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求生实录-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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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远远看到高洋穿着胡服皮靴,在跟那群囚犯有说有笑的踢充气皮球,而那些宿卫军的禁军,则是躲得远远的!
这一幕显得极为荒谬!
要知道,宿卫军里都是鲜卑贵族,换句话说,这些人多半都是他老爹高欢手下将领的后代。
但高洋对他们并非完全信任。
相反,当高伯逸那天说出“囚徒救赎论”以后,高洋对这些差点死在他手里的囚徒反而另眼相待了。
这个人内心很敏感,很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啊!
看到跟那些已经穿上僧袍的囚徒玩得痛快的高洋,高伯逸站在一边若有所思,他大致上摸到高洋这人的脉络了。
“伯逸来了啊,快快快,一起踢,这个很带劲啊!你真是做了件好事!充气球,你怎么想出来的啊!建蹴鞠城的钱够不够?不够我帮你去拿!”
去拿?
高伯逸有点懵。
作为皇帝,难道你不应该说给吗?为什么要说拿呢?
眨眼功夫,高伯逸就将这个念头抛诸脑后。他今日特地穿了胡服里的长裤,将外面的袍子脱掉,直接穿着里面的麻衣就加入战团。
“伯逸,你可会蹴鞠?”高洋得意洋洋的用脚颠了几个球问道。
呵呵,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当年我可是大学球场小王子,一剑飙血鬼见愁!
“呵呵,略懂,略懂。”
高伯逸露出憨厚的笑容,接过高洋踢过来的球,轻松的做了一个“L”型拉球,然后稳稳的传给高洋。
哈?
蹴鞠还能这么玩?
高洋发现高伯逸好像给他打开了一道窗户,让他看到了新世界。
“来来来,快点展示下你还有什么绝技!”高洋兴奋的跑过来,紧紧拉着高伯逸的手。
其实某人忽略了一点,高洋虽然是皇帝,但也不过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身上的朝气还没有退散。
真的吗?这样打击你们真的好吗?
“那微臣就献丑了。”
身后切球,克鲁伊夫转身,马赛回旋,内马尔虚晃跨步,彩虹起球……一个又一个花式动作,看得高洋和众囚徒心潮澎湃!
球,原来是这么踢的!
我们之前玩的那都是些什么啊!
这足球一玩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等高洋累得气喘吁吁,游戏才算结束。
“独孤永业,你带着他们在那边待命,我跟高伯逸说说话。”
傻子也看得出高伯逸要发达了,高洋对这厮的宠信真是没谁了。独孤永业瞥了高伯逸一眼,面色沉静拱手告辞。
“伯逸啊,朕现在有桩难事,只有你可以解忧。”
高洋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白云飘啊飘,头脑也慢慢从刚才的兴奋中冷静下来。
“陛下有事直管吩咐便是。”高伯逸心中一突,果然高洋找自己不是为了蹴鞠。
“诶,这是一桩美事嘛,强人所难就不好了。
是这样的,驸马司马消难太过轻浮放纵,我妹妹想跟他和离。思前想后,我觉得你比较合适。当然,你现在的身份配不上公主,只要你答应这门婚事,朕就答应马上提拔你为中书舍人。到时候朕还要叫你一声妹夫呢。
怎么样,考虑一下?”
呃,这到底是什么神展开啊,让我去娶离婚了的女人?还是你妹妹?
北朝的思维逻辑,果然很强大!
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何去何从?高伯逸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北朝求生实录
第59章 朕带你长长见识
娶一个没感情,年纪也稍微大点,也许很丑的老婆回来,就能飞黄腾达,换做是你,该怎么选?
高伯逸不知道答案,不过他记得有一句话说得很好:生命中所有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得来太容易的东西,也会很容易就失去。没有奋斗就获得的事业,也会很快成为泡影。百战称王之人总比生而为王之辈要强,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得到中书舍人的官位,还有高洋的宠信,甚至取代独孤永业,成为北齐“谍王”,这是看得见的收获。
失去自由,失去爱情,彻底绑上高氏皇族的战车,这是看不见的价码。
这辆车的方向盘很不好,特别容易翻车,所以高伯逸不能答应。
“陛下,微臣有句诛心的话想问您。”
很久之后,高伯逸才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话来。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而已,但讲无妨。”高洋的心情似乎很好,只是谁也不敢保证,他下一秒会不会发飙。
“陛下,长山王,长广王,是您的至亲,同胞兄弟。您是不是就能确定他们毫无二心?”
呃,这个问题问得好。
高洋没有说话陷入沉思。
高伯逸显然领悟了高洋想将自己妹妹的婚姻拆散,收拾驸马司马消难,然后顺便拉拢高伯逸,制衡独孤永业的目的。
高伯逸刚才的话也很明显。
你觉得弄个妹夫就算保险了,那我问你,你那两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是不是绝对可靠?
难道我还能比你那两个亲弟弟还亲么?
“有道理,是朕疏忽了。”高洋轻叹了一声,估计这件事会从长计议,他也不打算提拔高伯逸为中书舍人了。
“可是我那妹妹若是隔三差五的到我这里来聒噪,那该如何是好?”
这显然不是司马消难的老婆第一次来找高洋抱怨,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高伯逸其实想说这他喵的是你的家事,干我啥事?陛下乾坤独断就好了嘛。
不过如果这么说的话,可能不会合乎高洋的心意,毕竟这位有时候是个“直爽人”。
“陛下,俗语有云: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其实陛下不过是顾忌司马消难是先帝故人之后,又娶了公主,怕人非难,其实这事要处理也好处理。”
“如何处理?”高洋突然来了精神!
“将其平调外放为刺史,一州刺史不止一人,有无实权全看陛下心意,亦是可放可收。再者,公主肯定是跟着驸马外调的,到时候也没办法来打扰陛下了,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就算他日陛下想念妹妹,一纸调令将司马消难调回邺城,也是轻轻松松。
这法子虽然不能治本,但好在没有后患,断然比强迫二人和离要好,还请陛下明鉴。”
这主意出得四平八稳的,各方面都兼顾了。最主要的是,不会有人说自己凉薄。
高洋从草地上坐起来,抬起头看着天边的白云,感慨的说道:“高伯逸,你的陈条朕看过了,好好做,该给的权朕一定会给,你不要让朕失望。”
等等,我刚才说的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给个准信啊。
高伯逸在心中呐喊道,可惜高洋不会给他回应,这也很正常。
帝王称孤道寡,自然是不希望自己被人看透。高伯逸说的话无论有没有道理,高洋此刻都不会立刻表态。
“微臣定当效死。”
高伯逸装作很“激动”的表忠心。
“独孤永业,给朕过来,快点快点!”
高洋对着在远处待命的独孤永业和那一队宿卫军喊道。
“陛下何事?”独孤永业很快就来到高洋身边,表情平静。
“祖珽最近在做什么?他最近还在偷东西吗?”
偷东西?这是什么人啊,在高洋这里都挂了号啊!
高伯逸觉得很奇怪,居然还有人因为偷东西被高洋惦记上了。
“回陛下,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逛妓院,邀好友到府内玩乐,偷东西也偶尔为之,不过都是偷的他那群狐朋狗友的东西,倒是没惹出什么事。”
“不会吧,那家伙转性了?”
不光是高伯逸,就连高洋也是一脸古怪,完全不敢相信的样子。
“呃,他最近找了个六旬的寡妇为妾,出入成双……”说到这里,独孤永业难得脸红。
他也喜欢美女,家中美婢不少,但……他不会重口到自己二十岁却找个六旬老妪吧。
当独孤永业知道祖珽这家伙做了什么事情以后,简直要跪下给对方叫爸爸。
“噢?有这种事?”高洋突然来了兴趣,脸孔都有点扭曲。
高伯逸不禁想起那天高洋连杀两罪囚的事情,不由得心里一阵发寒。
忽然,高洋意兴阑珊的摆摆手道:“老妇人也没什么好看的。”
“陛下,祖珽是谁?”
高伯逸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是个贼,他只要一参加宴会就会偷东西。我哥还在当宰相的时候,有人兜售《华林遍略》(南朝编撰的丛书,很贵),我哥他不想出钱,于是便召集高手加班加点誊抄后,退还卖家。
不想卖家发现少了几卷,马上来找我哥理论。查了半天才知道,这几卷书居然是被祖珽偷去卖了赌钱!然后我哥大怒,打了他四十棍。”
高伯逸看到独孤永业也是一脸囧然的表情,就知道这事绝对是真事!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偷东西还不把手脚弄干净,一下子就被人查出来了,这家伙是来搞笑的么?
一时间,祖珽“伟岸”的形象在高伯逸心中扎下了根。此人当真是高山仰止,只可以膜拜,不可以模仿。
“啊,永业啊,咱们快去天平寺里换一套僧袍,然后悄悄的到祖珽家里偷东西怎么样?今天带高伯逸去长长见识!”
是你自己想去浪吧!还说对六十岁老妪没兴趣,你这个虚伪的XX!
看到高洋兴致勃勃,独孤永业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微微拱手表示赞同,一把扯住高伯逸的胳膊就往天平寺的方向走去!
很快,三个穿着僧袍的“俗家弟子”,就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通往邺城的官道上,他们屏退了护卫,静悄悄的进入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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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一代“天骄”祖孝征
祖珽字孝征,出身东魏汉族世家,聪明绝顶,才学已经超过惊才绝艳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祖珽出众的才艺被人在歌谣中传唱:多奇多能祖孝征,能赋能诗裴让之。(《南北朝民谣·省中为祖珽裴让之语》)
跟“伏路把关饶子敬,临江水战有周郎”差不多。
他的文章冠绝一时,在当年东魏朝廷组织的对策考试中,祖珽以优异成绩进入朝堂。
还不止于此,他曾替某刺史写了一篇为皇帝歌功颂德的马屁文《清德颂》,此文典雅秀丽,轰动一时,获得高欢的赏识。
后来高欢送东魏公主与柔然族首领和亲,有个名人创作出《出塞》及《公主远嫁诗》咏赞此事。
然而祖珽一时技痒,精心唱和两首,远远超出原作,山寨打死正版,一时间“大为时人传咏”;
河南安阳定国寺建成后,需要重量级人物撰写《定国寺碑》。祖珽因为才学过人且精通鲜卑语,被很多人极力推荐执笔。他精心构思,“二日内成,其文甚丽”,再次名扬天下。
他精通音律,善弹琵琶制新曲;他天赋凛异,精通四方民族语言;他会阴阳占卜,也会绘画医术,“凡诸伎艺”,无所不精。
普通人只能做到一件事精通,祖珽几乎每件事都能做到最好。
别的不说,他一个写文章的,现在居然是文宣帝高洋的御医,你说可怕不可怕。
人家随便玩个副业,都能在皇帝跟前当差。无敌的男人,眼中只有寂寞。
但,他是如此厉害,为何现在还只是个御医呢?要知道发迹比他晚得多的高德政都是侍中了。这就要说祖珽的另外一面了。
他贪得无厌,又聪明无匹,轻而易举就发现了朝堂制度的漏洞,于是在当地方官的时候,大肆利用规则漏洞中饱私囊。后来他伪造上级批文,倒卖粮食换赌资,差点被高欢乱棍打死。
祖珽好色如命,又“品味独特”,经常召集不良少年们开party,至于是做什么,无须描述,可以自行脑补。
party结束后,祖珽还带他们“游集诸倡家”。对臭味相投的陈元康(高欢最重要的谋士之一)等狐朋狗友,他出手更是大方,时常与他们到妓院“为声色之乐”,还带他们回家鬼混,取出“山东大文绫并连珠孔雀罗等百余匹”做赌资,令女仆们掷骰子赌博,以此取乐。
祖珽几次沉浮,每次都是投机倒把搞来钱以后出去浪,浪完了再继续作奸犯科,周而复始。
老实说,如果不是他才华横溢到让高欢和高澄舍不得杀,只怕这厮坟头的草都长了好几丈高了。
高洋也给过他机会,让他掌管中书省,结果这厮就开始卖官鬻爵好不快活。高洋是何等样人,很快发现祖珽的把戏,然后把这家伙撸到正五品的尚药典御(专门给高洋看病的医生)。由此可见,高洋惜其才,但痛恨其人品。
此时此刻,高洋带着独孤永业和高伯逸,三人借着天边还有的那点蒙蒙亮,悄悄的翻墙而入,来到祖珽家中。
根据独孤永业的情报,这家伙今天已经跟狐朋狗友约好了,晚上要“大玩特玩”。
“哈哈哈哈,这一轮我是曹操,你们两个来斗我吧!炸了!我还有五张牌!”
高伯逸听到一个略带点神经质和尖细的嚣张声音,一群人围坐着打牌,三个人打,还有不少狗头军师在旁边指指点点,四五个侍女在他们身上坐着,衣衫散乱。
不过让高伯逸疑惑的是……他们为什么在玩“斗曹操”呢?
我他喵的把扑克牌弄出来也没两天啊,你们这就玩上了?
高伯逸心中十分腻歪,古代这没有知识产权呐,自己辛苦一场,给眼前这些混球做嫁衣了。
“哈哈,我赢了!美人,这次轮到你陪我睡觉了!”
高伯逸看到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打牌赢了,然后将身边那个面色羞红的年轻妇人拦腰抱起,往屏风后面去了,很快便传出一阵靡靡之音。
不是吧。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我都看到了什么!
高伯逸整个人都不好了,三观尽碎!
跟朋友打牌,赢了的就找妹子睡?就隔一个屏风?这到底什么习俗啊。
高伯逸回头看了看高洋,只见这位“英雄天子”看得津津有味,他那个角度貌似可以看到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