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2.0命运之轮-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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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在轻微地扭动挣扎。段冲却把她抱得更紧,几近哀怜地恳求道:“……你来这里,我就高兴得快要疯了,也许你是要来和我当面分手,把话讲清楚的……求你,现在什么话都不要说,好么?你说什么我都会接受,但就这一分钟,求你让我再抱你这最后一分钟……”
小小不再挣扎了,垂下手臂放松身体,就在周围路人好奇目光的注视下任凭段冲紧紧抱着她。也许此刻的两人活像两只滑稽的无尾熊。更不要提自己一路跑来,浑身都是尘土和汗珠,而段冲却刚从空调房里走出来,浑身散发出植物一样清爽微凉的味道。
“……段冲……”也不知道一分钟过了没有,漫长的顷刻之后,小小终于忍耐不住嘀咕道。
“——嘘嘘——”
“……那封信……”
“嘘嘘嘘!!!!!!!!”
“……你听说我呀!那封信……我带来了……”
段冲放开小小,紧握她的肩膀,紧张地凝视她麋鹿般潮湿明亮的眼。
小小从机车包里慢慢翻找抽出那封信,递到段冲面前,虚弱微笑道:“……我没有拆开看……你信么?”
段冲愣怔了足足有十秒钟,从她清澈至底的眼眸中重新望见了羞怯却坚定的神情。段冲说不出话来,只能再一次把小小紧紧揽进怀里。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多余。这大概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真正同一个女孩“合二为一”的巨大喜悦感。
因为他明白,聂家梵在她心中占据的分量有多重,对她来说,那是令她痛到心肺俱裂的过往,也是甜蜜到令她永难忘怀的初恋。聂家梵七年前提到她的信笺绝对是世界上最可怕的诱惑,她已经持有在手三天,却始终没有拆开看。这三天里的每一秒钟都是难以想象的煎熬和考验。
她柔柔弱弱一个人,没有他在身边,艰难地走了过来。走向了他。
“……但是,我还没有完全原谅你……”小小低声道。段冲身上好闻的味道令她晕眩。
段冲挑起眉毛邪邪地笑了笑,完全恢复了他原本玩世不恭的样貌,“好的,我接受你对我的恨。我也不想活太久,七十岁足矣。这一生,从此刻开始,请你务必恨足我四十七年……”
“你知道我同他住在同一片社区,是吧?”美丽暮色中,小小和段冲牵手行走在行人熙攘的街道上。
段冲点点头,“他在信中有提到你是他的邻居……”
“我看了看信封,发现他所留的地址是那时工作的钢铁厂的地址,没有家庭住址。”
“对。他和我妈妈的通信是秘密的,没有让其他人知道。”
小小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有时我们见面后你送我回家,我也总是让你送到车站为止……其实,你非常清楚,我住的地方,也就是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居住的地方……是吧?”
“小小,我们能不能不要谈这个?”段冲脸上呈现出一点不太舒服的神情来,“我知道,也许他们仍然住在那里,但我并不想见到他们。他们是为了要所谓的面子可以赶我母亲出门的人。那一年我妈妈才十七岁。后来我妈妈在异国经历过怎样的磨难,他们不闻不问,毫不关心甚至根本不想知道。他们早就已经同我母亲断绝了所有联系,从二十四年前开始,从我出生前开始,我们和他们之间就已经不再有任何亲缘关系了。对于他们来说,我母亲、我父亲,还有我,都是不存在的。”
“……他们搬家了,大概五年前吧,就是在聂家梵……出事之后一年,他们就搬走了……那一年里,他们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到现在,你外祖父应该有七十多岁,外祖母也有六十多岁了……他们年事已高。”
“满大街都是七十多岁的老爷爷和六十多岁的老奶奶。”
“但他们……”
“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好吧——”小小叹了口气,毕竟这是段冲的家事,他有他个人的意志和意愿,别人怎样也强迫不来的。
“小小,这个——”段冲从牛仔裤兜里抽出聂家梵的信来,“你把信还给我了,你希望我怎么处理?”
小小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喃喃道:“……我不知道。我没想过……”
段冲站定了,犀利的目光搜索着,牢牢注视她隐藏着忧郁神情的眼,“我们必须得想想该怎么办。我可不是言情剧里的那种娘娘腔男人,故意伪装大度地、拖泥带水地哄骗女朋友说:好啊,我会给你时间去忘记他,一年够不够?两年够不够?要不要三年?即使你忘记不了他,我也依然会在你身边……全是白痴全是唬滥吧?现实生活中,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女朋友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个男人。你要知道,恋爱中的男人全是最自私、最霸道的怪物。”小小沉默不语。段冲想了想接着道:“……我以前没有谈过恋爱,我也不懂得该怎么和女孩做朋友。此刻我也不愿意虚伪地站在‘为你健康为你好’的立场上游说你。我只是在想,我们在一起后,就肯定和以往的自己都不同了……”
——是的,一定要和以往的自己不同了。
——三天前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发生了。
——因为两个人在一起,就会变成一个全新的合体,双方都要学着约束和放弃。
——会很艰难,异常艰难。但终究是值得。
“小小,你曾经骂我说,我把争夺你心中至爱位置当做是一场情感锦标赛。你看人很犀利哪,男人都是争强好胜的动物。但这并不完全。我知道对你来说,初次喜欢的人有多么重要,人都说少年时期的爱恋最刻骨铭心,我却一直想着要消抹掉他刻划在你心上的痕迹,取而代之。因为我觉得那并不是爱,而是某种非常残忍的伤害。你对于工作和生活显得很理智,而对于情感却过于封闭和幼稚,你对真实的感情充满恐惧,宁可把那么珍贵的情感寄托给一个死去的人。我的确是忌妒他。真是忌妒他!因为他留下一个完美无缺的遗像就上了天堂!我把这封信给你,也许也是希望你明白,聂家梵并不完美。他喜欢过你啊,就在爱着安冉的同时也很不专一地对你动过心,他不是什么感情忠贞的神!他只是个也会被漂亮小女孩吸引的普通男人!看清楚这一切,认识到什么是幻影,你会失望,但这不会摧毁你。而所有无法摧毁你的东西就只能让你变得更坚强。无论你对我是爱是恨,你该为自己而坚强。没有一个男人有资格成为你永远膜拜的神话……我说了这么多,你明白了么?……”
小小抬起头来,“……你来决定吧……你说我们该怎么处理?”
段冲摸了摸小小的眉毛,轻声道:“你那时候参加了聂家梵的葬礼吗?”
“……没有……”
“我也没有。因为没有告别过,所以才始终无法放下。要放下一个人,必须同他真正地告别一次。我们俩为他举行一个小小的告别仪式吧。再多不舍,从此也要决然放下。”
敬唵寺是位于滨海市中心地带最大最宏伟的佛教寺庙,日日夜夜,香火始终络绎不绝。
段冲向法师借来了一个古旧的铜盆,双手平举,把聂家梵的那封信郑重搁进去。小小站在他身边,肩上落满了明晃晃的月光,她凝望着段冲所做的一切,凝望着那封信,咬紧唇强自镇定自己不发出声音。
段冲从裤兜里摸出Zippo打火机,看了看小小,就打消了让她来点燃的念头,咔嚓一声点着了火石。蓝色火苗在掌心活泼舞动,仿佛一个不谙人事的天真精灵,由它来扮演一个连接阴阳两界快递员的角色,是否太过热烈、太过温暖了一点呢?
段冲在心中对聂家梵轻声低语说:“……你的信,现在我寄还给你。小小,就请你放手把她交给我吧。放开你们之间的牵绊,舅舅,请安息……”
然后他用温暖热烈的火苗点燃了信封一角,陈旧干脆的纸张飞快燃烧起来,顷刻间化为片片飞舞的黑色蝴蝶,袅袅青烟混迹在四周无数香客向上苍、向亡灵祈福祝祷的烟火之中,飘摇直上消散在无尽夜空。
段冲转身,看见身后的小小情难自禁地泪流满面,却一直强忍着啜泣不想让他发现。
段冲摸了摸她的眉梢,拿起先前搁在旁边青石板地上的一瓶冰镇可乐,拧开瓶盖,把信纸焚烧后的纸灰撒进去。小小睁大了模糊的泪眼,不解地看着他把可乐瓶举到唇边,一气痛饮到底,然后低沉清晰地说:“我已经把它全部吞下去,以及所有你的黑暗往事,都吞进了我肚子里。你不必再去想,因为今后有我和你在一起。”
8。第8章 穿越1985惊恐相亲记(1)
暑假开始了。滕多多不负众望地考出一个可怕的成绩,毫无悬念地一脚跌进一个垃圾高中。但至少他成功地初中毕业了,没有留级成为下一届的问题生。至少初中校方老师松了口气,可以用富余的精力微笑着安慰学生家长滕正龄和侯蓝:“男生只要上了高中就好了,上了高中就开始发力了呀,男生都是后来居上的。将来考上一个好大学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滕正龄和侯蓝很虚心地点头表示同意,又很谦逊地摇头叹息:“哪里考得上大学……这样的成绩……”
但这是谎言,是夫妻间仅剩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几条默契之一。如果不想让儿子上大学,直接送去读技校就好了,根本没必要念高中。滕多多的学习成绩比起姐姐滕小小来,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滕正龄和侯蓝还是想咬咬牙把家里有限的财力集中投放在儿子身上。如果只够让一个孩子读大学,那肯定就是儿子。
“老师都说了哦,男孩上了高中就要开始发力了。你要争气点儿,三年后一定要考上大学。不然将来工作也找不到,老婆也讨不到!我们都老了,没有能力再管你了……”
滕多多不耐烦地蹙着眉头,对着镜子挤下巴上的青春痘,学习上发不发力他不想费心去计划,满脸发出来的青春痘才叫他真正烦恼,“烦死了你们!考什么大学找什么工作啊!你们做人就和做甲壳虫一样,规律简单、万年重复,一点个性都没有!考上大学又怎样?306室张家伯伯的儿子喏,复旦大学毕业的,不照样在家待业到现在啊?前面一幢楼里李家姆妈的女儿,在什么外国人开的公司里工作的,还不是说炒鱿鱼就被炒鱿鱼了!哼,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不知道……”滕多多正处在变声期,一开口就是粗粝刺耳的公鸭嗓,“其实人生在世,神马都是浮云,如果要给力,唯有感情最宝贵……”
猛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多多心虚地急刹住车,瞥了妈妈侯蓝一眼,幸好,她正埋头清扫床底下的地板,没注意到。爸爸和姐姐都不在屋子里。多多咳嗽了一声,假装镇定地走向门边,趁着妈妈弯腰低头的空当,轻手轻脚从挂在门背后的姐姐的机车包里摸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了几张十块的,揣进自己裤袋,然后轻巧从容地闪身走了出去。
楠静路步行街上的TOM熊游戏机房门口,多多满面春风地同一个抱着棕色玩具熊的女孩并肩走出来。
女孩子是多多的同班同学,今年也不过十五六岁,长得挺好看,面容底子不错,身材也窈窕,只是同自身年纪不相符地化着浓妆,长长的假睫毛和深灰烟熏妆让她看起来有点儿风尘早熟。但一开口,就暴露了其实还是个小P孩:“……你最笨了喏,人家想要那个白色的熊熊的呀,你就抓住了这个卡布奇诺色的……你最笨了,比熊熊还要笨……”
“咖啡色不是挺好的?以后我们高中要分开念了,不能像初中时那样天天见面了,万一你想我时,就亲亲这个熊,把它当做是我……白色的一亲就脏掉了,还是咖啡色的好……”
女孩子停下脚步,低下头沉默着不走了。多多回转身去看她,吓了一跳,只见她眼眶里有大颗的泪珠掉下来,啪嗒啪嗒落在咖啡熊毛茸茸的脑袋上。女孩竟然就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哭泣起来。
多多赶紧张开臂膀抱住她,焦急地安慰道:“都怪我不好!不该说什么要分开、不能天天见面什么的。我们还是天天见,好吗?我每天放学就来你家楼下等你,或是到你们校门口来看你,好吗?你不要哭了啦,你一哭,我整颗心就像是被揪紧了一样,都快要碎了……我很爱你的,你知道的!”
所有肉麻的话,在这个年纪都是说得出口的。这个年纪的“爱情”,可以让女孩前一秒钟还在笑,下一秒钟就敏感伤感起来,不管不顾在众目睽睽下流眼泪,同时可以让一个满脸青春痘公鸭嗓的男孩情意绵绵地说出琼瑶剧里才有的对白。这个年纪的眼泪和爱,都是很丰盛的,可以毫不吝啬地给予,同时也毫无畏惧地全盘接纳。
“多多?!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周围喧嚣的人声中越众而出,冷不丁让多多紧抱着女孩的臂膀抖了一抖,是姐姐。
滕小小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挎着万年不变的陈旧机车包,面带狐疑神色,袅袅婷婷地快步走过来。
多多觉得十分懊恼,为什么约会总是会被姐姐撞到?姐姐倒也不会去打小报告,但她最会说教,这比打小报告更讨人厌,而且还会有个人帮衬着和她一起说教,这个人就是打死她都不承认有任何猫腻的“死党”叶子悬。她总是装得一本正经,从来都说和叶子悬是“铁哥们儿”,小葱拌豆腐,清清白白。但以滕多多的理解,男的女的之间哪里来什么“纯洁的友谊”“清澈的男女关系”?如果叶子悬没想和姐姐谈恋爱,他干吗花费那么多时间和心力盘旋在姐姐周围?早都不是邻居和同学了,一个念大学,一个在打工,他们两人的世界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关键性交集……偏偏姐姐就是死鸭子嘴硬,从来都说没对象,不恋爱……把自己搞得跟尼姑一样,同时还要推行修炼标准,希望弟弟也最好做和尚……什么人啊这真是!
多多站稳了脚跟,仍然抱定怀里的姑娘不松手,深呼吸一下,运了运丹田里的真气,再用力清清嗓子,作好所有准备,打算如果姐姐冲过来很不给面子地又要扯他耳朵,或是嚷嚷什么“你个小东西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啊,你早恋啊,所以学习成绩上不去啊……”之类的八婆话,他就要狠狠还以颜色,当街怒吼回去:“——你有没有人性?你再不好好去谈个恋爱,就要变成没人要的老处女了!啰唆的八婆——”
多多绷紧了下颚等待交战,但姐姐走到跟前,看了看弟弟严阵以待的严肃的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