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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飨桑-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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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总是有点担心,”陈穗望着西边空荡荡的院落,打断宋环的话,“从搬来到搬走总共也就几个月光景,就好像就好像是专门为了小瑶而来的。”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因为宋环已经白了她一眼,跨进门内,独留她一人站在一地鲜红的鞭炮屑中,满腹心事地凝视着慢慢被黑夜吞噬的西院。

    “小瑶不会真的是他精心设计,收网捕捉的物吧?”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得心惊不已,于是,在做贼般地偷看了西院一眼后,陈穗慌不择路地逃回自己家中。

    丘宅仿佛已经在城郊坐落了千年,一砖一瓦皆写满了岁月的痕迹。绿苔染在青石上,泛黄的竹子杵在小径边,四处皆是萧索景象。

    宋瑶虽然已经在这里住了半月了,但那种刚来时就有的奇怪感觉却一直伴随着她:这宅子中人虽不少,但仍是荒凉疏萧的,这倒与人无关。

    丘然的父母是两位和善的老人,平日虽然寡言,但凡事都依顺着她,依顺到有些讨好的意味。宅子里的一众小厮丫头更是对她百般照拂,她从小没被人伺候过,所以有时候觉得他们周到得过了头,倒让她自己不能与他们太过亲近。

    她有时会想,这种感觉或许与丘宅所处的位置有关。

    它孤零零建在城郊的一大片竹林旁边,这里常年雾岚漂泊,似乎永远不见阳光,若是碰上雨天,淅淅沥沥的雨水声混在在竹叶的沙沙作响声中,便更让人觉得凄凉。

    不过纵使如此,这里的生活还是比她料想中的要好一些。

    确切地说,是丘然要比她想象中好一些。

    坐着喜轿到这里来的路上,她几乎是抱着一种近乎决绝赴死的心情的。那时候的丘然在她眼里,根本就是双手染满鲜血的刽子手,是个觊觎年轻姑娘身体的变态狂。她甚至以为自己会悲惨地死在新婚之夜,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可是那天晚上,丘然却什么都没有做。在亲自照料瑟瑟抖成一团的宋瑶服下一碗热汤后,他就走到外间,伏在书案上抄了一晚上的书。

    宋瑶当然是夜不成寐的,一直到早晨,她听到关门声,才从床上下来小心翼翼走到外间书房。她看见桌上放着一摞纸,每一张上面都写着几行字:不恋豪杰,不羡骄奢,自愿地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他的字倒和他的人很是不同,笔走龙蛇,张扬跋扈,不过宋瑶却从字里行间中看出了潜藏着的深厚的凄楚。

    就在她对着那一摞纸发呆时,耳边忽然传来敲门声,宋瑶开门看时,见丘然贴身的小厮旺儿捧着个盒子在门口冲她行礼,“这是爷让人给夫人新做的几件衣服,旺儿给夫人送过来了。”

    宋瑶接过盒子,看也没看那几件水滑轻盈的衣服一眼,只叫住了匆匆走开的旺儿,冲他问道,“听哥哥说,官人在我之前曾经成过一次亲,不知道他与那位夫人是否感情甚厚?”

    听到这句话,旺儿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浑身一抖,脸色也一下子变得煞白。他一边摆手一边嘟囔,“夫妻之间的事情,小的小的哪里能知道呢?夫人问问错人了。”

    宋瑶见他惊惶成这样,心中倒是生出些许疑问来,于是,她走到门外,来到旺儿身边,直视着他低垂的眼睛接着问道,“旺儿,那位夫人是怎么死的?得病?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听到这句话,旺儿猛地抬起头来,他的脸现在更白了,太阳穴上的血管迸出一点青色来,突突地跳着,仿佛宋瑶是个来索他性命的怪物。

    “旺儿,你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宋瑶也被他恐慌的情绪所感染,她觉得背后忽然寒了一片,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小的不知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旺儿斜了宋瑶一眼,又赶紧将目光收回来,他弓着腰后退,然后转过身飞也似地逃出院子。

    自从那次后,宋瑶还见过旺儿几次,可是每一次,他见到自己都和见了鬼一般,不是刻意侧着身子不看她,就是在她还未接近的时候,慌忙地调头就走。

    不过现在,她似乎已经有十天没看到过旺儿了,他既没跟在丘然身边,也不曾出现在丘宅其它地方。宋瑶私下找别的下人打听过几次,可他们都含糊其辞,说法不一,这让她迷惑之余又生出了几分忐忑,不知旺儿是否发生了什么不测,也不知这不测是否与自己有关。

    这一天,她索性直截了当找到丘然,向他询问旺儿去了哪里。

    “你跟他很熟吗?”丘然从纸堆中抬起头来,波澜不惊的表情下暗藏着某种让她害怕的情绪。

    “不熟,但一个人总不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宋瑶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宣纸上,那上面写的还是那句话,那句被丘然写了千千万万遍的话:不恋豪杰,不羡骄奢,自愿地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你很关心旺儿。”这次他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十分确切了,与此同时,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手走到宋瑶身旁,仔细审视她眼睛中的神情,仿佛想从里面榨出她的秘密。

 第六章 竹笋

    “旺儿是你的贴身小厮,他现在失踪了,你却一点都不在乎?”宋瑶鼓足勇气驳了他一句。

    丘然仿佛对这句话起了某种异常的反应,他的背部一下子绷直了,表情也凝滞不动,可是整个人上面笼罩的那股气却是寒森森的,像窗外淅淅沥沥似乎永远不会停歇的秋雨。

    宋瑶后退了一步,她忽然很后悔自己顶撞了他。

    “你们都一样,哪怕我把心肝都掏出来放在你们面前,你们还是会这般对我。”良久之后,丘然冷冷丢下一句宋瑶听不明白的话,然后拂手走出了屋子。

    他这一走就是四天,这期间,宋瑶本来想找人打听一下他去了哪里,可是思量半晌,她终于还是作罢了。这一则是因为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与这些下人并不熟识,贸然向他们去打听自己夫君的去处,难免有些抹不下面子;二则是因为她觉得即便问也是问不出什么的,连旺儿的事他们都闭口不谈,又怎会告诉她丘然去了哪里。

    她心里一直有一个想法:这宅子里的人都怕丘然,怕得厉害,包括丘然的双亲。

    他们平时都不敢用正眼看他,伺候他的时候各个都陪着一万个小心,生怕自己做错了事。

    可是,宋瑶从未见过丘然苛待过下人,更别提他的父母了,所以她思前想后也搞不明白,这些人究竟为何怕他。

    这天,在用完晚膳后,宋瑶觉得心里实在是憋闷得慌,所以,便一个人到院中散步。她沿着石径朝前走,看见两旁已经泛黄的竹子,心中更觉凄凉,仿佛压着一片雾霭,看不到任何一点希望。

    如此这般走了有半盏茶的功夫,她发现身旁的竹子渐渐稀疏了,细细的叶,疏疏的节,风吹欲折。

    “奇怪,为何都走到这里了,还不见后门,难道这丘宅竟如此之大吗?”宋瑶心里嘀咕着,转过身朝四处望了一圈。

    没有人,除了一座破旧的亭台外,就是这些疏疏落落的竹子,这里如此荒凉,荒凉到她觉得这几乎是一座坟茔了。

    宋瑶心里一慌,旋身就朝来的方向走,脚下的步子不免也跟着有些急了。此时,夕阳的余光从她眼前消失了,它坠入远处的高山后,带走了天空最后一点和温暖相关的色彩。

    “哇哇”

    头顶传来戚戚的乌鸦叫,与此同时,几片黑影从她头顶掠过,落到影影瞳瞳的竹林中。

    宋瑶皱起眉头:她很讨厌乌鸦,这种黑色的鸟儿昼伏夜出,总能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吉利的东西。她嫌恶地朝竹林间看了一眼,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一些。

    可就在这时,一只乌鸦扇着翅膀从林中飞出,几乎是贴着她的身子蹭了过去,飞向灰蒙蒙的天空。

    宋瑶被猛地一吓,差点叫出声来,可是下一刻,她却捂住自己的嘴巴,力道之大,把嘴唇都抠疼了。

    她发现乌鸦嘴里叼着一样东西,细细的一条,嫩红色的,还朝下滴着粘稠的液体,有一些甚至还落到了她的鞋面上。宋瑶低下头,她看见自己新做的绣鞋被弄污了一大块,黑红色的污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她心里哆嗦了一下:是血吗?乌鸦食腐,难道它叼走的是一块腐肉吗?

    周围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冷了下去,秋风一阵接着一阵,把月亮也从云层中赶了出来,将月华投射到这片枯黄的竹林中。

    宋瑶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逐渐急促,但是,她却不敢转头看向竹林,虽然她知道那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东西,因为现在,正有越来越多的乌鸦向这边飞来。它们争先恐后扑向林中,落地便扑腾着翅膀,彼此打斗,显然在争夺着一顿丰盛的大餐。

    “嘶拉。”

    耳边传来布条撕扯的声音,紧接着,又有一只乌鸦贴着她的裙摆飞过去,飞向被月光照得有些朦胧的天空。它尖锐的喙里也叼着一样东西,不是肉,却惊得宋瑶松开了捂住嘴巴的手,叫出声来。

    那是一个荷包,针法粗糙,但上面绣的那个“福”字却被月光照得闪闪发亮。

    乌鸦最爱闪光的东西,所以便将它叼去了。可是她记得,她分明记得,这是旺儿的荷包,她见他最后一面时,还看见它挂在他的腰间,一荡一荡的。

    宋瑶突然不想逃开了。

    她用力屏住呼吸,低头四下张望着,在看见一根粗长的竹竿时,她呼出一口气,俯身将它捡起来,在手中攥紧。

    手心泌出的汗水将竹竿浸得滑溜溜的,她不得不拼命握着它,才能防止它从自己手里滑出去。她望向竹林,望向里面那一团波动的黑影,咬紧嘴唇走了进去。

    十几只乌鸦在离她不足三尺的地方打斗着,有的挥动翅膀,有的则把尖锐的鸟喙插进对手的皮肉中。“呱呱”声此起彼伏,响彻竹林,凝聚着这种惹人讨厌的鸟儿最原始也最疯狂的力量。

    宋瑶又朝前靠近了一步,将手里的竹竿朝那群沉浸在争斗中的乌鸦挥去。

    枯黄的竹叶纷纷落下,她看到这些黑色的鸟惊惶地朝上方飞去,慌不择路,就像被撞破了秘密的阴谋家。

    终于,它们全都飞出去了,宋瑶知道,现在这里,只剩下她和那具躺在她脚边的那个东西。她也知道,自己必须看一眼,看看他是不是旺儿,虽然她还没想明白这种驱动力到底来自于何处。

    她低下头:没错,和她想得一样,尸体已经被乌鸦啄得血肉模糊,连五脏六腑都暴露在月光下,仿佛一副色彩浓烈的画。

    宋瑶强忍住呕意,将目光转到他的脸上,所幸,乌鸦放过了他的头部,他的面庞还是完好的:五官俱在,连额头上那颗痦子她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旺儿。”

    宋瑶看哆嗦着嘴唇,朝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便再也起不来了。她的腿完全软了,里面的骨头像忽然消失了,使不出半分力气。

    这倒不是因为她认出了旺儿,而是因为借着月光,她看清楚了旺儿的死因:他的脖子被一根尖锐的竹笋扎穿了,从颈后直接穿到喉头,上面露出了竹笋黑棕色的尖儿。

    可是这个季节,怎么会有竹笋呢?

    这是宋瑶昏过去前想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七章 故事

    宋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厚实的棉被,她撑起身子。看到烛光下有两个忙碌的身影,正在朝桌子上摆着杯盘碗箸,一边还在小声说着什么。

    “鸡汤要再热一下吧,小瑶还不知什么时候醒,冷了可就不好了。

    “老婆子,你干脆那个把小炉子拿进来,在这里煨着,这样就不怕汤冷了,屋里也暖和些。”

    “哎,还是你想得周到。”

    “爹,娘,不用热汤了,我已经醒了。”宋瑶唤了一声,眼睛忽然有些模糊,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以前他们在自己生病的时候,也是这般贴心照顾她,可是自从他们过世后,她似乎就再也没有享用到亲情的温暖。

    听到她的声音,丘家老两口忙围了上来,神情似乎放松了许多,丘老太太更是在床边坐下,拉过她的手,柔声道,“小瑶,你感觉好些了?你可把我们吓坏了,找到你的时候你的身子都凉了,我还以为你你”

    她没再说下去,只伸出手轻轻擦了擦眼角。

    “我没事,”宋瑶答了一句,心脏却忽然猛跳了几下,她想起了旺儿的尸体,他的脖子被竹笋扎穿了,身体也被乌鸦啄得仿佛一块烂肉。

    “母亲,旺儿死了,你们找到杀害他的人了吗?”她反握住丘老太太的手,将她的手指攥得紧紧的。

    “旺儿?什么什么旺儿,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丘老太太猛地站起来,她的手还被宋瑶捏在手里,很凉。

    宋瑶心里一惊,赶忙道,“我就是看到旺儿的尸体才晕倒的,他就躺在竹林中,脖子被笋子扎透了”

    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低得几乎听不见。因为她看见丘家老两口神色惶恐地束手站在床边,即便穿着厚厚的棉衣,却依然能看出他们的身子在发抖,仿佛两头受惊的小兽。

    原来,他们不是不知道,而是要硬装作不知道。这宅中的人,都知道旺儿已经死了,可是他们都瞒着她一人。

    宋瑶明白了,于是便强迫自己将神色舒缓下来,莞尔一笑道,“可能是我看错了,最近睡得不好,总有些恍恍惚惚的。爹,娘,我饿了,咱们一起吃点东西吧。”

    见她不再提旺儿,老两口皆松了一口气,于是忙搀扶着她走到桌案旁坐下,你一箸我一箸,一会儿工夫就将她面前的盘子填得满满的。

    宋瑶想到旺儿尸体的惨状,本是一口也吃不下的,可是她还是强迫着自己把菜一口口送进嘴里,还将面前的鸡汤全部干下。

    “我爹娘去得早,哥哥又是个不成器的,所以在这世上可以说是孤苦无依。没想我也是个有福之人,嫁到了这里,遇到了二老,竟和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般亲。”她说着,便捡了几样菜到丘家老两口的盘子中,接着道,“以后,我就是您们的亲闺女,咱们一起和和顺顺地过日子,好不好?”

    谁知话刚说到这里,丘老太太忽然放下筷子,手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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