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长随-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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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桂虽然轻轻一笑,春杏却有些紧张,抿了抿嘴唇说道:“那你还讲故事吗?”
李桂估计这句话才是春杏讲话的重点!“这拐弯抹角的!”心里嘀咕着,李桂笑了笑,模棱两可的说道:“以后再说吧!”
他只能模棱两可,因为他清楚在讲故事这件事上,即使他不想讲,但他说了不一定算,比如如果贾母让他讲他就不能拒绝,当然王夫人、邢夫人等也可以,只要年龄、辈分比他高,这是封建法则!
而李桂话音刚落,‘咳咳’院外就传来了两道咳嗦声,李桂扭头一看,只见赖大、周瑞、林之孝三个正鱼贯而来,赖大一脸干瘦,头戴暗褐色员外巾,身穿暗褐飞蝠绸袍;周瑞和林之孝则是青巾轻袍。
“几位伯伯怎么来了,快坐。”
李桂一边说着,一边迎了上去,抱拳行礼。
他们三个都是荣国府有头有脸的管事,以前就与李贵的父亲有交情往来,而且赖尚荣还是官身,所以李桂在他们面前不能以身份分上下,只能称他们为伯父,而实际上李桂也没想摆那个谱。
而赖大闻言,一边拱手,一边笑道:“恭喜、恭喜,恭喜贤侄高中,没想到李忠竟由此佳儿,你父泉下有知,也当欣慰,些许心意,莫要嫌少。”
说着赖大从袖中抽出一封银子。
“是呀,李忠泉下有知,定然欣慰。”
“是呀,如此佳儿,我那逆子要是有贤侄一半的学问,我也欣慰了。”
说着周瑞和林之孝也分别从袖中抽出了包好的银子。
“这个,让三位伯伯破费了,来来,正好刚上来的酒菜,三位伯伯若不嫌弃,请小饮几杯。”
李桂没有客气,全部收下,这不仅仅是因为拒收不给人面子,而是因为这事人情往来,以前这三位家里有事李忠定然也给了银子,现在李桂只当是收回。
而赖大三个与李桂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又值节日,小饮了三杯,圆了场面,便告辞而去了。
这其间春杏在一旁呆若木鸡,直到三人离去,她才喘了口气,对李桂说了句我回去了,然后匆匆而去。
而春杏刚离开院外又响起了脚步声,李桂扭头一看却是贾喜、贾善……然后是王荣、赵若华等,来人不绝,直到月上柳梢。
而送走了这么多人,也饮了很多的酒,李桂也晕沉沉的了。
不过即使脑袋晕沉,李桂也明白之所以来这么多人,并不紧紧是他中榜的缘故,他清楚一个秀才在荣国府的高管眼里并不算什么,来这么多人,关键还是因为荣国府,或者说贾政对他的态度。
第三十七章 着锦(二)
“嗖……”“砰!”“嗖……”“砰!”……
烟花蓦然次第的升起,夜幕中像银蛇一般窜入空中,然后又猛的炸开,散乱如霰,又缤纷如雨。
李桂呆呆的看着,如雨的烟花下,隐约的笑声里,一股遗世的孤独却暗暗潜来……如此过了半晌,不知为何却又想到了贾政,一丝暖意随之出现在他的心田。
“对我来说,他是个好人呐!哎……”
长长的一声叹息之后,李桂困意袭来。
……
而在此时贾母的两间小屋处已是灯火恢弘,花墙、院树上到处挂满了红灯笼,在屋子与庑廊之间的鹦鹉架上也扯了一块长长的红娟,红娟的南北面各摆着两张黑檀木的八仙桌,北面的桌子是女眷用的,南面是府里的男丁用的。
中秋阖家团圆之际当然要聚在一起,何况贾母又是喜欢热闹的人!
也因此贾母早早的穿上了一身大红的飞蝠对襟绸袍,头缠锦色绣榴枝的裹巾,端坐在外间锦缎太师椅上,夜色朦胧之际,贾宝玉、贾琏、贾赦、贾珍、贾政等依次赶来。
当贾政赶来时,贾宝玉和林黛玉、薛宝钗、三春等正在屋子里猜谜语。听到贾政的声音,贾宝玉拿着纸条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而当贾政向贾母行礼毕,贾宝玉不得不从屋里走了出来,哆哆嗦嗦的向贾政行礼道:“孩儿,孩儿参见爹爹。”
实际上贾政已经忍贾宝玉一天了,从听闻报喜的那一刻起就忍着!
而之所以忍着主要原因就是今天是中秋佳节的缘故!在这个时刻他不愿意大动干戈,但他肚子里对贾宝玉毕竟有气,而且很大,因此看到贾宝玉后禁不住怒‘哼’了一声,沉声道:“孽畜!”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听在贾宝玉耳里却如惊雷一般,身体不由的颤抖了起来。
好在贾母是一直注意着贾政的,见此急忙说道:“你且过去吧,你在这儿,大伙都觉得约束。”
因为严肃的缘故,贾母以前也经常驱赶贾政,贾政也知道这点,只要他在,内眷们就快乐不起来,他是一个至孝之人,因此闻言再次对贾母深深一弯腰,去了红娟的南面。
不过他虽然走了,贾宝玉却清楚事情还没有结束,因此失魂落魄,而纵然林黛玉、薛宝钗、三春等人全解,可李桂高中这事太出人意料之外,纵然饮酒间,贾赦、贾珍、贾琏等人也不由自主的提起,因此‘李桂’这个词还是不时的落入贾宝玉的耳中,贾宝玉的心也一直平静不下来,脸色阴郁难看,而他不高兴,里面的内眷也就难以尽兴。
就这样,对于荣国府的内眷而言,一场中秋之宴有些沉闷的度过……
……
第二天一早,李桂刚从井水里打了水,林之孝就带着三个杂役走了进来。
“林大叔,这是?”不明白林之孝要搞什么,李桂一边起身行礼,一边疑惑的问道。
林之孝则微笑着还礼道:“昨天二老爷就吩咐了,说这里是仆役房,你住这里已经不合适,所以让我在东首的客房给你找个房间,房间我已经找好了,也收拾好了,只是昨天你回来的晚了。你看你有什么要搬的吗,吩咐就是。”
李桂没想到贾政还会这么细致……呆了一呆,说道:“麻烦林大叔了,我只是有些书籍、笔墨砚台之类的。”
“贤侄客气了,这都是二老爷吩咐的。”
……
破桌子、烂椅子的不用搬,而除此之外,除了两个被、毯,李桂也没有什么笨重之物,三个杂役一趟绰绰有余。
几下收拾好之后,李桂便跟着林之孝往新宅走去——中秋官员休沐三天,李桂暂时还不用到学监报到。
新房实际是客房,紧靠着宁国府的西墙,和普通的客房不同的是,林之孝给李桂安排的房子是客房中的贵客房,单聘仁、詹光、卜固修都住在这样的房间里。
客房都带一个院子,经过单聘仁的院落时,一股淡淡的火硝味钻入了李桂的鼻子。
一路行去,最后走在贵客房的最后一排,林之孝打开了小小的黑漆木门……
推门而入,迎面便是一丛青竹与无花果,翠叶葱葱,李桂只觉一股清幽之气迎面扑来……
……
而在此时,贾政终于不用再忍!吃过饭,到了书房之后,贾政便立刻对伴鹤爆喝了一声:“把那孽畜给我叫过来!”
见贾政如此暴怒,伴鹤急匆匆的抖了个诺,撒腿就往外跑。
一溜烟跑到贾母的两间小屋时,鸳鸯正端着铜盆,往外泼水,伴鹤来不及行礼就问道:“鸳鸯姐,宝二爷可在这里?老爷找他。”
贾宝玉当然在这里!人都有预感的,贾宝玉就预感今天会有事发生,也因此他一直精神萎靡不振,即使林黛玉与薛宝钗与他说话,他也是有气无力的!
不过当听到伴鹤的话后,贾宝玉却一扫萎靡,一下子挺直了腰杆,随后双手就抱住了贾母的胳臂,惨然道:“老祖宗……”
而贾母虽然溺爱贾宝玉,但她又是注重规矩的,对于老子教训儿子这样的事情,她是不会阻止的。
不过对于贾政教育贾宝玉她是有底线的,那就是贾政不可以打伤贾宝玉,更不可以打死贾宝玉。
因此贾母安慰道:“玉儿不用怕,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贾宝玉听此,像向刑场一般,万难起身,然后磨磨蹭蹭、沮丧如败鸡随伴鹤而去……
到了贾政的书房门口,带着万分忐忑,贾宝玉喊了声:“孩儿拜见父亲大人!”
“你这孽畜还不进来。”贾宝玉话音刚落,贾政暴戾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贾宝玉的脸一下子变的苍白,回头望月亮门处看了一眼,见鸳鸯正站在月亮门处,这才稍稍安心,慢腾腾的迈步进了书房。
而贾宝玉刚迈进书房,不等他行礼,贾政就把手里的《朱子集注》往书桌上使劲一拍,怒喝道:“你这孽畜,我且问你,你素日干什么去了……”
而贾政刚说到这里,外面就响起了刘婆子的声音:“老爷,老爷,大喜啊,宫里来人了……”
“啊……”
圣命如天,顾不得贾宝玉,贾政一下站了起来,随即大声喊道:“更衣。”
大虞朝的官员一般有三套服装,便服、官服、祭服,此时此刻迎接圣旨当然要退了便服,换上官服。
第三十八章 远近
戴权等太监正被赖大引领着往萱瑞堂而去。萱瑞堂是荣国府接待贵客的地方,实际上是一种炫耀。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萱草的含义。
萱草是中国古老的本草,四五月的初夏开花,花色金黄灿烂。时值初夏,成年的儿女此时多半离开母亲,离开前往往执此花于母亲的房前。也因此萱草与母亲有了千丝万缕的怜惜。
而荣国府的萱瑞堂是当今皇上泰宁帝提的,之所以提是因为贾母曾经做过泰宁帝的乳母,贾政等人在此接待贵客,是显示荣国府与皇家的关系。
而李桂的院子离萱瑞堂不远,戴权一行太监所引发的喧哗声立刻把李桂和林之孝惊动了,“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随后林之孝就对李桂拱了下手,然后转身出去了。
这样喧哗,身为管事,他当然要看看。
而李桂一心想从荣国府跳出去,自然不会在乎荣国府杂七杂八的事情,‘嗯’了一声之后,低头继续分类书籍。
而过了一小会儿,戴权尖锐的公鸭嗓就隐约的传了过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日:贵人贾氏元春品性贤德,性格恭良,特封为德妃。
又诏曰:天伦之乐,人之常情也,孝悌之显也,虽处皇家,不应为断……”
“元春省亲!”
看过《红楼梦》,听到这个声音,李桂一下子想起了这个剧情。
而同时李桂也知道元春省亲实际上是荣宁二府荣华富贵的顶点,以后荣宁二府就江河日下了,在经济上因为修建大观园迎亲,花着流水的银子,到后来府里连根整个的人参都没有!为了府里的周转,贾琏甚至去偷贾母的东西典当。
而在政治上,借着元春省亲,安抚了四王八公之后,泰宁帝就开始敲打四王八公一系,以斩断太子的手臂,顺便发了一下因秦可卿之死而产生的怒气。
现在与《红楼》世界唯一的不同在于秦可卿没死!
但现在李桂认为,秦可卿虽然没死,看在秦可卿的面子上,泰宁帝抄家的可能性小了些,但肯定会上些眼药,毕竟事关皇权!
想到这里原来的那股紧迫之感又在李桂心里升了起来。
……
收拾好书籍,三个杂役告辞之后,李桂才认真浏览了一下屋子的摆设。
堂屋是黑漆弹墨的崭新平椅,小几,小几上还摆着一个小巧的青花花觚;里间是一张雕花的架子床,对窗则是一张书案。书案左上角是一个三足金蟾的香炉,靠窗处一具七弦琴,最右边是一座假山笔架,笔架前一块端砚。整体上清幽典雅,似乎有翰墨之气溢出。
李桂很是满意,然后随手在七弦琴上挑、按了几下……
李桂是懂点音乐的……谁不曾是个风骚少年!二十五弦弹夜月,不胜清怨却飞来,受美丽诗句的号召,加上古风的影响,上大学时,李桂觉得自己不在瀑布松风之下弹奏一曲,简直对不起风骚年华!再加上喜欢喊两嗓子,大学的时候参加兴趣班学了一些音乐知识,当然也包括古琴的知识。
而毕业参加工作后,在追求进步的过程中,他被上级领导要求要一专多能,工作中要学会弹钢琴,也就是教完语文教数学,教完数学教体育……而在学校唯二的两个音乐老师休产假后,他又带了近一年的音乐。
当然即使他教了近一年的音乐,音乐基础知识扎实的像三米后的地基,但在弹奏古琴上离娴熟还差十万八千里——他没有那个时间,也没了那份弹奏古琴时所需的思古的幽情。
“这倒不错,写字写僵手后,正好用它来舒展手指。”
心里念叨着,他拿出一张纸铺在了书案上——练字在他眼里是一辈子的功夫!
而他刚写完两张大字,就听院外有人喊道:“李桂,李……秀才。”
现在可能是身份的骤然改变众人有些不习惯,在加上出身在这里,所以众人对李桂称呼很乱,有叫里秀才的,也有叫大秀才的,也有直呼其名的,不过最后都称之为大秀才,这个尊敬里夹着亲密的称呼。
李桂听声音依稀像是宝珠的,毕竟他和宝珠有过交往,脑袋里有宝珠的声调,“她怎么来了?秦可卿回来了?她又来干什么?不知道贾珍还会不会……”随后诸多想法就涌上了李桂的心头。而
他虽然不想见宝珠,但宝珠既然来了,“在!”李桂淡淡的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跨过门槛,就看到宝珠一身翠绿站在院中,正往东墙瞧着,手里抱着一卷宣纸。
而见李桂出来,宝珠立刻迎上去,一边屈膝行礼,一边说道:“李……秀才,这是少奶奶给你的贺礼,这儿还有银子,恭喜你高中……”
说到这里又转头看了下东墙,继续说道:“你这儿离少奶奶真近啊!”
李桂:“……”
宝珠之所以这么说,来自女子的本能,女子寻求安全的本能,但李桂听了却愕然一愣,随意心道:“这叫什么话,好像便于趴在墙头等红杏似得,这要是传出去……”
想到这里,“咳……”李桂重重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