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有引力[无限流]-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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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都摆在大奖手机的周围。
当江舫把手探向臂弯上挽着的第七个圈时,老板立即换了一副新面孔,堆着热络的笑意走来,搭着江舫的肩膀,低声同他用英语商量了两句。
紧接着,老板往江舫手里塞了些花花绿绿的钞票。
南舟看得分明。
在那堆票子里,有一张面额为1000的泰铢。
江舫捏着钞票,没有多看,在指尖揉了两揉,就点出了具体的数额。
他笑容可掬:“我不玩,当然没问题。可是,我要是把我现在套走的东西都拿走,您不好补货吧?”
他的语气全然是为对方考虑的,但实际上还是赤·裸裸的威胁。
老板的笑脸有点僵,但还是飞快掏出了另一张面值1000的泰铢,果断拍在了江舫掌心。
江舫体体面面地收了钱,当然也是不再纠缠,见好就收。
他将手中剩下的四个环随手放回原位,将2000泰铢的整票放入口袋,捏着一把零钱,走到了瞠目结舌的小夫妻俩面前。
江舫笑道:“本金。”
他放下200。
“利息。”
又放下200。
支付完毕后,江舫带着南舟和被这社会操作秀到了的李银航,向人声愈发鼎沸处走去。
南舟跟在江舫身侧,好奇问道:“他为什么给你钱?”
江舫语焉不详道:“请神容易,送神就有点难了啊。”
南舟:“你是神吗?”
江舫一握他的肩,温和垂目道:“我是你男朋友。”
……
曹树光:“……”
马小裴:“……”
二人在原地呆立片刻,曹树光眼巴巴地看向了马小裴:“媳妇,我也想玩。”
马小裴和他配合无间,果断把刚到手的200块泰铢甩了出去:“来40个。”
……其结果当然是血本无归。
他们看江舫扔圈,觉得我上我也行。
结果,江舫扔圈,是在套东西。
他们扔圈,是圈了自己。
偏偏两人爱玩,都不肯信邪,直到500泰铢流水似的花了出去,才意识到什么叫买的不如卖的精。
两人恋恋不舍地离开摊位时,“立方舟”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曹树光蔫巴巴道:“媳妇,我不中用。”
马小裴心态一流,笑道:“小赔,小赔。”
两人毫无芥蒂,相视大笑。
远在另一个空间内的观测者和直播组:“……”
两个憨批。
……
还清了债务后,留下的2000泰铢进项,足够“立方舟”这样一路轻松地玩过去。
他们买了红毛丹,买了小菠萝、手摇冰棍和香兰叶鸡蛋烧。
江舫还为南舟挑了一方很适合他气质的小丝巾。
至于李银航,也没有闲着。
她的英文就是六级临场突击、堪堪擦边过的水准,她也不是外语服务专线,英文功底早丢了个七七八八,能还的都还给老师了。
不过这不影响她的还价技能在异国他乡的可持续发挥。
当老板用泰语报出一个价格后,李银航不管听没听懂,上来就说:“no。five。”
她什么东西都从5泰铢杀价开始。
老板:“nonono。”
两个人对着no了好一阵后,鉴于李银航仿佛只会说“no”和“five”,偶尔会视情况上升到“ten”,老板只能无可奈何地败下阵来。
南舟脖子上的漂亮小丝巾就是10泰铢买下来的。
时间自然而然地被消磨殆尽。
太阳慢慢隐没入云的边缘。
牛奶一样干净雪白的云朵,也渐渐被镀上了一层铅灰色的边缘。
热带的天气就是这样难以揣摩。
下午五点左右,有靡靡的雨滴落了下来。
“立方舟”还是幸运的,没有受到这一场计划外的小雨的殃。
雨开始下时,他们正坐在一家名叫“满福茶室”的饭店,分食一盆粥。
一大盆粥,里面熬了鲜生蚝、螯虾、白仓鱼和佐鲈。
200泰铢,算得上物美价廉了。
烟雨中,一切都变得朦胧难辨了起来。
淅淅、索索,雨势让天地都变得碧绿生动起来。
这场雨下得有滋有味,仿佛天地有灵。
南舟坐在这片雨幕之外,静静望着外面陌生的天空。
当热粥流入食管的时候,心里也跟着安静下来。
既然这样停驻了下来,南舟也有空闲去实践自己的心愿了。
他主动捉住了江舫搭放在膝盖上的指尖,一下下按揉着他的指骨。
江舫被他握得明显一愣。
等回过神来时,他鼓足了心中所有的勇气,才敢轻轻地回握回去,响应了这点没有来由的依恋。
两个人在桌子边上,牵着手,微微晃着,像是两个在课堂上偷牵手的小情侣。
江舫垂着头,认真吃粥,脸颊滚热。
永昼的阳光,再加上热带季风气候的作用力,对他一个习惯了东欧的阴冷天气的人来说,着实太热了。
但他不讨厌。
很喜欢。
老板是华人,见他们面善,临走前送了“立方舟”一把旧伞,让他们拥有了在细雨间漫步的机会。
不过,这样的浪漫并没有持续多久。
天色渐暗,渐渐有缤纷旖旎的彩灯亮起,摆放在风月店和人妖酒吧的音箱送出暧昧的音乐,勾兑出了令人心猿意马的放荡氛围。
他们也越走越偏。
空气中潮湿的黄泥气,渐渐让呼吸变得滞重艰涩。
街巷越走越窄,越走越荒。
地面不再铺设水泥板,泥地直接裸·露在外,在雨水的作用下,被浸成了泥塘。
导游早就来到了这条夜市街的终点。
他口里嚼着槟榔,右手挟着劣质土烟,在道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旗帜。
并没有游客愿意遵循他的指示,乖乖跟他去看那神秘的“降头”仪式。
正常游客早就一哄而散,要么去码头吃海鲜,要么去按摩店里体验风流一夜。
只有领受了任务的玩家,必须将游戏进行下去。
而导游身边,正静静站着那把自己周身全部皮肤遮挡得滴水不漏的怪人邵明哲。
他应该是省去了一切游玩过程,紧跟着导游,一路来到了这里。
他们的目的地很明确。
在导游的不远处,伫立着一个灰蓬蓬的大帐篷。
……和李银航以前在公园里见到的那些“美女蛇”、“花瓶美人”、“水晶球算命”的帐篷完全同款,一般无二。
简而言之,充斥着一股骗傻子的气息。
在“立方舟”来后不久,小夫妻也姗姗来迟。
导游掸了掸屁股,站起身来,感叹了一句:“嚯,还有六个人想看降头仪式呐。”
邵明哲冷冷道:“快点。”
显然,他已经等得相当不耐烦了。
导游作为npc,脾气也不小,不屑地斜睨他一眼后,朝几人摊开了蒲扇似的手掌,晃了晃。
邵明哲一时没能理解:“干什么?”
导游理所当然道:“每人200泰铢入场费啊。”
身无分文的邵明哲:“……”
因为挥霍而身无分文的小夫妻俩:“……”
第159章 邪降(五)
邵明哲一双眼内风云变幻一阵; 丢下一句冷硬的“稍等”,转身便要走。
……毫无向其他几人求助的意思。
导游在后头叫他:“喂,你还看不看了?”
邵明哲回过头来:“看。”
对他们来说; 不走剧情,十成就是个死。
导游不耐烦地叮嘱道:“七点啊。七点之后不进人了!”
邵明哲匆匆看一眼不远处一间客流寥寥的面包店。
门口挂着一面钟。
……他还有15分钟。
他没有多停留; 整个人便投入了傍晚灰黄色的雨雾中。
李银航则开始计划把自己放入仓库。
省钱办事; 从我做起。
她正要拉着南舟他们离开,找个偏僻的地方好办事; 就听导游冷冰冰地问他:“你们也不玩了?”
李银航想要解释:“不是; 我们……”
江舫却拦住了她:“没事,我们钱应该还够; 是不是?”
李银航悲愤地瞪了他一眼。
她何德何能; 能值200泰铢?
今天还有余钱; 可他们明天不过啦?
小夫妻俩却非常能屈能伸,听到江舫松口说“钱应该还够”; 对了个视线后; 马上蹭上了“立方舟”。
曹树光性格相当爽朗讨喜; 也不乱兜圈子:“哥们儿,行个方便嘛。”
似乎是担心一借不成,马小裴也很上道地竖起了四个手指:“我们借400,明天连本带息还800。”
等钱包刷新过后; 他们就有钱了。
大不了明天呆宾馆里不出去了; 吃泡面。
江舫倒也不介意,笑着一指李银航:“钱在我们小管家手里。”
这样一来,李银航的门票钱也算是用新入账的明日利息抵了。
她的心疼也稍稍抵消了一些。
李银航一面乖乖掏钱; 一面偷偷观察江舫。
按常理推断; 这些额外的旅游项目收费; 完全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情。
李银航怀疑江舫早就猜到了这一层,就是故意不提醒没经验的小夫妻两人,放纵他们慢慢把钱花光,好光明正大地促成这一项借贷业务。
五人交过了1000泰铢,导游就先领他们进去了。
帐篷是厚实的灰帆布,掀开外帘后,扑面而来的却不是罐头帐篷内长久积蓄的热意。
一股阴冷感拔地而起,蛇一样带着薄薄鳞片摩擦感的阴风顺着脚踝扭曲着攀爬而上。
李银航打了个寒噤。
刚才一路玩闹获得的好心情刹那间烟消云散。
……她终于有了一步踏入诡异深渊的实感。
南舟则没什么神色变化,四下张望起来。
帐篷大概是一个三十人班的小教室大小,屋内除了他们,还有七八名别团的游客早就候在了这里。
屋内没有灯,光源和神秘感全靠五步一支的蜡烛维持。
在帐篷里点明火本来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但细细观察下,这样看似荒谬的安排却很是有理。
烛色是红的,烛光却是白的。
烛身上刻着繁复的咒符。
奇异的是,当外面潮热的雨风随他们的进入而灌入时,烛火仍是竖直向上,八风不动。
前方设了一座方方正正的宣讲台,大概是用木头架子临时搭的。
上头奉着一座未名神。
神像肤色澄金,六臂三足,鸟喙鹄面,箕坐于地,双脚弯曲,脸上金、红、绿三色兽面横纹交错,堪称浓妆重彩。
六条手臂上,影影绰绰地供奉着针、蛇、药、花、虫、符六物。
面前供奉着四个金盘,盘子上供奉着死蛇、干蝎、蜈蚣,以及一捆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茅草。
宣讲台下,四处都蒙罩着一层洁净的白布,在烛光辉映下,添上了些红红白白的凄冷颜色。
如果有不知道帐篷具体功能的游客误入这里,恐怕会认为他们闯进了一场白事。
神像和供台之下,摆着供游客休息的蒲团。
每排三个,共有七排,挤挤挨挨地从台下一直排到了帐篷门口。
帐篷旁有一小块白橡木板,上面以中英泰三语写着几条注意事项。
“不可袒胸露背。”
“不可喧哗。”
“不可随意走动。”
“不可触摸神像。”
“不可携带佛牌。”
不过,这些好奇地等待仪式的npc游客们,对这样的警告毫无敬畏之心。
帐篷内的肃穆气氛,被解读成了故弄玄虚。
200泰铢不算昂贵,他们也乐意被人当做冤大头,热热闹闹地看一场他乡的猴戏。
但这不能妨碍他们玩手机。
于是,帐篷里处处亮着人工的萤光。
在那未名神满面肃杀的注目下,下面的人各玩各的,很不把祂放在眼里。
还有游客离开了蒲团,弓腰去看那不会被风吹动的蜡烛,并撅着嘴巴一下下吹,并小声点评这一定是魔术。
至于南舟他们,还是决定要老实一点。
依照指示交出佛牌后,小夫妻坐在了最后一排。
用他们的话说,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跑也好跑。
南舟和江舫显然没打算跑。
因为他们直接坐到了第一排。
刚刚落座,李银航就低声问了江舫,是不是早就知道看降头仪式要掏钱,才故意不提醒,想赚他们的利息。
听到这样的质疑,江舫居然眨着淡色的眼睛,把下巴枕在南舟的肩上:“我冤枉啊。”带着三分撒娇的意味。
南舟向来不怎么笑,只是把目光从旁边笔直燃烧着的蜡烛上撤下,低头看着江舫。
南舟用商量的语气轻声问:“你这样,是要我亲你吗?”
江舫的神情稍稍一凝,看样子想跑。
南舟主动凑上去,用嘴唇碰一碰他的脸颊,不给他这个机会。
江舫被他亲了一下,心尖微动,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南老师,下次可以先商量一下吗?”让他起码有个反应的时间。
“为什么你要蹭我可以,我亲你就需要商量?”
南舟非常理直气壮:“你过来了,我就是想亲。”
南舟面上不显,对感情也是懵懵懂懂,不大懂得好坏,心里却很清楚他这位朋友的性格。
江舫需要一段关系中掌握绝对的主动权,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退,都要牢牢捏在他自己手里不可。
一旦失去主动,他就无所适从,想要躲避。
这是坏习惯,需要纠正。
南舟就是要打乱他的节奏。
他认为,朋友之间应该享有这点为所欲为的特权。
李银航:“……”
她看着距离他们只有咫尺之遥的六臂神,叹了一口气。
什么叫当面渎神啊。
邵明哲恰在这时候赶回来了。
他径直往前排来了,微微有些气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