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世医女-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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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这突然被六皇子提起来,倒是令安北王不由自主多了几分重视。
张家老祖自然知道六皇子要说什么,可也只是但笑不语,这样与世情相悖之事,到底还是需要安北王一力支持,才能得以实施,他很想看看,六皇子要用什么角度切入,让安北王重视此事。
安北王一脸郑重道:“愿闻其详。”
“王叔知道,前两年,澈儿跟在老太妃身边,居于君仙山养病。因广南王府别院就在万寿观佐近,所见皆是众人病痛之苦。虽说人食五谷杂粮,总有生老病死,可能活着,谁还愿意颓然就死?君仙山万寿观中诸位道长,也算是给了无数人生的希望。”
安北王虽有些不解,为何说皇后娘娘懿旨却扯到了君仙山万寿观,却依旧点头看向张家老祖附和道:“这倒是,便是这一回,老先生并两位道长一出手,便立竿见影,把那几个将领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早前也听说过有万寿观道长往我北地云游,活人无数之事。按老袁的说法,这真是活神仙干的事。”
六皇子点了点头,露出一丝羞赧继续道:“不瞒二位长辈,先前澈儿刚出门办差的时候,不太懂事,搞不懂为何万寿观常年要行云游义诊,赠医赠药之事。”
“后来在湘楚赈灾,才真正明白,对百姓来说,他们真正在意的,是食有粮,穿有衣,居有瓦,病有医。都说有什么别有病,不说平民普通人家,便是许多富户,家中若有个病人,倾家荡产还救不回来的真不在少数。”
“湘楚旱灾之后,万寿观巡游的道医,君山药行的赠药,可说是稳住当时情势的重要一环。从那以后,澈儿才逐渐明白,万寿观道医和君山药行,行的是多么大的善举。往小处说,是活人性命,再说大点,是解众生之难,说到最后,便是替朝廷,替这家国天下,安抚了民心。”
安北王听得此处,虽默然不语,心中却是隐隐发热。
张家老祖却摆了摆手,哈哈笑道:“殿下切勿说得如此夸大,道医云游天下,不过一是为了入世,二是为了传道,三是为了积累历练医术,都是行的道家该行之事。”
安北王笑道:“张老先生无须多虑,这是六哥儿办差用了心,今日便是咱们三人闲聊,必不会有什么闲话传出去。只不知,张老先生和万寿观,是何关系。”
张家老祖见安北王问得直接,也答得干脆:“不瞒王爷,老儿我,勉强应该算得上是万寿观的俗家弟子吧,授业恩师,乃是如今万寿观太虚真人的师祖,镜叶真人。”
安北王讶然拱手道:“失敬失敬,原来竟是太虚真人俗家师叔,二十年前天下混战之时,太虚真人师兄弟往我安北军中施以援手,可是救了不少将士啊。而且当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如此大恩,我安北军老一辈将士可都记在心里,不敢忘怀。”
张家老祖哈哈笑道:“不敢当,本是我医家当行之事,再者说,我医家最大的夙愿,便是山河无恙,天下无病,虽说天下无病这一条,每每事与愿违,可山河无恙这一宗,无论是今上,还是安北军,又或是广南军及天下将士,都做得极好,我们医家这点子微末本领,实在不值一提。”
第191章
安北王见张家老祖极为低调,便也不再纠缠,又看向六皇子道:“殿下请继续。”
六皇子却话锋一转道:“论理,我大云这些年也算国泰民安,可征兵不满额之事,比之十年前,五年前,似乎并无太大区别,不知王叔可有所感。”
安北王面色端凝道:“军户除外,民间征兵,十年前十不满五,朝廷出了一系列优抚策略之后,五年前十能有七,到去岁,也不过十不满八。不仅如此,体魄强健,能锻造成一代名将的,少之又少。”
六皇子点头道:“不独北军如此,东路西路,包括武学世家林立的南边,也都差不多。为此一事,父皇和内阁诸位宰辅可谓殚精竭虑,可依旧收效不大。倒是澈在君仙山时,有一日,广南王太妃突有所感,说了一句话,令澈有如醍醐灌顶。”
“老太妃说,若妇人之症继续无人可医,孩童治病继续无药可救,孕产继续下降,孩童夭折继续上升,此等危机,便无法得解。”
原本被吊着胃口的安北王,此时却是略略蹙眉,仿佛陷入沉思之中。六皇子见状,便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茶水,不再继续言语。
张家老祖笑而不语,这看上去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实则却是在结网。
安北王沉吟了半晌,却突然看向张家老祖笑道:“老先生有何高见?”
张家老祖摆手道:“这个,老夫还真没什么高见。无论是妇人科和哑科,老夫都不精通,若单说药材一途,倒还可以辅助一二。”
安北王品了品张家老祖这话里的意思,有些疑惑道:“老先生这意思,是有人能解此局?”
张家老祖哈哈笑道:“天下之大,个人之力实在势单力薄,若一定要说有些盼头,殿下的意思,应该是说的君山女医馆。”
六皇子倒不再继续卖关子,接续前头的话题直接道:“去年,父皇着人从南到北,分别在广南、两浙路、江南西路、湘楚、京城五地,选了十来个州县,有人口大县,也有富庶之州,当然还有比较贫苦之州县,做了调查,妇人平均寿命不过三十五,光死于怀胎生产之因的,占了四成往上。”
“孩童夭折之数,几乎有五成,大约是男三女七之数。总体来说,这都和如今男尊女卑之世情有关,可没有妇人,人口如何增长,人口不涨,兵源从何而来?孩童十不存五,如何繁衍生息,将来谁来种粮织布?如何富国强民?”
“这个数字,目之所及,还是粮食布匹等存活必须物料的主产区,若是再扩大到东西和北面,只怕会更加让人触目惊心。”
“广南王府老太妃独瞧了广南府的调查,极为忧心,又遣人往广南,从军中到民间,做了一回更为细致的调查,拿到回报上来的情况,老太妃一夜未眠,父皇母后均是食不知味,卧不安眠。”
“这一回,广南王府遣出去办差的,尽皆都是女子,视角更不相同。先前那份调查中,说孩童十不存五,这一回发现,这个数字,可能与军户和武术世家之数大差不差。”
“在民间,溺婴之事,简直就如溺死猫狗一般稀松平常,不说生养下来不太康健的婴孩,便是女儿多的人家,到了两三个女儿往后的,生下来再是女婴,直接溺死的,比比皆是。”
“有些地方,妇人成亲三年没有生育,或是胎胎皆生女婴的,又或是生育病胎的,皆被看做不祥之人,动辄沉塘。还有许多地方,生病,尤其是妇人和孩童生病的,皆靠巫医和医婆,经常就是一撮香灰兑水,生死由命……”
“还有些世情,简直令人无法启齿。这中间种种,有些是教化之责,有些是贫苦闭塞所致,从根子上,还是民智未开,真正能治妇人科和哑科的大夫太少。”
六皇子这一脚,其实正踩在安北王心坎上,他和长公主大婚多年未有子嗣,个中滋味,只有他和长公主二人长夜难眠时,真是相对无言。
六皇子也不想在这一处过多停留,只继续道:“老太妃思虑再三之后请旨,父皇母后商讨再三,以母后懿旨,先在广南府行禁溺令,广南王府设善堂,广南军接君山女医馆女医入广南府。”
“不瞒王叔,广南军也同样面临人才凋敝的现状。老太妃行此策,也算是一举数得。第一是为逐步强健现有广南军将士体魄,通过洗筋伐髓术,锻造出更多体魄强健,武艺高强之将领。然后过渡到从孩童抓起……不过这个,我也说不太清晰,不如请张家老祖代为说明。”
安北王正听得津津有味,下意识点头,又看向张家老祖问道:“这个洗筋伐髓术,可就是昨日老先生为那几位中毒的将领所行之法?”
张家老祖颔首道:“正是此法,但认真说起来,这法子,应是君山女医馆自创的一套方法,那日行针的,也是念丫头,这一套方法,更适合女医施为。”
“在佐以药汤和药膳的情况下,针术强者,比如念丫头,能驱无可解之毒,能治积年弱症。针术尚佳者,可行针加按抚之法,打破武人自身桎梏,洗筋伐髓。便是按抚之法一途,也可让十岁以下孩童得以祛病强身,拔高三寸左右。”
听到这里,安北王顿时兴趣大增,坐直了些身子问了六皇子道:“六哥儿受过益?不知如今身手如何?”
六皇子耸了耸眉毛,想了想才道:“澈受益匪浅,但澈的情况,实属特例,若是王叔感兴趣,可以召楼将军,然后随意指一军中猛将,和她一见高下。”
安北王略怔了怔,便知其中可能有些特殊之处,当即点头笑道:“此法甚好,待明日得空,可以一试。”
想了想又十分郑重问了张家老祖道:“阿若的病,不知有几分把握?”
张家老祖和六皇子心下都知道,安北王问出此语的用意,张家老祖只摇头笑道:“王爷不要着急,待得念丫头给王妃把过脉,定有确切消息。”
第192章
张家老祖从中军大帐中出来时,外头阵阵凉风刮过,便是这样从北边来的凉风,逐渐散去积蓄在一起的热,慢慢将季节,轮回到秋冬。
要在军中用药膳,实在不容易,可那军帐中躺着的四位,却也是一定要用上几日,秦念西和胡玉婷,让道云请了袁医正,无比烦难地改动了那三张药膳单子,好不容易得了袁医正蹙着眉,咬着牙拍了板,才算是长吁了一口气。
张家老祖回来时,二人正在帐中半睡半醒眯了一觉起来。
胡玉婷见得张家老祖进来,忙屈膝行了礼,又退出去,烧水煮茶去了。
秦念西看了看张家老祖的脸色,平静无波,便只试探道:“老祖宗,阿念观那位王爷面上,似是有隐疾,不知可对?”
张家老祖笑着点了点头道:“你这丫头,如今的眼力,可不比你家老祖宗我差多少,谨慎是好事,又何必在老祖宗面前都如此小心。”
秦念西略撅了撅嘴,轻声道:“我们原只是听安远城里的大掌柜推测,说长公主在这北地,有些艰难,如今看来,只怕不仅是长公主,便是连那位王爷,也并不好过。”
张家老祖给了个眼神,示意秦念西继续说。
“才刚阿念听荣尚宫说,长公主对他们这些从京城跟过来的老人,管束极严,在北地这么多年,这还是他们第一回进军营。而且早间,因为一碗凉粥,两个硬馒头,一个伙房的管事,就敢那么顶撞李公公,可想而知,他们……”
张家老祖一脸欣慰看向秦念西,不由感慨道:“我们念丫头真是长大了,这见微知著的本事,啧啧……”
秦念西不满地拉长了尾音撅嘴道:“老祖宗……”
张家老祖轻笑道:“好好好,说正事,才刚殿下用了皇后娘娘的名义,还拉了广南府和广南王太妃做背书,都没能从安北王那里得到一句准话,皆被岔开了话题,便是长公主的病,也是最后才问了一回。”
“老祖宗觉着,那位王爷似乎有种意志消沉之感,他身体抱恙之事,我早间就已经拿话探过他,那时观他神色,应是自己有所察觉的,可才刚茶都重泡了一壶,还有无数时机,他都没有问一句关于自己身上有恙的事。”
张家老祖说着又长叹了一口气道:“这样联姻的事,就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是二而一,如今这样,倒仿似已经深陷泥沼,照眼前这情势,长公主在安远城,只怕也是过得极为小心谨慎。”
秦念西犹豫了半天才道:“老祖宗,阿念,阿念从前在梦里,梦见长公主没了之后,安北王也去了,再往后,乱起来,北地的百姓成了流民,甚至公然掘了公主的坟墓,还,鞭……”
“我那时还以为,这只是有人趁乱裹挟了民意,行了下作手段,如今看起来,只怕也不尽然。百姓必是觉得长公主不能生育,拖累了他们神一样的北地之王,且照我们来前,皇后娘娘特特提起,那安北王府只怕也不是个太平之地。若是再有些别的什么人,在暗地里使坏……”
张家老祖一听秦念西说起梦里的事,就忍不住眉心闪了闪,虽说也暗自惊心,却还是安慰道:“念丫头不必忧思过甚,说到底这不是都在往好处走嘛,再说这会子咱们来了,咱们祖孙二人,必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
秦念西哪里不明白张家老祖的担忧,忙点头道:“这倒也是,如今看起来,咱们这突然入了军中,还救了那么几个人,倒是个大好事了,否则的话,这局面,至少还得拖上个一年半载,才能找到契机。”
张家老祖颔首道:“这军中发生如此大事,却是平静得有些反常,只怕今夜便会有大动静。无论如何,明日你带着其余人去安远城,我和道云道齐师兄弟,便在这军中,咱们这处,反正是一边给将士们治些陈年旧疾,慢慢儿地,都不用我们自己,那位袁医正,便能帮着收拢些人心。”
秦念西点头应道:“老祖宗,阿念是想,只怕那座敕造的公主府,也是把双刃剑。正好,王医女她们还没有入公主府,咱们便干脆一分为二,让她们在安远城的君山医馆里坐诊,我带着婷姐姐,再带着韵嬷嬷和阿然阿宁,进公主府。”
张家老祖略一思忖,便知秦念西打的是什么算盘,只轻声道:“你若是打算往后两处合成一处,把这事儿变成长公主的恩德,还是应该带一位医女入公主府,否则,万一遇到什么人找上门来求医,长公主只怕不好磨开面子,你年纪太小,容易让长公主为难。”
秦念西想了想,点了点头道:“阿念知道了,还是老祖宗思虑周全。”
张家老祖哈哈笑道:“别给老祖宗带高帽子,反正万事小心行事,遇事多和安远城里的袁大掌柜,还有致和医馆的黄大夫商量,你外翁往这安远城放的人,都是咱们家的世仆,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真有个什么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