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若莲-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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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有人失踪了。就是在上一次满月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草船那边传来。只见一个穿着破旧黑布粗衣的男子正在船头吸着烟斗。
丽涯反过头,只见那人微微一笑,口中念叨:“人生五十,宛若梦幻。身化白骨,万事皆空。若得永生,万载长存。若无永生,存世何用?”
永生——
永生之岛。
“莫非大叔知道永生之岛的秘密。”丽涯笑颜逐开,“大叔不妨讲给我听听。”
这是他亲眼见到的。笑容诡异的阿古躺进了那艘破船中,醉人的异香夹杂着耳边细语的呢喃将惊恐的阿留哄得沉沉睡了过去,待他醒后却怎么也找不到破船了。那船,连带着不知生死的阿古,一下子就消失在这篇茫茫树海中,神秘的蒸发了。
阿留说到这,呼吸不由得加紧了些。记忆力总是充斥着那莫名的香味和模糊的呢喃声,变得朦朦胧胧如那晚的月光。
那古卷上的字,在意识中跳动着。
白骨醉酒,谁解永生……
笑声如同叹息一般,轻轻地拂开了重重夜色,缠绕在啊留的身旁。
阿留觉得脊背上有些寒意,想来是发的冷汗浸湿了衣服。像是那叹息黏在了身上一样,步子都变得缓慢许多。
到处都是那不自在的感觉。林间隐亮着夜鸦意味深长的目光,直直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阿留提着心,沉重的步伐再次靠近海边,一连十几日皆无所获。只有这一天他忽然感到,一直阻隔他的透明高墙,在满月升起的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咱么一起捕鱼吧,阿古!”今天天气正好。“阿留热情的冲着正在发呆的阿古喊道,大大咧咧地走上前去。
阿古并没有搭理他,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的纸,似是喝醉了,眼中没有丝毫神采,灰冷冷的,他呢喃着奇怪的话语,如同梦呓:”太短了,真的太短了……人生五十,宛若梦幻。身化白骨,万事皆空。若得永生,万载长存。若无永生,存世何用?“
“你胡说些什么啊,永生有什么用?老实的活着有什么不好,生老病死本是天理,别净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走,去捕鱼,咱们会有个好收成的。”
阿古沉默着不曾回头看他,而是望向了那滚滚不息的海浪。
“阿留,人之一生,太短了……”一个一个不知名的声音幽幽在他耳边叹息着。
丽涯认真的听着,打岔道:“后来,阿古找到永生之岛了吗?”
阿留摇摇头,苦笑着不曾回想:“后来,阿古死了。”他摇头苦叹,劝丽涯也别再寻那永生之岛,所谓永生,其实害人。海神波塞冬赐予她心爱的女子永生,但却忘记了赐予她永恒的青春,多年之后,她已经很老了却不能死去,她的子孙把干缩地很小的她装载瓶子里悬挂在屋顶上,神的使者偶然去探访她,询问她有什么要求时,她说:“死。”
永生既让人敬畏,又让人渴求,仿佛有毒的蜜糖。
“阿古,是怎么死的?”丽涯实在不愿提及人的伤心事,但她还是想知道故事的前因后果。
等到第二个满月之夜。那夜,我仿佛看到什么乘着海浪上岸了——
那声音飘渺仿佛彼世的召唤,让人一瞬间松懈所有紧绷思绪。我沉醉在那歌声中。冰凉的月光洒了下来,一下便轻松地拉开了万物的影子。蔓延匍匐在地上的黑影,重重叠叠,随着海风轻轻晃动,虽是些细微的动作,却如辗转呻吟的人。
那声音,莫不是鲛女在唱歌?阿留立刻想起了平时打渔的用具,连忙掏出海边渔民为潜水秘制的耳塞子,阻隔了那声音的诱惑。
幸好,幸好。阿留暗自庆幸自己的机敏,否则又要像上次那样不醒人世了。他咽下梗在喉间的惊慌,继续向前慢慢走去。
破船的影子被拉到了林间的空地上。
阿留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靠在一颗粗大的树边,不敢向前看去。他只有打量不远处的破船,观察者破船边的一举一动。
只是这一打量,顿时把他原本稍稍平静的心搅得天翻地覆。他长大了嘴巴,直直盯着那里,不敢置信。
那破船边是一个长发的影子,看样子应该是个女人,破船下是一条缓缓游动的巨大的鱼尾,鱼尾和女子连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怪异。
“鲛女会用歌声迷惑人,凡是听过那歌声的人都不见了啊。你说奇怪不奇怪?”老人干枯开裂的嘴唇张合着,黑洞洞的里面,空荡荡的,“都不见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君欲饮,永生之酒
听着,丽涯觉得不可思议,长大了嘴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还是听羽冥粗略提起过四海有鲛人存在,自己并未真实看到。如今听到阿留这么详细的说起,真是惊呆了她。
只听阿留又接着说:“果然是个鲛女。”
声音从记忆深处蔓延过来,攥紧了喷张的血脉。阿留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极端的恐惧之后,是忽然而来的冷静。
但也不过是奔溃前的小小预兆而已。
阿留回过头,就着朦胧不清的月光,看向了破船。
果然是个鲛女。她红润的嘴巴在月下莹润水嫩,娇美的容颜却有些不真切。海蓝色的卷曲长发披散在腰间,原本可怕的鱼尾此时忽然悦目起来。
那银黑色的鱼尾上闪耀着点点流转的月华,与她眼眸的颜色一样,一样的冰冷。
阿留瞪大了眼睛,映入眼中的一切让他有些不知所措。那半身鱼尾的女子有种妖异的美感,牢牢吸引着他的注意。傻眼的他恰好忽略了那海蓝色下零星点缀的鱼鳞。
她应该是在唱鲛人的歌谣,红唇轻轻张合着,纤细白皙的手臂伸进了破船里,像是在搅动着什么。
鲛女很专心,一边唱着,一边搅动在破船里的东西。她的神情温柔,如哄着孩子睡觉的母亲。唯独黑色的眼睛,冷如深海。
阿留看得心惊,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紫哭藤。这是他为寻找阿古准备的,也是用为对付鲛人准备的。
下定了决心之后,他的脚开始重重的碾着沙地,手来回摩挲着手中粗糙的紫哭藤。年老的渔民常说,鲛人最不喜爱陆地上的植物,其中以紫哭最甚,那土腥的气息令鲛人即厌恶又惧怕。
阿留瞅准了一个空隙,自树后一跃而出,高大的身体扑向了还没反应过来的鲛女,如同往日在海上收网打鱼一般勇猛无畏。
鲛女瞪大了眼睛,还没回过神,就被浓重的土腥气息熏得欲呕不止。阿留手脚利索的像往日捆语般,给她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紫哭藤,再把剩下的一截塞进了她的嘴巴。之后他才发现那鲛女穿着似纱非纱,入手如绸缎般光滑的肉色薄衣。又见鲛女给束缚住了,阿留便放心取下耳塞子,暗自得意道:“纵使你再有能耐,堵住了嘴,能奈我何?”
鲛女已经被紫哭藤缠的失去了浑身力量,靠在破船边,用哀婉的眼神看着阿留,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潋滟的水光盈满了眸子。这般梨花带雨的神情,看上去好不可怜。
饶是阿留这样杀鱼无数的人也不禁动容了。
只是待一瞧破船里的景象,顿时惊得失声尖叫,那树林夜色中栖息的寒鸦也附和着长鸣不已。
树影婆娑,摇曳着夜色,隐隐中似是什么在窃笑。
阿留跌坐在地上,这一眼让他终生难忘。
阿留脸色惨淡,详细说来:“那里面泡着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正是失踪的阿古,他全身露出了森森白骨。虽然血肉犹在,却已残破不全了,仿佛给疯狂啃过了一样。”
丽涯听后十分惊讶,红衣像沾满鲜血般,在夜风中舞动。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阿古会变成这样?这是他从永生之岛回来后的遭遇吗?”丽涯心下疑问不止。
阿留瞧着娇容美好,神采奕奕的丽涯,觉得依她四处打听寻找永生之岛来看,不是位高人也一定是位不俗之人,所以才不会被自己的讲述所吓到。他微微动容,闪着布满细纹的眼睛,接着说:“但是阿古的脸却没有变,他神态安详,双目紧闭。他浸泡在自己的白骨血水中,就像处在极乐一般。
“阿留,你这一辈子,有没有过什么遗憾?”
“遗憾!?怎么会没有,多着呢!谁没有遗憾啊,人这一生,哎,多得数不清啊!”
“正是,人这一生,遗憾确实太多了。”
“要是有什么办法补回就好了……可惜了,世上哪有这样的事?空话,空话,哈哈!”
“也许,不一定是空话……”
死去的同伴,安静的躺在一片血红中。
恍然间,阿留只觉得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异香萦绕在鼻尖,坏绕上心头。像是有人拿着甘醇的陈年美酒在诱惑他一样。对,这种醉人酥骨的香气,就是那日的不知名的酒香。
阿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勉振心神,浓眉怒扬,对着那鲛女骂道:“你这害人的妖物,手段竟如此残忍!海神怎么会庇护你们这般凶恶狠毒的种族。”他按住腰间的短刀,憎恨的目光直直投向那个不堪紫哭藤折磨,以无力气挣扎的鲛女。阿留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这时,一个天真稚嫩的声音在他心中泛起。
君欲饮永生之酒?
听到这莫名而来惹人怜爱的声音,握住刀柄的手顿了顿。
阿留皱起了粗眉,四下打量了一番,除了眼前这个神情可怜的鲛女,眸中光彩流动,像是会说话般以外,也没有别的会说话的生物了。
“呸!谁要喝你这骨水血肉。喝?我看倒不如杀了你为阿古偿命,”阿留怒意不减,脸涨的通红,声音几乎盖过了那不息的海潮,“我就不信海神不会怜悯信仰他的子民,我更不信海神会护着你这般凶残狠毒的鲛人!”
海风凄凉,拂过阿留自腰间缓缓抽出的短刀。那是平日里用来杀鱼刮鳞的刀,刀身趁人的寒光映照着鲛女惨白的花颜,映照出一片呢喃般的耳语。
君欲饮永生之酒?
亲切如母亲般的温柔的声音,无形的手轻轻摸着阿留青筋暴突紧握短刀的手。
阿留使劲握着用粗布包裹的刀柄,隐感有些扎手。
他很恨道:“什么该死见鬼的永生之酒,你这恶毒鲛女休要用那魔音诱惑我。”
“永生?”他再念这二字,语气一瞬滞缓。手便松了细微的缝隙,但仍怒道:“且看我杀了你,一并泡进去,让你饮够这所谓的永生之酒吧。”
听着,丽涯有些迷茫。鲛女为何会带阿古以这样的方式回渔村?又为何会劝阿留饮用这骨水血肉酿成的永生之酒?这骨水血酒喝了真能长生不老?还是阿古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让鲛女来这代他完成?
这一个个谜底,丽涯并没有问出来,因为她不想伤害这个平凡普通的老实渔民。
作者有话要说:
☆、铸船出寻,永生之岛
白骨非骨,血肉非肉。饮此美酒,君结长生。此人一心慕求长生,辗转千里渡海自宛来此寻求长生之法。自知需骨肉酿酒,便愿如此已达夙愿。我是应他之求,遂成其心愿,何错之有?我愿以海神之名起誓,绝无半点虚言。
鲛女见阿留要杀她,连忙解释。她言语恳切,均是肺腑之言,还起海神之誓。目光哀戚,还有晶莹的泪水在眸中打转。
阿留说到这,眼神迷离。微微咪合了眼睛。
“你最后喝了这永生之酒吗?”这是丽涯想知道的结果。
阿留沉默了好一阵,摇摇头,才答道:“兄弟弃我而去,英年早逝,换我永生何用。”
“意思是你没喝。”丽涯为这个人的善良和不贪心而感动。“其实人之一世,足够长,如若永生,痛苦和悲哀亦不免,还不如顺其自然,有生有死,终了一生。这是我对永生的小小看法。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想阿留终于笑了,不再是一张难看的苦瓜脸。
“姑娘说得即是。我最终把阿古的骨血葬入了大海。至于那个鲛女,我把她放了。”
果然是善良老实的渔民,丽涯从心底里感慨。
阿留最后离开时说:“那鲛人留给我一张地图,是他们鲛人的乐园永生之岛的地图,图我是看不懂,是些奇怪的符号,不过最后她说谢谢我放她回大海,并邀请我去永生之岛来游玩。”接着,阿留把地图给了丽涯。
后来丽涯随出海船只航行在大海上三天三夜。
这艘船是一位豪商聘重金所铸造,名天籁。豪商是宛州最大的商贾——蓝誉。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干净健康,豪爽大方,出手阔绰。相貌更是英挺漂亮,性格也儒雅稳重,待人极其友善,在当地十分受人尊重。
当地人传说,“天籁”修造了五年之久,工程十分细密,聘请的都是能工巧匠,船造好后十分庞大。为此宛城还庆祝了三天三夜。是蓝誉一家出钱摆的流水席。想必是十分兴奋。
好事也传千里。丽涯也赶上吃了几顿饱饭。打听,原来是巨商蓝家少主蓝誉有天闲暇时读《朝天子传》,说人皇驾船出海觐见各地异族天子,在海外见“鲛皇”得到大珠数万,心生向往,遂组建船队出海搜寻,历三年不得。蓝誉又听说海尽头归墟处有永生之岛,是天下尽头,也是鲛族的最高层秘密宫殿,所有的海水都是从那里降入无底深渊,永不停息。他决定去寻找。于是造建了最坚固的远洋巨船,重金聘请忠心死士,准备三天后出海,东行。
丽涯听说后,极其高兴,连夜持永生之岛的地图,前来拜会蓝誉。
管家引丽涯来到蓝誉府邸的招待贵宾室。
只见丽涯随管家绕过几个花园,来到一处清闲避暑之处。
“请稍候,丽涯姑娘,你先品茶,我去通知主人,随后就来。”只见管家说完,几个穿着清爽的丫环便端来了当地上品的绿茶。坐等十分钟后,蓝誉出现了。
只见他穿着书生气质的清亮色长衫,衬出他修长清瘦的身材,十分华贵。
丽涯连忙站起来,问好:“您就是宛州鼎鼎大名的蓝誉蓝大少爷,闻名不如见面,久仰大名。”
蓝誉委婉一笑,伸出右手:“你好,丽涯姑娘是吧!”
“嗯。”握手后,丽涯觉得这个蓝誉还真是平易近人,亲切倜傥。一下没有了见生人的压力。
“听我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