紧抿,闭口不言。
他将我的身子略略往上一提:“这么倔?”
“我倔?”我嗤笑,“你说我知道什么都告诉你,你会放我一条生路,可如今又说不信我。左右这条生路都与我无缘了,我何必再白费口舌?”
话音刚落,一股纯正的灵气猛的涌入我的神思,像张万顷无垠的网遮在这片辽阔死寂的空城之上,铺天盖地。
顾茂行也觉察到了,神情一刹恍惚,我寻隙反手压下他的手腕,胳膊一转,从他掌中脱身,抬眸朝他身后望去,喜道:“沈老先生!我就知道你没死!”
这一招真是百试百灵,顾茂行果真回过头去,我马上朝另一边跑去,没跑几步,脚步骤停,猛的回过了身子。
水雾苍茫,雨声如奔,极远极远的地方,一抹秀颀欣长的孤影正在四处张望,像是有所察觉般,他微微一顿,侧眸朝我看来。
长街有无数酒旗茶幡在乱舞招摇,闪电自混沌苍穹极掠而过,雷声轰隆。
他一袭青衫,乌玉佩綬,发丝有些凌乱,俊容不掩憔悴,却依旧清贵俊朗,风采如昨。
我强烈抑制住心底澎湃的情绪和思念,没有让自己放声痛哭。
颤着双唇,我往后退去,但因这怔愣,终是失去了最好的逃脱时机。
顾茂行疾快回身,我怕他将我一掠带走,顾不上管不管用,身子一跃,跳上了迎华酒楼旁的一棵不知名的老树,手脚并用的死死缠住。
他抓住我的肩膀,强掰了下,并未奏效,怒道:“下来!”
我恨恨瞪着他。
他又朝我的肩膀探来,手却猛然往后一缩,一道清锐的长鸣从我贴着我的脊背穿过。
杨修夷疾奔而来,我心中大骇,大喊:“别过来!”
顾茂行修为深不可测,杨修夷怎会是他的对手!
而我之所以不愿被顾茂行带走,是因为我明白,此去定是九死一生,我不愿与杨修夷重逢一眼便被灰飞烟灭!我宁可死在他面前,让我多看他几眼,也让他清清楚楚的看到我死了,避免重蹈过去四年的苦苦痴寻。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顾茂行没有同我所想那样上去给他一顿好看,而是怒瞪我一眼,大袖一翻,身形抟风而起,化为青烟。
“初九!”
我愣愣的望着顾茂行消失的浮空,大起大落,大落大起,我的心境比散落在这长街的雨雾更加飘荡难安。
下一瞬,我看向杨修夷,心下一恼,极快把脑袋扭向了另外一边。
他气喘吁吁的停下:“初九。”
我把脸贴在树上,四肢仍不松手。
他伸手抚在我肩上:“下来。”
我心中气得要死掉,实在不想理他。
他走到另外一边,我把脑袋又扭了回来。
“初九?”
我冷声道:“你走。”
撅起的屁股顿时挨了一掌,他不悦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下来。”
我知道现在不该发脾气,可我满心的委屈苦涩该如何宣泄。
我闭上眼睛,眼泪直直淌了下来,背脊渐渐发颤,我终于控制不住,低声啜泣了起来。
他轻叹了一声,从树上扒下我的胳膊搭在他肩上,我伸手推他,结果整个人都被他顺着力道从树上一把扯下,挪到了他的身上,长臂轻搂住我。
我缠着他的脖子,双脚夹着他的劲腰,整个人蜷缩在他的上半身,埋首在他颈间,彻底放声痛哭。
没有我熟悉的杜若清香,此时的他也不过一缕魂魄。(未完待续)
334 门当户对()
醒来的地方是在二一添作五的内堂,左边躺着杨修夷,右边躺着沈云蓁,另一旁躺着左显。
房间里大约有二十个人,轻鸢双目布满血丝,遇上我的目光后,揉了揉眼睛,顿时欣喜的叫道:“小姐!”
她回过头去:“小姐醒了!姑爷把小姐带出来了!”
满屋子里的人顿时围了过来,个个顶着一对黑眼圈:“少夫人!”“姑娘!”
窗外天色明净,桂树摇曳,我还闻到了一股清甜的月饼香,舔了舔唇瓣,好饿。
这时左手一紧,握着我的温热大掌微微轻颤,我忙闭上眼睛。
身旁的男子侧过身子,长臂揽过我的腰身:“初九?”
口中带着我馋涎许久的清雪木香气,我按捺住扑上去亲他的冲动,不动声色的紧闭双目。
不知他在问谁:“她怎么还没醒?”
好几个声音抢着回答:“少夫人(小姐)刚才醒了的!”
我气急,没能忍住,睁开眼睛恶狠狠的瞪了过去,他们转瞬噤若寒蝉。
再装就没意思了,我撑起身子,冷冷道:“我去茅房。”
掰开他的手,借力爬起,我头也不回的朝后院走去,一下台阶马上奔回房间,抬手就设了七八个阵法,然后抱着软枕缩进了被窝里。
我陷入了一种矛盾。
一边我在数我的阳寿,我觉得我若是懂事点就不该同杨修夷争吵,该珍惜余下的每分每秒。
一边我又气恼明明我阳寿已经不多了,他还要浪费掉整整半年,音讯全无。我若不同他吵一吵,那太便宜他,也太委屈我了。
思来想去好久,我决定折中,不同他吵也不同他好。这段时间都不要理他,要他也尝尝被冷落的滋味。
想着想着,忍不住又哭了,眼泪打湿枕头,又黏又热。
我望向枕边内侧凹陷进去的软榻,我有很多小动作。比如一发呆就喜欢啃食指,一气恼就喜欢打木头,敲墙壁。床榻里的这个小凹陷,是我每夜想他想的难过时,趴在床上要么用两根食指。要么用厚钝的木簪一下一下戳出来的。
我抹掉眼泪,咬着嘴唇啜泣。
我很想他,想的都要疯掉了,可是他怎么就忍心把我扔在这里不管呢?
想到这,我愤恨赌气的在软枕上捶了一拳,干脆我明天就死掉好了,让他把肠子都悔青去吧!可这个念头一出,我又觉得太过残忍。一边想要气死他,一边又在心疼他,结果只把自己哭得难受。
神经兮兮了两个时辰。我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最后从床上爬下来,小心扒开一条门缝,院外居然清冷的很,我还以为杨修夷这家伙会守在这儿求我原谅呢,我真是太自作多情了。
婇婇蹲在台阶下打盹。我撅起嘴巴:“哔啾哔啾!”
她一凛,回过头来。双眉一扬:“小姐!”
我做贼似得压低声音:“他们人呢?”
“都在那边睡觉呢。”
“睡觉?”我皱眉,“那杨修夷呢?”
“姑爷……”
我忙道:“不准叫他姑爷!”
她吐吐舌头。改口道:“杨公子也在睡觉,听说他们好久没睡了。”
我觉得奇怪,这时想起他在梦里那气喘吁吁的模样,这臭屁的家伙在我跟前好像很少喘成这样的。
我将门缝扒拉的更开:“那你呢,你要不要去睡觉。”
她起身道:“小姐你饿不饿,我先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我摇头,看她困成这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