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大航海时代-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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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扭头看看了背后的镜子。
头顶的喇叭被打开了，一个稍有些熟悉的男声咳嗽示意。
平头男子转过头，上身前倾，猫戏老鼠般的问话，“你帮助汤雨晨逃跑了吧，做了什么，谁指示的，都说出来。”
原来是沙岑善的人马！
自孙勇毅中将匆匆地来去后，研究所里翻天覆地，沙岑善的话不再有人理会，周有诺不再说话，姚主任执掌大权。沙岑善不甘心是自然的，执意追究汤雨晨想要打个翻身仗。方一皱着眉头想，外人都知她和姚主任的关系很好，这伙人却毫无顾忌地在她的脸上留下伤痕，宵禁时刻绑票……难道……是不想让她活下去了。
为什么是她？她有什么地方露出马脚了吗？陶长安会不会被连累？她还有那么多事没完成没，怎么办？要怎么办？
一瞬间，方一惶恐到了极点，仿佛突然跌进了无底洞，汗毛竖立肌肉紧绷，满眼漆黑，一直下坠。她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痛让她找回了一点点理智。
她对自己说，方一，不要害怕，或许还没到绝路。
“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我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进研究所？”
“一开始我也想要异能，我不想死，也不想变成丧尸啊。”
“周有诺是不是认识你？”
“我有在会议后找过他一次，我们不熟，就是我昏了头立功心切，我们不熟，我们真的不熟。”
“你和姚主任什么关系？”
“我……一开始有个血液样本，第一次晶核实验的成功有我的功劳，真的，姚主任挺欣赏我的。”
“你今天去找姚主任是干什么？”
“就是问他实验的事情。大哥，我不认识你，我什么也不知道，放我回去好不好？”
方一正在苦苦哀求，突然，头顶的喇叭被打开了，沙岑善冷哼一声，放了一段录音。
“主任，这里是所有的晶核了，总共二十五颗，您数数。别把陶长安放进极限测试的名单可以吗？”
方一似乎有些慌乱，抬头看看那个喇叭，又看看那个一脸轻贱的男人，眼眶泛红泫泪欲滴，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也没撒谎啊……”
平头男子挖了挖鼻孔，继续他的审讯。
“为什么不卖掉晶核？”
“啊，我不知道啊，还可以卖的么？”
“笑话，研究这个会不知道晶核可以卖？一个晶核价值1200万，25个啊，乖乖，那可不是小数目。不比异能更有用么？”
“我真的不知道，我怕，太害怕了，那么多钱，也不安全的。”
“极限测试是什么？”
“姚主任他，很焦虑，他想要尽快找出制作疫苗的办法。可是，我们只剩下自然系的异能者了。普通的血液样本已经看不出所以然了，必须采取别的办法，恩，不那么人道的办法。极限测试就是，将异能者控制在最残酷的环境下，让他们面对刺激爆发出最强潜能，然后提纯那个时刻的血清，看看是什么物质在起作用。这对异能者本身伤害很大，弄不好就死掉了，你看，汤雨晨就在名单里，我没有想要救她出来，她逃跑真的不关我的事。”
“为什么贿赂主任将陶长安移出极限名单？”
“其实，本来就是她的晶核。我亏欠了她的，她都不愿意见我……”
“为什么一开始要背叛队友贪墨晶核？”
“我……我……我嫉妒她们。”
“方一，你终于说出来了！你就是嫉妒我所以害死我的父亲！”
喇叭突然被打开，声音尖利而突兀——那是属于驰尧儿特有的声音。
啊，原来如此，理当如此。
方一愣了一瞬，突然爆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都流出来了，她被自己这个天字号大傻笔主演的无厘头搞笑片逗乐了。原来她自诩“超越庸人”的智商就是这样而已，坐井观天自命清高自掘坟墓。驰尧儿也好，汤雨晨也好，光能猜透人心顶个屁用！哈哈，什么实际用途也没有。还一心妄图改写未来，傻笔，你阴沟里要翻船！
方一的异常举动激怒了刑讯的平头男子，他起身拿了电棍，凶狠地抽在方一的背脊上，“搞什么啊！给老子安分点！”
方一被一棍子抽落在地，笑声戛然而止，蜷缩成一团不住抽搐。平头男子有些残忍的得意，他观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等那个女人停止颤抖开始喘息，他走过去，轻而易举地单手将可怜的囚徒拎起来放回座位，摸了把她的屁。股；“听话点儿，不受罪。”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手居然被抓住了，那个囚徒用极轻快速地说，“我还有两个晶核，用来换我一条命够么？”
平头男子心跳漏了一拍，脑海里闪过好几个念头，僵在原地。房间外面的人等的有点不耐烦了，打开喇叭质问，“在干什么呢？”
“啊，沙少将，对不起对不起。”
平头男子为自己短时间的失神感到羞耻，如此弱小的猎物也胆敢脱离他的掌控，他愤怒地抽了这个狡猾的女人一巴掌，咬牙切齿地说，“差点被你骗了。”平头男子直起身体，对着身后的镜子大声说，“这个女人说，她还有两个晶核。 ”
驰尧儿气急败坏地打开喇叭，“你哪里来的晶核？还想骗人啊？”
“前两次进化不成功，我怕死，后来就没有吃自己的那份。”方一右脸高高地肿起来了，可她仍然紧盯着平头男子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相信我，我真的有晶核。”
平头男子没有说话，粗粗地喘着气，他眼神里的挣扎是那么明显，方一几乎看见了生的希望在不远处招手，似乎再跨出一步就能触到未来……再然后，希望给她吃了个闭门羹。
喇叭再次打开，平头男子被叫了出去商量事宜，得与失被充分的考虑，这个谨慎的软蛋终究不敢豪赌，犹豫被抛弃，只剩下漠然冰冷和绝决。
平头男人走出去的时候，很随意地扣上审讯室的门，留了一条细窄的门缝，站在那里说话。驰尧儿含蓄的笑声时不时地传出来，带着一点刻意的讨好，一点无状的得意劲儿，仿佛奴隶主手下刚刚晋级的监工，恨不得给每个从前的同伴都甩一顿鞭子，才能体现自己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他们一点也不避忌被囚禁的方一，似乎她已经是一具死尸，冰冷僵硬。
可是，我还没有死呢。方一想。既然嘴巴还能张开，喉咙还能发声，背脊还能挺直———为什么要无声而悲惨的死去？
方一从椅子上站起来，高高地昂着头颅挺直背脊，伤痕累累的脸上挂着不可一世的表情，一脚踹开了那扇轻蔑地留着一条缝的门，门外所有的恶徒目瞪口呆。
“你们在商量怎么剥我的皮吃我的肉吧？”
“先拷问出晶核的所在，再拿我当替罪羊把这件事捅出来，拿去北方研究所邀功，超能研究所倒闭，天下大同，最后您就可以在那里谋取一席之地———沙少将，我说的没错吧？”
“啧啧，你们一个个的啊，too simple，sometimes naive！”
“您说您，快四十岁的人了，和二十出头的小辈争权夺势，为什么会输得一塌糊涂？太可笑了。您以为转到北方研究所会比这里好多少？您能当上一把手？哈蠢蛋走到哪里都是蠢蛋！办砸事、卖旧主、没人脉、没后台，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陀屎！实在太可笑了。您怎么不想想自己资质有限啊！”
“驰尧儿，你爸爸是怎么死的？是你亲手喂他吃晶核死的！你妈妈去疗养院你过办法帮她吗？没有！什么也没有！你是恋父吧？啊？你妈不是你亲生的妈吗？啊？”
“还有晶核，晶核有什么用？哈！直接吃吗？老姚的报告书你们几个看了吗？哦，对了，看也看不懂。我勉为其难的告诉你们，三十五岁以上食用晶核进化的成功率不到2％，女性比男性强一倍。凭你们这几个贱男人的人品，会成功吗？会成功吗？哈哈哈，送你们，全送你们，白送你们上西天！”
沙岑善脸色一变再变，听完最后一句话恨到了极点，凶神恶煞地掐住方一的脖子将她摁在墙上，方一脸色发青呼吸困难拼命挣扎……
“轰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辆吉普车径直撞进了大门！一个军装汉子从驾驶室跳下，操起一把椅子往这边急速奔来。
沙岑善少将抱着杀意掐着方一的脖子，突然脊椎被硬物狠狠击中，疼得锥心刺骨，他丢掉方一正准备反击，一把左轮手枪抵住了他的脑门。
“我可以叫你脑袋开花！”周有诺少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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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从挟制中挣脱出来，平息了急喘，这才注意到，审讯室外围是一处废弃的厂房。
墙面上有不少涂鸦和污迹，砖瓦凌乱，零散的垃圾四处丢置，屋顶吊着几个经久不用的灯泡，电线上粘连着成片的蜘蛛网，随意地随风飘曳，扬起的灰尘中弥漫着尿骚臭味。那辆军用吉普车，轻而易举地撞进这座腐朽的碉堡，在摇摇欲坠的围墙上开了一个大洞，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刺痛了每一双习惯了黑暗的眼睛。
脑袋被枪口抵着的沙岑善脸色很难看，好像便秘了三天突然来了感觉，却被人抢了唯一的厕所。
周有诺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有个二十真枪实弹的亲兵，齐整地站了一排。而沙岑善那边，为了刑讯保密，只堪堪带了三个人。
沙岑善转过身，语气阴冷，“周有诺，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服气？”周有诺刷刷两下拆卸了手枪，将弹夹和枪把分开丢在地上。他勾了勾手指，“要不咱俩打一场？”
沙岑善扶着背脊默不作声。
周有诺笑道，“也对，沙少将您年纪大了，背都直不起来了，不能和小伙子一样耍。”
沙岑善铁青了脸转身就走，驰尧儿再三犹豫，慢吞吞地跟上了。
方一叹了口气，由于脖颈受创声音沙哑，她轻轻地说，“北方研究所那可是进得去出不来的地方，你真的敢跟着么？”
关于这个传闻，驰尧儿不是不害怕的，可她又不甘心听方一摆布，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方一忍着浑身快要散架般的剧痛走了两步，周有诺捉住方一，割掉绑住她双手的绳索打横抱起，路过驰尧儿身边的时候，方一一把抓住了驰尧儿的袖子，死死滴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驰尧儿，我需要你，所以不会害你。”
驰尧儿咬着嘴唇愤恨地回瞪。
方一捂着脖子嘶哑地说，“你恨我，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答应的事情都能做到。你听着，我，能让你做大明星。”
驰尧儿的心脏砰砰地跳动，喘气愈粗，手心出汗。
沙岑善背光站着，平头男子大声呵斥，“磨蹭什么呢，还不快走？”
周有诺笑着不正经地问，“老沙啊，人家姑娘明摆着不愿意和你走，难道你准备强抢民女么？”
“周有诺！”沙岑善气得发抖，扶着墙壁的手青筋暴起，“你有什么资格嚣张！就在你四处奔波找这两个女人的时候，我已经给上面打了报告，要将姚主任调去北方研究所。你知道我用的什么理由吗？因为他私藏晶核！哼哼，女人就是个祸水，你要留着就留着吧。”
周有诺哈哈大笑，将方一抗到肩头，“那个老diao毛走了更好，谢谢你了，狗屁极限实验，老子本来就看不惯他。”
、做我的阿拉丁神灯
下午四点，驰尧儿和其他人会了研究所的寝房。周有诺带着方一，绕过朱妈妈，从后窗爬进了周少将的家。
周有诺药物很全，可惜疗伤手法不好。这并非武林传奇，可以用内功抵着后背排毒。让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清理伤口，本身就是种酷刑，比行刑本身还要难熬，方一恨不得昏过去。
周有诺觉得她像只装死的小狐狸，有点好玩；伤痕累累的样子，也有点可怜；再联想她受伤的原因，又特别生气，不自觉地重重地摁了一下她的淤青，方一疼得惊呼，连忙逃开。
“痛死了，你轻点儿！”
周有诺冷笑着说，“方一，你可真有本事啊，之前跟我这儿都是装的吧？”
方一呐呐地往里面缩，“也不是……”
周有诺用一连串的提问打断了她的辩白，“汤雨晨的事你参与了吗？你是不是给了老姚二十五个晶核？那天让你看了五分钟地图，你用什么方法抄下来了吧？第六感，哼哼，你从一开始就想做内应放这些异能者出去吧？”
方一无法回答。她的心渐渐下沉，难道，她又看错了人？或许，周有诺只是另一个沙岑善？
周有诺站起身，一步步地逼近方一，他将她堵在墙角，低下头，深深地俯视她，挡住了所有的灯光，将她揽在阴影当中。
“被你的智慧‘拯救’的汤雨晨真是有幸，成为了极限实验的第一个牺牲品。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耐力型能力者，挂着营养液一边上跑步机一边抽血，跑了三百二十二公里，直接抽成人干了，简洁明了。她的父母呢，全部签署志愿者条约，下方到青岛附属研究所去了。看看，你对她多好？还有剩余的异能者，孙中将直接下令，全体注入芯片，就在这个位置，一针凑效。”周有诺指着自己的颈部的大动脉， “一旦有了麻烦呢，乓！直接自爆，太方便！他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最可笑的是，我们什么成果也没有！什么进化精华液也没能研制出来！！只有年轻人能进化能活下去，老头子怎么可能同意！！牺牲牺牲，牺牲的是谁？获利的是谁？”
周有诺的眼里饱含怒火，他并非在寻找答案。无奈和不平，生生地将这个二十五岁少将的鬓发染得灰白，他像是一只被困在迷宫里的猛兽，爪子无法撕开囚牢，只好用言语，将满腔的悲拗都倾泄在她的身上。
他的矛盾来自他的责任感，他的悲剧源于体制本身。游戏规则由谁制定？裁判又有谁把持？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最可悲的是，假如他可以跨过自己的底线———他虽然不一定能拯救人类，但他一定能够步步高升。
误会解开，原来“他”真的是“他”。
方一双手握成了拳头，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激动地快要跳出胸腔，嘴角抑制不住地想要上扬。内心原始冲动的呼唤，她迫切地想要奖赏他，犒赏这个不愿意服从游戏规则的勇士，告诉他，他的努力并非徒劳，告诉他，他并非孤军奋战。
方一扑上去撕咬他的唇，舌头急切地探索，得到了犹如掠夺般的热烈回应，独自行走于世间的冷寂，急需一具炽热的肉体熨帖缠绵，生根发芽融为一体。明明血液无法相容，此时此刻，他们却比任何旁的人都要亲近。
……
周有诺将浑身是伤的方一温柔地圈在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