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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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做乌**吧。”说完话,他已经来到了大个子的身边,一挨着他的身体坐了下来。
“那不成。你说的,喝酒归喝酒,事情归事情,一码归一码。”大个子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自己的身体往边上挪了挪。
谈判开始,气氛也还算融洽。杨胖子鼓动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一边劝着大伙儿吃菜喝酒,一边苦口婆心地做大家的思想工作。他既说了一些大道理,也讲了一些小道理。说能在当地建厂就是繁荣地方经济;说H市的穷老百姓从口袋里掏出点儿钱来办厂不容易;说工厂处于创业之初,面临着诸多艰难;说将来企业要是办红火了,大家的子孙后代都会有好日子过。酒是喝了不少,六个人喝了近九瓶酒;话也讲了不少,从头至尾除了喝酒的空子,杨胖子的嘴就没闲着,可那几个家伙贵贱是油盐不进,该吃吃,该喝喝。
眼瞅着一桌子丰盛的酒菜已被风卷残云扫得差不多了,有两个村民已经从牙签盒里抽出牙签在那儿剔牙,那意思分明是酒足饭饱,就等着杨胖子结完帐好走人了。杨胖子便有些个气馁,后悔自己今天不该立功心切,主动地向史主任请缨来逞这个能。他犹疑着还想说些什么,大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醉眼朦胧地瞪着他说:“胖子,不要再说了,你知道哥儿几个种几亩地不容易,苦死累活一年也收入不了几个钱,你也要理解大家的心情。”
杨胖子冲他一摆手,止住了他下面的话,又低下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不说了。不管怎么说今天感谢哥儿几个赏脸,成不成,友谊在。胖子这厢谢过大家。”说完话,冲大家抱腕一拱手,苦笑着站起身来,准备到吧台上去结账。
“唉!胖子,真是不好意思啊!喝了你的酒,吃了你的菜,却没能帮你办成事,很是对不住您。”大个子大概是看杨胖子的表情有些滑稽,见他的脸被酒浸得状如红绸,估摸着他今天一定是喝多了,便不知哪根筋出了岔子,心血来潮的想再戏弄杨胖子一番。他拉了一下杨胖子的衣服他坐下,然后看着杨胖子的脸故意假情假意的叹了那么一口气:“我看这样吧,显示公平起见,免得你说我们人多欺负了你,给你个机会你看怎么样?”
杨胖子一听有门,便拿双眼紧盯着大个子,迫不及待的问:“是什么机会?”
大个子说:“你有没有胆量和我单挑?”
杨胖子说:“单挑?你说比武啊,伤和气!不行不行!”
大个子说:“不是比武,是比喝酒。”
杨胖子问:“什么意思?”
大个子说:“一瓶酒倒下来,一分为二,一杯抵一杯的干。”
杨胖子问:“输赢的结果怎样?”
大个子答:“我要是输了,你们工厂明天就到我家田里开钻,保证一分钱不要;你要是输了,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开口了,咱哥俩是二两棉花——免弹(谈)。”
杨胖子扭头看了一眼其他人,有意地将了他一军:“只怕你喝多了酒,说的话作不得数。”
大个子“噌”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拍自己的胸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会作不得数!”说完又指了指桌子上的几个人:“我不仅是代表自己,我还能代表他们。哥儿几个可以作证。”
杨胖子眯缝着双眼瞟着大个子,故意露出不信任的表情,他又朝同桌的几个人看了看:“这么说哥儿几个也同意了?”
同村的人了解大个子的酒量,那个瘦鬼还转过脸来劝杨胖子:“胖子,你甭跟他比。大个子的酒量在十里八村可是出了名的,从来还没尝过醉酒的滋味。”另外的三个人则在一旁瞧热闹,想着今天有此好戏,何乐而不看?纷纷击打着桌子起哄说同意。
杨胖子一拍桌子,说:“那好!我也同意!不过需要找个中间人作保才行。”他冲饭馆老板招了一下手,示意他过来,跟他说明了意图。这可把饭馆老板给吓坏了,忙冲二位直摆手,说不行不行,酒喝多了会出人命的。大个子和杨胖子都转过脸来劝起了饭馆老板,说不会出事,你要是不相信,大家可以写出一笔来,保证喝出问题与饭馆无关。饭馆老板经不住六张嘴的进攻,只得勉勉强强的同意了。
于是又拿来了五瓶酒摆在了桌子上,取来了两只大一点儿的啤酒杯子,拧开了其中的一瓶酒,“咕咚咕咚”将它平分成两大杯。杨胖子和大个子就那么站在桌子边对视着,都想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出怯弱。
杨胖子首先端起了酒杯,望着大个子:“兄弟,今天是我杨胖子有求于大家,我先干了这杯酒。”说完话,他一仰脖子,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气给干了。
大个子见他喝得那么爽快,二话没说,伸手操起了酒杯也来了个底朝天。
第二轮,大个子先干了酒,杨胖子后喝。第三轮,又是杨胖子先干。
喝到第四轮的时候,两个人的手就有些个发抖。尤其是大个子,他从杨胖子的眼神里似乎读出了一种视死如归的决心来,自己的手也就抖得更厉害了。他有些个后悔,觉得自己今天不该这样鲁莽行事。
旁边看闲的那几位也有些个害怕了,纷纷劝说两位算了,只当今天没有这个比试。可喝酒的那两位并不听劝,依旧拿眼睛逼视住对方,脸上各自挂着略显做作的那种稳操胜券的微笑,其实都在着对方先开口承认自己是失败者。
杨胖子抓牢桌子上的第五杯酒,费了一番努力,好不容易把它颤颤巍巍地扶到嘴边喝了下去。他放下手里的酒杯,开始等着大个子喝。看到大个子再摸桌子上的酒杯时,握酒杯的那只手就抖得更厉害了。他晃晃悠悠的把酒举到眼睛面前,企图把它送到鼻子下边的嘴里,可是努力了好几次,酒杯口愣是贴不到嘴巴上,最后“咣当”一声,手中的酒杯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稀吧碎。他看着地上的碎玻璃片发了一会儿呆,又抬起头来目无表情地朝大伙儿望了望,用一双看上去转动已经明显不太灵活的眼睛盯着杨胖子:“胖。。。。。。胖。。。。。。胖子,你。。。。。。你。。。。。。赢。。。。。。了。。。。。。”说完这句话,身体像变戏法似的来了个慢动作,由I型慢慢地变成了S型,歪歪扭扭的就软瘫了下去,旁边起哄的那几个村民慌了,忙连拖带拽地把大个子给拉了起来,匆匆地向杨胖子道了谢,几个人就架着大个子回村里去了。
杨胖子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仔细一点地去看,这张笑脸就像是由一个不太高明的画师画好后贴上去的一样,感觉有些个僵硬。杨胖子就这样站在桌边,他想挪动双脚到酒店门口去送一送村民,可是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只能高举着右手向村民致意。村民们已经走得很远了,他还站在那里举着手,脸上挂着不变的的笑容。举着举着,手就耷拉下来了,身体也有些个发软,只感觉脑门也被血气顶得“嗡嗡”的发眩,胃子里像翻江倒海似的,直向喉咙口涌东西。他本能的想去抓牢桌子,要稳定一下自己的身体,可是手却不听使唤,结果抓了个空,便“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杨胖子是被饭馆老板打了120电话后给送到县人民医院的。
杨胖子醒来的时候,是在三天以后。他努力地睁开了双眼,发现周遭的墙白得有些异样,还有一股子刺鼻的药味,不像是在自己的家里。就问身边的人自己这是在哪里,这时候就俯过来一张清癯的脸,大声地说:“胖子,在医院里呢!这回你可把大家伙儿给吓着了。”
“史主任?”杨胖子的意识恢复了一些,他勉力地想挣扎着坐起来,史主任摁住了他。
“我怎么会在这里?”他又问。
“你小子喝多了。”史主任笑着答道。
“史主任,钻井的事情怎么样了?”
“开始钻了。你醉酒住院的那天下午就开始钻了。胖子,你这回的功劳可是不小啊!来,跟我我说说看,你是用了什么法术把那帮村民给说服的呀?”史主任的脸上显露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喝酒。”杨胖子憨厚的笑着回答。
“喝酒?”史主任听了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是的。喝酒。”杨胖子看着史主任的眼睛,用肯定的语气重复了一句。
第六章 用人哲学()
“是的,喝酒!”办公室里,史主任这样对肖书记说。
“喝酒?我明白了!”肖书记听了,沉吟了半晌,开口说道:“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一物降一物?”史主任问:“怎么讲?”
“你想想看,镇政府的领导出面后,把钻井这个问题给解决了没有?”肖书记反问。
“没有啊。”史主任回答。
“那么村委会的干部出面了,把这个问题给摆平了没有?”肖书记又问。
“也没有。”史主任又回答。
“那么你和我出面了,把这件事情给搞定了没有?”肖书记接着问道。
“也没有搞定。”史主任最受不得人跟他卖弄关子,他有些急了,问肖书记:“小肖,你的葫芦里倒底卖的什么药?”
“您听我细细给您道来。”肖书记是不慌不忙,慢条斯理:“那么多人出面,都没有能够解决钻井这个问题,而杨广志同志一出马就把它给解决了,这就使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哦!什么道理?你说说看。”史主任见他不慌不忙,只得自己性子,想要听听肖书记到底要说些什么。
“您听说过孔夫子周游列国时的一个故事吗?”肖书记问。
“什么故事?愿闻其详!”史主任听说有故事,不由得来了兴趣。
“有那么一次,孔老夫子带着他的一帮弟子们出游,他们一行人来到了荒郊野外,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仰望天上白云悠悠,远观地上禾稼芃芃,孔老夫子突然便来了诲人的雅兴,他想着何不以苍天为屋盖,大地为讲堂,来一次别开生面的以自然为背景的公开课呢?想到这儿,他便让车夫税了驾,又让弟子们围成一圈是席地而坐。他要求弟子们对着眼前的美景,各摅心意,以观其志。结果弟子们的心意是抒发了,孔老夫子的点评也结束了,再起身准备赶路时却发现夫子的马不见了。孔老夫子急了,就吩咐弟子们四散去寻找。因为夫子出行是不能没有马车的,而光有马车没有马,车子肯定是不得动弹的。现在是只有马车竖在这儿,马走失了,孔老夫子总不能让弟子们拉着马车赶路吧?倒不是说孔老夫子体质差,不能像弟子一样步行赶路,其实他的身体硬朗着呢!实在是马车对于孔老夫子这样的一个处处以身作则的儒家鼻祖来说,它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因为在那个年代,不是的人都有资格乘马车的,而大夫以上品级的人出行必须要乘马车,否则就是失礼。儒家嘛!向来就讲究以礼服人,孔老夫子又是儒家的始祖,他当然不能让自己成天光着两只大脚板子去拜访诸侯,那样也太失礼了吧?”
“马后来找到了吗?”史主任打断了肖书记的玄乎,直截了当的问。
“找到了,被一个农夫牵回家里给拴起来了。可找到马的那个弟子空着手回来对孔老夫子报告说,因的马偷吃了人家的庄稼,弟子我是给他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可是那农夫顽固得要命,死活不让我把您的马给牵回来,夫子,您说这事该咋办呢?孔老夫子一听这话,马上就来了精神,嗨!这可真有意思啊!他老人家是无时无刻地不忘记考验弟子们的能耐,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拿眼睛瞅着众弟子,看有那个愿意自告奋勇地去把马给讨回来。这时,他手下的一个最为能言善辩的学生叫端木赐的坐不住了。端木赐,字子贡,他站起身来毛遂自荐地对老师说,夫子,您放宽心,我这就去把您的马给要回来。孔老夫子望着他,很欣赏地点了点头,意思是说那你就去试试吧。”
“马后来要回来了?”史主任有点儿急不可耐了。
“您听我接着往下说。”肖书记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腔调:“端木赐先生是满怀信心地找到了那位农夫,谦体卑辞地向农夫说明了来意。尔后便开始诗云子曰,之乎者也,说得是天花乱坠,讲了许许多多的大道理。他口惹悬河的对着农夫说了几个时辰话,结果怎么样,说得是自己的腿肚子都站酸了,那个农夫也没有把马还给他。没有办法,这个雄辩家只得灰溜溜的回来向他的老师交差。你猜孔老夫子对子贡说了些什么?”
“说了什么?”
“孔老夫子对子贡说,赐啊,要不回来马,并不是那个农夫的过错啊!完全是你子贡的失误呐!子贡一听,什么什么?不是那个农夫无赖,是我子贡无能,我说夫子,敢问这样评价有说法么?孔老夫子说,当然有说法,你去找农夫讨马,一定都是说了些人家听不懂的大道理,这好有一比,譬若是用太牢去祭祀禽兽,用《九韶》去愉悦飞鸟。太牢是什么?是古代帝王祭祀祖先时最为盛大的礼节,牛、羊、猪三牲齐备谓之太牢;《九韶》是什么?《九韶》是舜帝时祭祀宗庙的最为隆重的乐典。你用太牢去祭祀禽兽,禽兽能理会你么?你用《九韶》去愉悦飞鸟,飞鸟能听得懂你的琴声么?子贡一听,老师说得似乎有些道理,便低下了头,蔫了。”
“这么说马是要不回来了?”
“要回来了。孔老夫子可是一位知人善任高人啊!这回他哪个学生都没派,直接让他的车夫去了,你猜怎么着,车夫到了农夫那里,只说了一句话,那个农夫便乐呵呵的把马给牵还了。”
“那个车夫对农夫说了什么?”
“车夫对农夫说,老乡,您看看,从东边,到西边,这么一大块土地都是您的耕田,我的马走失了,要想不吃您的庄稼,还真不容易呢!”
“只这一句话?”史主任问。
“可不是么,就这一句话。”肖书记回答。
“这句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呀?”
“是啊!不过这句话可包含了两层意思,一是夸赞了农夫很勤劳,耕种的田很多;二是夸奖了农夫很能干,说他置的产业大。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