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回来了-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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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行见状心头一惊,连忙补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现在外面妖魔鬼怪这么多,你夫君可能遭遇到了不测,你、你怎么去找他……”他觉得越描越黑,只好垂头丧气地说,“是我的错,你别伤心了。”
谢小晚侧过脸去,掩住了眼中的湿润:“不怪你,我只是……”他轻轻抽泣了一下,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满是坚毅,“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等我夫君回来了。”
心上人性命无忧了,明明应该是一件好事,可转过头就知道心上人已经成婚有了夫君,这对于林景行来说可谓是天上地下。
但是林景行却没有感觉到被欺骗,反而对谢小晚生出了一股怜惜。
少年病弱,又只是一介凡人,得以倚靠的夫君还失踪了,怎么能够不让人感到怜惜呢?
林景行想,他也可以等。
凡人命短,寿命不过百年,而对于修士来说,百年时间不过弹指间,他等得起。
于是林景行大大方方地说:“我可以帮你找。”
谢小晚有些惊讶,细声细语地说:“可是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能再麻烦你了……”
林景行莫名地生出了一股豪情来:“没事,我是修士,找人行事都比你方便,更何况外面这么危险,你就留在望山宗等着好消息就是了。”
谢小晚本来也没想走,之前说要离开望山宗不过是以退为进。
现在听林景行这么说,他假装踌躇了起来,不太确定地说:“可是,你师父不是要你送我回凡人界吗?”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林景行就一阵心虚。
师父确实让他将谢小晚送走,可是……他不想。
林景行犹豫了片刻,终是下定了决心:“不用管这么多,我会来应对的。你留在这里,好吗?”
谢小晚松了一口气,莞尔一笑:“好。”
少年眉眼病弱风流,此时霞光落下,犹如披了一层金纱,显得精致动人。
不像是凡人,倒像是一缕烟一片云,让人无法真正的拥有。
林景行看着少年的笑靥,心头一动,想要伸手碰触一下,可手伸到一半,又觉得这种举动不太适合,就止住了动作。
就在林景行想要垂下手的时候,谢小晚却主动将其握住,真心实意地说:“景行,如果不是遇到你,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林景行握着少年的手掌,只觉得皮肤细腻生凉,不敢松手。再听着耳边温和的声音,不仅心神晃动。
“放心,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你就安心在望山宗住下吧。”
谢小晚像是害羞了,低垂下了头,额前的发丝轻轻晃悠了一下,挡住了他的神情。
没有人发现,他的唇角浮现了一抹古怪的笑意。
这一切都被沈霁筠看在眼中。
虽说无情道断情绝爱,但也不是泯灭所有的情感,至少……嫉妒是每个人的本性。
谢小晚就是要让沈霁筠嫉妒,却又无能为力。
然后,借着这嫉妒,一点点撬开这无情道,再让他知道,这情劫不是这么好渡的。
无情道啊。
有点棘手,但也完全不是没有办法。
…
云竹峰。
沈霁筠阖着双目,什么都没有看,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的神识一直落在少年的身上。
听着他与林景行交谈。
看着他与林景行亲密的行为。
……
沈霁筠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周身的寒风更加的凌冽,吹过山壁发出呜呜的声响。
霜雪中,夹杂着少年清脆的话语声。
——我要去找夫君。
——我要等夫君回来。
沈霁筠的心中生出了一丝丝的波澜。也许是他被冰封太久了,都无法去感受、去形容这涟漪是因何而起的。
他只知道,这在扰乱他的道。
静心。
插…在沈霁筠身侧的剑刃发出了“嗡嗡”声响。
凝神。
剑气激荡,朝着四面八方而去,直到撞碎两条冰凌方才停止了下来。
不想、不念。
沈霁筠平复下了心境,抬起眼皮,眼中毫无一物,又恢复了往日的死寂。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冰封的湖面下,已经卷起了一道悄无声息的暗潮。
不能让谢小晚离开了。
修士最重因果。
外面妖魔横行,若是谢小晚因寻他而出事,那这因果就会加诸于他身上,两人又会生出另外的瓜葛。
还是让谢小晚留在望山宗,若有机会,赐予一段仙缘,让他脱去凡身,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沈霁筠正想着,眼前突然闪过了林景行与谢小晚亲昵的画面。
这一幕太过于碍眼,导致他的思绪中断,眼神也变得锐利了起来。
不行。
虽然他与谢小晚已经没有关系了,但至少——不可以和林景行在一起。
沈霁筠抬手,一道流光闪过了天际,直取林景行处。
…
年轻修士初出茅庐,犹如一张白纸一般,满怀的热血真情无处安放。甚至为了心上人,敢于反抗尊敬畏惧的师长。
林景行想好了种种说辞,准备说服师父留下谢小晚,可还没来得及付诸于行动,就先收到了师父的传音。
——即刻启程前往东洲,寻一九重金莲。
林景行傻眼了。
望山宗在北境,距离东洲有十万八千里之遥,就算有飞舟代步,来回也要耗费一年时间。
不用说九重金莲可遇而不可求,更要花费漫长时间去寻求。
林景行满是不解:“宗门不是马上要举办庆典了吗?怎么这个时候派我出去?”
这次举办庆典是为了庆祝云竹君突破化神期,按照规矩,林景行身为云竹君的弟子应当留下来接待宾客,又怎么会安排这么复杂而耗时的任务给他?
这任务突如其来,但又是云竹君亲自传音发布的,林景行也不敢多问。
可是……谢小晚怎么办?
谢小晚只是一个凡人,留在望山宗终究是不方便的,不如一同前往东洲,他还可以护着些。
刚刚冒出这个念头,林景行又听见耳边响起了师父冷清的声音。
——东洲路遥危险,不得带上那个凡人。
林景行有种什么都被看穿的感觉。
不过师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违背师命。
眼看着这任务无法推辞,林景行只好和谢小晚说了。
谢小晚认真听完后,有些惊讶:“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林景行为难道:“我也不清楚……”
师父一向隐居在云竹峰不问世事,今天既是让他送走谢小晚又是让他去寻找天地灵宝的,实在是有些诡异。
难道是特意要把他支开?
林景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自己否决了:“你放心,快的话一年时间就可以回来了。”说着,他想到了什么,“不如你把你夫君的画像给我,我顺路帮你找找。”
谢小晚点点头,从行囊中取出了一卷画轴,递给了林景行。
林景行将画轴收到了储物袋中,又见少年惶惶不安的模样,叮嘱道:“你就住在这里,不要乱走,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就去……就去找我师父。”
谢小晚扬起了一个笑容:“我知道,你师父是个好人。”
林景行:“……”
他似乎是对师父有什么误解。
去往东洲的飞舟极少,半年才有一班,林景行不好耽搁,只能立即启程。
谢小晚站在院落门口,剪水瞳中倒映着年轻修士的背影,满是深情:“你一路小心,就算找不到我夫君也没事的……”
林景行心中不舍,但碍着师父的命令,也只能狠心离去。待上了飞舟,他还站在甲板上,一直盯着朗日峰。
似乎这样就能多看少年几眼,将他的容貌铭记心中。
直到飞舟起飞,连整个望山宗都化作了一个黑点,这才收回了目光。
林景行像是失了魂一般,一点劲都提不起。他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卷画轴。
林景行盯着画轴片刻,动手拆开上面缠绕着的红线。
小晚的夫君……
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
林景行心理阴暗的想,若是真的找到了小晚的夫君,大不了给他一些金银珠宝打发走,让他不要再出现在小晚的面前。
到时候就可以……
这么想着,画轴上的红绳散开,画轴缓缓展开。
林景行随意地看了一眼上面绘制着的人像,突然脸色一变。
当啷——
画轴摔落在了地上,上面的画像一览无余。
路过的人好奇地瞅了一眼,笑道:“景行兄,你这徒弟当的可真是够孝顺的,还随身带着你师父的画像。”
只见素白宣纸上,画着一个青衣书生。
书生立如青竹,手中持着一把油纸伞,倒是像持剑一般。伞沿微微抬起,伞下露出了一张俊秀清逸的脸庞,可与儒雅的书生装扮不同,画中人的眼眸冷漠凌冽、眉峰如刀剑,令人不敢直视。
这赫然就是林景行的师父——云竹君。
林景行愕然。
第6章 真可惜啊
暮色四合,近黄昏。
叮咚——
一颗圆滚滚的珠子掉落了进了池塘,掀起了一阵涟漪,一池的锦鲤被吓得四散而逃。
谢小晚抬眼望着漫天云霞,手指间随意地把玩着一枚光辉璀璨的灵珠。
算算时间,飞舟早已启程远去。
而林景行也应该看到了那卷画轴上的内容了。
真可惜啊。
谢小晚的唇角带着一抹诡谲的笑意,正在惋惜没能看到那时的场景——林景行会是惊讶?还是会愤怒?
没错,他完全是故意的。
故意让林景行看到画像,得知真相的。
反正一旦飞舟启程就不能中途离开,就算是林景行日夜兼程赶回来,也得是一年以后了。所以,就算被他知道了也无伤大雅。
谢小晚漫不经心地想。
年轻修士初出茅庐,总该吃些亏、受点教训才会成长。这就是他教授的的第一课,不要太轻易心动——尤其是不要轻易对生得好看的人心动。
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这精美脆弱的皮囊下,暗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夕阳余晖落下。
谢小晚眼睫微微一颤,垂眸看向了不远处的小池塘。
菡萏摇曳,那些惊慌而逃的锦鲤又聚集在了一起,于荷叶下摇头摆尾,显然已经忘记了方才的恐慌了。
谢小晚轻嗤了一声,不知是在说谁:“没长记性的东西。”
话音落下,修长的手指一屈,那枚价值连城的灵珠掠空而去,重重地砸在了荷叶上,“哗啦”一声,惹得锦鲤再次散开。
谢小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唇角笑意更盛。只是这笑还未上眼中,就迎面吹来一阵晚风,使得他忍不住皱眉。
“咳咳……”
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响起,过了许久,才慢慢停歇。
谢小晚捂住了嘴唇,因为太过于用力,脸颊上浮现了一抹薄红,更显得脆弱。
这具身体还是太过孱弱了,就算治好了身上的剑伤,也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些后遗症。如果不及时医治,怕是很快就要油尽灯枯。
不过对于谢小晚来说,这或许是可以利用的一点。
反正这具皮囊只是暂时使用,等他渡完了情劫,还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这么想着,谢小晚目光流转,望向了云端。
天际云雾缭绕,就算是夜色降临,也依旧盘旋着一道道流光,隐约可见云竹峰的轮廓。
林景行说——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可以去找他师父。
那这样一来,谢小晚非得遇到点难处不成。
只是望山宗受阵法庇护,并无妖魔鬼怪出没,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点危险还是比较难的。
而他又是一个凡人,望山宗的弟子也不至于去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
谢小晚一手托着下巴,眉眼间生出了一股兴致。
怎么样才能毫无破绽并且符合身份的遇到一些难处呢?
…
这么一想,就是三天过去了。
谢小晚始终没想到个好办法接近沈霁筠。
不过他也不着急,悠闲地躺在六角亭中纳凉,兴起时便捻起一撮鱼粮,看着池塘中的锦鲤竞相争食。
这时,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童走了进来。
小童年纪不大却生得老成,一眼不发地放下食盒就要走。
谢小晚突然生出了一股恶趣味,不禁想要逗一逗他,出声喊住了小童:“鹤童……”
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就被一阵狂风打断。
风吹竹影摇晃,发出“簌簌”声响。
谢小晚被风迷了眼睛,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竹林中多出了一道身影。
来人从竹林中走出,他身穿一袭飒爽红衣,步伐轻快,口中还朗声道:“师侄,怎么历练回来,也不上师叔那里坐坐?”
看起来是来找林景行的。
谢小晚动作一顿,有些好奇地问鹤童:“这是……”
鹤童面无表情地回答:“云竹君的师弟,也是主人的师叔——黎安真人。”
——鹤童是林景行豢养的仙鹤成精,自然称呼他为主人。
话音刚落,那位黎安真人就朝着六角凉亭走了过来。
鹤童拱手行礼:“黎安真人。”
姜黎安站在荷花池边,目光扫过了亭中之人,在谢小晚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若无其事地挪开。
谢小晚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
有意思。
这人好像认识他。
虽然这位姜黎安真人掩饰得很好,但能从刚才的那一眼中看出些许惊讶与浓浓的敌意。
为什么一位修士会对凡人产生敌意?
或许……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谢小晚心中算计着,但面上却是一脸惊怯,忙不迭地从湘竹榻上起身,学着鹤童的模样,不伦不类地行了一个礼:“见过黎安……真人。”
姜黎安直接忽视了谢小晚,看向了鹤童:“你主人呢?”
鹤童双手垂在身侧:“主人奉云竹君之命,前往东洲了。”
两人一问一答,显得谢小晚格外的多余。他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