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见状态栏-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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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咱们医院里会有什么便携式的充电呼吸机呢。”孙立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院里又是复合手术室又是直升机平台的”
曹严华医生撇了撇嘴,“总不能什么东西都追求过分先进,那不就成了标新立异么?”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的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咱们院里的手术室至今还是弹簧门么?”
孙立恩早上才去过手术室,自然对手术室里那扇需要用屁股去推的门印象深刻,“不知道,为什么?”
“宁远医院的老院长,就是你们这一届学生入学前刚刚退休的那个院长,当年曾经在法国留学过。”曹严华医生抓紧时间八卦道,“八十年代的法国,医院设备都是很先进的。其中就包括了那种和宇宙飞船自动门一样的电动手术门,门口有个踏板,用脚踩下去就能开门的。”
孙立恩点了点头,“我听几个朋友说过,他们医院里也都是这种自动门。”
“然后,有一天,老院长在手术室里参观了一台手术。”曹严华继续低声笑着说道,“当时的病人是个在法国旅游的美国人,他有巨结肠,而那台手术的主刀法国医生为了减少出血,选择了电刀。”
第五十九章 好刺激(为送花大佬加更,感谢孤舟夜话的长评)
这是一个带着味道的故事。孙立恩在听到“巨结肠”和“电刀”两个字之后,就仿佛闻到了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但手术过程中带着臭味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别的不说,巨结肠里面的东西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比较湿润的屎。而处理成年人特发性巨结肠,则需要将整段病变了的巨结肠直接切掉。
打个比比方,这就好像是需要把一根足有人胳膊粗的水管切掉,再把剩下的部分重新接回去。水管管壁很薄,很软,而管壁里装了大概十几升屎汤。
这切割的过程中当然会有很浓郁的味道。
可孙立恩还是没搞明白,巨结肠和电刀,为什么会导致现在的第四中心医院手术室里全是弹簧活板门。
“你这人,创造性思维能力弱。”曹严华医生佯装严肃批评了孙立恩两声,然后难掩笑意的解释道,“病人的巨结肠有气体梗阻,法国医生下刀的位置正好是气体堆积的部位。电刀把伤口烧开之后,一股可燃气体喷了出来,防风打火机知道吧?就和那个感觉差不多。结肠里的气体点燃后,直接点着了患者身上铺着的消毒巾。还没等那群法国人把火扑灭,火焰就触发了自动消防系统。水雾往下一喷,整个手术室里所有的电子设备都遭了秧。”
孙立恩听的目瞪口呆,他可真没想到还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事儿还没完,其他的医生都在忙着抢救设备,开了腹的病人躺在病床上没人管。院长一看,整个手术室里也就自己还算清闲,就赶紧脱了手术服盖了上去。肠子里冒出来的火倒是灭了,可是喷出来的消防水短路了自动门,病人的肠道被烧伤后还有出血,老院长用手伸进了那个美国人的腹腔里,用手压住了出血点。”
曹严华医生是个天津人,平常普通话虽然说的挺好,但故事说到了兴头上,也不自觉的带上了乡音,“好嘛,您自个琢磨琢磨,脑袋顶上喷着水,穿着刷手服跪在手术床上,把手伸进屎汤里止血”
孙立恩打了个寒颤。“然后呢?”
“然后那天法国的电工们组织罢工。院长在台上跪了三个小时,那个医院里的医生们才找来消防员把门给破开了。”曹严华医生笑的如同一只刚刚下了蛋的母鸡,差点笑的背过气去。“当初建院的时候,老院长就说了,越复杂的机器越容易出问题,新医院不许用自动门,全都改成弹簧活板门!”
孙立恩和曹严华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爆笑了起来。
抢救室里,护士们正在紧张进行着转移前的准备工作。为了在转移过程中尽量降低污染物接触到赵卫红的几率,值班护士们拿出了一大堆平时用来换药的凡士林纱布块,小心翼翼的铺在了她的后背上。然后再用绷带将纱布块固定好,最后又用无菌床单再盖一层。负责做转运保护的护士上下看了看,觉得满意后才点了点头道,“可以了,下呼吸器吧。”
孙立恩看着实习的男护士小心翼翼捧着气球,这边刚一拆掉呼吸器,气球就马上凑了过来,接在呼吸管上开始按压。
“按的时候不要太用力,进压太大有可能会损伤肺泡的。”换药的护士一看就知道,实习男护士有些紧张,连忙指导起来,“不要使劲猛的按一下,要用长劲”一边说着,她一边拿过一个充满了氧气的气包,气包鼓鼓囊囊,看起来像个过度填充了羽绒的大枕头。“还有,下次再压气囊之前,先把后端的氧气囊接上。这种患者吸的都是纯氧,和cpr的时候做人工呼吸还不一样。没有氧气囊,患者的血氧浓度可能是有波动的。”
赵卫红被推出了抢救室,而正在外面坐地嚎哭的中年妇女却硬是没看到自己的母亲已经被推了出来警察和保安正围在她的身旁,生怕她一时激动做出点什么过激行为来。而原本只是路过的臧福生主任就更倒霉了,整个医院里就他和欧阳华区长有些联系,看着欧阳华愤然而走,臧主任傻了眼。他倒是有心就装作没看见,可人家走的时候明显已经看见了自己。要是直接回家,只怕人家会觉得自己不够义气,可如果留下来帮忙臧主任看了看手里提着的包,又想起了妻子预告亲热的电话,臧主任纠结了起来。
“扯逑!妈的,哈怂玩意!”想来想去,毕竟还是工作重要。一想到只怕今晚又要听到河东狮吼,堂堂的西北汉子臧主任憋屈的差点从眼角流出几滴眼泪,用兰州话痛骂了两声区长夫人后,臧主任抛下手里的塑料袋,朝着门外匆匆走去。
欧阳华走出了抢救大厅,却并没有走太远。他只是到了停车场,靠在自己的车旁点了根烟。现在公车改革下,为了方便上班,欧阳华从存款里提了几万块钱,再加上贷款,这才买了一辆黑色的红旗小轿车。平时开车的时候,年逾四旬的欧阳华格外小心谨慎。平时要是有了空,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打上一桶清水,用海绵和洗洁剂仔仔细细的把车洗上一遍。
可现在,欧阳华只是靠在自己的爱车上,点燃了一根红双喜抽着。烟灰零零散散的落在了车的前机盖上,灰白的烟灰在黑色的车漆上留下了一道道白痕,看上去特别显眼。
“欧阳区长”臧主任终于找到了欧阳华,他连忙走了过来,“您消消气,毕竟还是救人要紧”
“你是福生吧?”欧阳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从口袋里摸出了有些皱巴的烟盒递了过去,“我记得上个月在区里的卫生工作会议上见过你。”
臧福生点了点头,“您还记得我?”
“当然了,你是咱们第四中心医院里唯一一个少数干部对吧?”欧阳华点了点头,“你是西北出身,兰州医科大学毕业的。”
第六十章 搓背
事实证明,能够主政一方的官员,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宁远市宁静区区长虽然只是个县处级的职位,但欧阳华过人的记忆力却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不凡。
“没错。”臧福生点了点头,却没有去纠正欧阳华关于自己出身的记忆错误。他其实毕业于兰州大学医学院只不过比起仅仅见了一面就能记住这么多细节,叫错学校名称这种错误已经实在是无足轻重。
“我走的时候,同意书上已经签过字了。”欧阳华叹了口气,将已经燃到滤嘴上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仔细的碾了碾,确认过一粒火星都没有了之后,他弯下腰来,用两根手指捏着烟蒂,自己从身上取出了一个自封袋,将烟头扔了进去。“那个接诊老太太的年轻医生应该看见了。”
臧福生虽然不认识孙立恩,但却也看到了刘堂春冲着那个年轻医生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的动作,他当然知道孙立恩已经拿到了同意书,但现在的问题却不只是一个签字而已。臧主任叹了口气,低声道,“主要是您爱人她”
一提到“爱人”两个字,欧阳华顿时就仿佛脊背后面被人用针刺了一下似的,从车旁边差点跳了起来,“她又干什么了?”
臧主任犹豫再三,这才道,“她情绪有些崩溃,在急诊大厅里哭呢。”身为院办的主任,臧福生好歹也是经常和人打交道的,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其他的,可欧阳华却已经明白,自己那个老婆只怕正在医院的急诊大厅里撒泼呢。
“我真是上辈子不知道欠了她什么!”按说一个区长不应该和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说这些,可也许是憋的时间太久,又或许是因为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一起分享过同一包香烟的男人天然就是对方最好的倾听者,欧阳华摇头叹气,朝着臧福生抱怨了起来。
虽然还惦记着家中妻子的召唤,可臧主任此时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听。他只是在心里祈祷着,但愿面前这位看起来似乎有一肚子话想说的区长能赶紧结束话题,回到急诊大厅里去劝劝自己的夫人虽然真要闹起来,医院也能直接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派出所去。但难免得罪自家地头上的这位“县官”。为了以后工作中能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臧主任只能稍微的牺牲一下小我,在冷风中听起了这位区长的牢骚话。
“当年刚在一起的时候,她什么都好。”区长摇头叹气道,“她年轻的时候长得漂亮,工作认真努力,最重要的是,她对所有人都很和善。可自从我当上了镇长以后,她就忽然变了。”
天底下的故事其实大部分都很有些类似。曾经善良温柔的少女嫁为人妇,柴米油盐的熏陶下,她渐渐褪去了身上那些可爱而美丽的特质。而艰苦的生活,则让她变得愈发多疑易怒。等到自己的丈夫开始受到人们尊敬后,她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丈夫的成功中,自己的帮助占到了很大一部分。因此自己有权利分享相等的一部分荣耀。
她被冲昏了头脑。
她开始疏于照顾家庭,虽然公平的说,这并不是她注定的使命,但她的确开始不如以前那样操持家庭了。
宁远市下面的乡镇里缺乏其他的娱乐活动,将自己从照料家庭的责任中解放出来后,她开始沉迷于麻将。镇长夫人在村镇里打麻将,则更容易受到一些特别的照顾。她开始赢钱,一两块一局的麻将,每天赢个几百块钱都是极其常见的情况。
对于她的这些变化,欧阳华就算是个蠢货也早有发现。等他注意到自己的妻子每天都能赢回好几百块钱之后,欧阳华终于慌了神。
几次三番的促膝长谈没有获得任何成效,她依然我行我素。就连刚上大学的孩子也被她抛在了脑后。原本每个月给孩子打生活费的工作始终由她一手操办。可等到有一天,欧阳华接到儿子的电话后才发现,自己的妻子已经两个月没给远在北京的孩子寄过一分钱了。
欧阳华沉默了下去,他把装着烟头的自封袋重新装进了口袋里,叹了口气道,“走吧,回去看看。”
烧伤科所使用的手术室是非常特殊的“烧伤手术室”。它和普通手术室最大的区别,在于保证了无菌程度的同时,还能拥有够提供大量氧化电位水洗刷的制水系统以及医用洗浴间级别的下水系统。
烧伤手术室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可以被看做一个“无菌浴室”。由医用电离制水机中大量制造出的酸性氧化电位水,经过喷洒器被直接浇在了赵卫红焦黑的后背上。焦痂和已经成为灰粉的皮肤顺着水流从她身上流下,透过不锈钢的“浴床”直接洒在手术室的地面上。
“我还以为搓背只是一个形容词。”孙立恩和徐有容站在弹簧板门后方,透过玻璃看着手术室里的烧伤科医生举起了手中的海绵刷,有些惊讶的感叹道,“没想到居然是个动词!”
海绵刷在烧伤科医生们的手中上下翻飞着,黑色和灰色的死亡组织被水流冲走,渐渐露出了隐藏在焦痂下面的鲜红组织。
“露出来的那块是大菱形肌?”徐有容虽然是个经验丰富的医生,但毕竟做的都是神经外科手术。对于肌肉组织的了解也就仅限于解剖书上的内容。头一次直接看到肌肉组织,居然还有一些兴奋,“我第一次看到鲜活的大菱形肌诶!”
“恩红彤彤的。看上去像是特别新鲜的鲜切牛肉。”孙立恩却想到了之前自己吃过的潮汕牛肉火锅。宁远市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流行起了潮汕牛肉火锅,各式各样的火锅店就像是雨后的蘑菇一样迅速布满了宁远市的大街小巷。而店面里挂着的新鲜牛肉确实也看起来和这个有些相似。一想到这里,孙立恩突然觉得有些反胃。
后面的工作就交给烧伤科好了。看着烧伤科的医生熟门熟路的进行着工作,孙立恩决定先去温暖的休息室里睡一觉这可是他晚上来医院的最主要原因。
第六十一章 讲究(第一更)
和第四中心医院先进的配套设施相比,供医生们待机休息的值班室里简直寒酸到了极点。除了有中央空调和新风系统之外,休息室里就只有一张沙发,一张和护士站同款的桌子,以及四张上下铺一共八个床位而已。
可宁远的地理位置却尴尬异常,说它是北方,却没有集中供暖。说它是南方,冬天仍然冻的大家一起抖。室内比室外还冷那是常态,有时候甚至一家人都得穿上羽绒服上大街取暖去。
以前在医学院上学的时候,不大点的宿舍里四个大小伙子住在一起,关上窗户倒也不算太冷。可实习之后的房间里就孙立恩一个人住,有时候没吃完的盒饭在桌子上稍微多放一阵,就能看到上面结了一层白花花的油霜。这种冷法,孙立恩实在是有些遭不住。
休息室里的床单每天都换,再加上大家其实都是穿着衣服睡觉,倒也不怎么担心卫生问题。唯一不方便的只是没有浴室,好在孙立恩下午下班以后已经回去洗过了澡,对付一晚上,等第二天在的暖风机送到后,他就能回宿舍里去睡了。
只不过休息室里不光条件差,就连睡眠时的安静也无法保证。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