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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宫阙有贪欢-第66章

小说: 宫阙有贪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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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元良端起粥碗,大口喝着粥,又拣了两小块酱菜丢进嘴里,嚼了嚼:“这酱菜不错,脆的。”

    顾白氏点点头:“那铺子的酱菜一直不错。”

    顾元良又道:“一会儿给阿时送些去,她应该也喜欢。”

    “嗯。”顾白氏复又点了点头,也夹了块酱菜,送进口中。

    之后夫妻二人就沉默起来,直至一顿饭用完都没太说话。待得下人进来收拾了碗筷,顾白氏才又说起:“宫里那个淑妃的事,好似了了?”

    “是了了。”顾元良凝神,“皇帝信了多少,咱们且看看再说。”

    顾白氏低下头:“我怕阿时出事。”

    “帝王多疑,要出事早便出了。”顾元良神色平静,“淑妃所言处处都是向着她的,他此时宠她还来不及。”

    “这倒也是……”顾白氏抿一抿唇,不再多言其他,只着人又去巷口多买了些那道小菜,打算送给阿时尝尝。

    天气更热一些,落了几场急雨。雨水弥漫令炽热的暑气减缓了些许,却变得更闷。顾燕时素日喜甜,夏日里犹爱在闷热里喝些甜甜的冰饮,苏曜一日走进灵犀馆的卧房,就见她端着碗正喝东西。

    察觉有人,她抬起头,嘴边染着一圈白。

    他扑哧就笑了:“在喝什么?”

    “玫瑰乳。”顾燕时认认真真地问他,“你要喝吗?我让他们再送些来。”

    他眼底含笑,凝视她须臾,终于指了指嘴边。她蓦然意识到自己嘴上沾了东西,慌忙摸出帕子,胡乱擦了一把。

    苏曜在她身边落座:“最近热得难受,我带你出去住几日,好不好?”

    “去哪儿?”她美眸一转,“出去不误事么?朝中不忙?”

    “还真不忙。”他笑道,“近来都没什么大事,六部都能安排清楚。我们去山中住一住?山里清凉,正适合避暑。”

    他提起山中,她一下子想起去大奇山的事情,眼睛亮起来:“好呀,我喜欢山里。”

    “那我就让他们安排下去了。”他说罢就看向张庆生,不必多言,只一睇他便会意,躬身退出卧房。

    这次宫人们准备得极快,短短三天就可以启程了。顾燕时却是出了宫门才发觉只他们二人前往,不禁讶然:“太后不去?旁的太妃太嫔也不去?还有贵妃……”

    他无所谓地摇头:“为什么要她们扰咱们清闲?”

    她抿唇,皱眉看他,他浑不在意地把她揽到怀里:“就想跟你单独待着。只要朝中没有急事,咱们就多住些日子。”

    她眉心皱得更紧了一些,觉得他突然这样有点怪怪的,可也说不出到底哪里怪。

    她靠在他怀里盯着他看,他好似没有察觉,闭目养神。

    马车很快驶出安京,京外的道路不大平整,有些颠簸。她很快也被晃得犯困,不知不觉就睡过去。

    再醒来时,已到白霜山脚下。

    白霜山常年大雾,山顶还常有积雪,远远看去就像由深至浅镀了一层薄霜,故名白霜山。

    这山中也有一处小小的行馆,并不太大,却几时雅致。

    苏曜再离行馆尚有一道距离时就叫醒了顾燕时,与她一道走过去。

    她尚未睡足,一路上脑子发懵,直至走到行馆前,脚下山道一拐,壮阔风景骤然撞入眼中,令她蓦地清醒。

    眼前所见,竟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湖,湖泊四周群山环伺,烟云缭绕,宛若仙境出尘。

    几幢精巧的小楼小院掩映在湖边树林里,只透出些漂亮的檐角。

    再走近些,她又看到一幢竹制的两层小楼,通体碧绿,在夏日里看着无比清凉。

    苏曜抬眸扫了眼,衔着笑带她往楼门处走:“这是给你新修的,尚未完全建好,明年再来就可以住了。”

    “给我修的?”顾燕时一怔,有些惊喜。与他一道走到门前,抬头一看,却见门上一块风格古朴的匾额上赫然雕了两个大字:燕窝。

    “你——”她双颊一红,伸手打他,“什么叫燕窝!”

    苏曜往后一避,边跑边笑:“燕子住的窝,可不是燕窝?”

    “你讨厌!”她在后面追他,又羞又恼,眼看他闪身跑进了不远处的院子里,她拎裙也追进去,迈入门槛没见人影。

    正自一怔,她忽而被人从身后抱住。她立时挣扎,背后响起笑音:“你要是不喜欢,就改叫鹌鹑蛋。”

    “你就会欺负我!”她挣扎着大喊,见他不松,又狠狠踩在他脚上。

    可绣鞋底软,踩着也不疼,只引得他笑音更浓。

    她气坏了:“你敢乱改,鹌鹑急了也会咬人的!”

    “那就叫燕窝?”他笑问。

    “……”她咬牙,踟蹰一瞬,违心低头,“燕窝挺好。”

    起码比鹌鹑蛋好多了。

    他转而又闻她小声嘟囔:“早晚给你弄个狐狸穴。”

    他嗤地一声笑:“行。”

    这个“行”字,竟应得十分恳切。

    她皱眉转头,看到他一本正经:“在燕窝底下挖个地窖,正好就是狐狸穴了。”

    他烦死了。

    她鼓着嘴巴瞪他,他堆着耍赖般的笑意将她抱起来,就往院中走去。

    是夜,白霜山也下了一场雨,雨水在疾风里被刮得发凉,一些消息不胫而走,穿过雨声风声,渐渐渗入江湖。

    尉迟述。

    这个名字飘向五湖四海,听者多会一愣:“他还活着?”

 山中(他挑挑眉没再说话有几。。。)

    白霜山间; 顾燕时晨起在鸟鸣中苏醒,夜晚听风入眠,白日里就随苏曜四处闲逛; 亦或钓鱼泛舟。

    她好似从未这样惬意过,一时间几乎要忘了自己还是个太妃; 只觉得和他好似一对隐居深山的侠侣,世间纷扰都与他们没有关系。

    五月末的一日; 她起得晚了些。起身后简单梳妆,打着哈欠走出小院,就看到苏曜在湖边钓鱼。

    天边艳阳高照; 湖面上被阳光映照出一道道金黄波光; 他身着一袭白色直裾坐于湖畔; 在微风中衣袂飘飘。

    她行至离他不远的大树旁就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看了半晌; 风大了些,几缕青丝被拂到眼前; 扰了视线。顾燕时这才蓦然回神,复又向前走去。

    行至近处,她看了眼他置在湖边的竹篓:“这条好大。”她笑道。

    苏曜闻言噙笑,抬眼看看她:“真能睡。”又道; “中午拿这鱼炖个汤。”

    顾燕时点点头,在他身边也坐下来。想了想,问他:“厨房在哪儿?”

    来的这几日,她都没见过厨房。她四下转过,他们所住的院子里没有这样的地方; 连放杂物的小库都见不着,整个院落干净到出尘。可一日三膳都是有宫人按时送来的; 也不知是将这些地方藏在了何处。

    苏曜一笑,侧首看了看,伸手指去:“那条小道后面。”

    顾燕时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这才看到不远处的山坡下有一条狭窄的小道。小道在树木掩映之间已不明显,后面的房舍在此处更看不到分毫。

    她便又问:“远吗?”

    “好像不太远。”他道。

    她就拎起竹筐,要往后走:“那我去做汤!”

    他一把拉住她:“你把筐拿走,我钓鱼放哪?”

    “你钓得又没那么快。”顾燕时理所当然,苏曜自感遭到嫌弃,皱起眉头,她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提着鱼就走了。

    顾燕时顺着小道走到山后,果见还有一方院子,里面正热火朝天地忙着,虽比他们的住处少了仙气,却更有人间烟火的味道。

    她提着鱼走进院,院中忙碌的宫人赶忙见礼,她含笑摆摆手:“我自己做个汤,你们不必管我。”

    语毕,顾燕时就自己找了间空着的厨房,只唤人进来帮她收拾好了鱼就不再让旁人帮厨,自己慢条斯理地炖起了鱼汤。

    她将鱼先细细煎过再炖,汤色炖得奶白。鱼肉易熟,也易出鲜味,前后忙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已炖好。

    她将汤盛出来装在食盒里,自己拎回去。行至湖边一看,湖边竟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一排死鱼。

    这些死鱼,竟还是从大到小排的。

    苏曜蹲在湖边,见她回来,啧了声嘴:“我就说钓了没地方放吧?”

    顾燕时:“……”

    “怎么会这么多?”她哑然。

    好几天了,他钓过三两回鱼,每每都是大半天也就钓个一两条,从未有过这样的丰收。

    苏曜嘴角轻扯,站起来慢悠悠地往院子里去,信手接过她拎着的食盒:“谁说我钓不快。”

    说完,他一甩衣袖,走路的姿态更多了几分气势。

    顾燕时哑了哑,迟钝地反应过来,原是因为自己适才说的那句话。

    怎么这样要面子呢!

    她皱皱眉,无奈的跟着他进屋去。他走进卧房,将食盒放在桌上,揭开盖子一嗅:“好香啊。”

    “这个鱼好。”顾燕时含笑,“你既然钓的多,别浪费了。晚上我再炖一条煮面吃,余下的让他们晾成鱼干,送回去给阿狸,好不好?”

    这话他很受用:“我还可以再钓。”

    “不必了!”她连连摇头,旋即提议,“我看到那边半山腰上有个山洞,我们午睡去看看能不能上去?”

    “也好。”他道,说罢就盛了汤,也顾不上烫,吸着凉气就喝起来。

    待得午睡起来,二人沿湖而行。湖边的小路虽看着古朴,实则却是精心修整过的,并不似寻常山路那样难走。顾燕时穿着绣鞋走来也不累,与他手牵着手一路逛过去,临近傍晚才走到那看着并不远的山脚下。

    抬眼看了看,那山坡却陡峭得很,不似能登上去的样子。

    顾燕时吐了下舌头:“白走了。”

    “不白走。”苏曜的目光顺着山坡一侧望过去,“那边似乎平缓一些,可以让人修一条石阶,修好就能上去了。”

    语毕他信手一扬,顾燕时只见一道银光凌空飞起,被一抹黑影挡下,黑影转而落地:“陛下。”

    她吓得退了半步,苏曜含笑:“着人修路,通到上面的洞口即可。”

    “诺。”那人一应。

    顾燕时忙道:“别……”

    可她一个字都没说完,那黑影就闪身消失了。她哑了哑,只得抓住苏曜的衣袖:“我只随口一提,你别这样劳民伤财的……”

    苏曜摇头:“不动国库。再者,我调人来修这些,给钱很多的。”

    两句话堵住了她更多的规劝,她望着他:“真的?”

    他勾着笑,摸她额头:“强占庶母再鱼肉百姓,我会很惨的。”

    顾燕时:“……”

    两个人于是又无所事事地沿着原路返回,行至半路,他忽而想起来:“对了。”

    “嗯?”

    “方才那个传唤无踪卫的办法,你莫要同旁人讲。”说罢顿了顿,“连张庆生都不知道。”

    “好。”她认认真真地点了头,“那我就连兰月都不告诉,你放心吧。”

    苏曜“嗯”了一声,面色平静,心底却在自嘲。

    林城曾经问过他数次,如若她真不干净,他该怎么办,他说他不在乎。因为于他而言,早晚都是要一死的,倘若皇长兄大仇得报,死在她手里倒还是个不错的死法。

    可现下,他们已然知晓她确不干净,他却发觉自己心存侥幸,幼稚地盼着她是不知情的那一个。

    他忍不住地自欺欺人,想或许是她身边的宫人有问题。

    亦或者,他有了些不当有的期待,他在盼着她到了紧要关头,能站到他这一边。

    就像他曾经命悬一线的时候,她会转身回来陪他一样。

    苏曜心下自嘲,却忍不住地伸手揽住了她。她已习惯如此,乖乖地倚进他怀里,还随手指旁边的花丛给他看:“你看,有蝴蝶!”

    山中宁静如画,朝堂江湖风声四起。

    两京官宦间议论不断,文武百官虽因先前姜家的波折极为收敛,明里暗里表露的意思却也万变不离其宗,都在说陛下近来愈发过分了些。

    “他与静太妃的事,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如今……如今还大兴土木,在那山里又建小楼又修路,这成何体统!”有老臣沉叹。

    旁边的人附和:“是啊。昔年为太子时贤明的一个人,如今是愈发有昏君之势了。”

    却也不乏有人规劝:“依我看倒也不必如此紧张。陛下到底是九五之尊,偶尔任性而为也没什么。再说,修个小楼、修个路也不是什么大事,比先帝当年可差得远了,称不上大兴土木。”

    他这样说,先前两人脸色多少好看了些,思索着点点头。只是话题翻过去,众人心里的不安仍在,不免担忧他今后会愈渐放纵,迟早与先帝变成一个模样。

    宫中,太后与太妃太嫔们聚在一道喝茶,众人想着外头传进来的风声,心情各异。

    太后与一旁的皇贵太妃说着话,贵太妃抬眸打量了她几番,终究还是开口:“太后……”

    太后闻声看过去,贵太妃抿了抿唇:“臣妾思量再三,陛下那边……咱们是不是也该劝一劝?静太妃的事臣妾不想多嘴,不过就是个小姑娘罢了,倒不必逼她为先帝……咳,为先帝那么个人守着。只是陛下还年轻,名声总是要紧的。他和静太妃愿意日日厮守在一起,朝臣们或许还愿意装个糊涂,可如今为着静太妃修那些东西……”

    贵太妃摇摇头:“这不是成心给朝臣们添堵么?传到民间也不好听啊。”

    太后微微凝神,听她说完,眼中漫开几分笑:“你这么说可就糊涂了。”

    贵太妃一愣。

    太后道:“他和静太妃的事是见不得人,日后史书为这个骂他,他也只能自己受着。可他修那些东西……你想一想,放在一个皇帝身上,那算得什么大事?左不过是因为有个静太妃,人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将这些套到静太妃身上,就觉得不得了了。”

    太后说罢,目光扫过众人,正了正色:“这天下的事左不过就那么些道理。那些个腐儒读书读傻了,专爱罗织些昏君妖妃的罪名。可咱们呢,咱们都是在后宫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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