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小炒-第6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阿翁,”
虽然可耻地剽窃了王安石先生的诗句,但是白锦儿依旧笑容灿烂地对着白老头说道:
“把这个挂在咱们家的桃符旁边好不好?”
老实说,看着白锦儿写的有些一言难尽的字,白老头是很想拒绝的;可白锦儿的笑容这么发自内心的开心,让这位老人实在是不忍心说不。
往好的地方想,虽然写的字丑了点,但是,
最起码认字嘛是不是。
“要挂倒也不是不行”
“谢谢你阿翁!”
白锦儿顿时欢呼雀跃,她刚想把自己写的春联卷卷拿起来的时候,一个没注意,竟然把桌子上的毛笔碰掉了。
于是千门万户曈曈日,变成了千门万户曈曈“白”。
“啊好不容易写的这么好看的一张!”
原来这已经是好看的了吗?白老头默默地在心里想。
“哎,这是谁写的?”
看见白锦儿从旁边拿出一副已经卷好的展开,上面写着工整俊逸的一手字,顿时让白老头眼前一亮。
“噢这个啊,这个就是,陶阳给我写的。”
白锦儿说着,一边摊开一张新的。她脚边堆着不少的纸团,看样子果然已经写废了不少。
白老头看看陶阳写的,又看看白锦儿写的,看看陶阳写的,又看看白锦儿写的。
片刻之后,老人叹了口气。
“丫头啊,”
白老头凑到白锦儿身边,语气有些试探。
“怎么啦阿翁?”
“那个,阿翁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阿翁你说。”
“咱们要挂的话,挂陶家三郎写的这副好不好?”
“啊?!那我写的怎么办?”
“要不你拿去送给陶家三郎吧,他不是喜欢你吗,看他愿不愿意贴。”
“”
“阿翁!我都贴好啦!”
“好嘞,刚好菜都上桌啦——”
白锦儿拍了拍门板,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随后打开门,正看见白老头把最后一道菜端进客厅。
她欢呼一声,蹦进了屋子。
一张不算多大的桌子上,正中间摆着个锃光瓦亮的铜锅,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而在铜锅的旁边,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好几道别的菜。
白锦儿关上客厅的门,踢开脚上的鞋,走到桌子边。白老头拎着个一怀大小的酒壶走了过来,放在自己位置的旁边。
“炮鸡,火晶糖脆饼,白笋羹,都是你喜欢吃的,”
白老头“啵”的一声,把酒壶上用来封口的木塞拔了出来。
“还有狗丫头做的暖锅,”
“今年咱们家的守岁饭,真是相当丰盛啊。”
白锦儿刚想拿起筷子,忽然注意到有一盘中,摆着几只小“羊崽”。
羊崽捏的栩栩如生,晶莹的糯米皮上甚至还有羊毛一样的纹路,头上的羊角也立着,简直就像是把一只真的羊崽缩小了一样。
她用筷子戳了戳,
“阿翁这是什么?”
“这是玉露团。”
“玉露团?可是玉露团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过了今夜,便是癸未之年。往年阿翁偷懒了,今年便精致些,做的好看点儿给你。”
说着,倒出的酒液,已经盈满了白老头面前的小碗。
白锦儿抬起头看着白老头,白老头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捧起面前的酒碗,小心翼翼地把快要溢出来的酒喝下去。
“哧溜”一声,白老头发出了十分满足的喟叹。
“谢谢阿翁。”
白锦儿对着白老头甜甜一笑。
“吃吧,吃吧。”
白老头避开白锦儿,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肴。
窗子开了一半,偶尔会有夜风吹进来;可多寒冷的夜风进了屋子,转眼便被沸腾的暖锅融化,化成了中间飘荡而出的热气。
“阿翁,我给你倒酒。”
“好。”
爷孙俩围坐在桌前,听着酒水和陶碗碰撞如山涧般清脆的声音。
“阿翁,今年也多谢您照顾了。”
“狗丫头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谈心
大年三十夜的陶家。
菜品已经撤下,换上了新煮好的茶;陶隐竹和陶金氏坐在上首,陶阳坐在陶隐竹的下一位,正捧着茶杯轻轻吹去上面的热气。
陶隐竹似乎酒饮的有些多,叫人搬了个凭几过来,整个人倚靠在上面,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眼睛半眯一副要打瞌睡的模样。
陶金氏坐在他的旁边,眉眼低垂地饮茶。
“三郎,”
正对坐无言的时候,陶金氏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悠悠地开口道:
“你在外的阿兄托人送了一套书回来,听说是内廷传出来的,想是对你举试有用。我已经叫人送去你屋内了,”
“可要好生研读啊。”
“儿知道了,多谢阿娘和阿兄了。”
陶阳含笑点头。
“你阿娘只是个传话的人,”陶金氏看着陶阳,脸上的表情满是慈爱和温柔,“要谢,只消谢你阿兄就得了。”
“记得写封信给你阿兄,你阿兄说你好久没有写信给他,他很关心你呢。”
“放心吧阿娘,我明日便写。”
“嗯。”
“至于你阿娘我呢,给你寻了把好琴,待会儿抬上来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谢谢阿娘,”
陶阳对着陶金氏粲然一笑,
“阿娘寻得孩儿肯定喜欢。”
“你呀,别的不学,就学会你阿爷得油嘴滑舌了。”
陶金氏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听得出来,她发自内心的开心。看着自己身边游离天外的丈夫,陶金氏蹙起眉头,不满地用手肘拐了拐他,
“哎,你给孩子准备了什么?拿出来呀。”
“哦嗯?”
陶隐竹这才像是醒了过来,他打了个哈欠,随后又嫌恶地挥了挥手,似乎是不喜欢自己嘴里的酒气。
抬起眼皮,撑着脑袋的手滑落到下巴的位置上,陶隐竹看着陶阳,脸上绽放出一丝微笑,
“我今年给三郎准备的礼物,肯定是他最想要的。”
“哟,这是准备了什么东西这么自信?说出来让我也开开眼界。”
“嘿,还偏偏啊,就不能让你知道。”
陶隐竹转过头对着陶金氏咧嘴一笑,露出自己洁白的牙齿。
“不能让我知道?”
陶金氏愣了愣,随即摆出一副颇无语的姿态,“你又要弄什么东西了?我告诉你啊,你再鼓动着三郎一起捉弄,我可真把你从屋里赶出去了啊。”
“是是是娘子,”
陶隐竹挥挥手,
“这次可是真和你没有什么关系的。我这个礼物啊,是我思来想去半天,最适合三郎的礼物。”
说完,陶隐竹又笑了。
别说陶金氏了,就是陶阳的好奇心都被陶隐竹勾起来了。
“阿爷,你要送什么给我?”
“等会儿。”
陶隐竹边说着,边歪过身子,靠向了陶金氏的方向。他伸手拽住陶金氏的一片袖角,声音压到了几乎只有气音,
“娘子,你出去一会儿,我想和三郎私下说说话。”
“还要我避出去?”
“拜托嘛,娘子。”
陶金氏本不想这么快逞陶隐竹的心意的,可看着男人眨巴眨巴的眼睛和带着几丝恳求意味的模样,她只是撅了撅嘴,轻哼一声,摆着袖子站了起来。
“依兰,我们出去。”
“留着这一大一小两个没良心的,要喝茶也别给他们添。”
说完,陶金氏赌气似地带着自己的奴婢走出了会厅。
陶阳看着自己母亲的背影,几乎是和陶隐竹同步似的摇了摇头。
阿娘平常看着端庄稳重,可每次一到了阿爷面前,就好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少女年纪,耍起了娇蛮的脾气。
“你看看你阿娘,愈发不得了了,”
陶隐竹总算是抬起了茶杯,呷了一口以后又不太满意地放下,
“现在呀,根本不把你阿爷我放在眼里了。”
“三个孩子的阿娘了,这刁蛮性子,还是一点没变。”
“还不是阿爷惯的,”陶阳微笑着说,似乎双亲这样的玩闹,他已经很是习惯了。
“也对,若不是你阿爷我惯着呀,你阿娘,”
“哪儿能那么开心。”
“哈哈哈哈哈——”
说到这个,陶隐竹像是说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成就似的,放声大笑起来。
“好了好了玩笑说够,阿爷就要把你的礼物给你了。”
说着,陶隐竹坐正了自己的身子,笑眯眯地看着陶阳,那饱含深意的眼神,看的陶阳莫名有些发怵。
“阿爷,你说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呀?”
“你喜欢那个姓白的小娘子,是不是?”
看着自己儿子呆住的表情,陶隐竹笑的愈发开心。
“阿,阿爷,我,我,我”
“好了好了,这儿只有你阿爷我在,不用这么慌张。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阿娘打发走了吧?”
“阿爷”
听着陶隐竹的语气,陶阳知道他已经明白了一切,不禁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等着接受批评一样。
“你,你怎么知道的”
“还用说?”
“秋廷宴的时候,你以为没人听得出你那首《凤求凰》弹的是什么?”
“也就你阿娘,还傻乎乎地和我说,你的琴艺进步了呢。”
“阿爷当时就发现,你的心绪一直留在在场的某个人身上。再稍微留心些,不就知道了?”
“你这小子啊,不好好读书,满脑子就想着谈情说爱,风花雪月的事情了?”
“我没有阿爷,”陶阳听到这里赶忙就开口反驳,一双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光,“我只是,只是喜欢她,但是我绝对没有做任何逾矩的事情,”
“我,我肯定是将举试放在第一位的,阿爷你放心!”
陶隐竹眉目含笑地看着陶阳慌张地解释,左手又开始摩挲腰间的玉佩。
“看你小子慌的,”
“阿爷就问问。”
“不过看你这副模样,阿爷也就放心多了。你知道,你阿娘对你给予了厚望,阿爷不想你因为年轻时候的糊涂,日后后悔,你知道吗?”
“我明白,阿爷”
“阿爷自然相信你的。”
陶隐竹语气温和,并没有任何的咄咄逼人。
“你是阿爷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孩子,阿爷最清楚不过。”
“所以,阿爷也相信,你看上的姑娘,肯定也是极好的。”
陶阳兀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陶隐竹。陶隐竹放下茶杯,身子往前凑了凑,巴掌拍在了陶阳的肩上。
他的语调虽然和刚才一样的平和,可此时说出的这句话,却多了一些坚定和鼓励的力量,
“阿爷也相信,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她,一定会给她最好的,”
“对不对?”
父子二人的目光碰撞,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陶阳抿了抿唇,缓慢而坚决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二十章 “礼物”
一大早推开门,白锦儿只觉得一股凉风扑面而来,随即是眼前一白,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等那眼睛适应了这刺目的白光以后,白锦儿才发现,原来是下雪了。
好大好大的一场雪。
昨天忘记收回的白老头的专属摇椅,此时上面已经堆满了雪,简直就像是盛满了刨冰的竹编小碗。
白锦儿想了想,进屋子拿出一条毛茸茸的围脖来,挂在自己身上。
“阿翁,我去街上看看啊!”
白老头的屋子并没有回答声传出来,反而是隐隐约约的呼噜声,看样子昨天那一坛子的酒,白老头是全部喝光了。
白锦儿笑了笑,自己走下了屋子,穿上缝了毛皮的靴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今日是元日,城中各商户停业一天,许多人因守岁睡得很晚,因此这青天白日的,街上鲜有人走动。倒是许多孩童已经穿红着绿地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各种模样的炮仗。
白锦儿第一次能在过年上街的时候,被唐朝人所能玩的各类炮仗烟花的种类惊呆了。在抛却科技成分的情况下,白锦儿甚至都想不明白这些炮仗是怎么被做出来的。
说起来因为雾霾这种讨厌的天气状况,白锦儿觉得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鞭炮这种东西了。
看着自己身边追逐打闹跑过去的小孩子以及他们手上兔子形状的烟花灯,不管看多少次,白锦儿还是觉得很神奇。
脚底的雪踩上去会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也有些大人手里拿着扫帚开始清扫着自己家门前的积雪。
白锦儿不打算这样做,或者说现在不像。
毕竟前世作为一个南方人——当然这一世也算个南方人,下雪始终是她十分钟爱的一种天气状况。
她甚至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乌黑的梨树树干,上面残留的积雪给掌心带来一阵令人愉悦的冰凉。
再过几十年,就会有一个大诗人出生在这个时代,并看着类似这样的一幅场景,留下一首脍炙人口流传千年的长诗。
请允许自己先借用一下:
真是,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呀。
当然,还是太凉了,
白锦儿甩了甩手上已经融化的雪水,赶忙把自己手揣回了手笼里。
上了街,街上的人比坊里的还少;白锦儿抬头看着堆满落雪的大红坊门和黄色坊墙,整个锦官城浓艳的颜色忽然像是被留出了大片的空白。
变得愈发好看了。
“哟白小娘子,怎么这元日也这么早就出来啦?”
遇到了熟悉的人,白锦儿脸上挂上微笑,和人家寒暄。虽然如此,她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依旧保持着匀速而不拖沓的脚步,朝着前方走去。
谁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不一会儿的功夫,白锦儿就来到自己的目的地。抬头看看明显清云坊高大华丽不少的坊门,白锦儿迈步,便走了进去。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眼前的鞭炮像是身着红衣的优伶一般在平滑的大路上不停地跳动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门房大叔捂着耳朵,看着一个一个细小炮仗炸开掀起的灰雾,等爆裂声逐渐小下去的时候,他隐约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