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矢吗?-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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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移步向更深处步去。
立于冰窖最深处的西南侧,游凤君抬手覆上壁墙上的机括,轻轻旋动,完好的壁墙裂了缝,轻响着向上开启。入目是两丈见方的石室,同样堆满了冰砖,唯一不同的是,石室的正中心摆着一副水晶棺。
将夜光石放入石门旁的凹穴内,游凤君缓步踱向中心的棺椁,他微微俯下身,摆弄棺内铺陈的花朵。红花妖冶,白花似雪,交相错落浑然成画,他眸中光影交错,面上是痴迷的神采,诡异而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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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全府上下便都得知小王爷要回京的消息,别的地方不知晓,但她们的院子里,姮娘就眼睁睁地看见三四个姑娘聚做一堆,谈起小王爷便都偷偷抹眼泪。这反应令她感到十分费解,这其中有些姑娘怕是连眼都没与小王爷对上过吧,怎么就肝肠寸断了?
萝裳晃着指头说你不懂,“美好的爱恋都是埋藏在心底的,没有接触和交流根本不成问题,一个笑颜便也足够怀恋上一辈子。”
姮娘试着理解了下,然后发现,嗯,她大概确实不懂。
离别最是让人惆怅,虽说她俩无缘情爱,但她心底已经将他当作好友对待了。原本打算远远看上一眼,目送他离开就好,省得徒增伤悲。毕竟她不会一直呆在这个地方,待她解开游凤君的心结她就会彻底离开,所以今日这一别,以后应当都不会再相见了。
她计划得好好的远远相送,在游凤君的一句:“让姮娘最后再为你舞一曲践行吧。”中难以实施。
同样的舞衣,这一回,穿得姮娘有些憋闷,虽说视觉效果上没多大偏差,萝裳抱胸在前,斜眼睨她,一副不听老人言的嫌弃模样。她赶紧拎起裙摆转两圈,示意完全没妨碍。
这一回,露天摆席,鼓乐早已奏鸣。
皇兄这么急着诏他回京也不知要干嘛,连个名目也没有,开口就是威胁,果然亲兄弟。但有一点他清楚,没个三五月是甭想再出京城的,就这都还是往少了算。想到将有那么长的一段时间见不到小丫头,小王爷就觉得十分愁闷,咕噜噜一壶酒饮下了肚。
“凤君,”小王爷晃着杯子开口道:“我不在这期间,你可不许欺负小丫头。”
游凤君只是浅笑,并不接话。
随着乐音渐密,看台上花瓣扬洒,纱帛翻飞鼓动,一瞬便攫住了两人的目光。
玉珠落盘,佳人入画。
舞转回红袖,翩然上扶摇,盈盈素腕似飞雪,盼转横波明珠还……
一曲鸾舞歌凤,究竟令谁神魂颠倒?
…………
作者有话要说:温庭筠的舞转回红袖,虽然只用了五个字,但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觉得好美啊~
第18章 君心不可知(完)
一舞罢了,恍惚如梦,就让一切结束在最美的时刻吧。没有背叛、不必猜疑、跳动的心,随时可能生出二意;辗转难眠、刻骨相思,唯有不变,才是世间永恒。
“……赏。”凤君的眸中盈满迷醉的光,轻轻挥手,身后侍者立刻小步上前奉上美酒。
弓身间微微晃动,杯中美酒荡出琥珀色的光。
姮娘略微福身,因方才献舞而血气略微上涌,“谢侯爷赏赐。”伸手正要接过,侯爷却又忽然摆手。
姮娘不明所以抬头望去,见凤君勾唇复又笑起,“姮娘,可还记得当日的承诺?”
承诺?她呆了一瞬,瞬即点头说如何会忘。心下却是惴惴,怕他还要细问,小等一会儿,幸亏没有。一旁小厮将杯盏往前递进,香醇的美酒散着诱人的芳香,姮娘顺势接过,一杯饮尽。
府门外已备好马车,凤君领着姮娘一路送至马车前,小王爷则一步一回头地向前挪去,觉得自己优柔寡断得像个娘们,遂一狠心,撩起帘摆钻了进去。
车夫拽紧缰绳正要挥鞭而下,立即后悔了的小王爷急急呼停,下一瞬便见他从车窗内探出脑袋来,垂死挣扎了一把。这一回,他也学着委婉,“小丫头,”他一眼便望住了她,“京城的风光很好,真想带你也去领略。”
姮娘眼角弯了弯,觉得他那模样像极了讨不到糖的小孩,正要再谢绝,小王爷抢先一步堵住她未出口的话,只说,“那便下一回,你别忘了我才好。”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要多久才能再来景陽城。
姮娘抬眼,对上他眸中的殷殷期盼,再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了,她轻笑,“姮娘一定不会忘了王爷。”
清风拂卷青丝,他耳畔殷红的朱砂仿似翩转的海棠花。
小王爷脸上挂了心满意足的笑,随后伸了小指要与她拉钩,对自己的幼稚行径毫不自知,“我可要当真的。”
姮娘莞尔,牵起衣袖,勾上他的小指的那一瞬,忽然感到腹中一阵绞痛,不由一颤,“嗯。”
他却没发现异样,相勾的小指令他心砰砰直跳,他蓦地将缩回脑袋,车窗的卷帘后传来他的痴笑,“下一回再相见,定要叫你喜欢上我。”
马车绝尘而去,姮娘的面色却愈发苍白,腹中绞痛加剧,又好似被扼住咽喉,沁了一身冷汗,无力支持地向后跌撞两步,痉挛痛楚喉间涌起腥甜,意识渐趋模糊,眼前的景象好似被艳阳焦融,日夜颠倒。她恍惚想起先前饮下的那杯酒,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空洞的双眸。
那模糊的身影在慢慢靠近。
意识的最后她感到有一双手温柔地将她搀扶,灼热的指腹轻柔地拭去她嘴角血迹,并俯身在她耳畔呓语一般低喃:“姮娘,不是说好了……要与本侯永远在一起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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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似有清歌回荡,身似浮萍随波飘荡,少女倏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她豁地坐起了身,那令人战栗的疼痛早已消失不见。垂首愣愣看向自己的一双手,与那一身破落的白衣,一时还不太敢相信,“我……回来了?!”
原来她从一开始便弄错了任务,其实任务是赴死?真够变态。若是早点知道,她一开始便一头撞死,那得省多少事啊,都怪那黑袍子什么信息也没给留,害她耽误了好长时间。
这抱怨没有持续太久,少女便四处看着注意到,自己此刻正身处于一艘小船的船舱内,这船小得可怜,张开双臂就几乎可以碰到两侧。
身侧案几上的一盏油灯便是唯一的光源,船舱之外漆黑一片,少女举着油灯向船头照去,微弱的光线隐约映照出一个于船头摆渡的朦胧身影,只是那黑色的衣袍融于‘夜’色之中,几乎难辨。
黑……袍子?少女‘腾’地一下火气上头,举着油灯上了船头。
广袤无垠的黑海之上漂着小小船舶,夜一般地深沉凭添森然,仿佛天地都被吞噬,望上一眼,绝望便会在心底滋生。
少女连连向后退开几步。
“你醒了?”黑色斗篷融于‘夜’色,男子轻声道,掩于帽兜下的双眸应当正向她看来。
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她一肚子的火气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泄了气,实在有些不甘心。
少女拿手挡住双眼,透过指缝向他看去,“这是什么鬼地方?”
“断崖之下,无界海。”他悠悠摆渡,轻轻道来。
无界海?这么解释她也听不懂啊,等等,断崖之下?这地方是那日他拉着她跳下的崖底?少女透着指缝将他再一顿打量,这么说来,她兀自欢喜起来,“我可以走了是吗?”
男子手上动作微顿了顿,摇头说不,“这还……只是开始。”
“什么!”少女闻言直跳脚,觉得不能理解,“不是,哪有这么捉弄人的,死一次就够够的了,还得再死几次?就算下回一开始就撞墙死,那也……可疼了啊。”
男子不为所动,默了默后纠正道:“并不是怎样都行,那条命必需是由原身所爱之人亲手结束。如此方可。此为命数,无可逃避。”
见她沉默他缓声说别怕,“在那个世界死后,你便会在无界海上醒来。”
可是濒死的绝望,与痛楚,一点不参假,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啊。
两相无话,少女面朝船舱盘腿坐下,半晌抽抽搭搭问:“为什么是我?”想起这些遭遇她觉得有些委屈。
“因为……你造了孽,”他立于船头,宽大的袍角迎风翻卷,只是平静道:“要赎罪。”
造了孽?她身形一滞,恍惚明了,所以她才一直徘徊于红尘之间无法往生吗?不知过了多久,她吸了吸鼻子回头看他,“那么你呢?”
他闻言微微出神,半晌亦是道:“因为……我也造了孽。”
少女没听明白,所以就得绑着她去赎罪么?那是不是等她赎清了罪孽,便可再入轮回?
…………
作者有话要说:无方小界里的内容作者君尽量写短点,但大家一定别跳,有重点。
明天的的一章应该会写到新的世界。
《君心不可知》已经结束啦,接下来是《莫长妗,你有病啊!》取名无能……
第19章 莫长妗,你有病啊!(一)
突然,船身微微一晃,随着一道刺目昼光,天光大亮,再睁眼,眼前景象星移斗转,恍如画中仙境,美得缥缈,与一瞬之前天壤之别,不由令少女看呆眼。
船只驶入一片灿烂花海,回首已不见黑海。一瞬之息,悬若霄壤。
黑袍子下了船后,抬手向她探来,解释道:“此处名为无方小界。有别于三界之外。”
少女扶着他的手,揪起裙摆从小船上跳下来,跟随他一路向前。眼前的美景撩目迷眼,看得少女惊叹连连。无方小界么?又一个她不能理解的存在,但这地方实在美得令人心惊,美得太过虚幻,她不由放轻了脚步,微敛了呼吸,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令幻梦破碎。
无方小界的中心有座小竹屋,屋前是大片的鸢尾花海,红白两色交相错落,相映成画;屋后是一颗比竹屋高出半头的木棉树,树上开满茂盛火红的木棉花;再之后瀑布之水倾泻而下,于嶙峋怪石上,撞击挥洒,击水伶仃,将流水细分,谱奏成曲,高山流水汇聚成一汪清潭。
而瀑布之后别有洞天,当中的祭台之上紫息萦绕,飘悬着一柄妖冶而诡异的殷红色玉骨折扇,‘唰’地一声,折扇开出一折,脉丝游络下缓缓勾绘出一幅画来,是一人给另一人喂酒的画面,浓墨重彩下并没有绘出模样,仅是大略的一个形貌。
“喂。”穿过鸢尾花海,两人向竹屋慢行,少女将黑袍子叫住,“我总不好一直喂喂地叫你吧?我是说,你总该有个名字。”
黑袍子回眸微微错开帽兜口,温声道:“你唤我旌竹便可。”
“旌竹?”竹屋前的大片白色鸢尾花随风招摇,少女看去一眼,觉得与自己的名字十分相称,礼尚往来,她说:“白鸢,我叫白鸢。”
在无方小界的日子十分悠闲,虽然不见日升月落,却也分白天黑夜。一景一物仿若彩墨勾染,这里的一花一物,她都碰得拿得,毕竟这地方不是人间。
鸢尾花海几乎与天际连作一线,后山溪流汇作的清潭便是天然的浴场,白鸢能在里头泡上半日时光,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赖,悠闲到白鸢几乎要忘了有任务这回事,唯一令人感到惋惜的是,除了她与旌竹外,再没有一样活物。
还有一点白鸢觉得最不满意,每每回到屋里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她就忍不住抱怨,“怎么也不摆点吃的。”
旌竹实在不解风情,并不是讽刺,而是单纯地感到疑惑,“怎么你会有饿的感觉么?”
究竟是谁定下的规矩?非得饿了才能吃,白鸢叹口气,她觉得她有些想念景陽城那日的冰糖葫芦了。想到那日便不由自主地想到小王爷,唉,他一定想不到姮娘竟然这样短命。
花香漫溢,白鸢躺在花海中小憩,不多时头顶似乎飘来一片阴云,她微微睁开一只眼向上觑去,不料对上宽大的帽兜口,三寸的距离,内里漆黑一片,吓得脑袋还迷糊的她一声尖叫,花容失色地往一旁翻身滚去。
旌竹直起了腰身向她看去:“时辰已到。”
白鸢拍着胸口有些恼,“你就不能先出个声吗?”她一只飘,差点没给吓散了!
“走吧,”旌竹默了默,完全没在听她说,只重复:“时辰已到。”
“是、是、是……”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起身拍了拍衣摆随他去。
旌竹真是个怪家伙,平日半天闷不出一句话,也不知是不爱说话,还是不爱与她说话;还有他那无时无刻不罩着的黑斗篷,那样好看的一张脸,初见那日她又不是没见过,总也藏在帽兜下她都替他觉得好可惜。
越往前去越是荒芜,这地方她算是印象深刻,前方不远是断崖,怕不是又要跳崖?!
为了能够快点赎清罪孽,她必须加快进度,越快完成任务越好,于是她再三确认,“是不是只要找到原身喜欢的那个人,让他结果了我,任务就算完成?”
断崖前,狂风肆虐,她的声音都有些聚不拢,但旌竹听得清楚,他牵过她的纤腕轻轻一带向下跳去,温声答了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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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长妗撞邪了!
这是丰山派弟子共同的认知,神神叨叨的呆样,完全没了从前的娇蛮劲,但凡逮着个人,脱口就是一句:“我属意谁?!”
众人恍惚凌乱,不知莫师姐究竟撞了哪门子邪,统统没敢回答,可也没见她磕破脑袋啊。
思来想去,问题的根源出在两日前,娇蛮任性的大师姐莫长妗,痴恋伶俐俊俏小师弟秦磊。这本就是派内人尽皆知之事,只是这一天,大师姐莫长妗,终于抑制不住那不断膨胀的脉脉情丝,在人流最大的剑台下,大庭广众之下将秦小师弟拦下了。
飞扬着眉眼,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更像施恩,“我喜欢你,你怎么说。”
“哦。”他头也不曾抬一下,还嫌弃她碍事地拿剑鞘将她往一旁稍撇开些。
“我在说我喜欢你!”莫长妗的面上,不知是羞是急还是恼,隐隐泛了红。
“可我不喜欢你。一点儿也不。”秦小师弟抬头,眉间川字渐深,一双眼又清又亮,拒绝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他不喜欢她,是显而易见的,甚至厌烦她,也同样是显而易见的,她怎么就半点眼力劲没有,一点看不出来呢?非要让他说出口,让局面这样尴尬。
她恼羞成怒,不能理解,他怎么就能拒绝得那么干脆,不论身姿容貌、还是武学造诣,她哪一样在丰山派内不是最为出挑的?更何况,她的爹还是丰山派掌门人,只有她这么一个护在心尖上的宝贝女儿,若是他肯同她好,怎样的武功学不去,便是下届掌门都有可能传予他,她究竟哪一点就配他不上了?他怎么能这样不知好歹!
一脚飞踢将他踹倒,莫长妗怒气匆匆转身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