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求生实录-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带来吧,不要啰嗦。”
独孤永业走了,高洋也不说话,太子高殷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低着头也不认错,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独孤永业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队禁军,个个手持弓弩,全神戒备。
这些人押送着好几十个衣衫褴褛的囚犯,一个个都戴着手铐脚镣。一个个都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陛下,人我已经全部带来了,一共八十一人。”
独孤永业将一张纸递给高洋,这是邺城本地监狱里的回执,和大理寺狱关押的犯人不同,本地的监狱关的都是小偷小摸家伙,级别还“够不到”住大理寺狱。。
这不是多余的程序,要去监牢提人,没有“手续”是不成的,谁知道你独孤永业是不是把死囚弄去到自己庄子里种田呢?
“高殷,这里有八十一个囚犯,你随便挑一个吧。”
高洋和颜悦色的说道。
高殷不疑有他,走到那群被禁军看管的囚犯面前,随手指了一个身材普通,蓬头垢面的家伙,然后退到高洋身边。今年他才十岁,说不害怕这些囚犯那是自己骗自己的。
禁军压着高殷选出的那名囚犯走出队伍。
“去吧,将那家伙的脑袋帮为父砍下来。”
高洋温柔的对高殷说道,同时将腰间的佩剑拔出来递给他,催促道:“去吧,一剑就能完事了。”
高伯逸的头皮简直在爆炸!
高洋刚才那温柔的声音,让他全身冰冷!
教唆自己十岁的儿子去砍囚犯的头,你这……真是丧心病狂啊!
“父皇,我……我不去,不要,不要!”
高殷脸上出现豆大的汗珠,眼睛睁得大大的,慢慢的朝后退,高洋交给他的佩剑也掉到地上。
“你!还!在!怕!什!么!”
高洋瞪圆了眼睛,一字一句的吼道!
他一脚将高殷踢倒在地,从地上捡起佩剑,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下扎穿了那个囚犯的喉咙!
鲜血喷涌!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高伯逸感觉自己头脑充血,整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呕吐出来。
不过没等他呕吐,高殷这个十岁少年却率先扶着一棵树吐得稀里哗啦……
北朝求生实录
第42章 高洋教子
北宫的御花园里,弥漫着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血色恐怖。被震慑的囚徒们,静寂无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明明白白的告诉高伯逸,他没有弄错。
高洋依旧是历史书上描述的那个高洋。
他也有些理解为什么杨愔会被放进棺材里了。现在高洋给他的那种感觉,不是亲眼见到,无法感同身受。
这位“英雄天子”,根本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残暴的基因是埋在骨子里的。
高伯逸正要说话,却看到独孤永业隐秘的对自己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强出头,跟作死没有什么区别。这种状况不是高洋的第一次,很显然也不是最后一次。
“独孤永业!”
“臣在!”
“把太子给我架住,让他抬头看着!”
高洋双目赤红,拳头握的紧紧的,几乎是咆哮一般吼出来这句话。
独孤永业犹豫了片刻,随即将身上的佩剑(高洋信任他,特许的)交给两手空空的高伯逸,然后将太子高殷抱在怀里。
然后一只手扳着高殷的头。
“给我看好了,不许闭眼!你个懦夫,不许闭眼!”
看到高殷吓得闭上眼睛,高洋上来就给了这可怜的娃一耳光。可怜的太子,一耳光下去,鲜血直接从嘴角流出来了。
唉,这一幕真是高伯逸看得胸口很堵。
高洋教育子女的方式,让人不敢恭维。
这孩子只是有点傻缺,你这么一吓,他真要成傻子了啊!
高伯逸觉得自己有桔麻麦皮不知当浆不当浆。
然后高洋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从囚犯里面揪出来一个人,宝剑熟练的刺穿喉咙,鲜血溅了他一脸。
要是比起杀敌,高洋可能没有宿卫军的禁军专业,但说起杀囚,一看这位就是老手了。
“看到没有,出剑就是要狠要快!现在的世道,不是我杀你,就是你杀我!你这是妇人之仁!”
看到高殷依旧吓得闭眼,双手抱头处于崩溃的边缘,高洋像是全身的力气被抽干,整个人都耷拉了下来。
如果高殷不是他儿子,那么此刻这个懦夫早就成了尸体!
但是谁让自己不争气呢,摊上这么个儿子。
父子之间总是会有些看不惯和相爱相杀,某种程度上说,皇家的父子,既是持业者与后继者的关系,又是竞争甚至打压的关系。
高洋一直不说话,脸上激动的表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很久之后,他才意兴阑珊的说道:“永业,现在就把这些囚犯都处理了吧,让太子好好看清楚,我先摆驾回宫了。”
此话一出,那好几十个囚犯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跪倒在地上,头不停的在地上磕碰。
“陛下饶命啊!”
“可怜可怜我们吧!”
“我们不是死囚,罪不至死啊!”
求饶的声音好比波涛,一浪盖过一浪。
独孤永业皱了皱眉,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堵在喉咙里了。
高洋有时候很好说话,他甚至还会跟你开玩笑,没有一点皇帝的架子。
但有时候高洋也会很不好说话,谁来了都没用,谁来了都是一棍子打死!
上次宰相杨愔,只是一句话让高洋不爽了,就被装进棺材扔野外。伴君如伴虎,不外如是。
那件事正好是自己去办的,所以独孤永业心里清楚,现在这个时候说话,等于是找死。
那次他劝说高洋早点下令去救杨愔,棺材没钉死闷不死人,却也有其他的危险。
但劝说的结果,就是自己挨了一顿鞭子。等高洋醒悟的时候,居然埋怨自己没有劝说!
到底是真不记得,还是装蒜,独孤永业无从得知。
反正那一次以后,独孤永业做事更小心了。因为这个看上去英明神武的帝王,不可以按常理揣度。
“陛下,臣有话要说。”
独孤永业还没开口,高伯逸这个愣头青冒冒失失的跑出来了。
你是不是傻?没看到我的暗示吗?
独孤永业急得要跳脚,拼命给高伯逸使眼色。
不过已经晚了。
因为高洋已经拿着剑,架到高伯逸的脖子上。
“你是觉得活腻了,还是朕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乎所以起来?”
高洋脸上表情森然,双目赤红看着高伯逸,拿剑的手略微有点抖。
“臣听闻,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何不等臣把话说完再做定夺呢?”
高伯逸淡然的说道。他表面上镇定自若,实际上心里已经慌得一比。冷汗早已打湿了后背,只是他没有退路。
刚才高洋杀两个人,是在教育儿子,这无可厚非,高伯逸也没办法反驳。
但剩下的囚犯是无辜的,要制裁他们的,是律法,而不是皇帝随便一句话。
高伯逸心中的血还没有冷,也许很傻,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看着这些人在面前死去。
“也对,那你就说说看吧。要是我不满意,你就跟那些罪囚一起死吧。”
刚才还叫高伯逸贤侄,以长辈自居,现在就可以痛下杀手,魔王之名真不是浪得虚名。
“陛下,臣听说,脏水只能洗脚,干净的水才能洗脸。
北宫的御花园,本是陛下休息游玩,商议国事,放松心情的地方。这里本身就是朝廷的脸面,在这里杀囚,跟脏水洗脸没有区别。处决囚犯,就应该去法场正刑,这正是脏水洗脚。
今天的事情传出去,丢的是陛下的脸面,损害的是朝廷的威严。还请陛下三思。”
高伯逸双手拢袖,恭敬抬手行礼。
诶?这个劝说的角度很刁钻啊!
独孤永业面色古怪的看了高伯逸一眼,他承认,自己是有些低估这位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了。
果然,高洋听了这话也冷静了几分。
“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高洋把剑从高伯逸脖子上拿下来,叹了口气说道:“永业,就按他说的,把囚犯全部带法场行刑。
哦,这位高伯逸,劝谏有功,赏帛五十匹。”
呵呵,高洋还是能听得进去话的,前提是他愿意听。
高伯逸知道自己赌对了。
“陛下,我还有话要说,请耐心听我一言。”
高伯逸再次抬起手行礼。
看到这混球一而再再而三的插嘴,高洋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罢了,你不就是想救下这些囚犯吗?说说看,朕给你个机会。”
北朝求生实录
第43章 以赎罪之名
“陛下,要杀死这些囚犯,真的非常容易。不要说他们现在还戴着手铐脚镣,不要说是英明神武的陛下,就算是微臣这样的无名小卒,杀他们也毫无压力。”
劝解的技巧,在于不直接顶撞对方,尤其是你惹不起的“领导”。
高伯逸没有说为什么不杀这些囚犯,而是先说杀他们很容易。这是在暗示高洋,你杀这些人,并不会产生什么成就感。
“别拐弯抹角了,直接说,你想做什么。”
很显然,高洋嘴上强硬,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已然是有所松动。
“陛下,今天这些囚犯要是被赦免,劫后余生,他们一定会念着您的好。
如今齐国并不太平,说句诛心的话,就算是宿卫军,难道每个人都对陛下忠心耿耿么?您能保证他们背后,就没有另一个主人吗?
别的不说,邺城驿站大火,我是亲身经历,就问那水浇不灭的猛火油是从哪里来的?除了宿卫军中有这东西,还有哪里有?”
这话确实问得很诛心。
北齐的军权结构,还是有些部落联盟的影子。就算是禁军,也是各方势力交错。因为那些人都是来自鲜卑贵族子弟,他们天然就带着立场,不会完全忠于国家。
更不要说完全忠于他高洋。
高涣的手已经伸到宿卫军里面,这是不争的事实。
“有点意思,说下去。”高洋对独孤永业做了个手势,对方立刻将周围的宫廷禁卫打发走了。然后独孤永业走到高洋身后,拿出一只炭笔,和抄本,打算记录高伯逸说的话。
这是他作为中书舍人的职责。
“陛下,您虽然英明神武,但总需要有人为您挡刀子的。”高伯逸亢奋中带着鼓动,用激昂的语气指着跪在地上的那一堆罪囚说道:“他们就是为您挡刀子,当耳目,跑腿,关键时刻永不退后的最佳人选。他们,需要赎罪!赎完了罪,就是您最忠心的羽翼!”
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击了一样,高洋半天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细细咀嚼,才觉得高伯逸并非无的放矢。
别看高洋现在风光,实际上却是危如累卵。不谈西魏南梁的威胁,就说国内,他那几个兄弟,没一个省油的灯。
以娄太后为首的鲜卑实力,顽固的把持着军权,阻碍自己改革国内痹症。
他需要一股力量,跟其他势力完全不对付,不可能跟那些人合流的力量。高伯逸提醒了他,关键时刻,他需要耳目,跑腿,挡刀护驾的人。
这个少年真是让他惊喜啊。
“永业,你把这些罪囚关在北宫,不要送回去了,任何人都不要说,知道吗?”
高洋的面孔再次切换,已经变成了威严不可亵渎的皇帝。
“喏!”
独孤永业欣然领命,瞥了高伯逸一眼。只见这位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全身都被汗水打湿,整个人都在强作镇定。
独孤永业带着囚犯和太子一起离开后,高洋走到高伯逸面前,帮他整理了一下不太合身的官服。
“去那边,我跟你说说话。”
高洋指了指远处一个荒芜的假山。
两人爬到假山顶上,俯瞰着邺北城的断壁残垣,心情也变得感慨惆怅。
“回去写个陈条给独孤永业,你想怎么训练这些人,让他们做什么都写好给我看,以后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诶?这是个虾米意思?我养不起这些人啊,再说我又不谋反,养门客干嘛?
高伯逸刚想开口询问,就听高洋沉声说道:“不过独孤永业的虎卫,已经尾大不掉,我担心独孤永业一旦调离,他们就会脱离我的掌控。
这次邺城驿站大火,我事先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可见虎卫里面肯定有帮着高涣的人!
我现在让你单独建一支密谍,专门负责监视邺城内一切动静,包括虎卫在内!”
等等,我这个小身板,承受不起如此重大的责任啊!
高伯逸整个人都不好了。
“陛下,此事干系太大,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让某些人知道在下负责此事,那么收买拉拢暗杀肯定会如影随形。微臣一个人肯定难以承受。
不如先建立一个组织,专门负责邺城的反间,目标就是对付魏国和梁国的密谍。其他的事情,再慢慢想办法解决。
这样朝堂中枢也不会反应过甚。”
高伯逸直接把锅甩出去了。
因为他知道如果娄太后跪在高洋面前,让高洋动手砍自己的头,这位皇帝变脸变得快,指不定就会马上动手。
更何况高洋这厮还是个地地道道,不掺水的神经病啊!
“有道理,你不愧是善于洞察人心之人,那你回去想想吧。记住,独孤永业你也要防着一手,有些话陈条里不方便说的,直接找刘公!哦,你还不认识他,改天我会让他来找你的。”
高洋紧紧抓住高伯逸的手,眼神带着期盼。
“我和你父情同兄弟,你好像还没冠礼,这把剑,送给你当礼物了。”
高洋直接将刚才杀了两个囚犯的宝剑递给高伯逸。
这把剑看上去窄刃厚脊,近背处开半圆凹槽,贯通刀身,直达尖锋。血槽内错银云文,均匀排列。
护手及吞口铁制错银鎏金,云文飘逸。水晶做的刀柄,银刻龙形纹饰,纯熟细腻。
这真是一把骚包的宝剑啊,刚才都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