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大道宗-第6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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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假假，你又用什么来分辨？”
安奇生立足星空之中，神色平静，只是开合的眸光之中闪过一丝惊讶。
公羊焱闻言一滞。
无论是之前的城池还是此时的星空，他都无法分辨真假，元神大修士的神通仙术，远远不是他可以窥探的了。
哪怕这半年里在自家门主的指点下，他已将那门‘万法四劫心圣功’入了门，实力更胜之前十倍。
也是如此。
“五色神光，圣下十神通，好一个神通之王！”
突然，一道若吟唱般的喟叹之声，在无有任何媒介的星空之中回荡开来，响彻星海：
“三万载不履人世，不想神通之王都已现世了”
这一道声音音调极高，不似人声，闻听之下，心中顿起诸般幻想，安奇生神色不改，公羊焱却一个恍惚，几乎栽入星海之中。
呼~
安奇生微微抬首，隔绝异力，凝眸望去。
只见那幽沉无垠的星空极远处，一抹巨大的几乎囊括了小半星空的阴影飘荡而来。
遥隔不知几千几万里，已然有股难以形容的气息扑面而至，虚空，似乎都在颤抖。
星空随之，越发的黯淡无光。
“那，那是一具尸体”
公羊焱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身子颤抖一下，如遭雷殛，眼神之中尽是不可思议。
那星空极远处，那一道垂下阴影近乎笼罩了小半星空，如同大陆般的东西，竟然是一具大到无法形容的巨大尸体！
那尸体绝大无比，其横陈星空之中，似在飘荡，流浪，数之不尽的星辰被其巨大的体量所吸引，环绕其不住碰撞，时而爆发出一道道璀璨火光。
可那星辰碰撞爆碎之火，竟连那尸体的衣角都不曾掀起一瞬。
“天仙之体！”
安奇生眸光微动，诸般景象随之映入眼帘。
那尸体着灰白长袍，面容枯败而腐朽，周身上下绝无丝毫生机血气可言，但即便如此，其尸身仍然不腐不坏。
甚至，其体内器官还在不住的蠕动着。
其面目，与被其镇压的‘梵无一’一般无二，却正是梵无一的尸体。
而行比起被其镇压的那一缕执念孤魂，这一具尸体的气息，强何止千百倍？
元神虽只天地人三祭，可彼此之间的差距之大远非金丹九转可比，相差一阶，就是两个世界。
“人，人的身体，能有这般大吗？”
公羊焱双眼发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他当然听说过传说之中有着诸多如法天象地之类的神通，一经施展，可以化出千万丈身躯。
移山填海，移星换斗。
可那是神通，他可从未听说过，哪个大神通者死后，尸身能够这般巨大的。
“身怀神通之王的道友，前来一叙吧。”
声音再度响起。
而随之一并浮现的，还有一道贯穿虚空而来，长不知几万里的金光大道。
“却之不恭。”
收回眸光，安奇生震动虚空，发音回应。
一踏步，已随那金光收缩，没向了那巨大的尸身之所在，公羊焱亦步亦趋，头皮发麻，暗暗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好奇。
嗡~
金光掠过星海。
安奇生立足其上，略看一眼，心中就微微摇头。
这一片星空本不该如此的枯败死寂，之所以如此，却是被这尸身之上散逸的死气所腐朽。
纵然曾经有过生命星辰，此时也早已不复存在了。
呼~
这金光横贯极快，前后不过几个刹那，已然靠的极近。
公羊焱越发的屏息不敢呼吸，靠的近了这尸体越发的巨大了，其横亘星空，宛如一方无垠大陆。
一根指节，就似能压塌星河。
而安奇生的眸光，却落在那尸体头颅，那似是诸多星辰残骸依附而成的一方灰白色‘陆地’之上。
那里，有着一个比公羊焱还要矮小许多的身影。
在他望去之时，那小小身影，也正自好奇的打量着他。
“到底是太祖钦定的十大神通之王，我还是差了一筹”
那小小的身影自顾自的说着，声调已然极高极亮，让安奇生都不由的稍稍皱眉。
公羊焱抬眼看去，心中暗暗惊诧。
这道声音的主人，居然是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孩童，肤色白皙，粉雕玉彻一般。
隐隐间，可以看到其皮肤之下密密麻麻的道纹，以及数之不尽的流光。
“法有元灵？”
安奇生驻足荒山之上，凝望不远处盘膝而坐的孩童，眉头微挑，隐隐间，有一方宝塔之影在他眸光之中倒映出来。
赫然是那梵无一的‘八宝浮屠塔’。
面前这小小身影，却是那八宝浮屠塔显化之灵韵！
“法有元灵？”
公羊焱咀嚼一遍，心中不由一震。
法有元灵共有二意。
一是指修道者神通显化，可以点化草木之灵。
二则是大神通者修持之神通诞生灵韵，化生之精灵。
面前这孩童也似的怪人，不问可知，必然是后者了！
这让他震惊难抑，只觉遇到自家门主之后的短短数年，所经历的一切比起之前三百年还要来的颠覆。
“好眼力。”
瓷娃娃也似的孩童赞许的看了一眼安奇生，一挥手，身前自有桌椅酒菜浮现而出：
“吾乃是八宝浮屠塔中生，神通造化之精灵，自名八宝，阁下可称我八宝道人。”
果真是！
公羊焱暗暗咂舌，难以想象要有怎样的际遇才能让一道虚幻的神通化作精灵。
这是全然超出他认知之外的事情。
“八宝道人”
安奇生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点头，踏步，径直落在那八宝道人所在的荒山之上。
迎着这道人满是探究的眼神，缓缓坐下。
法有元灵虽然高明，也不至于让他神色大变，不过见得这道人，他心中也有些恍然。
无怪乎这须弥芥子之法用的不太高明了。
法有元灵有着莫大的排他性，或可修持一体同源的神通加持自己，可想要触及并不同源的神通，就难上加难了。
“道友修为不高，胆子却是大的很了！无怪乎能得五色神光传承。”
深深的望了安奇生许久，八宝道人方才收敛眸光，却也不由的心中赞叹。
它看的分明，面前这青年道人分明还未凝成元神，虽身怀盖世神通五色神光，可也不过勉强元神级数而已。
可眼见天仙之体，法有元灵的自己，居然没有丝毫色变惧怕之意。
安奇生神色不变，深深凝望这八宝道人，开口道：“你似乎并未有为主报仇的心思。”
“吾主自在身下，你又不曾伤其毛发一根，谈何报仇？更何况”
八宝道人轻轻敲了敲桌子，漫不经心：
“你本就大祸临头，没几天好活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第839章 欲破二心求诸一心
八宝道人细细端详着安奇生。
它乃是神通之中诞生的灵韵，最为清楚那一道曾惊艳了上古的五色神光的恐怖。
大周太祖天纵之姿，纵放眼上古亦少有人能够比肩，这般人物，是有资格成佛作祖的存在。
能被他点评为圣下十大神通之王的五色神光，岂是等闲？
要知道，哪怕是它自己，在其口中也只有一句‘不差’的评价而已。
这般级数的神通，已然于天地之间通灵，可自寻传承者，绝非任何人都能够掌握的。
但它要见这道人，却另有原因。
“大祸临头？”
安奇生笑了笑，不置可否，转而扫了一眼幽沉星空，道：“以须弥芥子之法割裂星空以藏尸的人，应当不是道友吧？”
“须弥芥子神通与我相性不合，想要开辟一片容纳道主尸身的星空自然不易。”
八宝道人眸光闪了闪：“道友就不好奇，我所说之大祸是什么？”
它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面前这道人虽然身怀五色神光，可其本身修持并不算高，更无元神气息，哪里来的底气如此淡定？
似乎根本连恐惧，担忧的情绪都没有了。
它自诞生灵韵来见的人也算不少，此时还是不免有些诧异，面前之人分明修为不如自己，却让它心中有着一丝难以捉摸之意。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安奇生眸光开合，语气越发平淡：“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六欲七情他仍有，恐惧，担忧也会产生，可他入梦诸界，经历了这许多事情后的现在。
等闲事情，已经不会在他的心中掀起涟漪了。
比起那所谓大祸，他更好奇的，反而是面前这八宝道人。
这一尊神通之中诞生的精灵，可远比之前那梵无一的执念残魂要强出太多了。
其身高不过三尺，比之公羊焱还要矮上半头，可其气息，却不比其身下这具横亘星海之中的尸体差太多。
甚至可以说是他来此界所见，气息最强者了。
“好一个兵来将挡。”
八宝道人拿起酒壶，为二人各自倒上一杯，也不再故弄玄虚，开口道：
“我自诞生以来所见之人不算少了，可心中仍有困惑，数万载思量也无答案，道友可有教我？”
它的声调依然高且刺耳，语气却更为平缓了，似乎根本没有恶意。
安奇生端杯不饮，闻言只是点头：“愿闻其详。”
“人心，为何物？人的所谓七情六欲，又是什么？”
八宝道人饮尽杯中酒水，清亮的眸子之中泛起一抹光芒，似陷入回忆之中：
“我曾认得一‘人’，他出身极差，每日奔波只为果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枯燥而平淡，虽困顿，每日却还算高兴”
嗡~
不远处，公羊焱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嗡鸣之声，循声看去，只见随着那八宝道人开口，四周虚空之中就有点点光芒汇聚，自发的显化出画面镜像来。
穹顶、碧空、大日、光芒、群山、荒野直至一座繁华喧闹的小城。
隐隐间，似可见一少年终日奔波，忙碌而困顿。
“后来，这少年遇一道人，道人见他可怜，传他细微法门，再然后，这少年果然摆脱困顿，一日三餐已再不是问题”
八宝道人缓缓诉说，其面前的诸般景象也随之变换，除却那少年面目不得见之外，其余一切，尽与真实无二。
话至此处，八宝道人突然一顿，望向安奇生：“道友心境修持似比我当年所见一儒生更高许多，显然见多识广，可知这少年之后如何？”
“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衣食两般皆具足，又想娇容美貌妻。”
安奇生捏着杯子，自无什么困扰。
他身怀入梦之能，对于人心，自然见得太多了。
八宝道人刚一开口，他已然猜到他想要说的是什么了。
“是啊”
八宝道人点点头：“衣食具足，又想娇妻美妾，良田人丁皆有，又叹无官无财”
说到这里，八宝道人一挥手，其身前画面猛然一颤，旋即其上光影流转，诸多变换。
安奇生看去。
只见那少年得食思衣，已有良田万顷，出有船马，又思官爵，一朝官至朱紫，又想江山万里。
诸般变换，终北坐大殿，又念跨鹤乘龙去
诸般景象栩栩如生，其中更看不出丝毫破绽虚假来，似乎，真有这般一个少年人的一生，在两人的面前展开。
画面，到此而至。
“道友可知，那少年乘龙登天之时，曾有何言留下？”
八宝道人看向安奇生，不等他询问，已然再度开口了：“他说‘一朝抱得长生果，欲与上帝论高低！’”
欲与上帝论高低！
公羊焱听得这一句，心头一震，先是骇然此人惊天野望，旋即又摇头。
相传六天之上，有帝庭号皇天，其统辖诸天，下辖诸般大地，在传说神话之中都是强绝无敌的大势力。
帝庭之主，虽从无只言片语的传说留下，可若其真个存在，那必然是天地之间最为尊贵的存在了。
安奇生落杯，开口，略有好奇：“此人，是谁？”
八宝道人没有回答，只是略有感叹：“苦寒之地的小小少年，得食望衣，直至最后，竟要与天争帝
人之欲，究竟是什么？是这少年如此？不，应该说，人皆如此吧？”
八宝道人似在询问安奇生，又好似在自言自语问自己：“道友以为呢？”
它想不通，也无法明白。
灵韵之中诞生的它，可以枯坐一地三万年，也可睡上更长时间，诸般外物，有或者没有，也从不在意。
着实无法明白，一个本只渴求一饱的少年，为何欲壑难填。
“人欲无穷，不过是此心不动，随机而动罢了。”
安奇生自拿酒杯为彼此倒上酒水，心中对于这少年的身份，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此心不动，随机而动”
八宝道人咀嚼着这句话，许久，方才松开眉头，回答安奇生的询问：
“这少年，可以是大夏太祖禹，可以是大周太祖‘汤’，可以是道宫之主，可以是须弥山的那位老佛爷，也可以是芸芸众生”
“对于有些人而言，我无则世人都不该有，人之劣根性，万族之最，道友想来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安奇生自然懂他说的是什么，却还是摇摇头：“你太偏颇了。”
“自孔二传法不过数万年，如今的后辈却已经忘却了曾经，什么道德，礼数，底线，不过是规束凡人的东西罢了。”
八宝道人深深的凝望着安奇生，淡淡道：
“修行者因眼界，神通，仙术之存在，相比于寻常人，如人和蝼蚁一般，差距巨大。可修行者，对于有些存在而言，同样是蝼蚁。
我抱尸自囚此地数万载不出，又岂是无因？”
八宝道人微微摇头，却也不在意说出自己的窘境，它自囚于此，非是无因。
“万灵皆有欲，何止是人类？纵是圣人，也未必真个无欲无求。”
安奇生心中叹息。
哪怕是一尊诞生于人类神通之下的精灵，对于人族的印象似也极差，这着实让他也有些感慨。
八宝道人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