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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宫阙有贪欢-第15章

小说: 宫阙有贪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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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失笑,倒真的松开了她,还脾气很好地挪远了些。

    顾燕时裹好被子,翻身背对着他,闷头睡觉。

    苏曜支起头,无声地看着她的后背——生气了吗?

    他反省了一下。

    下次不拿这种话打趣她了。

    苏曜阖目安然睡去,天不亮时就起了身。

    顾燕时睡得尚沉,他避去外屋简单盥洗过,就安静地离开了欣云苑。

    御前宫人早已找寻借口驱离了在附近走动的宫人,苏曜直至走出寿安宫,都没见到什么人影。迈出寿安宫宫门,新调上来的御前掌事宦官张庆生上前躬身:“陛下,林大人回来了。”

    苏曜闻言,目光一转,果见不远处的宫道偏僻处立着一道黑色的人影。

    他摆手摒开宫人,兀自上前,林城抱拳:“陛下。”

    “还知道回来。”苏曜面无表情,“说腊月前抵京,如今什么日子了?”

    晚了足足月余。

    林城却不怕,脸上挂着笑:“陛下息怒,臣是听说了旧都的案子,去看了一眼。”

    苏曜挑眉:“谁许你去的?”

    “臣……”林城微滞,“这是无踪卫的案子,臣自然……”

    “下次不许了。”苏曜摇头,“朕只你一个表弟,你有什么闪失,让舅舅绝后么?”

    林城顿显不耐:“提他做什么。”遂垂眸从怀中摸出一本簿册,双手一递,“这是此番查到的事,陛下请自行过目吧。”

    这话中明显带着气。

    苏曜无奈:“什么脾气。”

    林城置若罔闻,抱拳:“臣告退。”

    他说罢就往后退,苏曜复又启唇:“还有件事。”

    林城停住脚。

    苏曜往前踱了一步:“有一个人,你从前应不曾听过。但若日后查到关乎她的事情,一概直接禀朕,少让旁人知道。”

    林城颔首:“何人?”

    “姓顾,双字燕时,今年十六岁,江南人。”他言简意赅地说完。

    林城眼睛一转,就笑起来:“顾燕时?这是个姑娘啊。陛下莫不是……”

    “这是宫中的静太嫔。”

    林城一下卡了壳,原本的调侃之语说下去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得化作一声尴尬的强笑:“哈……失敬……”

    “去吧。”苏曜不以为意地摆手,“好生歇一歇,明日我们一起喝个酒。”

    “老地方?”林城问。

    苏曜点头:“老地方。”

    “诺。”林城抱拳,继而人影一晃,就消失无踪了。

    苏曜望着天边他消失的方向吁了口气,折寿安宫前,带着宫人们一道回紫宸殿。

    欣云苑里,顾燕时醒后在被子里好生闷了半晌,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不是因为和苏曜同榻而眠让她难为情,而是因为……一觉醒来,她发觉亵裤湿了一块。

    自然,究其原因,这还是怪他。

    都怪他昨晚动手动脚,还让她碰到了那个东西。以致于临近天明时她做了场梦,一场很见不得光的梦。

    梦里的她,终是和他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再次尝到了先帝曾带给她的痛苦,痛不欲生地哭着。

    而他如先帝一样并不理会,带着妖邪的脸上写满欲念。她逃无可逃,哭声卡在喉咙里,强自熬过那酷刑一般的折磨。睁眼稍动,就发觉亵裤潮了。

    想想梦境的痛苦,若不是她已懂了这些事,说她是被噩梦吓得尿床她也会信。

    顾燕时低着头,咬着嘴唇,难为情地缩着。而后死死低着头跑去衣橱前,胡乱摸出一条干净的亵裤来。

    等到兰月进来,她就闷头将亵裤一把塞了过去:“你……你别让旁人看见……”

    兰月倒是神色平静,眉头动都没动上一下。

    顾燕时被这事搅得浑身别扭,更不想看见苏曜,当日便顾不上什么还债了,不肯到紫宸殿去,在齐太嫔处学完那道点心的做法就回了欣云苑,在屋子里闷了大半天。

    临近傍晚,她又特意着人去向苏曜禀了话,说她身子不适,免得他再过来。

    再至入夜之时,顾燕时缩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感觉自己像是中了什么咒。

    那么讨厌的一个人,她竟然闭眼眼睛就想起他的脸。

    他有什么可想的。

    她狠狠摇头。

    。

    京中,数匹黑马踏着夜色驰过街巷,马蹄声响清脆,直奔城门。

    如此疾驰至半夜,都城北面的山脉渐渐浮现轮廓。山中隐有殿阁巍峨,乃是皇陵所在。

    皇陵之中,重兵把守,火把映照出来的光芒散落山道。守卫皇陵的兵士把守四方,沉默而威严。

    一行人纵马而过,守卫们依次单膝跪地。半晌后,又陆续起身。无人多去张望策马而过的众人,安静地继续各司其职。

    不过多时,十数人齐至献陵门外。

    献陵便是先帝神宗的陵寝。先帝晚年昏聩,早年却也称得上英明神武,那些年国库充盈,献陵因而也修得颇为气派。大门处的门楼宏伟又不失精致,蛰伏在夜色里似一头巨兽。

    护驾而来的众人无声地停在门外,苏曜翻下马背,独自步入门中。

    苍茫夜色之中,陵前的享殿静静守在那里。

    林城已等在享殿门口,见苏曜来了,抱拳施了一礼,就与他一道入了殿。

    殿中正中央,供奉着先帝的牌位。

    苏曜看也没看一眼,走向侧旁。侧旁两尺外还供着一块牌,是先帝长子崇德太子的灵位。

    苏曜燃明三支香,长揖三次,立身,笑言:“大哥,我又来了。”

    他边说边上前,将香插进灵位前的金质香炉里:“借地方喝个酒,一会儿就走。你若嫌我们吵,就显个灵把香熄了,我们出去喝。”

    他每次来时都会这样说,可皇长兄从不曾显过灵。

    苏曜随意找了只蒲团坐下来,林城也坐下,拎起酒壶,边倒出两碗酒边说:“静太嫔的事,臣查了。”

    苏曜皱眉:“朕让你日后留意,没让你着意查她。”

    “例行公事。”林城将酒碗递给他,自己端起另一碗,抿了一口,“如陛下所言,她从前没什么事,无踪卫上下都没注意过她。可既然如此——”

    林城打量了他两眼:“陛下为何留意她?”

    他眼中多有几分探究。

    苏曜饮着酒:“别多管闲事。”

    这句话反倒印证了林城的猜测。

    林城愣了一瞬,赶忙自己着补:“也罢……先帝妃嫔众多,总有些只是摆设。陛下若喜欢,也并非……”

    苏曜皱眉:“谁说她只是摆设?”

    林城猛地呛了口酒:“陛下?!”他顾不上咳嗽,脸憋得通红,瞠目结舌地盯向苏曜,“陛下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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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逼问(“那账清了母妃日后不必。。。)

    苏曜神情平静,平静得林城吸冷气:“嘶——”

    苏曜喝了口酒。

    “陛下,这臣不明白啊。”林城眼含惊异,“陛下既知她是……她是先帝的人,又觉她来路不明,那为什么……”

    为什么上了心?

    苏曜扯了下嘴角:“原本想杀,后来发觉舍不得杀,留着就留着吧。”

    “……”林城憋了半晌,“可先帝……”

    “那个老东西。”苏曜蔑然,“朕既不在乎他,又何必在乎他睡过谁?”

    林城哑然,摇头:“臣真是不明白陛下。”

    “无所谓啊。”苏曜嗤笑,语毕执壶,给他添了些酒,“不过你既查了她,查到什么,不妨说说。”

    “哦。”林城回过神,“她……父亲是苏州的药商,原本生意做得很大,几个月前被牵扯进一桩假药的案子里,入了狱,现下还在狱中。她母亲……她母亲……”

    林城说及此处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看苏曜,苏曜拧眉:“直说。”

    “……她母亲原是扬州瘦马。”林城将声音放得极轻,“名气很大的那种,后来被她父亲赎了身。”

    “就这样?”

    “嗯……”

    “这有什么的。”苏曜睃着他的紧张,轻笑摇头,“富商娶花魁,不新鲜啊。”

    “可她这等出身……”林城说到一半就被他打断:“关我屁事。”

    林城闷头喝酒。

    苏曜转过头,朝面前的灵位举了举碗:“哥,有机会我带这小母妃过来给你见见啊。”

    林城:“……”

    。

    晨光熹微,顾燕时爬起床,脑海里总算不再转昨天的羞事了。

    兰月不在,玉骨与玉茗进来服侍她更衣梳洗,而后陶成与阿咫一同端了早膳来。

    顾燕时捧着一小碗鸡蛋羹正吃,兰月进了门:“姑娘……”

    兰月边唤她边一摆手,让玉骨她们都退出去。

    顾燕时抬眸:“怎么了?”

    兰月压声:“姑娘记不记得奴婢之前说的那个同乡,叫王如的那个。”

    顾燕时点头:“记得呀。”

    “他年前回家探亲来着,这两日刚回来。”兰月说着,神色紧了紧,“奴婢先前托他帮忙去看看家里,他去了。”

    顾燕时顿也紧张起来:“怎么样了?”

    兰月眼睛一红:“他说……主君在牢里受了刑,过得不大好。”

    “怎么会?!”顾燕时蓦地站起身,“我还在宫里呢!”

    “您是在宫里,可那边多少也摸得出您不太说得上话。”兰月秀眉紧拧,“但他们应该……应该也就是想敲些钱去,王如说夫人已在想办法筹了。主君从前交好的人不少,总能帮上些的,您别着急。”

    兰月的劝语字字入耳,顾燕时听着却更急了。

    这几个月,家里时有消息传来,她掐指一算,便知这前前后后已如流水般花了不少钱。

    父亲先前的生意做得是不错,但那些家底也禁不住这样消磨。如今地方官又要钱,听来能花钱平事已是极好,但对家中而言只怕已近乎敲骨吸髓。

    至于父亲的那些朋友,能指望的怕是也没有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有多少能掏心掏肺?

    顾燕时坐回去,怔怔然发着懵。

    兰月担忧地望着她,蹲下身,小声道:“姑娘若担心,奴婢想……”她顿了顿,“要不……要不就求求陛下吧。这点事放到陛下那里,还不就是一道口谕?”

    顾燕时薄唇紧咬。

    在嫣太嫔害她的时候,兰月就提过如初一辙的主意。

    那时她没有答应,因为她觉得苏曜不会帮她。

    可后来他帮了她。

    顾燕时垂眸,不禁动了心思。

    只是若提了这样的要求,她就欠了他更多。

    他想要的,她也必不能再逃了。

    父亲要紧。

    她轻轻点了下头:“我试一试。”

    兰月轻声:“那奴婢去取琵琶来。”

    顾燕时没再说话,安静无声地吃完了那碗鸡蛋羹,便去更衣。

    她取了身搭白色上襦的紫菂色齐胸裙出来。

    在满柜的暗色衣裙里,这身衣裙已是最为淡雅的了,勉强可搭他前两日送她的那支钗子。

    兰月仔仔细细地帮她重新梳了妆,她抱着琵琶出门。今日

    是个好天,没再下雪,天色很晴,万里无云。

    顾燕时行至紫宸殿前,门口的宦官对她已熟了,边请她入内边笑言:“陛下昨日睡得不好,现下正在寝殿补觉,太嫔怕是要多等一等。”

    顾燕时颔首:“没关系。”

    语毕,她就在外殿落了座。

    外殿寂静,静得发空。顾燕时无声地坐着,手指下意识地揉捻琵琶弦。半晌,她蓦然起身,走向内殿。

    长痛不如短痛!

    她咬着牙,伸手开门。候在外殿门外的宦官扫见动静,探头望了眼,眼中微有惑色。

    内殿殿门推开,殿中侍立的宦官忙迎过来,长揖低声:“太嫔安好。”

    顾燕时垂着头,迈进门槛,回身关门。

    看看面前的宦官,她脱了腕上的镯子递过去:“听说陛下昨晚睡得不好……我想去看看。”

    “太嫔太客气了。”宦官垂眸,并不接她递来的好处,抬手一引,“太嫔请。”

    顾燕时跟着他往前走去。寝殿殿门一步步离得近了,她的心弦也一分分提起来。

    伴着极轻微的一声响,殿门在她面前打开。门前绣金龙的黑底屏风映入眼帘,顾燕时深吸气,提步绕过屏风,向里走去。

    偌大的一方殿中没有留下宫人,置于正中的香炉淡淡地散出青烟,拔步床拢着幔帐。

    她的目光透过轻薄的帐纱,朦胧看到里面熟悉的人影。

    顾燕时无声地缓了两口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行至床边,她压制着心惊,小心地揭开幔帐。

    苏曜蓦然睁眼:“谁。”

    一瞬之间,凌意毕现。

    下一瞬,他看清面前是谁,凌色倏忽消逝,笑意连同尚未散尽的迷离睡意一同浮上来:“母妃怎的来了?”

    顾燕时低着头,一时想直言,又忍下去,轻道:“原是……原是想来还些债,听宫人说陛下昨晚睡得不好,就进来看看。”

    “哦。”他应声,将散开的锦被往里扯了扯,空出一块地方,“母妃坐。”

    顾燕时依言坐下来,抬眸看一看,将琵琶放在了床头的小几上。

    斟酌了一下,她小心探问:“缘何昨晚睡得不好?”

    苏曜一只手随意地搭在额上,阖上眼:“有些事耽搁了。”

    “哦。”顾燕时心不在焉地应话,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他好似真的没睡好,脸上颇有疲色,一副无心多言的样子,细嗅还有些淡淡的酒味。

    就她打量他的这么一小会儿工夫,他呼吸便已平缓了些,显在沉沉地往梦乡里坠。

    顾燕时贝齿紧咬住薄唇,愈咬愈紧,直咬出一股腥甜,痛感蔓延至下颌。

    稍稍往他跟前挪了两寸,她颤抖着伸手,摸向他的衣襟。

    手指触及衣领的瞬间,她的手腕就被钳住。

    他盯着她,如炬的目光里沁出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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