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姑娘-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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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爱你呢?”
哲顺回答不了,他突然感到恐惧,紧紧拥住纹身姑娘,害怕她突然消失,或者变成如陈青一般不那么特别的花。她不再因为孤独而总是仰望蔚蓝的天空,像一只时刻准备飞去的鹧鸪鸟。她会说,亲爱的哲顺,今晚吃点什么呢?煮面怎么样?夜深的时候,她静静的煮着面,忍着沉重的双眼,为确保面条是温热的让他吃到的时候有家的温暖,一次一次重复煮过,那真可怕。他如此想着,便将纹身姑娘勒紧几分,生怕她如百合般洁白高贵,如玫瑰般炽烈殷红的花瓣会突然枯萎。久久重复着“如果我爱你呢?”那真好,她终于爱他。却又如此令人恐惧,她因为爱他而不再是她。
“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你穿过茫茫人海,看过千百张各色的脸,确定你只爱一个人。”
哲顺默默低下头,他想,纹身姑娘如此冷静,她说话总是正确的道理,让人无法反驳。她正浅浅笑着,不知是悲伤,还是快乐。
哲顺突然看到了希望,低头吻她,被她挣脱后,他问“你的牙呢?”哲顺冲进小屋里,桌子上没找到《飘》。
“难道你不是个虚伪的女人吗?假装以为自己能拯救爱情。”
他将纹身姑娘抱起,拉下门帘,锁上门,野蛮的将她扔在桌子上。他不再与她谈论爱情,看着她轻笑的脸,是的,他见过,在这个城市的霓虹灯里,半梦半醒的时候见过,会变成不同样子的脸,无论在道路中前行时这些脸是悲伤还是沉静,到了那张万恶的白色床铺上时,它们都将伴随着愉悦的□□声,在最后留下一张满足的笑脸,男人如此,女人如此。哲顺压制住挣扎的纹身姑娘,任她反抗,即使大声求救也可以。她渐渐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哲顺看到她紧闭的双眼,不禁如她脸上的轻笑一般轻笑起来。
他温柔的解开她身上华丽的衣衫,如那夜在栏杆下偷偷看到原溪温柔的动作。他抵制她所有的抵抗方式,她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兴奋极了。哲顺终于在灯光下看到她的胸膛,小小的精致的,放在她背后的手正感受到她皮肤上一道浅浅的伤痕。“这就是我的纹身姑娘,我将占有你的高贵与神秘,无论你是百合还是玫瑰,都将为我一个人开放。”哲顺已然感到满足。
灯光下她的胸膛起伏着,洁白的皮肤如同琉璃般光滑,哲顺感到从未有过的振奋,在先前与那个女人一番愉悦之后,他感到自己仍然是个无比强大的男人。而且,与面对那些女人们时的振奋不同,因为她是纹身姑娘,所有那些留在他记忆中各色的身体,各色的脸模仿的唯一珍贵的女人。她只穿着一条小裤衩,看起来尤为可笑。
哲顺看到纹身姑娘的胸膛,不再是他记忆中远远看到的黑乎乎的夜色,他看到了胸膛上的皮肤,看到她小小的胸膛上鲜红的点,像极了一颗小小的葡萄。多么美丽,巧夺天工。他所见过的所有女人的胸膛,哪怕最熟悉的陈青,也不能与她的胸膛相比,连比较皮肤也不行。但像是俩座大山之间一条葱翠树林里笔直的路,路中突然多出来一个拦路大石。作为纹身姑娘,她的职业是纹身,但哲顺以为她没有纹身。而此刻,哲顺在明亮的灯光里看到,她胸膛里的纹身,处在俩个小小的包子中间,像是无心点上的一笔墨迹,一滴眼泪。哲顺久久看着,在他洁白的皮肤上四处寻找,从脚丫里找过后脑勺,她既然纹下一滴眼泪,那只孤单的鹧鸪鸟呢?哲顺俯身压在纹身姑娘身上,埋头吻在她的额头上,手指插在她的短发中,这时候他突然想起陈青,想起陈青微微变形的肚子,他正是如同此刻模样压在她身上。若都是脸对着脸呼吸,看不到彼此,他便感到疑惑,此时压到的人是陈青还是纹身姑娘。
更加令他愤愤不平的是,纹身姑娘到底是谁呢?她的名字。
哲顺说“你的鹧鸪鸟呢?”
她轻声回答“我便是那只鹧鸪鸟。”像是生怕打扰了他类似吃人的雅兴。
“你与所有的女人同样,都安静的躺下来。”
“看吧!有什么不同呢?”
“原溪呢?”
“他总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呢?”
“放在心里的,总会有一些不同。。”
哲顺起身,看了一会儿纹身姑娘胸膛的纹身,尾指头大小,水滴形状,像是一块流光映衬的琥珀,琥珀里没有被胶体缠住的昆虫尸体,但却有明显的细小线条,鲜红色的,如水母丝足。他渐渐不确定那是水滴还是琥珀,水滴能流成各种模样,却不能给人破碎感,琥珀能破碎,却不能像是一滴眼泪。
哲顺触摸到这处纹身,食指指尖正好能将它遮起来,他不禁好奇问“它的意义呢?”
“使我能做这只孤独的鹧鸪鸟。”
“怎么做到?”
“把所有的悲伤与痛苦,变成那些鲜红的细线,藏进无人知晓的眼泪之中,便能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挚爱的纹身,纹身的意义正是如此,让我不用做戴面具的人。”
“这样会不会显得太认真?我想,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带着面具的人。”
“我也带着面具呢!只是在有一件事情上,我愿意显得认真一点。”
“什么事情……”哲顺不再追问。
放开纹身姑娘,哲顺拉过来一条椅子坐下,纹身姑娘整理好衣衫,开始煮咖啡。
哲顺问“你确定我错了吗?”
她说“我不能替你判断。”
“用你坚守的原溪来验证,或者你说,小楼里那个离开的女人,你不分对错。”
“我无力分对错而已。荒唐的带来荒废的留下荒芜的,城市建在绿色的草地上,谁也不愿也无能为力而已。”
“以后呢?”
“你告诉我的,明天总是另外的一天。”
“纹身姑娘,你爱我吗?”
哲顺轻笑起来,带着对自己淡淡的嘲笑,纹身姑娘擦掉眼角的泪水,如是笑着。
老太婆说“年轻人总是容易冲动犯错的,早让你不要答应陈青。”
老太婆将木棒放在桌上,坐下来与纹身姑娘喝咖啡。
纹身姑娘说“他胡闹而已。”
“你真是个懂事的姑娘。因为你的照顾,让老头子多活了几日。”
“老太婆,你不能这样。”纹身姑娘怜惜的拉起老太婆枯瘦的手掌。
那时夜空里,月亮弯弯的,漫天星光像一处大坝里的河,将要流下来。
☆、第 20 章
哲顺醒来时,发现头上缠着白色纱布,陈青在床边上坐着,点烟。
他或者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古怪的梦,认识那个叫作纹身姑娘的女人,但是熟识之后,与她之间却没有过于深刻的记忆。他疑惑:爱情?
当俩个人的世界中找不到属于彼此的记忆,也能是爱情吗?
哲顺肯定,是这样的。他记得纹身姑娘嘴中的尖牙,于是抬手摸摸脖颈间,皮肤光滑整齐,触碰不到一个牙咬过后应该留下的齿痕。便突然想起,纹身姑娘的牙磨平了,她咯咯笑的时候不必再掩着嘴。
他犹豫一下说“什么时候学习抽烟?”
陈青说“你走以后。”
哲顺说“对孩子不好。”
“我能留下他已然是极大的勇气,如你感到孤独慌乱时学会烈酒,我学会香烟,生活总得有一份寄托。”
“我尝尝……”
“给你。”
哲顺感到嘴唇干涩,烟雾涌进嘴里,淡淡的苦。
陈青说“可以了吗?”
哲顺说“我再看看,等等。”停顿一下说“谢谢。”
陈青说“我知道你的打算,我终于也承认自己对此无能为力的话,则还可以等很久。既然是她上的锁,我解不了,总得让你去试试。”
哲顺说“谢谢。”
“昨晚你采用了错误的方式,即使我们是朋友,她也不愿继续下去。她告诉我,你这些日子在忙碌,像只没有方向的吸血蚊子。幸好,这是在我怀孕之间,我只当你的身体需要别的女人安抚。”
“这就是《动物世界》的秘密?”哲顺不禁心中酸涩。
“是的,动物世界。”
“没有思想为何能与爱情关联?”
“甜蜜相近,冷漠相离。动物做得要简单直接许多。”陈青说。
“戒烟吧!”
“好的。”
哲顺在医院躺了三天,一直想不起来老太婆那根棒子是怎样打在头上的。
三天后,哲顺离开医院来到名典小屋,纹身姑娘仍旧在栏杆上,天空里塞满了云,让她看不到蔚蓝的天,也没有飞过的鸟。
哲顺在她身旁坐下,说“怎么样?”
她骄傲的看着天空不回答,冷漠的。
哲顺叹息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你看,除了是朋友,我回想起来,我们之间没有故事。”
纹身姑娘似乎重新认识哲顺,说“我正是一直这样以为。”
哲顺说“怎么样?”
纹身姑娘说“回去了。我忍不住的时候问过,他说已经到了。我想他走之前也许应该再见我一次,或者告诉我他要走。”
“没有吗?”
“他说之前同我说话,我不理。”
“你能做到?”
“不能,我正哭着呢!然后得到一些自我安慰。他便以为我骄傲,没有他也可以活下去。”
“不能吗?”
“当然可以活下去。”纹身姑娘孤独说“谁都可以活下去,街头嗜酒不吃饭的醉汉也行。”
哲顺轻轻拥抱纹身姑娘说“这样也很好。”
纹身姑娘却说“原溪大概以为过去的这个新年是人生最糟糕的新年,他对我说新婚的女子第一个新年得留在婆家。”
“他不是女子,也不是新婚第一年呢!”
“是啊!所以他没有婆家,即使有也不能回。事实上,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想要告诉我,他没有家。”
“你正为此后悔吗?”
“不!只是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我应该心中有许多期待,期待他能不顾一切的来到我身边,允许我陪他度过重要的节日,告诉他这里永远是家,哪怕只是他悲伤时感到无路可逃才会想起的家。即使节日后,他仍然不得不离开,随后从那个女人身旁离开,去到别的女人身旁。但我又没有这样的勇气,我想我不能这样自私,让他面对世界的指责。他可说了,这场婚姻如果定得分对错,错的人不可以是他。”
“不也是很好的吗?”
“嗯!很好的。”纹身姑娘惆怅说“失去他的消息很长时间,我的瘾也渐渐不再发作。”
哲顺说“你总会遇到一个更好的男人。”
纹身姑娘点头赞同“是的。”接着伸手抚摸哲顺头顶“闹够了吗?”
“陈青说你在我心里上了锁。”哲顺说“谢谢。”
“不用感谢。”
“这样我才不再以孤独慌乱为借口,流落在女人的人海中。”
“你爱她吗?”纹身姑娘问。
“我爱她,如爱你。”
他们一同在栏杆上微笑起来,纹身姑娘倒好一杯酒,递给哲顺。
“客人,你纹身吗?”
“是的,在脑门子上纹一个鲜红的X。”
小楼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纹身姑娘回头,透过窗户看到天花板上摇晃的灯,老太婆灰白的头发正好沿着窗台能看到。她正来回窜动,不知在忙碌着什么。哲顺一直呆在栏杆上,他想要等到乌云散去,再看看纹身姑娘喜欢的天空,看看那些从没有在意过的飞鸟,也许有一只会突然掉下来,落到小河里。
纹身姑娘从小屋里出来时,背上个古旧背包,往栏杆上坐下。
哲顺说“要走吗?”
纹身姑娘说“出去走走,心里一片乱麻。”说着,她忍不住笑。
“这样也不是办法。”
“我的确无能为力。哲顺,常常假装遗忘,但一段时间里总是会想起来,持续很久。再平放,后又想起来的。毕竟只是假装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
纹身姑娘拍拍胸脯说“这里封存所有的悲伤,也记载所有的美好。”哲顺知晓她胸膛处有一个小小的纹身。
纹身姑娘说“重逢总让人喜极而泣,因为能我们暂时忘记分离才是永恒。他回来的日子,对我是一份馈赠。即使我常常害怕这个爱情早已支离破碎的世界,我仍然为自己获得拥有他的日子感到满足。坚守一个人的爱情需要莫大的勇气,我相信爱情是一朵洁白的花,即使我正陷在污泥中为丢失爱情的这个泥潭添上一分浑浊的力量。”
哲顺说“你不必挑战既定的秩序。”
她说“我不为此,只想挑战自己,不够勇气以生命证明,只好以时间证明。”
“证明什么呢?”
“很多失去的东西可以拿回来,但不包括爱情。我想试试这句话的另一面。”
“如此而已吗?”
“或者别的什么,那是我的秘密。”
老太婆准备好午饭,窗里呼唤纹身姑娘,哲顺一并来了。桌上的菜很丰盛,对于三个人来说分量太大。
老太婆拿着棒子,威吓哲顺说“胡闹要懂得分寸。”哲顺乖巧低下头,这才不敢直面纹身姑娘。老太婆甚是满意,将棒子放在纹身姑娘身前的桌上,打好饭。一边招呼二人吃着,一边对纹身姑娘说“出去走走是很好的,蜷缩在世界的一个角落里,容易忽视世界是多么美丽。”纹身姑娘便笑“那您呢?老太婆。”老太婆骄傲的拍打桌面说“这不是我的世界。”继而沉默一阵才说“去哪里?”纹身姑娘回答“没有方向。”老太婆说“别去那个男人的城市,你也闹够了。”纹身姑娘正看到她像沙漠里一株枯萎的树,腰背已经直不起来了。纹身姑娘说“我很快就能回来。”老太婆说“不担心,我可不是让人担忧的老头子。”
饭后,纹身姑娘与哲顺离开,陈青已经等在小屋里,拉纹身姑娘坐下,替她梳好本不凌乱的短发。
陈青说“我特意前来道谢。”
纹身姑娘将哲顺和陈青推出小屋,站在门里挥手告别,似乎在说“客人,记得下次再来哦。”
花纹墙壁上像流下水来,湿漉漉的一片,直观感受是滑的。纹身姑娘走出小屋,锁好门,拉上门帘。
她发出消息对原溪说“我去别的地方走走,下次若再来,不见了我,叫我,也许我能抓住你的时间赶回来。”
陈青与哲顺在桥头等待送她离开。
陈青问“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找个别的地方,明天回来。”
这时,老太婆站在窗户里同纹身姑娘告别,她一面笑着,一面流满了泪水。她身后突然变成火红一片,火焰从在屋子里翻腾起来,浓烟便散开来。
纹身姑娘挥手同老太婆告别说“愿你们一切安好。”陈青惊慌失措,拉住哲顺的手问纹身姑娘“她在干嘛呢?”
纹身姑娘说“自杀。”
陈青说“自杀?”
纹身姑娘说“她已然活不了太多时日,却已经等不了了。”
“你怎么知道?”陈青便惊叫起来,催促哲顺救火。
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