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第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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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越来越大,乾清宫的侍卫照常在殿前站哨,太医顾顺被李明昌叫入了殿里,李明昌还顺便出来传了口谕,让臣工们都去九卿值房里等待消息。接着,大门一合,就再没开启过了。 静默片刻,臣工们都没开口。 一个身穿仙鹤补服的官员,突然抬头看一眼户部侍郎徐通。 “徐侍郎,你和定国公是亲家,不如由你进去问问,看看陛下伤情到底如何?” 哼! 皇帝没有召见,大都督和定国公都在里面,目前形势不明,大晏江山说不得就在这一夜之间改变。谁愿意去当这个出头鸟? 众臣都看着这两人,默不作声。 徐通低头,唯唯诺诺地拱了拱手。 “国丈别笑话下官了。众所周知,小女福薄,没能入得世子爷的眼,这桩婚事还遥遥无期呢……” 说到这里,徐通微微一顿,抬起头来,望了望周围的几个大臣,又对张普道。 “倒是国丈大人,执掌兵部大权,又是皇后娘娘的尊亲,您才能做众臣表率呀!” 徐通说得在情在理,可话里的话,却不比张普损他的话来得少。 谁不知道,兵部尚书张大人的女儿张皇后,如今只是徒有皇后之名,却无皇后之实?谁又不知道,张普的儿子张华礼是折在赵胤手上的,后来又被白马扶舟给阉了? 此事广为笑谈! 不过,张家历代皇亲,有太祖爷的张皇后撑着脸面,皇帝没有动他。当然,也说不得皇帝故意留下张普是为了平衡朝堂势力,不肯让赵胤一家独大而已。 徐通这么一损,张普竟没有生气,而是冷笑一声,看了众臣一眼。 “既然陛下让我等去九卿值房等待,听令就是。后情如何,自会有人来通传。徐侍郎,请吧?” 徐通淡淡一笑,目光微闪,“国丈,请!” 两人皮笑肉不笑地相视一眼,掉头走在众人面前。 众臣交换个眼神,抱拳施礼,客气着跟上去。 “诸位大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明事理!” 斜刺里走出一群人,打头的正是楚王赵焕。 在众臣错愕的表情里,他懒洋洋抬头看一眼乾清宫的台阶,毫不客气地讽刺奚落。 “我皇兄安危不定,诸位大人就这么走了,还真是会做人呢?” 徐通拱手行礼,“殿下有所不知,我等是奉了陛下口谕,去九卿值房等待消息……” 赵焕冷笑,“狡辩!” 说罢,他走到众人跟前。 “陛下遇刺,伤得如何你们很清楚。陛下口谕,谁传得口谕?” 徐通被他当场质问,一脸尬色,“这个,这个……是陛下身边的李公公来传的话。眼下大都督和定国公都在内殿,我等没有得到命令,也不敢去问呀。” 赵焕冷笑一声,“大晏白养你们了。行,你们胆小怕死,本王去!” 一拂袖子,赵焕走在前面。 “庞淞,去叫门。就说本王要面见皇兄。” “是!”庞淞微微低着头,走在赵焕的前面,可是他还没有走上台阶,就被侍卫拦住了。 “陛下有旨,非召不得入内。” 庞淞回头看一眼负手而立的楚王,目光泛着冷光,声音却说得卑微,“陛下不见外臣,总不会不见楚王殿下吧?麻烦侍卫大哥通传一下。” 侍卫:“陛下正在养伤,不便见客。殿下请回!” 庞淞脸色一变,哼声,说话便不再客气了。 “尔等不许臣工们面见陛下,又不许殿下觐见,甚至不肯进去通传……莫非是殿内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侍卫看他一眼,“陛下的事,我们做奴才的怎会知晓?陛下要见谁,不见谁,奴才哪里敢问?” 这话不仅回应了庞淞,还讽刺了他没有自知之明,不知道自己也是个奴才。 庞淞凉凉一笑,退回两步,走到赵焕跟前,“殿下,此事看来不同寻常。我看,八成是有人心怀鬼胎,图谋不轨……” 赵焕看一眼侍立在门前的两个侍卫,重重哼声,“行事这般诡秘,没鬼就怪了。” 说罢,他甩袖上前,径直朝大门走去,朗声道:“皇兄,臣弟来探病了。皇兄,你可安好?” “殿下止步!” 侍卫伸手要去拦他,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站在里面的是太子赵云圳。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赵焕,又慢慢看向他身侧的庞淞。 “掌嘴!” 庞淞一怔,连忙弯腰赔礼,“太子殿下,楚王殿下也是担忧您和陛下的安危,这才……” 赵云圳打断他,“本宫是说,让你这奴才掌嘴。” 庞淞阴沉着脸看他,“太子殿下,不知小的错在何处?” 赵云圳撇嘴,“你说有人心怀鬼胎,是指本宫吗?” 庞淞被他问住,“小的不敢——” 赵云圳:“那你就是在胡说八道了。这张嘴既然不会说话,该打不该打?” 见他小小年纪竟然这般伶牙俐齿,赵焕皱了皱眉头,“云圳,此事涉及你父皇安危,皇叔不得不出面了。你须记住,你不仅是大晏太子,还是皇兄的儿子,不要错信反贼,让心怀歹意的人有机可乘!” “皇叔说得对,我不仅是父皇的儿子,我还是大晏的太子。” 太子两个字,赵云圳说得极为冷冽。 说罢,他回视着赵焕的眼睛,目光微闪。 “那么敢问皇叔,大晏太子要罚一个奴才掌嘴,不当吗?” 赵焕提一口气,刚想说话,就被庞淞拦住了,“当,当打得很。” 二话不说,庞淞抬手就在自己的脸上扇了一个巴掌。 “太子殿下,可以了吗?” 赵云圳冷笑,双手扶住两扇门,眼睛直盯盯望着赵焕,一脸嚣张地道:“本宫要让这个不会说话的狗奴才扇满三百下嘴巴才能停下,皇叔不会怪罪吧?” 赵焕脸色已是极度难看,狭长的双眼眯了起来。 可是,赵云圳人虽小,气势却足,一身太子袍服,看上去极为威严凛冽。 僵持片刻,赵焕唇角微微扬起,“自是不会。” 赵云圳垂下眼眸,慢声说道:“父皇有伤在身,不便接待皇叔。云圳年岁尚小,不知轻重,说得不对的地方,请皇叔见谅。今儿是除夕夜,云圳要回去和父皇守岁了,皇叔也赶紧回去吧,皇叔府上的娇娘,怕是等得不耐了。” 赵焕唇角扬起一抹笑意,而赵云圳却扶着两扇门,慢慢往里合上。 门缝越来越小。 赵云圳站在门里,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赵焕。 赵焕也看着他。 旁边是庞淞掌嘴的啪啪声。 吱呀! 大门终于合上了。 半晌没有听到声音,庞淞抽了一口气,停下手凑过来,看着赵焕,冷色道:“殿下,这分明就是太子给您的下马威!” 赵焕目光凛冽地瞪他一眼。 “掌嘴!不许停。” 庞淞不再说话,垂下眼眸,扇了起来。 赵焕手负在身后,对门口的侍卫道:“给本王拿椅子来,本王要守在这里,看着这狗东西掌嘴,让太子满意为止!” ------题外话------ 今天元宵,先祝客位元宵节快乐。 然后,二锦带孩子去看灯,就更两章了,明天恢复三章。 PS:感恩大家订阅打赏投票,感恩给我打赏的fans姐,感谢每一个看文的小姐姐,你们是最胖的…………
第401章 良医堂的夜晚
一夜如噩梦般地惊乱过去。
五更刚过,天没有亮透,良医堂的后院便传来一阵清脆的捣药声,从厅堂经过的脚步声反而放得极轻。
孙国栋从帘子后探出头来,看一眼捣药的时雍,“阿拾,药熬好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都很小心,给皇帝使用的药,不论外敷还是内服,都不敢假手他人。忙活到现在,光启帝尚未苏醒,刚血止住了,人还活着,就是希望。
孙国栋也是一夜未合眼,刚伺候老爷子睡下,同时雍说话时,一边呵欠,一边流泪,
“你去歇歇吧,我来替你。”
“我不困,马上就好了。”时雍转头朝他莞尔,“国栋,你去眯会吧,今儿还有得忙呢。”
这声“国栋”唤得年近四旬的孙国栋很是尴尬。
时雍是孙老爷子的徒弟,孙国栋是孙辈,这称呼完全没毛病,但是孙国栋宁愿她像以前那样称呼自己,也别这么亲热。让一个年轻姑娘这么叫,他脸红。
“我不能睡。祖父吩咐了,得让我亲眼瞧着,有事就须叫他。”
“那辛苦你了,国栋。”
孙国栋:“……”
时雍起身将碓窝里的外敷药刮到盆里,“我去看看老爷。”
为免多生事端,良医堂里,除了孙正业祖孙和赵胤带来的人,其他人都不知道那个被大都督氅子和床单裹着带进来的人是当今天子。
时雍小心端着托盘走入内堂。
两个侍卫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看到时雍,朱九才侧声推开门。
“吱呀”一声,门一开,时雍就看到了赵胤的背影,他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身上还穿着昨日那一身便装,棉靴上沾了些暗沉的颜色,不知是脏污,还是干透的血迹。绣春刀就放在他的右手边——皇帝的床头,时雍猜测,一旦有异动,只须眨个眼赵胤就能拿刀护驾。
这当真是大晏最忠心的臣子。
先帝培养他,也算是深谋远虑了——
时雍暗叹一声,放轻脚步走到赵胤的背后,放下汤药和敷药,伸手探了探皇帝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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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醒过没有?”
赵胤眼里布满血丝,闻言,幽深的眼睛渐渐沉下,他看着时雍摇了摇头,又握住她冰冷的手指,在掌心捏了捏。
“冻坏了吧?”
对赵胤来说,这已经是极为亲密的举动了,时雍看着他憔悴的双眼,抿唇摇头,“忙起来就不冷了。”
赵胤好半晌没有说话,突然抬起时雍的手背,放到脸上贴了贴,又以唇吻之,“等陛下好起来,我便请陛下为我们赐婚。”
赐婚?
有救命之恩,应该会容易一些了吧?
时雍嘴角不经意地扬起,“好。”
看她松手去端汤药,赵胤眉头微皱:“你去休歇,我让朱九来。”
时雍摇头,“九哥粗手粗脚的,哪里会喂药?”
更何况,昏迷的人可不比醒着的人,喂药是更麻烦的事情,尤其这人是皇帝,他们做臣子的怕冒犯,喂药束手束脚。
她就不同了,撬开嘴巴就一顿灌。
躺在床上的皇帝如同死人般,任着她折腾,赵胤扶着人,看时雍毫不留情的样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叹口气。
大半碗药灌完,皇帝仍然没有醒。
他们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醒。
更不知道如今宫中是何情形?
除夕风云,让原本错综复杂的案件变得更为棘手。此事已不再只是一事一案,而是已然触及到了朝堂根本。时雍隐隐有一种感觉,在大晏有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赵胤肯定是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这才会不管不顾地出手报复。
只是这“利益”是什么?大晏江山?
风云突变,时雍确实没有睡意,找了条凳子,挪到赵胤身边正要坐下,却被赵胤托了起来,他将自己那张铺了软垫的椅子让给时雍,示意她坐下。
“大人你呢?”
赵胤:“我坐久了,活动活动。”
“哦。好吧。”
时雍不客气地坐下,舒服地叹口气。
实在是累了,脚肚子都发酸,这坐下来就不想动弹。
赵胤弯腰拿起绣春刀,从怀里掏出绢布慢慢地擦拭着,一副珍而重之的模样,瞧得时雍都不免有点嫉妒了。
她正瞧得出神,那一抹寒光突然从眼前闪过,赵胤还刀入鞘,突然朝她低下头来。
“阿拾,你怎会懂那么多?”
这人说话向来简洁,但时雍听懂了,他是对昨晚自己在术室里那些紧急救治光启帝的言行产生了疑虑。
憋了这么久才问,也是不容易。
时雍这时开始装困了,重重打个呵欠,她扬着脸叹气,“还不是我爹么!早年间也算是个能人异士,杂七杂八的本事都会一点。”
赵胤看着她不说话。
时雍知道,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宋长贵除了老实本分,对仵作一行确实有点本事之外,其他的东西并不专精。
所以,她得为老爹编个故事。
时雍瘪了瘪嘴,垂下眼皮,一副心思敏感的小女子模样,声音也弱了下来,“自从那一年,我娘失踪,他开始酗酒,便渐渐忘事了。”
为了配合故事,她表情到位,伤感万分,”为了寻找我娘,我爹想尽办法,花光银两,仍是一无所获。想来是太过难受了吧,他便只能靠酗酒来麻痹自己,他曾说,那时候,没有一日不醉,不醉便不能入睡。可每醉一次,再醒来脑子便混沌一些……反而只能在喝醉的时候,才能想起来一些东西,想到了,他便教给我。说完了,他醒过来,自己又忘了。大人,你说奇不奇怪?”
若是不信,她也没有办法了。
好在,赵胤在她的悲伤情绪营造氛围里,没有再追问,而是沉默片刻,突然开口。
“我帮你娘。”
啊?
时雍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赵胤道:“锦衣卫找人,想来比你爹更为容易一些。”
时雍捋了捋头发,“大人公务繁忙,不必再为我这小事操心了。”
赵胤:“寻母侍亲,天地之性,何谓小也?此事,交于我办。”
大概自己本就不是宋阿拾的原因,和王氏相处也自在,时雍虽然托了燕穆去查她那个傻子娘的事情,但事情一多,便没把这事当成首要。
毕竟那么多年了,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得赵胤如此慎重承诺,她突然有些感动。
“多谢大人。”
她刚想行礼,却见赵胤眼神微微暗沉。
“能寻便是好事。怕只怕,无处可寻。”
无处可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