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第5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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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招惹你了?”
时雍换上笑脸,拉了她的手,“没有。”
王氏打量她,一脸不信。
乌婵在旁边笑着打趣,“大娘你可放心吧。你家阿拾是有人敢欺负的主么?她不欺人就很好了,谁敢欺负她呀?”
王氏随即笑了起来,脸上有些骄傲。
“那是。我家姑娘多出息呀。”
说着,王氏又将两个姑娘叫到了屋里,让王家嫂子把私底下为时雍准备的糕点和小吃端下来。
“快吃。这都是娘专门为你们备着的,早早起来就打糕子了,热乎着呢。外面那些人,可没得吃。”
乌婵轻笑:“我都馋哭了。”
王氏打趣她,“姑娘自打成了亲,这小嘴越发甜了,都说好姻缘养人,瞧瞧,白白净净的,这身条柳儿似的,啧啧……”
一席话把乌婵说得都害臊起来。
“亏得我脸皮厚,不然叫大娘这么夸,就该吃不下了,糕点全便宜了阿拾……”
她二人取乐片刻,时雍却很沉默。
王氏与乌婵交换个眼神,坐下来拉住时雍的手。
“你老实跟娘说,这是怎么了?姑爷给你委屈受了?我就说嘛,又是什么汤池又是好言好语的,准没安好心……”
“娘……”时雍失笑,打趣她,“赵胤没有欺负我,我是在想周明生的事情。”
王氏一怔,“他什么事?”
时雍道:“周婶子要给他定亲了?”
王氏想了想,点头,“是有这么回事,昨日来定席,我听你周婶子说了一嘴。盆儿胡同钱家的姑娘,你周婶子可满意了。也该她有福,这盆儿胡同的钱家,可是个好的,这京师城里的绸缎庄子,绣坊,数得上的,全是钱老爷的产业……”
她说得眉飞色舞,看时雍没什么反应,又突地住嘴。
“怎么?是钱家有什么不对?”
时雍摇头,“没有。不过我记得钱家老爷眼光可高着呢,怎会就看上周明生了?”
“嗐!”
王氏眉一挑,又露出她那典型的刻薄和八卦眼神,甚至压低了声音。
“我告诉你,你可别往外说啊。周婶子说,这桩婚事,还是钱家主动让媒婆上门来说的呢。你说怪不怪?这不是天掉馅饼又是什么?我一听就觉得这里头有事,可你周婶子说,是阿生先头办了一桩什么案子,救了人家姑娘,人家姑娘看人看上了,跪求家里成全……”
周明生长得人高马大,顺天府捕快,常年京中行走,办得案少说也有千儿八百的了,要是办桩案子人家就嫁女儿,他也不会光棍到现在,更别说钱老爷家的姑娘了。
时雍也觉得有点蹊跷。
可再怎么说,也是一桩好事,她没理由多说。
“那是周明生走好运。”
王氏笑了下,“可不么?虽然王家大姑娘不是主母生的,是个庶出,可生母受钱老爷看重,也是个贵重的。”
时雍问:“周明生同意了?”
王氏沉吟一下,“这娘就不知道了。不过看你周婶子昨儿来的时候,忧心忡忡的样子……说不准还没成,诶我问你,他是不是还惦着吕家那姑娘?”
时雍哭笑不得。
“咱俩到底是谁在打听事儿?”
这天是周明生的喜日子,亲朋同僚劝酒的多,他也来者不拒,喝得个酩酊大醉,然后借着酒性撒疯,抱着王氏饭馆的柱头放声痛哭,很是叫人取笑了一番。
时雍和乌婵没有等到酒席散场,就告辞出来了。
刚晌午,姐妹俩沉默的行了一程,不约而同的说。
“去瞧瞧雪凝吧?”
……
吕雪凝在城外有个庄子。
当初她变卖吕家的财产准备离京的时候,本就存心想要留在顺天府,不过是一个障眼法。因此这个庄子是她特地留下来的,环境清雅,少有人烟,四周有十几亩田地,种着庄稼,离开前交代给了一个老管家看管,如今她无处可去,便躲到了这里。
兰氏刚下葬不两日,吕雪凝尚在孝期。
一身雪白的孝衣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衬着她尖瘦的小脸,仿佛整个人都“小”了一圈。
看到时雍和乌婵,她微微一笑。
“二位稀客,快请里面坐。”
这里的屋子远不如当初的吕家大院,但被她拾摄得干净整洁,一桌一椅,十分简单。书案上还有她正在抄写的经书,墨痕未干。
时雍扫视一圈,“过得如何?”
吕雪凝神情淡淡的:“很好的。”
时雍抿嘴微笑,坐下来。
有两个小丫头端茶水果点进来,时雍看了一眼,吕雪凝连忙解释道:“都是庄子上帮佣家的女儿,我眼下身边没有得用的人,管家便同他们父母要了人来,在我家打打杂,也赚些工钱。”
农庄里少不得要人做工,人是不少的。
时雍微笑,“看你把日子安排得这么妥当,我就放心了。”
吕雪凝抿了抿嘴,温柔地道:“母亲虽是不在了,当初变卖家产却是留了不少银钱,够我过活。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时雍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吕雪凝垂下眼眸,微微思忖,轻笑:“这样就很好。农人质扑,农庄惬意。你们来时,看到我田地里的庄稼了么?我每日看着它们,便格外的好。”
时雍点点头,又跟着赞了几句。
乌婵看她半晌说不到重点,剥着瓜子,假装不在意地道:
“你听说了吗?周明生去锦衣卫当差了。调职了!”
吕雪凝面色以看得见的速度变化,随即一笑。
“是吗?农庄消息闭塞,我倒是不曾知晓。不过,他盼了这么久,算是得偿所愿,是好事。”
乌婵看她神色淡然,又道:“周审子为他寻了个婚事,盆儿胡同钱家大姑娘……”
吕雪凝的反应比方才更为平静,好似松了口气般,笑了笑,说得云淡风轻。
“如此甚好,周大哥是个好人,该有良配。”
乌婵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舍得?”
吕雪凝垂目,手指反复在白色的绢子上搓揉,淡淡地道:“舍得如何?舍不得又如何?我与他终究今日无缘。他能得良妻,于我而言,也是宽慰。”
第820章 明处暗处
“你……当真这么想?”
乌婵性子与她完全不同,很是不能理解她的选择,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你既然喜欢他,为何不再争取一下?更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也喜欢你。难道说,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娶别人?那你呢?你怎么办?”
吕雪凝怔了怔。
没有争取吗?
她其实争取过了。
无数次。
“没有用的,这就是我的命。”吕雪凝一叹,看看她,再看看时雍,浮在脸上的一丝落寞又放松的笑。
“他值得更好的,而我,能在农庄了却残生,安稳度日就是福报。娶嫁之事,与我无缘。”
乌婵满脸都是可惜,而时雍沉默片刻,只问她道:“你为何不肯再见他一面?给他个诉说内心的机会?”
吕雪凝望着窗外拂动的柳枝,幽幽一叹。
“何苦害他?彼此放下,才是我与他最好的结局。”
……
没两日,时雍在锦衣卫衙门碰到了周明生。
他如今在盛章身边做事,职务不高,但是能跟着锦衣卫北镇抚使,可见赵胤对他已是照顾。毕竟,领导身边的人也是半个领导,更何况,他是赵胤叫去的人,盛章概不会亏待他。
本该春风得意,时雍见他却有些憔悴。
“阿拾。”周明生端端正正给时雍行了个礼,又赔礼:“那日我酒醉失态,丢人了……”
他垂着头,脸色灰败。
时雍微微一笑,摆手表示没有关系,然后左右看看。
“在这边当值,比在顺天府衙门如何?”
周明生道:“事少了。案大了。”
时雍笑了起来。
在顺天府衙门里办的差,很多都是鸡毛蒜皮,家长里短,但锦衣卫衙门不同,每桩案子牵涉的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从无小案。
“那你得适应适应。你做事吧,我去找侯爷。”
“阿拾!”见时雍要走,周明生突然喊住她,“你最近可有见到雪凝?”
时雍扭头,做出一副困惑的样子。
“你不是要说亲了吗?怎么还惦着人家?”
周明生垂头沉默。
时雍勾了勾唇,“怎么?我说错了?”
好一会,才听得周明生哑着嗓子。
“没有错。”
“哪句话没有错?你倒是说清楚。”
“我要说亲了没有错,我惦着人家敢没有错。”周明生喉头哽动,“人家不肯理我,更是没有错。”
时雍呵声,“像你这样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换了我,莫说不理你了,我可能会直接打死你。”
周明生抬头,双眼通红地看着她。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你告诉我,阿拾,我能怎么办?”
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说,时雍不是第一次听。
可从来没有这般,说得撕心裂肺的感觉。
时雍沉默看他。
周明生自觉失言,握紧拳头砸在柱子上,低低地哽咽道:“一边是雪凝不肯理我,一边是我娘以死相逼,一边是我爹身染疾症,一边是要人命的流言蜚语……阿拾你说,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雪凝可以躲,我能往里哪躲?我家就我一个独子,我抛不下父母,又舍不得雪凝……我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你很难。我知道。”
时雍拍拍他的肩膀,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红得仿佛滴血的眼睛,和快要哭出来的神情,轻轻一笑,感慨道:
“人这一生,就是不停地做出选择。你且记住,你今日选择了什么样的路,今后你就要承受什么样的结果。无愧就好,没有对错。”
“阿拾……”周明生哽咽。
“好了,你再这么,旁人以为我欺负你呢……”
时雍偏头看了看他的脸,取笑般掏出帕子递给他,转过身,正准备去找赵胤,就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倒没有人觉得她欺负周明生。
只是有个人,看她如此关心一个男人,拉下脸来了而已。
时雍用后脚跟踢了周明生一脚,连忙换上笑脸。
“侯爷,你吩咐我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赵胤离府上朝时,时雍尚在熟睡,快晌午时,朱九回来接人,说侯爷有令,让她换身衣服到锦衣卫衙门来见。
“我饭都没吃呢……”
赵胤负着手走出来,拉住时雍的手,“跟我来。”
时雍低头看看他的手,又侧目看了看周明生,哦一声,跟了上去。
“咱们要去哪里?”
“不是没吃饭?”
“……”
带她去吃饭,用得着这种杀人的表情么?
“唉!捻酸吃味的侯爷,也很可爱呢。”
哼!赵胤平静地道:“让本座捻酸吃味的阿拾,很讨打。”
“那你打我好了。”时雍偷偷把手勾过去,挠他掌心。
见她顽皮,赵胤斜来一眼,猛地捉住她的掌心,迈大了步子。
这里四处都有锦衣卫,来来去去,时雍见赵胤一脸严肃的样子,乖乖地闭上嘴跟上他,又去吃了一餐锦衣卫的“工作餐”。饭后,赵胤让人在马车上备了些水果糕点,便要带时雍离开。
上了马车,时雍这才知道,他们是要出城迎接宝音长公主一行。
“噫?”
时雍看了看盛装的车队,再看了看赵胤整齐的飞钱服,又看了看自己太过“随便”的衣裳,不满地皱眉。
“为何不说清楚嘛,我也该好好打扮打扮。”
赵胤看着她,上下打量一下。
“这样很好。”
时雍忍不住笑了起来。
“侯爷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不管我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赵胤眼神扫过来,复杂,一言难尽。
“阿拾心性好。”
什么叫心性好?
时雍哼声,“你是想说我没有自知之明吧。”
“不敢。”赵胤拉过她的手,落在掌心,轻轻摩挲,“白马扶舟迎出京师三百里,这等孝心,不是你我换身衣服能比。穿什么都不紧要。”
时雍抬眉,睨向他。
“侯爷话里有话?”
赵胤盯着她的眼睛,徐徐道:“最近邪君毫无动静。白马扶舟又乖顺得很,东厂更无半分异动。”
时雍明白了。
“这才反常呢。越是平静,事情越是不一般。侯爷不必怀疑自己的判断,若坚信白马扶舟就是邪君,那就继续查下去。”
赵胤摇头,目光突然幽凉轻眯。
“没有怀疑。他,就是。”
时雍心里咯噔一响。
就她的了解,赵胤这个人从不妄言结果……
他的判断,最后都会成为事实。
虽然时雍也怀疑白马扶舟,可怀疑终归只是怀疑,在没有证据之前,内心仍是不敢下此决断的。
“侯爷可是有了证据?”
良久,赵胤摇头。
“若是有证据,本座倒不怀疑他了。”
时雍微微一惊。
随即,慢慢地点头。
“侯爷所言极是。轻易拿到的证据,往往,就不是证据。接下来,恐怕要费一番功夫了。”
“无妨。”赵胤拿起小几上的果子,用签子扎了喂到时雍的嘴里,“这次哲布亲王和成格公主,带着李太后的回礼,一同还朝。这么热闹的光景,他一定会有动作。”
原来北狄亲王和成主也跟来了。
怪不得大晏要这么隆重的出来迎人呢。
就说嘛,宝音是最不喜这些俗礼的。
时雍眉心微拧,点点头。
“我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
……
两个人慢慢悠悠乘车出城。
在城外二里地,遇到了宫里来的太子座驾以及随行官吏。
有太子殿下亲自出城相迎,这个阵仗可谓盛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