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歌未央-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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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正春风,罗裙石榴红。
我去君勿念,莫问归何处。
今日与君别,别过无逢期。
未央
今日与君别,别过无逢期…
今日与君别,别过无逢期…
今日与君别,别过,无逢期。
他攥紧了那一张字条,无声无息的颓瘫在地上,远处,残阳如血,倦鸟已归。
她来了,却又决绝地走,恍若惊鸿照面,给他的是一时的欢欣欲永久的痛楚。
晦涩难言。
别过头,多愁纸上无故平添泪痕点点,与之前的泪痕交叠,再次洇了一片。
“诶?到时候了怎么他俩还没来?”老王一面着手机拨通了浮华的电话,一面原地踱步。
“老王。”一贯的平静,只是老王总是觉得不同于往日,有一种灰败后的沉寂,沙沙的声音如用秋风飞过落叶寒鸦几声,死水一滩。
这不似从前那个冷静风趣的方浮华了。
老王开始有些支吾了:“那个…今天晚上…你来不来?”
答案他已经料到了。
“不了。”
果然。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素有八卦大王称号的老王又兴冲冲的问:“哦呦,难不成去和弟妹一叙长情两情缱绻鸳鸯戏水神仙侠侣花前月下花好月圆比翼双飞逍遥自在你侬我侬?”
老王废了,在此对老王的语文老师一鞠躬。
对方却久久没有回音。
许久,老王仿佛听见一个生涩的声音来自霄汉之外,渺渺幻幻却无端端觉得心口重重一击,翻江倒海的难受。
“她走了。”
那天晚上,老王一等人在望月楼吃喝愉快,浮华和熙白,在未央家的阳台,一杯一杯。
没有开许多灯,仅仅一盏照得残杯冷酒,照得两个人,背影萧条。
彼时月挂霄汉素波澹澹,她家阳台种着的几盆花恰逢盛开,花前月下,本来是花月两团圆,如今却是思念伴着孤灯摇曳,月月年年。
两个男子皆是姿容不凡,若明星朗月清逸俊然,夜里原凉,晚风吹了冷酒,日升月落,人生几度秋,独自到白头。
浮华只是觉得心痛难忍,一杯一杯的喝着酒,沉默横亘在二人中间,如同一把无形的剑,刀刀剜心。
他想起她昨夜伏于枕畔说得那些话了,他终是明白何谓绮罗裙,他终是晓得华凌为什么那么快同意合作。他更心寒她竟是这样舍得他,舍得仅仅留下一张纸就无声离去,她竟舍得!
她是不是不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分量?还是他于她,可有可无?
他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
明明答应了一辈子,却发现原来你给的誓言就是谎言。
我本以为我已住进你的心里,双手相握的牢固足以抵得过风风雨雨,你霍然的离开,我孑然的站在雨里,你把我伤得措手不及。
耳畔,仿佛是天地轰塌的声音。
她走了,那个笑起来带着阳光的女子走了。
宋熙白想不清为什么,他从不沾酒,此刻却不得不用酒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仿佛间她就在身边啊,触手可及,猛的用力,抓住的却是虚无的记忆。
那个爱欺负他,爱哭爱笑的女子,她,她的笑,脆若银铃的笑声,都去了哪里?
他悲哀的发现他竟找不到、也找不回来了…
落泪了,连方浮华那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竟也会像今日这般颓丧,何况于他?
春天,本不是伤怀分离的季节呵。
林仪棠,你记住,就算世界再大,我也一定要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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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夜深。
在爸妈颇有鄙视嫌疑的“热烈”欢迎下,她们无精打采地回了家。
坐在窗下,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望向窗外,月如银盘。
“有没有后悔?”
“我很好奇老宋现在在做什么。”她下巴搁在膝间,闷闷的。
未央低下头,斜倚在床头,索性合起了书:“原来童话都是骗人的,有时候王子和公主,并没有很好的结局。”
浮华,请原谅我此时此刻的懦弱,原谅我不敢以自己为筹码去追逐一份看似圆满的爱情。甚至我都不敢直面你微笑着道别,或许我这样的离开留给你的只会是一时的钝痛,当我们都淹没在岁月的洪流,愿在许多年后我双鬓微白还会想起,曾有个人,我如此爱他。
但是,此生只余你在我的记忆里,我变老甚至死亡,你都不会离去。
她呆呆的,复又自嘲的笑笑:“王子和公主会有个很好的结局的。但是我们并不是公主。”
未央怅然若失,一会子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手指不停的摩挲着书本,微微叹道:“我曾经想到过千万遍离开他后我会如何如何,如今发现,辗转折磨。”
林小糖啜了口水,复又环住杯壁:“我很感谢我此生遇见了宋熙白,真的。但我却深恨自己,不能陪他走到最后。”
未央点点头,敛眉颦蹙,心里往事不断的被翻起,薄如蝉翼,不堪一击。那个原来她拟定今生的少年,对她生气却又会在摔倒时扶她去医务室的少年,那个夜晚陪她一同在楼顶看星星的少年,他在往事里,眉目如画,不会老去。未央只记得在旧时光里他们在一起,他会载着她骑自行车一路欢歌徜徉在花海里,青春的烂漫,少男少女,被城市的霓虹硬生生的划上了一段漫长遥远的距离。她忽然明白,旧时歌曲里唱的别离的痛苦并不是刻意,原来咫尺与天涯,在这个变幻无常的世界,不过是一朝一夕的距离。
她,还能说什么呢?
“此生算我负他。”
她欠的,今生已经无力偿还。
仪棠忽然紧紧的上前拥抱住未央,她沙哑着声音,好似一头被伤害了的小兽在悲哀的呜咽,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荒凉——原来呵,她们远没有想象那般坚强。
未央紧紧的抱住她,泪水簌簌的落。
此生情缘今日尽,泪染离愁。
“王律师早!”前台黎米保持微笑。
“早早早。”老王微笑以回,又问:“方律师和宋律师来了吗?”
“来了,在方律师办公室等您。”
老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咧嘴一个大微笑:“得嘞,好好工作,以后可没清闲日子过喽!”
留下前台一脸茫然的恐慌。
毫无疑问,老王又pia玻璃上了。
然而里面的气氛实在是过于死寂,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一个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眉尖紧蹙。一个靠在椅背上,如同死水一般的平静。
老王敲了敲桌子开始发言:“你们俩能不能够有生气点?是中奖了彩票丢了还是老婆跑了?”
两道视线骤然聚集在他的身上,老王惊恐的发现自己真的说错话了……
到最后老王也变的严肃了。
“他们华凌也太可恶了是不是?这算什么啊是不是?说得好像正元就不敢和华凌硬碰硬?正元是个吃软饭的吗!来气!真的来气!她她她她她秦澜那么厉害怎么不随风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呐?嘿嘿,要不要我给她安俩翅膀让她去扑棱去?可气真可气!”
进来送水的小律师笑了,随即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憋着笑走了出去。
虽然…虽然俩弟妹喷过他几次,但是人家撇开这些对他的确挺好的,不得不说,秦澜这样,他认为过分了。
太过分了。
“所以,我和熙白商议了,对于这个案子,我们建议取消合作。”方浮华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宋熙白表示同意。
不是任性而为,而是为了她们竭尽全力一回。
老王点头表示同意,想了想又说:“我会告知华凌,正好她们那边秦澜要过来,你们见还是我一个人。”
“见,为什么不见。”
老王闻言抬头,两个风姿卓然的男子背后是一层层高楼,他们神色坚定,细细窥探却不免发现只是表象,最深处是那两个女子以及无法言喻的痛楚与孤独。
他真怕他们撑不下去。
虽然他们是方浮华与宋熙白呵。
陈未央和林仪棠,不为别的,就为这些,就为了他们,你们早点回来吧。
“未央仪棠,过来一下!”
未央和林小糖十分无语的望向严阵以待的家长朋友们。
然后在他们虎视眈眈的盯得头皮发麻后,他们互相对了个眼神,才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是两片钥匙。
未央好奇的拿起,对着光亮细细的瞧着:“这……”
“没必要这么快给房产吧?”林小糖很是诧异,对她爸妈。
“去去去!”显然她爸妈头顶冒出一团火焰,显然被激怒了。
她畏惧的向未央那边缩了缩。
“这个是以前我们两家在乡下的一套房子,院子不大,门后有小溪,原来打算着养老的,看见你们这样,还是先让你们搬过去吧。”
虽然未央听见门后小溪就心动了…但是她还是接着嘴问:“我们…什么样子。”
“你们每天都凌晨几点不睡觉,我们集体活动弄不成,又担心你们。”
“叫你们洗个碗居然三番两次打破碗,整天魂不守舍的……”
她俩惊诧的对视一眼,缓缓地下了头。”
“未央还有仪棠。”父母们言辞切切:“我不知道你们此次回来到底是因为什么,隐约我可以猜到二三。既然那个人已经是过去,就不要耿耿于怀难以放下。既然那个人不是过去,一生难以遇见一个知心话白头人,就要好好珍惜。”
那个人多么好啊,她多么想珍惜。
只是,珍珠怎能永远放在破箱子里呢,与他相配的,是金与玉呵。
“这一回过去,你们愿意住多久都可以,我们在那里放了一些老东西,得空帮我们照料照料。路口有一个公车站——或者你们开车也可以,一周回来一次,看看我们,顺便也去超市里采购点东西。哦,村里有一个邮局,乏味的时候可以写信…”
未央与仪棠点点头,心里涌上一股暖意,只说:“谢谢爸妈。”
“方律师,我们表示对贵所的这一个决定表示不解,可否给一个解释?”秦澜一句话堵住浮华。
他的目光丝毫没有留在她的身上,空洞的看着前方,清俊的男子脸上是一股傲气,更有一股鄙夷。
他冷笑:“秦律师也没有为自己的行为作解不是吗?你既然已做过,就不怕我知道。虽然这是我的私事,按道理我不应为私事而涉及公事,但是我是正元的律师之一,很抱歉我也具有表决的权利,这回我就是为未央涉及了,秦律师有意见么?”
秦澜登时只觉得五雷轰顶,一盆冷水浇得无孔不入。她勉为镇定地开口,露出一个强笑:“方律师说什么?”
他仿佛居高临下,面上是满满的不屑,欲要反讥却又藏着浓浓的无奈:“人都已经走了,你还想怎么掩饰?”
“我…”她还欲再讲,宋熙白一口喝断:“秦律师,你可以走了。”
她怅惘半晌,忽然得意的一笑,犹自镇定的离去,余他一人展眼的看向远方。
陈未央,你去了哪里,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回来?
她们到的时候刚刚一场春雨已毕,暮春是醉在雨里的山河如画。一个小村庄,隐隐绰绰几乎人家,树木丰茂一川杏子红,几弯残梨花。
林小糖只是目瞪口呆不停的抚掌:“好!好!好!竟然还有这等好地方!”
她们绕着七拐八拐的山路蜿蜒找到了那栋房子,后头果然有汩汩清泉,邮局就在不远处,可以看到绿色的标识柔和的立着。院子不大,有荒废了的菜畦,也有花圃,栀子刚抽了骨朵,门前枫树门后柳,花木没有因为长久无人打理而郁郁而死,反而长得愈发茂盛,等着她们到来。
两层的楼房,好久无人居住攒了灰,楼上休息,楼下会客工作,上了二楼是可以眺望远处的,各种绿色交叠在一起,淡笼烟云。
门后两株梅树。池塘里有田田的荷叶,还有金钱草,一丛一丛的,顺着水流摇摆。
“我这辈子不打算走了。”林小糖和未央异口同声。
“我想老宋一定会喜欢这里的。”她犹自喃喃。
隐隐问得叩门声,原是一个中年女人在外叩门,未央忙去开门,那女人进了内室笑吟吟的:“我自当是从逸远与云澹走后便无人居住了,不想却还是转了别人。”
她见未央她们仍是不明所以的,弯了弯嘴角:“哦,是这样的,我是你们邻居,你们叫我秦姐就好。邻里之间互相照应些,也是好的。”
未央复点点头,展颜一笑:“这里未央,这个是阿棠。”
秦姐笑着颔首,因也叹:“我家也有个闺女小名唤阿芙的,就是调皮的紧,似极了云澹。”
小糖微低下头:“其实我也蛮皮的。”
秦姐道:“邻下那家人不常回来的,故只有咱两家较近些,那边的邮局老头叫老钟,人也厚道。像你们新来,也不必怕些什么,庄稼人老实,也好打交道。你们若是要寻什么寻不到或是短了缺了,来找我就是。阿芙若是冒犯了,也多多体谅些。若是投得志趣,能在一起顽,自然极好不过了。和从前一个样才好呢。”
未央与小糖又谢了秦姐一回,方才回去,至此不提。
晚上十一点,正元。
灯火不歇,忙忙碌碌的身影以及频繁的踏步声。
三个人都伏案,老王敛了性子也拿着文件细细的看。
老王其实挺佩服他俩的,这几天睡眠不足熬出了黑眼圈,还挺在这里。
老王抬腕看了看表,试探着开口:“今天先到这里吧,免得吃不消。”
“好。”
浮华收起文件,把电脑关好机,起身准备离开。
老王想了想还是叫住他:“既然昔日的美好难以挽回,你,不如抓住现在。”
高大笔挺的身影瞬间一滞。
老王知道冰冷的西装革履之下是覆灭与无奈。他也心疼,可是造化弄人,他们能怎么办?等吗,能等一辈子吗?
他缓缓开口,深邃的眼眸里仿佛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建立,他说:“我不信她不回来。她若是要在外面飘零一辈子,我就等她一辈子,一辈子过了,她也就回来了。”
老王还想说什么,只是缄默的听。
他现在如此佩服面前的浮华,一辈子缈缈无期,此生只候一人,几人能够。殊不知,花好月圆,人在成双的美好太经不起推敲。梦破了,心碎了,一个人站着天荒地老。
他望着他离开,望着他消失在夜幕里。
霓虹灯下的身影,茕茕前行,自己予自己以力。
久闭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男子疲惫的放下公文包,走到阳台拿起笔。灯火辉煌与孤灯一盏,也是,在人来人往的都市里,一个人这么不合时宜。
抄毕,起身去厨房,把买的早点放入冰箱,烧一壶水。
进入主卧,环视罢,轻轻的掩上了房门。
只是室内冷清,不曾有人安睡。
门,又被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后期修改…还可以更虐一点…
…_…
呼~手机bug竟然长按删除了N次…捏汗…
今天是中秋了,把旧稿总出来,作为中秋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