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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宫阙有贪欢-第2章

小说: 宫阙有贪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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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学就是七八年,琵琶在她怀里好似有了魂,嘈嘈切切声声灵越。

    弹至临近晌午,兰月自去取了膳,便也拎来亭中,直接在亭子里用。

    用过午膳,顾燕时多要小睡一会儿,平日自是在房里睡的,然今日阳光这样好,她就索性将琵琶放在一旁,拢了拢斗篷,倚着凉亭朱红的漆柱睡去。

    半梦半醒之间,忽闻“啪”的一声闷响。不及睁眼,又闻假山下厉喝:“何人惊驾!”

    是宦官尖细的嗓音。

    顾燕时骤然转醒,往下瞧了眼,面前参天巨松的树枝间依稀透出人影数道,最前头的一抹玄色尤为显眼。

    她惊慌起身,窒息一瞬,才见身边空空,应是琵琶掉下去了。

    底下的宦官又喝:“还不下来见驾!”

    顾燕时打了个寒噤,兰月的手在她腕上一握:“姑娘别慌。”她轻声道,“奴婢下去便是。”

    言毕不等顾燕时反应,兰月便向凉亭外走去。假山一侧铺有石阶,兰月很快行下假山,绕至山前石子路上。

    抬眸扫见御驾,兰月俯身下拜:“陛下恕罪。凉亭中是太贵人顾氏。”

    适才疾言厉色的宦官脖颈一缩,不敢再言。

    一派安静里,苏曜的视线落在两步外的琵琶上。

    这琵琶是酸枝木所制,颈镶象牙,身上描着精致的燕子衔泥银纹。

    眸光微凌,他低垂的眼帘遮住一份阴翳,提步向前。

    顾燕时躲在漆柱后悄悄侧首,视线透过重重叠叠的松枝看到他往前走,一颗心直提到嗓子眼。

    行至琵琶前,苏曜驻足,俯身将琵琶捡起。

    琵琶摔坏了。一侧有了裂痕,弦也断了两根。

    他抬眸望向山上凉亭。

    因恰有松叶遮挡,初时未见人影。仔细分辨,才见一根漆柱两侧依稀露出了些衣裙边角,是有人死死贴在后面躲藏的样子。

    苏曜心下轻笑,侧首将琵琶递给宫人:“着工匠修好,给顾母妃送去。”

    “诺。”他身边的宫人忙小心地将琵琶捧住,兰月一拜:“谢陛下。”

    皇帝未再多言,提步离开。顾燕时目不转睛地盯着,直至兰月回到亭中来才松了口气。

    “怎的把琵琶拿走了?”顾燕时问。

    隔得远,方才山下的几句交谈她听不着。

    兰月道:“琵琶摔坏了,陛下说让工匠修好再送回来。”

    “哦。”顾燕时安了心,兰月又说:“真多亏陛下有这句吩咐。奴婢瞧那琵琶摔裂了一大块,若咱们自己找人去修,又不知要花多少钱。”

    这句笑侃如小锤般在顾燕时心头一击。

    “糟了!”她忽然变了脸色,“昨日太慌,竟忘了跟江德阳将银票拿回来!”

    足足五十两。江德阳看不上眼,对她们而言却不是小钱。

    兰月哑了哑,一喟:“罢了。”她摇摇头,“这些有权有势的太监手狠心黑,送到手里的钱断不可能吐出来的,姑娘别去想了。”

    兰月这话也是番道理,可道理易懂,顾燕时心底却还是自责。

    她们手里实在太缺钱。五十两银子哪怕买些炭来也好,却就这样打了水漂。

    回到房中,顾燕时恹恹半晌不言。兰月倒好似全没挂心,边拿旧布擦着四下里的灰尘边道:“姑娘方才没看见陛下。奴婢瞧了两眼,就觉得可惜。”

    顾燕时浅怔:“可惜什么?”

    兰月一叹:“陛下真如传言中一样,玉树临风,气度不凡。奴婢便想姑娘若是晚半载进宫就好了,就算不提眼下的处境,给陛下当妃嫔也远好过服侍先帝。”

    顾燕时苦笑:“今上励精图治,可未必会像先帝那样广纳嫔妃。”

    兰月想想,点头:“这倒也是。”

    “所以何必去想这些呢?”顾燕时沉然,“命数如此,已改不了了。我现在只想爹爹能好好的,好歹全须全尾地从牢里出来。”

    “会的。”兰月口吻放缓,上前抚了抚她的后背,“只要姑娘能留在宫里,必定没人敢动主君。”

    是。只要她能留在宫里,外头摸不清虚实,就没人敢动爹爹。

    但前提总归是她能留下。

    。

    次日下午,修好的琵琶就送了回来。弦尽数换了新的,摔裂的地方没留半点痕迹。

    顾燕时轻轻拨弦,乐音入耳,灵越动听。

    这样便好。有琵琶在,她就还有一技之长,还可继续走走门路、碰碰运气。

    当日傍晚,再一场大雪覆下来。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夜,在宫道上积得极厚,来不及融化,也几乎来不及扫清。

    大雪纷飞里再迎来清晨,便是腊八。

    腊八放在往年并不大贺,只由天子下旨赐些腊八粥便了了。今年却有些不同,因此日恰好碰上百日热孝终了,穿着素服闷了百日的众人都终于松快下来,不乏有人想借此热闹一二。

    然而这样的热闹,也非人人都能有。

    地位尊贵的太妃太嫔们自然各有宴席,给宫人们的赏钱也不在少数。

    太贵人们却大多过不了这样隆重的节。太后下旨命尚食局给她们一人添了钵腊八粥,另赏了一副首饰,就已是格外的照应。

    腊八粥在傍晚时分送到众人房中,让太贵人聚居的几处院落都添了一重喜气。

    彼时兰月不在房里,顾燕时瞧将那钵粥装进食盒中拢住热气,想等兰月回来一起吃。

    然而两刻后,兰月回来时神色惊慌,跑得气喘吁吁:“姑娘!”

    她扶住门框唤了一声,喘了口气,就继续跑进屋来,边缓气边告诉她:“姑娘……教坊那边来人传话,说江公公开口,让姑娘去含元殿的宴席上献个曲!”

    顾燕时惊然起身:“什么?”

    “真的!”兰月上前,一把拉住她,神色间多有几许激动,“或是……或是江公公看在那五十两银子的面子上愿意帮我们一把?”

    顾燕时秀眉蹙起。

    她不信。

    相较于相信江德阳是看在那五十两银子的份上愿意帮她一把,她更愿意相信江德阳还是对她有所图谋。

    但是……

    顾燕时咬一咬牙,回身取下了搁在矮柜上的琵琶。

    她得去。

    留给她的时间已不多了,露脸地机会必要抓住。至于江德阳若还对她有所图谋,她只能拼着一手琵琶绝技赌上一赌。

    含元殿的宫宴上身份尊贵者众多,她赌她能博得一声称赞。

    宗亲朝臣也好,嫔妃命妇也罢。只消有人看得上她的琴技,江德阳许就不得不为此留下她以备不时之需,也未必还有胆子图谋其他。

    她在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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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献曲(他果然是认出她了。。。)

    夕阳西斜,天已冷了下来。顾燕时怀抱琵琶赶去含元殿,身上发旧的斗篷难以御寒,直逼得她走得越来越快。

    含元殿中,丝竹雅乐声缱绻漾开,舞姬帔帛飘逸若画中仙,席间君臣笑容盈面。

    淑妃坐在御案旁伴驾,玉指剥着葡萄四下一望,就笑起来:“江公公说的琵琶乐伎究竟何许人也?等了这么半晌,竟还不见人影。”

    江德阳闻声忙上前,赔着笑作揖:“快了,快了。这几日下雪,路难行,从教坊过来又远了些……”

    “你这话就奇怪。”淑妃锁起秀眉,“既打算让她献艺,怎的不早些让她过来候着?”

    她生得娇俏,说话向来也娇声软语。眼下添了两分不快,声音就尖刻起来,江德阳赶忙一揖,含糊道:“是下奴忙得忘了……”

    话刚出口,他身边的小宦官溜着墙边入了殿,朝他一揖:“公公,来了。”

    江德阳舒气,转而一摆手,命歌舞姬退下,又亲自搬了张雕花绣墩置于殿中。

    安静突然而至,众人不禁都望向殿门。不过多时,就见一十四五岁的姑娘进了门来。

    她乌发半绾,髻上只一支简单的木钗。身上暗红的齐胸襦裙已洗得发乌,银灰团花的帔帛更已旧得飘不起来。可饶是这样,也难掩出尘仙姿。

    御案边,淑妃拈着葡萄的手滞了一下,心底竟生出一股紧张。

    顾燕时不敢抬头。她从未参过这样的宴席,众目睽睽之间只闻自己的心跳快如鼓击。

    行至绣墩边,她深吸一口气,端端正正地落座下去。

    众人的神情都一僵。

    黛眉星目、芙蓉雪腮,眼前佳人美是美的。

    可圣驾在前,她礼都没见上一个。

    一时之间,数道目光悄无声息地扫向九五之尊。他好像没有察觉,悠然执盏,抿了口酒。

    接着弦音一动,便将众人的心神又拉回去。

    曲音渐起,初时低哑悠缓,旋而有肃杀之势,冷意迸发,似风雪袭面。端坐殿中的美人面色倒没什么变动,只秀眉微锁了两分,星眸稍沉。

    苏曜又抿了口酒。

    他看着眼前,眸中透出三分玩味,视线凝在琵琶上描绘的燕子衔泥纹上。

    有趣。

    肃杀转淡,曲调忽而诡异了那么一刹,接着陡然明快。叮咚清越的几声,若冰山融化变作清泉,潺潺流淌滋养万物。而后这清越声漾开,曲调变得温柔流畅,直令殿中深沉的熏香味都显得清新了三分。

    听者皆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气,觉得胸中开阔,心旷神怡。

    最后,这曲调就在这片温柔里转淡、终了。

    殿中的安静好生持续了一会儿,直至拊掌声响起。

    一声、两声,众人醒过神,循声望去,就见拊掌的乃是九五之尊。他清隽的面容上含起笑,语声朗然:“是什么曲?竟未听过。”

    他语中的称赞之意令顾燕时心弦一松,她立起身,沉静道:“近来风雪多,这曲子是我来时看到积雪临时起意编的,就叫《瑞雪兆丰年》吧。”

    “瑞雪兆丰年。”苏曜敛目,自言自语地细品。身边的淑妃看着他的神情终是忍不住了,美眸凌凌挑起:“曲是好曲,名字却俗。再有,你入殿时礼都不见一个,陛下问话亦答得毫无恭敬之意,你的规矩是谁教的!”

    顾燕时心底打颤。

    她太紧张了,进殿时头皮发麻,手也发僵,满心都在想如何以一曲搏得出路,哪还顾得上礼数。

    “我……”她刚欲开口,贵妃却笑起来:“淑妃妹妹平日总说我脾气不好,今天怎的自己火气也这么大了?”

    她边说边笑看顾燕时,又朝皇帝颔一颔首:“臣妾倒觉得规矩可以慢慢学,这样的技艺却难得。臣妾还有个不情之请——眼下这后宫之中姐妹太少了,不如让这位姑娘来跟臣妾做个伴?”

    淑妃面露怒色:“贵妃姐姐……”

    顾燕时适才刚刚松下的心弦骤又绷紧。

    她觉得贵妃与淑妃仿佛两个江湖侠客,说话间刀光剑影,这剑影原与她并不相干,但偏偏扫到了她。

    她屏息看向皇帝,这是她第一次直视这位新君。

    如兰月所言,他如传言中一样玉树临风、气度不凡。他以手支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慵懒地沉吟。

    不多时,他启唇:“也好,那就……”

    “不……”眼见他要应允,顾燕时终于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我,我不能进后宫……”她连连摇头,“我是……我是先帝妃嫔。”

    话音落定,满座死寂。

    贵妃僵住,淑妃亦僵住。宗亲、朝臣、命妇无不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又窒息地望向九五之尊。

    苏曜神情未变,只眼底微不可寻地微微一凛。

    接着,一声轻笑缓解了殿中僵硬的气氛:“原来如此,是朕冒犯了。”

    他说着,眉宇微挑:“给这位母妃添个席位吧。”

    “这位母妃”。

    殿中的尴尬随着这四个字彻底消散。

    先帝晚年昏聩,人尽皆知,后宫妃嫔多得连他自己都认不全。

    新君不识得很正常,贵妃不识得更正常。

    很快,两名宦官沉默无声地上前,为顾燕时添了一席。

    她是长辈,理当入上座。他们便将贵妃的席位向后挪了挪,为她置上了桌椅佳肴。

    苏曜抿笑:“母妃请。”

    顾燕时强定心神,安安静静地入了席。

    面前尽是珍馐美味,泰半菜肴她见都没见过,却没心思吃。

    她抱着琵琶怔怔地坐在那里,心底一片阴郁。

    事情办砸了。

    她原本只想来献个曲就走,不论席间谁听着觉得好,都可让江德阳知道她的本事,让她留在教坊。

    可现下她被逼得当众说出了自己乃先帝妃嫔的身份,原本要暗度陈仓的事就被拿到了台面上,便是谁夸她都没用了,江德阳必不敢留她。

    “唉。”顾燕时叹息。

    “母妃。”苏曜衔笑一唤。

    她后脊绷紧,举目望去。苏曜含着笑:“琵琶可先交由宫人收着。”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抱着琵琶。

    “免得用膳时再碰坏,还要叫工匠修。”他又说。

    顾燕时眼底一震,面容发白。

    她身上莫名冷了一阵,眼睛怔怔地对上他的笑眼。他目光一转,不再看她,就着淑妃的手吃了口菜。

    他认出她了……

    他知道她就是那日摔了琵琶的人。

    顾燕时脑海中乱成一团,心咚咚重跳,僵坐在那儿的身形变得更僵。

    苏曜不着痕迹地乜了她一眼。

    这么紧张吗?

    小母妃鸽子胆。

    。

    宫宴在一个时辰后散去,圣驾离殿时,除了顾燕时这个“长辈”,满座尽叩拜恭送。

    等圣驾走了,无数目光又沉默地投过来,静等顾燕时离席。

    顾燕时早已如坐针毡,见状忙起了身,闷头往外走去。

    席间稀稀拉拉地响起一片恭送声,她听得出他们多有不情愿。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不配。

    她才十五岁,进宫半年,只侍奉过先帝两回,更无儿无女。能被尊封为太贵人,是因本朝重孝道。若刻薄些说,她不过是个地方官吏送进宫来讨巧的“礼物”。

    步出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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