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渊-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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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遮笑盈盈地指向了跪在地上的刘叔,开门见山地说道。
他那副吊儿郎当毫不遮掩的样子,哪里像秦苏平日里看见的那个深思熟虑心机颇深的人?
秦苏的眼眸微颤,她的目光再次变得一陡。
“你倒是跟哀家说说,你要他有何用?”
太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怀疑,低头以茶盏掩盖了这一情绪。
顾遮似没有见到太后的情绪一般,依旧笑得没心没肺,大咧咧地说道:“淑妃昨夜不小心着凉了,此刻正在咳嗽个不停。儿臣听说这人厉害的很,一下子治好了皇姐的病,便想借去替淑妃看看。”
“呵。整天围着女人转,果然是个饭桶。”
一旁的若平公主白了一眼,低声嘀咕了一句。
太后听在了耳里亦当成了没有听见,只是缓缓放下了茶盏,将目光再次落在了顾遮的身上,道了一句:“皇上,关心后宫嫔妃固然是件好事。但,你贵为皇上,更应该关心朝政,明白吗?”
“母后,这朝政不是有皇姐担着嘛……再说了,这几日皇姐差人送奏折送到朕那儿,朕批得都快吐血了,实在是头疼……母后就不要为难孩儿了嘛~”
顾遮当场撒起了娇,就连一旁的宫女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顾渝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这般散漫的顾遮,陷入了疑惑之中。
“好了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要不是你皇姐,我看你怎么把持这先帝留下的元盛江山!”
太后被他磨得头疼,无奈之下摆了摆手说道:“人你可以先带走,但是他出宫之前必须来跟本宫禀报。否则罚你一个月不许出宫。”
“谢谢母后!就知道母后最好了!”
顾遮连忙行礼,余光却看向了身后的秦苏。
秦苏虽不明白顾遮为何像变了个人一样,但是她却大概明白了他是来帮她救刘叔的。
但,奇怪的是——他怎么知道刘叔在这里?
还没来得及等秦苏想明白,顾遮已经命身旁的北轩将刘叔拉了起来。
刘叔起身的时候看了太后一眼,沉着气低声道了一句:“草民谢过公主殿下不杀之恩,谢过太后娘娘饶恕之恩。”
当太后看到刘叔抬起的容颜之时,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
她将手中的锦帕抓得深紧,直到起了道道褶皱也没缓过神来。
秦苏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神,就像是曾经认识的重要的人重新再次相逢一般,太后的眼中尽是难过和悲伤之意。
但,秦苏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后,怎么可能和刘叔有什么关系?
刘叔倒是和平日里一般并无任何波澜,行完礼便跟着北轩走出了殿门。
然而,就在他刚出殿门的那一瞬间,不知从哪里“嗖——”的一声放出了一支冷箭,直逼着若平公主的喉咙射去!
“公主小心!”
李安刚想去救若平公主,却见秦苏身影比他更快地动了。
秦苏来不及多思考,脚下一个点地而起,一个旋身翻转挡在了若平公主的面前,向着那支箭赤手空拳地握了过去!
“撕拉——”
只听得那支冷箭迅速撕裂开了秦苏手心的皮肤,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迅速散开。
“滴答——”
一滴粘稠而鲜红的血液从她紧握着箭的手心滑落,滴在地上溅起了妖冶的血花。
众人屏息凝神诧异之中,那支箭被她稳稳地握在了手心,停在了离她眉心的一寸处!
她身后的若平公主更是吓得花容失色,惊魂落魄地大声喊到:“还愣着干什么!抓刺客啊!”
一旁的侍卫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出动,一瞬间整个公主殿陷入了一片骚动之中。
“秦苏!”
顾渝顾不得许多,一声惊呼上前直奔着秦苏而去!
而此时,顾渝的脚下已动,片刻已经至了她的身旁。
他站于她面前,脸色黑得慎人,死死得盯着同样惊魂未定的秦苏。
顾遮唇瓣动了好几下,显然已有怒意,但,却被他忍了下去。
他轻轻握住了秦苏的手腕,又一根一根轻轻掰开了她紧握着箭的手,将伤她的那支箭“咔擦——”一声重重扔在了地上,然后直接“哗——”地撕下了自己的龙袍,低头沉默不语细细将她的伤口裹上。
第42章我心已动你呢
秦苏听得他在耳旁轻叹了一句:“怎的这般鲁莽……差一点就没了命你知道吗?”
秦苏的心在那一刻不自觉地一颤,似有沉石裹着她的心慢慢沉向了无妄的大海,猛地撞上了礁石撞击起了千层高的海浪,久久不能平静。
顾渝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怎的,竟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堵塞。
他别过了头,强迫着自己不再去看。
“皇上,你这是在做什么?”
太后见顾遮竟不惜撕破了龙袍来替一个小太监裹伤口,不由得眉头一皱。
刘叔远远地看着秦苏的伤口并无有毒的症状,本想上前一步的脚又收了回来。
顾遮的眼中撇过了一丝不屑,却仍旧笑着抬了头望向了太后,笑兮兮地说道:“回母后的话,这小子虽然身份低微,却替皇姐挡下了箭,怎么算都是我皇家的功臣才是。”
“而父皇曾说,有恩于我者,虽万死而不辞。”
“不过区区一件龙袍而已,回头命秀衣坊的绣女再做一件便是了。”
太后虽觉得顾遮的表现有些奇怪,但也没看得出什么端倪,听他说得也有道理,便看向了若平公主说道:“回头查出了下毒者和刺客一定要严惩不贷。”
“是。”
若平公主低头领命。
“还有李公公,你不是说这皇宫跟铜墙铁壁一般吗?怎的还有刺客进出自由?此次是这小子救了公主,下次是不是就轮到哀家了?”
太后将话说得很重,当下李安便跪倒在地,低沉着声音说道:“微臣知罪。微臣定当彻查此案,给公主殿下和太后娘娘一个交代。”
“行了。这时候也不早了。该散了就散了吧。哀家也乏了,回宫吧。”
太后轻叹一声,似已有几分倦意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缓缓踏出了门槛。
当她经过刘叔身旁的时候,似想起了什么一样,提了一句:“对了,他不是擅长医术吗?就让他替那小子看看手上的伤势,回头再给那小子赏点金银珠宝之类。”
“谢过太后娘娘恩典。”
刘叔低头一礼,平淡如水地说道。
待太后走后,迟太妃给了顾渝一个眼色,道了一句:“该解决的事已经解决了,现在有皇上罩着,放心他们是安全的。你就先跟娘回去,娘有话要问你。”
“是。”
顾渝担忧地看了秦苏一眼,还是转过了身跟着迟太妃回太和宫去了。
“既然皇姐有刺客要缉拿,那朕便先告辞了。”
顾遮给秦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在他身后。
秦苏本对他隐瞒身份之事有所埋怨,却当下也没有什么选择,只能低头对公主匆匆行了个礼,跟着顾遮出了公主殿。
几人刚走,若平公主便盯着秦苏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地说道:“李公公,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皇上有些奇怪?”
“公主,要不要派人去查查那个小太监的底细?”
李安顺势说道。
“嗯。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若是再办砸了,你知道后果。”
若平公主拂袖坐了下来,掀开了一本奏折,冷冷说道。
“微臣,知罪。”
李安领命后亦匆匆离去。
若平公主刚掀开奏折,只见上面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几个大字写着——“河套走廊一带干旱一年有余,百姓流离失所,地方都督贪赃枉法不作为。”
若平公主皱了皱眉头,将奏折翻至了最后一页,只见落款写着“孙义”两个醒目的大字。
“不过是个四品小官,倒是勇气可嘉。”
若平公主随手“啪”的一声将奏折扔进了一旁的暖炉里,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
火苗遇纸瞬间便点燃,一时间火势蹿了有半尺之高,通红的火光将若平公主眼中的不屑之意照得亦是一览无遗。
雍极殿内,一盏铜灯长明,照得一帘水粉色帘帐晃晃悠悠。
秦苏别扭地坐在帘帐旁一旁的香檀木椅子上,顾遮半蹲着身子十分细心地将原本简易包扎的布条取下来。
他自从带着她回到雍极殿后便再也没有多说过一句解释的话,看上去似乎多了些心事的样子。
秦苏本也想问清楚很多事情,但当她看到他一脸疲惫和凝重的样子,便又将话给咽了回去。
他的动作很轻,轻柔到每一个动作都怕伤到了秦苏。
可毕竟伤口和布料已经有所粘合,所以多少撕下来的时候还是有些疼痛的感觉的。
他的一个动作稍微快了点,明明换了一般女子都会开始尖叫一声“疼——”的情况,秦苏却只是皱了皱眉头。
“如果真的疼,你可以喊出来的。”
顾遮抬眸认真地看着她缓声说道。
“还好。比起小时候刘叔教我练武受的伤来讲,已经好很多了。”
秦苏笑了笑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这一身武艺是你刘叔教的?”
顾遮取下了布条,一边替秦苏上着金疮药一边随口问道。
“是的。我从小无父无母,是刘叔一手把我和雀儿带大。他会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最厉害的大概是喝酒和我才知道的医术。”
“但,他从来不教我医术,只是说练武能防身。”
秦苏微微一笑说道。
“我看那个刘叔对你视如己出,但为何又将你送进了宫,让你做一个太监?”
顾遮亦笑了笑问道。
“做太监有什么不好的?能补贴点家用,你也知道的,万春阁已经好多年没有生意做了……进来是我自愿的。”
秦苏粗着嗓子,心虚地咕囔着。
“好了,不问你了。”
顾遮将最后一个结打好,抬头笑着看向了秦苏,认真地问道:“说吧,你是不是有一大堆的话想问我?”
秦苏先是一怔,然后释然一笑,淡淡答了一句:“原本是有很多话要问来着,但是后来觉得,问与不问,差别不大。有些事,知道了,未必有不知道的好。”
“何况,从我认识你来,便觉得你做事向来有自己的理由。”
“所以,不问也罢。”
顾遮原本期待的双眸渐渐黯淡了下去,他一个起身长叹一声,然后面朝着窗外笑了笑,轻道了一句:“朕此刻忽然有些羡慕起了顾渝。”
“为何?”
秦苏不解地问道。
“因为,在他面前,你至少还会使一些可爱的小性子。”
顾遮目光微动,笑了笑将单手负于身后,在铜灯的光影中立成了孤独的风景。
第43章朕不好男风(加更)
秦苏望着顾遮那般孤独的身影,心里没由来地一酸。
——大概,他方才在公主殿的那一切伪装不过是他的手段。他那般吃力地演了多少年?又这般孤单了多少年?
秦苏的目光望向了他,眼中是说不出的酸胀。
她很想站起来去拥抱着那样孤单的一个灵魂,但她那般清清楚楚地知道着他的身份。
——她只不过是一个为了生计在求全的小太监,而他,注定是有朝一日要飞上天边的潜龙。
铜灯明灭,她的目光低垂,一地的月光如霜一般令人感到从来未有过的沮丧。
“皇上,夜深了,您该歇着了。”
良久,千头万绪千言万语到了她的唇旁却只有这么一句。
说罢,她便起身欲匆匆离去。
却于她从他身旁擦肩而过之时,她的手被他轻轻拉住了。
她清楚地听到他在身后疲惫地道了一句:“别走,再多陪我一会儿。”
她的心,微微一阵触动。
像是有针芒贯心而入,却又不是疼痛。
她转身之际,却被他从身后拥入怀中!
一阵属于他温暖的体温迅速将她包围,带给她无尽的贪恋。
他轻轻将下颚靠在了她的肩膀之上,若有似无地在她耳旁轻笑着说道:“其实,第一天见面,朕便知晓你是女人。所以,朕,不好男风。”
——所以,朕,不好男风。
这句话他说得似笑非笑,实则落到秦苏的耳中却明白那并非玩笑之言。
她被他拥入怀中,原地石化了。
顾遮的话十分轻柔,似春风夹带着微湿的细雨飘过了她的耳际,一遍又一遍似魔咒一般吹动着她原本平静的心湖。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秦苏只觉得心里一阵慌乱,根本无法认真去思考。
她只觉得自己的双颊红烫得怕是比那一旁的暖炉还要热烈上了好几分。
秦苏下意识地想要推开顾遮,却不料反被他的一双大手于腰际处环得更为深紧了。
那几乎是令她窒息的力度,却又是她无法真正推开的怀抱。
他索性无赖一般地将整个身子耷拉在了秦苏的后背之上,近乎孩子气地说着:“朕会让你明白,朕今夜到底在说什么的。”
“让我再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不要推开。”
“你这样,一会儿来伺候你更衣洗漱的宫女来了,宫里又该多闲话了。”
秦苏被他缠得手足无措,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只好唬着他说道。
却不料他坏笑着在她耳旁轻声说道:“那你以为,从你踏进这雍极殿为止到现在,为何连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你早就摒退了左右?”
秦苏又好气又好笑地转过头,恰好撞见了他深深望向她的眼眸,不由得呆了一呆。
虽早就知道这男人长得倾国又倾城,但是这般近距离地看着他,又是这般近乎迷离的眼神,着实令秦苏挪不开了眼。
他却似毫不知情一般,轻轻将修长如玉的指尖覆在了她的唇瓣之上,一抹温凉迅速如电流般传至了她周身的每一处血液!
令她当场就觉得似乎失去了呼吸。
而他却在她的耳后轻笑着呢喃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这般费劲心机?嗯?”
秦苏觉得心里绝对不止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