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飘香-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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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乌衣女尼瞧了他一眼,合什道:“贫尼正是素心,不知施主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楚留香道:“大师久避红尘,不知可还记得昔中有位方外至友秋云素么?”
素心大师道:“记得即是不记得,不记得即是记得,施主何必问?贫尼何必说?”
楚留香微笑道:“说了即是不说,不说即是说了,大师若是执意不说,岂非着相了?”
他能与无花谈掸,这机锋自然是会打的。
素心大师嘴角泛起丝微笑,道:“施主倒也懂得禅机。”
楚留香道:“略知一二。”
素心大师叹道:“施主既是解人,贫尼又何苦不解,施主既然来到此地,想必已听孙学圃说起,秋云素请人作画,乃是为了赠别。”
楚留香道:“以后呢?”
素心大师道:“云素早有慧根,割断情丝后,更一心别绝红尘,二十年前,便已在贫尼剃度下出家了。”
楚留香失声道:“出家了?……现在……”素心大师微笑道:“以她那样的慧根灵悟,自然不会久在红尘受苦。”楚留香骇然道:“她……”好难道竟已死了么?“
素心大师合什道:“无牵无挂……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结果倒当真是大出楚留香的意料之外他委实再也想不到这秋云素竟非嫁人而是出家,更末想到她竞已死了。
他整个人都征在那里,竟似已动弹不得。
索心大师含笑道:“施主自来处来,何不自去处去?”
楚留香茫然转身,走出了门,喃喃道:“秋云素既已死了,那些书信又是谁写的呢?难道是别人假冒她的名?难道左又铮出门根本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直到此刻为止,本来也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左又铮等人所接到的书信就是秋云素写的。
他现在所能证实的只不过是左又铮、西门千、灵鹫子、札木合等四人,都曾为秋云素着迷而已。
楚留香喃喃苦笑道:“但这并非就是说他们都是为她而死的呀,现在,秋云素既然早就死了,我一切得从头做起。”
这时他己走出桃林,又定了几步突然顿住脚,失声道:“不对,这件事有些不对。
他将这件事每个细节又想了遍,拍手道:“素心大师足末出户,又怎知我去找过孙学圃?又怎知道他告诉我'灵素请人作画,乃是为了赠别'?”他转身又种入那庵堂,梧桐树下,已无人影。
梵唱仍不绝,楚留香冲进去,堂内诵经晚课的女尼,都被惊起,楚留香目光自她们脸上一扫过,找不着放才那乌衣白袜的女尼,大声道:“素心大师在哪里?”
一个老年女尼惶然道:“小庵中并没有人号做素心。”
楚留香道:“素心大师明明是乌衣庵的主持。”
那老尼道:“小庵乃是桃花庵,乌衣庵从此绕城西去,还有数里。”
这里竟不是乌衣庵?楚留香又不禁征住了,呐呐道:“方才站在树下的一位乌衣白袜的师父,不是贵庵中的人么?”
那老尼瞧着他,就像瞧疯子似的,缓缓道:“小庵中所有的人都在这里晚课,方才梧桐树下哪里有人?”
楚留香向西急奔,暗叹道:“我怎地如此糊涂,城里的大车,怎会在贫民窟外等接客,贫民窟里那会有坐得起车的人,他明明是在那里等我,等我,等我上当的,他如此做法,自然是要我以为秋云素已死,将我诱入歧途。”
这时已是黄昏,这里是郊外,楚留香施展起轻功,没有多久,就又瞧见一座寺院建在山脚下。
荒凉的寺院,闪着一盏鬼火股的孤灯,风吹得庭院中的落叶沙沙的响,仿佛有幽灵在上面踽踽独行。
晚风吹来,楚留香只觉得背脊上凉飕飕的,又仿佛有鬼魅在他脖子后吹气,他身形不停,往灯火处直掠过去。
孤灯旁坐个乌衣尼,呆呆的出神,她身上僧衣千疮百孔,面色腊黄神情痴呆,竟似巳被鬼迷。
楚留香暗叹道:“难道这乌衣庵竟没落至于止,那车夫若是真的将我带来这里,只怕我反而难以相信。”
他干咳一声,道:“这里可是乌衣庵么?”
那女尼茫然瞧了眼道:“乌衣庵,自然是乌衣庵,谁敢说这里不是乌农庵。”
楚留香看不出她有作假,又问道:“不知素心大师可在?”
那女尼想了想,突然格格笑了起来,道:“在,自然在,谁敢说她不在。”这诡秘的荒寇,奇秘的痴尼,诡异的笑声竞使得楚留香也忍不住机伶怜打了个寒酸,道:“不知师傅能否带领在下前去参见素心大师?”
那女尼霍然站了起来,道:“随我来。”
她手托那盏油灯,鬼火般的灯火,瞧着荒庵里褪色的神幔,金漆剥落的佛像,也瞧落叶、荒草、积尘、蛛网。
她高一脚,低一脚的走,穿着荒凉的院落,这乌衣庵中竟瞧不见别人的影子,若有,便是鬼魅在暗中窥人。
后院里没有点灯,沉沉的暮色,萧瑟的梧桐下,有间小小的掸堂,风吹着残破的窗户,发出一阵阵令人悚栗的声响。
那女尼忽然回头笑,道:“你等着。”
楚留香瞧门上密集的蛛网,忍不住问道:“素心大师莫非在坐关?”
那女尼痴笑道:“坐关,自然是在坐关,谁说她不是在坐关。”
她痴笑拨开门上的蛛网,走了进去。
楚留香只好在门外等,院子里更黑,树上似有枭鸟夜啼,宛如鬼哭,他站在树下,心里不觉有些发毛。
过了半晌,只听那女尼在禅堂中道:“师傅有人来瞧你了,你可愿见他么?”
又过半晌,那女尼又举灯走了出来,笑道:“我师傅点头了,你进去吧”楚留香松了口气,道:“多谢。”
无论如何他总算能见素心大师了。
他大步走了进去,闪烁的灯光,从门外照了进来。
楚留香道:“素心大师─大师。”
阴森黝暗的屋子里没有人回答。
楚留香再走进左两步有风吹过,突然一条影子飘了过来,借那鬼火般的灯光瞧一,这哪里是人。
这竟是一副死人的髓髅。
这副枯骨就悬在梁上,随风不住飘荡,一阵阵腐尸的臭气,令人作呕,楚留香不觉吓的呆了。
那女尼疯狂的笑声,已自门外传了进来,拍手笑道:“你见她了……你见她了,为什么不说话呀?”
这梁上的枯骨,竟然就是楚留香一心要寻访的素心大师,她竞然早巳悬梁自尽了,连血肉都已化为枯骨。
这痴狂的女尼竞未埋葬她的体,竞和楚留香开了个疯狂而恶毒的玩笑,她竞是个满怀恶意的疯子。
疯狂的笑声,不住传了起来,那痴狂的女尼不住拍手跳跃,连手里的油灯都已摔破在地上。
灯火熄灭鬼气更重。
楚留香掌心不禁有些湿湿的,一步步往门后退。突然间,那粱上的柏骨竞向楚留香扑了下来。
楚留香惊骇之下,又想闪进,又想伸手击接。
就在这时,一柄剑闪电般自枯骨中穿出,直刺楚留香的胸膛这一剑来得好快、好毒。
楚留香竟几乎不能闪避,胸腹斗然向后─缩“噬”的─声,剑尖已划破了他前胸的衣服。
也就在这时,几点目力难见的乌光,带着尖细的风声,直打他咽喉、胸腹间几处要穴,一条人影自梁上飞起,“蓬”的撞开屋顶,带着一阵阵凄厉诡秘的笑声,飞一般逃了出去。
楚留香避开剑已料到对方面必有杀手,身形早已乘胸腹的收缩之势向地倒了下去。
乌光便堪堪擦他身子飞过。
只见那穿屋而去的黑影,一身黑衣,身法快如鬼魁,赫然正是害死“天强星”宋刚,以忍术遁入大明湖的那个人。
等到楚留香翻身掠起,亦自穿屋追出去时,这诡秘的人影早巳不见了,星月连天,凉风飕飕。
楚留香站在屋顶上,冷汗不觉早巳湿透重衣。
他征了半购,回身跃下来,那女尼仍然痴痴站在院子里,动也不动,连笑声都已顿住。
楚留香掠到她面前,厉声道:“那是什么人?你可是与他串通好了的么”夜色中,只见那女尼面上突又泛起了一丝诡秘的笑容,眯眼瞧了楚留香几眼格格笑道:“他……我……”笑声突然中断,身子突然一阵抽搐,仰天倒了下去,然后便有几点鲜血自她咽喉,胸膛间沁出。
原来方未击中楚留香的暗器,穿门而出,竟全打在她身上。
楚留香俯下身予,只见鲜血的血迹,流出来后,立刻变成了一种厅特的掺碧颜色,她眼鼻五宫里,也渗出了鲜血。
楚留香悚然道:“好毒的暗器,你……你…”你好好去吧!“
第十一章 般予之戏
他知道这样的暗器打在身上,是谁也无救的了,他方才反应只要稍迟一步,此刻倒在地上的就是他自己。
那女尼胸膛里犹有一丝残余的呼吸,突然张开眼来瞧楚留香,目光竟突然变得奇异的清澈而明亮。
楚留香暗然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女尼嘴唇启动几次,终于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道:“无”……
楚留香叹道:“你已无话可说了么?”
那女尼满是焦急之色满头俱都流下汗珠,但饶是她用尽所有力量,却已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她终于死了。
她临死前回光反照,神智突然份外清明,竞给楚留香留下一条重大的线索,只可惜楚留香却不知道。
楚留香走出乌衣庵,夜色己很沉重,他心情却更沉重,他寄以最大的希望的一条线索,竟又断了。
他暗叹道:“难怪那凶手不怕我寻来乌衣庵,原来他早已知道素心大师死了,否则我在孙学圃窗外时,虽然在全神防护他向孙学圃下手,但后来他还是有许多机会将孙学圃杀死灭口的。”
“原来他竞想借孙学圃之口,说出'乌衣庵',然后再假冒素心大师'将我诱人歧途,谁知我竟瞧出了他的破绽。”
“于是他一计不成,算准我必来乌衣庵,就先躲到那禅堂的梁上,乘我不备,掷下素心的尸体,向我下手。”
这一次他虽未成功,但他的计划却委实不能说不周密,他的手段更毒我只要稍有疏忽,便难免要遭他的毒手,他一心不愿我涉及这件事中,不借杀死这许多条人命,可见这件事所牵涉的秘密,必定惊人得很。“
想到这里,楚留香非但毫无胆怯退缩之意,反而更激赵了他的敌忾之心,耍和这厉害的对手较高低。
冒险,他根本不当做一回事。
越是危险的事,他反面越觉得有趣。
他突然仰天而笑,道:“你听,无论你是淮,要吓退我那是做梦,我迟早要揭破你的秘密你跑不了的。”
荒效死寂,渺无人踪,他那鬼魅般的对手,也不知是否就避在暗中,也不知是否听见了他的挑战。
楚留香顿住笑声,又陷入沉思中。
那痴尼临死前,究竟要说什么?她说的“无”宇,难道并非“无话可说”的“无”?楚留香喃喃道:瞧她的眼神,必定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她说的莫非是'吴',那凶手莫非是个性'吴'的,他心念转动,突然想起那女尼是死在梧桐树下。
她说的莫非是个梧桐的“梧”宇,她莫非想告诉楚留香,那梧桐树下,埋藏什么秘密。
一念至此,楚留香立刻转身,但他还未奔回乌衣庵便已瞧见一道猛烈的火光,冲天而起。
那乌衣庵竟已化为一片火海,那“梧桐”树下纵有什么秘密,也早巳被火烧得于乾净净了。
楚留香回到城里,夜市已阑珊。
他又是疲乏,又是饿,但却迳自先奔快意堂。
以秋云素那样的人,决非无名之辈,她嫁的文夫,想必也赫赫有名朱砂门弟子众多,眼皮很杂,说不定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这几天,他的心毕竟有些乱了竟未想到他自己本是个眼皮很杂的人,他自己以前又怎会从未听起过有关秋云素的事若连他都不知道的人别人又怎会知道?突听身后蹄声骤响,一人清叱道“闪开”楚留香身子刚避开,已有一匹马自他身旁冲过。
乌黑的马从头到尾,全没有丝毫杂色黑得闪闪发光,那光泽看来就像是黑色的珍珠。
马上人黑色的斗篷迎风飞舞,露出里面火红色的缎子,人马急驰而过险些将楚留香撞倒。
但他非但毫不动怒,反而失声赞道:“好神骏的马。”
对于马,也和对人一样楚留香却有种特殊的观赏力,有时他瞧见好马甚至比瞧见美女还要愉快得多。
此刻他眼瞥过使知道这匹马实是万中选一的龙种,能瞧上这种马的人想来也绝不会是等闲角色。
楚留香喃喃道:“这人又是谁呢?为何来到济南城?……美女虽然有时会嫁给蠢丈夫,但良驹却绝不会被庸人所御,好马选择主人时,那眼光的确要比女子选择文夫精确得多,至少它不会被男人几句花言巧语就骗过了也不会瞧得白花花的银子就发晕,而且它选译好一个人时,也时常比女人对丈夫忠心得多。”
他喃喃自语不禁发出了微笑。
随时找机会让自己笑笑,松弛松弛自己的神经,这就是他做人的态度,怕也就是他为什么总是能在生死关头中活下来的原因─一一个人的神经若是太紧张,遇了危险的事,就会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的。
何况他自信这看法绝不会错,只因对于女人和马这两件事,他的确都可算得上是少有的权威。
还未到快意堂,楚留香就又瞧见了那匹马,它站在快意堂门口的灯笼下,正不住昂首低嘶。
它的主人并未将他系起,似乎根本不怕它被人偷定,几个人远远站在一旁,竞不敢走近它。
还有个人捂着肚子蹲在那时,满脸俱是痛苦之色,楚留香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朋友可是吃了它的苦头么?”
那人苦着脸骂道:“这匹见鬼的马,凶得紧。”
楚留吞微笑道:“好花多刺,美人和好马也通常都是难惹的,这句话朋友你日后最好时时牢记在心。”
他心想瞧瞧这匹马的主人到快意堂来究竟是为什么?一面说话,─面已大步走了进来。
这时还未到子夜,本应是快意堂赌局最热闹的时候,但屋里虽然灯火通明,却是鸦雀无声。楚留香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