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摧花录-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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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赶十日路,大家都有疲惫,花葙域提出在一个小镇中,休整两日再行出发。
花葙域连日奔波,心生倦怠,早早收拾妥当安睡在床上。
月上中天,有一位客人不请自来。
黑暗将他全身包裹,他就安静地坐在她的床边,其实没有点灯的房内,透着月光,也只能看到花葙域睡颜的轮廓,但他像是在陶醉的欣赏一幅名画,看得那样仔细认真,生怕错过其中的细节,连呼吸都放缓,轻手轻脚将她滑下的被角掖好。
花葙域是真的倦极了,一沾床便睡得极沉,但是在来人帮他拉起被角时,她还是惊醒了。短暂的恍惚后,她就立马清醒,电光石火间拉起身边的断绫向床边的来客袭去。
虽然是客栈,但这间房如今是她的,不管是谁,闯入了她的房间不声不响地坐下那儿,盯着自己睡觉,想来皆是一阵胆寒。
花葙域凝气于断绫之上,接着月色,甩起武器直逼来人门面,断绫翻飞,如流光四溢盘龙飞舞,轻盈地变化自是,犹若惊鸿飞奔而起。
来人脸色一变,这花葙域出的竟是杀招,霍然扶剑格挡,身形如一道道烈风闪避断绫袭击,飘忽的剑法在黑夜中翻腾,出声道:“花花公子,是我。”
。
花葙域披头散发地端坐在戚希留对面,似笑非笑地问:“不知戚公子有如此爱好,喜在半夜闯人卧房。”
戚希留坦然一笑,那容光,如碧海印出的璀璨星光,照亮满屋光华。
花葙域见得心神一炫,暗骂自己犯晕,不甚自在地拢了拢头发。
“花花公子,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他随意将手放下,低头将方才打斗时弄乱的外袍扶正,精致的侧面有潋滟之美。
一定是月光太过温柔,不是有首歌唱着: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如此情境下频频引得花葙域失态,她稳住心神,问:“找我何事?”
“送你回耀光堂。”戚希留抬头笑望着花葙域。他飞扬入鬓的眉下,集合了天地所有色彩荧光容在他墨色的眼底。
花葙域微微低眸道:“这路我自己会走。”她不是未成年的孩子,虽然骑马赶路辛苦,却也不必到要有人护送,且这一路还有众多耀光堂兄弟,遇上危险,也能相互照应。
戚希留忽略花葙域的反对:“叶明昭竟然舍了你和傅水回了澜济州,他既然不要你,你何必不要我?”
这话说的花葙域心里不是滋味,什么要不要的,叶明昭只是有事在身,无法现下回耀光堂而已。
她语气微冷道:“不必你操心。”
戚希留早已习惯她对他的冷淡道:“你的事,我定是要操碎了心的。”语调中藏不住的挑逗。
花葙域不耐烦地站起来:“请你离开,我不需要你的的操心。”声音不悦,“鸾镜之盟很空么,看你那游手好闲的样子。”
戚希留好整以暇地坐着,眼波流转间温和开口:“大道在外,你就当我恰巧与你一路吧。”
。
这戚希留果然是跟在花葙域的队伍中,不肯离开。耀光堂弟子虽有微词,但是毕竟他是鸾镜之盟的公子,赶也不是,留也不是,都等着他们的花特使表态。可偏生这往日平易近人的花特使一路冷脸,完全忽视了戚希留的存在,就当他是空气飘在队伍中。戚希留也不为在意,大大方方与花葙域并辔而行。
花葙域加快马速,戚希留也随着跟上,她放缓脚步,戚希留也慢慢前进。身后的弟兄看得明白,这戚希留怕是花特使惹来的桃花债,但是花特使和自家堂主是珠联璧合,如今这颜如天仙的鸾镜之盟的公子横插一脚,堂主与花特使的感情不甚明朗啊。有如此强劲的一位情敌,耀光堂众人不禁为堂主担心起来。
就这样走了二十余天,方到启颍镇。
花葙域不是铁石心肠,戚希留这么做,的确是出自好意,好几次花葙域中途想好言相劝让他回去,但是总想到要是开了口,定也赶不走他,不如继续装作没看到,冷漠到底。
戚希留将花葙域送至耀光堂,直到她窈窕身影入门不再见时,他才掉转马头,策马离去。
行出几里,陶渊打马而上,道:“少爷,言擎之死,的确有蹊跷。”
戚希留转头往耀光堂方向洒然一笑,道:“真是好手段。叶明昭、花葙域,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十八年啊,真的够长了……”
陶渊请示道:“要将这些消息,告诉鸾主么?”
戚希留皱眉叹息道:“还有我爹不知道的事吗?他究竟在等什么。”
“少爷,我们回鸾镜之盟么?”
“嗯。”戚希留再次回头张望了耀光堂,骑马前行,对陶渊吩咐道,“派人去江湖盟等个消息。”
大花抓奸去
陶渊匆匆来报,对戚希留道:“少爷,果真如你所料,澜济州的消息来了。”
戚希留结果陶渊手中情报,怔愣片刻,修长洁净的手将纸捏碎,目光沉敛,唇却绽开一抹妖异的笑:“陶渊,我们去启颍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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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叔,近日可有什么事?”花葙域见耀光堂下人们忙里忙外地打扫环境,好奇地问。
公轻宋只道:“这要入秋,做下清理吧。”
花葙域并未多想,她回到耀光堂近半月,方一回来,就接到了叶明昭的飞鸽传书,心里甚是甜蜜,日日记挂着他,这种思念,如秋水漂流在山涧,绵长纯粹。
“花姑娘,中北府耀光堂的分堂即将开设,就麻烦花姑娘前去照拂。”公轻宋提出道。
花葙域在耀光堂安逸地待了一段时日的确有些觉着无聊,公轻宋的安排倒是也合她意,只是担心会错过叶明昭回来的日子。
不免疑虑道:“公叔,堂主回来就在这几日了吧?”
公轻宋一脸和气,道:“少爷若是回堂中了,自会派人去中北府接姑娘的。”
调动她去中北府的事,叶明昭肯定是回来首肯的,既然他知道,那就听从安排吧。
应下后,第二日,花葙域便带着三十人耀光堂弟子出发前往中北府处理分堂事宜。
行至入夜,在客栈打尖,花葙域越想越不妥,叶明昭回耀光堂也不过这几日光景,照道理,她应该是待在堂中等他归来,为何要在此时公叔将她调往别处,就像当日叶明昭让她先行回耀光堂一般,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排挤在外,总觉得是什么事要发生。大概是平日叶明昭与她过于亲厚,一下子分开多日,便让她惴惴不安起来。他是否也像她一样思念着……
花葙域到底是冲动了一回,留下一封书信塞至隔壁房内,交代让耀光堂弟子先去中北府,她随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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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葙域刚离开不过一刻钟,几名黑衣人提刀翻入她房内,见已人去房空,激起腾腾怒意,对属下道:“人呢?”
“属下失职。”其余黑衣人皆下跪答道。
“废物!”深邃目光窜出火焰,像是要将眼前人吞没,“去启颍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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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加速,奔回耀光堂时已是日上三竿。
花葙域下马,将马鞭往堂门口弟子一塞,问道:“堂主回来了吗?”
该弟子一见花葙域去而复返,脸色一惊,支支吾吾道:“堂主,堂主他……他……”
“嗯?”花葙域将尾音拖长,根本不知他的意思,心下更是疑虑,这是如何说不出口的事儿。
花葙域不等回答,踏入堂中,眼前场景令她大为震惊!
举目堂中摆放整齐好几口上好红木大箱,箱上缠有红色大绢花,绽放在那里的红花像是在嘲笑花葙域的到来。
喷薄烈日照入堂内,花葙域出神地望着箱外写的“聘礼”二个大字。这两个字,如是夏日里最刺眼的光束,直入花葙域眼眸,令她脑中瞬间炸开朵朵白晕,短暂晕眩。苍劲有力的字在她眼中是如此的污浊不堪,耀光堂准备了聘礼,正放在主堂中央,除了叶明昭准备的别无他人。她不会以为这是他给她的惊喜,联系起这段时间叶明昭对她的回避,怕是对这些礼早有安排,他和她之间不需要那么多虚礼,多年的默契不用再费心去设计这些东西。回想起公轻宋在明知道叶明昭就要回来的情况下依然打发她离开耀光堂,说明这一切,他们是避讳着她行事的。
内堂传来脚步和熟悉的交谈声,由远至近,花葙域仿佛未闻,伫立在原地,男女主角要登场了,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来人一身青衣,即使再普通的衣服穿在叶明昭身上都显出与众不同的优雅挺拔、俊秀临风,他有着世间最好看的笑脸,足以让人感受到那是在无限春光中和煦的阳光,此刻他微笑的对象是挽着他手臂的傅之女,傅之女唇角漾开,眸光晶莹发亮,带着几分不自已流露的欣喜道:“明昭哥哥为我准备的聘礼,之女很喜欢呢。”
花葙域双手环胸,怒极反笑,出声提醒道:“真不知耀光堂有如此好事。”
叶明昭听闻花葙域的声音,转头望来,抬眼看进她的眼底,她眼中如流火般炙热的焰火在燃烧,来自她眸光的神色足以将他灼伤,他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却发现所有话语都梗咽在喉间,到嘴边只留翕动,发不出任何音节。
傅之女反应极快,沾沾自喜地靠在叶明昭身边,无限娇羞道:“花妹妹,你可回来了。本就是想邀请你参加我和明昭哥哥的下聘宴呢。”
花葙域根本没有看傅之女一眼,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叶明昭,他神色中的犹豫不安,埋藏在眉间的疼痛,让她心底也跟之伤悲,她似乎听到有什么在见到他们两人携手并肩出来时,瞬间崩塌下来,带着强烈的余震,抖动她的四肢百骸。
叶明昭上前一步,想伸手去拉花葙域,才发觉自己的右手一直被傅之女牢牢挽住。半抬的手就凝聚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凉的弧度。
花葙域见他动作,粲然一笑,笑意却未达到眼底:“正巧,我就是回来喝这下聘喜宴的酒呢。”
在这样的场面下,花葙域绝对不会很没有姿态的发狠,虽然此刻她恨不得将叶明昭和傅之女生吞活剥,碎尸万段,但面上仍是一副无害的样子,迈步往后院走去:“赶着回来喝喜酒,行的快了些,我就先行回去休息了。”这一切从那日早晨就开始的,傅水在鸾镜之盟找叶明昭时,傅之女当时也在场,也许谈的就是金童玉女的好事呢。这几日耀光堂上下都在为下聘之宴做准备,甚至连管门的弟子都知道,只有她,像一个傻子,被蒙在鼓里,没有人向她透露半点风声,如果不是叶明昭的授意,怎会如此。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打算欺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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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漫天紫红的晚霞将天空熏染成醉人的颜色,穿过窗棂照着花葙域惨白的脸。她呆坐在房内已有三个多时辰,此时叶明昭背着夕阳,艰难地迈着步伐找到花葙域。
她掀起眼眸,余光勾勒出他高大身形的轮廓,却看不清他脸上此刻的表情。
“阿域。”轻叹一口气,叶明昭酸涩地吐出两个字。
花葙域心底涌出一阵悲凉,血液随着他的叫唤也随之沸腾起来:“我没有心情和你演琼瑶剧,你关于定亲的事,有什么想说的通通告诉我吧,我听着。”
叶明昭像是在暗夜中无法见到光明的黑暗骑士,带着绝望的声音道:“你还记得戚思远生辰那晚闹事的刘大侠么?那人是我安排的,就是要故意挑起事端,让戚思远当众难堪,不得不表态,但是你也看到了,他根本无谓这件事。我要打败戚思远和整个鸾镜之盟,傅水和我一样,虽然我和他出发点不同,我是为了复仇,而他是为了巩固江湖地位,但我们殊途同归。他甚至查到蛛丝马迹,推断我就是当年夜阙庭叶无封的儿子,自然知道我与戚思远有不共戴天之仇。他需要好的前锋,我需要完备的战力,当第二日他找到我和我摊牌提出搬到鸾镜之盟时,我也甚感欣喜。但是他有一个条件,便是要我娶傅之女为妻。”
花葙域觉得自己像极了电视剧中苦情的女主角,但这是她的生活,不是八点档的肥皂剧,她没有矫揉造作地对着叶明昭狂喊:“我不听解释,我不听,我不听。”她是好脾气地听完了他的前因后果。
暮色四合,渐渐太阳落下,房中没有掌灯,几近黑暗,天地间只剩了风吹衣袂的猎猎之声。
半晌,在寂静里花葙域萧索地说道:“我在理性上理解你,却不能在感情上原谅你。”
叶明昭凝重的开口:“这次下聘宴也不过是逢场作戏,为的就是引史致前来,一举剿灭虎即堡。”要击垮鸾镜之盟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最先要做的就是剪除他的党羽,而史致就是其中最强力的,首当其冲地除掉他是当务之急。
花葙域的笑多了分无奈:“但是傅家人恐怕不止把它当做一场戏吧。”傅之女是傅水的独女,哪个做父亲的会希望拿自己女儿的名声做诱饵。
叶明昭自然明了其中曲折,但这是不费大量兵卒击杀史致最佳计划,虎即堡和耀光堂同在启颍镇,耀光堂要设下聘宴,即便与虎即堡关系不善,却出于礼仪,还是会邀请史致前来,下聘对象又是傅水女儿,史致不敢不到,等那日便叫他有来无回。虎即堡群龙无首,而耀光堂此时就可以趁乱将虎即堡收入麾下。
叶明昭低沉的声音响来:“这是最好的方式。”
“你早就知其利弊,选择与傅水合作。你真是狠心,竟然,竟然没有考虑过我。”花葙域的心像是被万丈瀑布冲击,接连不断地承受着巨大的折磨,他这一段时间,瞒得她好苦,“你们这么无情无意地计划周详了,那么,我就拭目以待吧。”
“阿域,你还是去中北府待一段时间吧。”叶明昭放软语调,他没想到,花葙域会半路溜回来,他只是希望事成之后,能将她接回来便好。
花葙域讥笑:“既然来了,我怎么能不参加明昭哥哥和之女姐姐十日后的下聘宴呢。”
世事无常,一切却未如预料那样的发生。
大花在自省
叶明昭走后,花葙域呆坐在位置上,所有的思绪都纠结在一起,如同杂乱无章的线球,剪不断理还乱。
花葙域觉得自己很疲惫,没心没肺地重活了十六年,没有做出过什么大贡献,虽说口口声声要帮着叶明昭报仇,可更多的时候只是在一味地为他增添负担。
承认吧,花葙域你很懒,懒得去动脑筋,懒得去出谋划策,真实的想法就是,有叶明昭在,什么事都可以迎刃而解的,别操心了。但是现在的一切都告诉你,你这么依赖一个人,到头来葬送的是你自己的出路。你要的未来,和叶明昭有关,你的付出远不及他的。他的血海深仇要报,他的夜阙庭要匡扶,你到底做出了多少贡献。
花葙域你不小了,别一直停留在懵懂少女的状态,你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