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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人形自走许愿机-第37章

小说: 人形自走许愿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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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津岛修治仿佛听见心脏如同豆子般在永不停歇的烈火之中噼啪爆裂; 烧得焦枯而干瘦,缩成了一小团燃尽了所有希望的黑炭; 他眼中的光亮彻底湮灭了,只用那样空茫又灰暗的眼神顺着狱门疆坠落着的方向,静静注视着那浸没在赤红鲜血之中的狱门疆。

    只要是不想失去的事物; 终有一天还是会如同手中沙般无法握紧地从指隙里流逝; 所有珍贵的事物在得到的那一刻起,其实就已经注定了要失去的结局。

    太阳也会从地平线坠落,只让那之后到来的永夜愈显孤寂和冰寒。

    五条悟沉默了下来,他攥紧了拳头; 像是再一次回到了保护星浆体任务失败了的那一天; 心中涌动着让人感到荒谬的无力感。

    即使是最强; 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为什么?”

    五条悟本以为这句问话是津岛修治说的,在迟钝着反应了一会之后才意识到这微弱的、像是从咽喉中挤出来的艰难询问是从身旁好友的口中流泻出来的。

    “为什么天元大人要杀死津岛怜央?”

    夏油杰问道。

    五条悟转过头来看着分明是在提问、眼神却没有焦距的好友,静默了一会,还是回答了他,“……为了维持平衡,为了保持现状,以那些在筐中腐烂发酵的老橘子们的思维来想,大概就是这样听上去既无理又荒唐的理由吧。”

    “……”

    夏油杰不再问了。

    他只是觉得那些被他拼命吞咽下去的咒灵球的味道再一次翻涌了上来,让他舌根发苦、胃部生疼。

    '好想吐。'

    。

    在一夜失去了所有高层之后,咒术界陷入了动乱之中,保守派与激进派,御三家内部之间,一直以来都被垄断了上升途径的其他咒术师家族跟御三家之间,仿佛狂风暴雨的黑暗一夜之后,所有的猎手都露出了锋利的爪牙,拼命争夺着那从天而降的肥美羔羊,在权势的涡旋之中明争暗抢、互相撕咬。

    那些和善又平凡的面目只一瞬间就可以变得如同般若恶鬼一般丑陋又狰狞,人人好像都窝藏着野心,争先恐后地想要坐到那几个寥寥无几的高位之上。

    五条悟身为五条家的未来家主也被迫着卷进了这一场咒术界的大洗牌之中,就连因为越发激烈的战争和同样动荡着的政界所滋生的数量繁多的咒灵都没有时间去处理了,而是移交给了下层的咒术师,毫无疑问地,夏油杰身为咒术界仅有的三个特级咒术师之一,在另外两个特级咒术师,一个忙于稳定混乱的局势,一个随去如风不受约束的情况下,也承担了越发繁重的任务。

    在整个日本境内来回奔波,一刻不停地清除着咒灵,吞咽着难以下咽的咒灵球,因为站着的位置越来越高,夏油杰知道了不少从前被高层死死隐瞒住的东西,可以看到的风景也越发广阔起来。

    可惜那并不什么好风景。

    只是一片漫无边际、臭气熏天的垃圾场而已。

    极其偶尔的时候,夏油杰在东京落脚的时候,会再去看看津岛修治从前住的宅邸。

    那一天之后,津岛修治就消失了。

    在离开之前,他只问了一个问题。

    “怜央还有可能活下来吗?”

    五条悟也只回答了一句,“万分之一的可能。”

    那种致命的伤口本就难以存活,更别提上面所附着的浓厚咒力会不停地腐蚀伤口、阻止伤口的愈合,即使是被誉为“咒术界的珍宝”的家入硝子拼尽全力地使用反转术式,也不可能在津岛怜央完全失去生命体征之前将咒力全部祓除掉。

    津岛修治不再问了。

    他沉默地带走了封印了津岛怜央的狱门疆,远远地走远了,只留下一个如同石头般嶙峋又封闭的背影。

    夏油杰再一次站到了位于东京都富人区的那幢洋房前,伫立了一会,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场景。

    昔日漂亮又奢华的津岛宅邸现在只剩下了一堆灰黑色的废墟,碎玻璃掉落满地无人清扫,焦枯的砖木支棱着,熏黑的外墙颓唐又丑陋,没有人保养的绿草地已经完全枯萎了,蜷曲又枯黄地贴在泥土表面,只有那高高耸立着的铁艺栏杆还完好无损地坚守在原地,拒绝着所有人的进入。

    “你是津岛议员的支持者吗?”

    有同样住在富人区、正在散步的老人跟他搭话。

    “……算是吧。”夏油杰说道。

    “看起来还是个学生样呢,能这么关心国家大事真不容易。”老人善意地说道,转而又深深地叹息了起来,“不过真是可惜,在这样关键的战争阶段,明明出现了津岛议员这样坚定又睿智的鹰派,结果却死在了火灾之中。”

    这是夏油杰早就知道了的事情,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后,无论如何他都无法不去关注津岛修治的去向。

    在当天夜里,津岛宅邸就燃起了大火,熊熊地将一切都吞噬殆尽了。

    “听说那一天晚上,津岛议员一家都难得地聚齐了,本来以为是欢乐的合家宴,没想到最后会变成那样的惨剧。”

    “……死了吗?”

    “死了,都死光了,一个也没剩。”老人又感叹着、背着手、摇头晃脑地走远了。

    津岛修治死了吗?

    夏油杰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那样毫不动摇地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的人会死去,可是回想起那一天津岛修治离开前的神情,他又有些迟疑地不敢确信了。

    因为那个同样年幼的孩子脸上,是苍白的、生机全无、充满了死气的神情,带着撕心裂肺般的哀恸,在无声地哭泣着。

    。

    津岛修治发起了高烧。

    浑身酸痛,四肢无力,眼球干涩,喉咙肿胀又疼痛,舌苔燃烧着,像是含着一团火焰。

    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他想着。

    没有进食、没有摄取水分,身上又有没有好好处理过的大面积烧伤,会发烧也是在所难免的。

    他藏在城市无人注意的巷道之中,一动不动地躺在肮脏的地面之上,头脑昏昏沉沉,瞳孔有些涣散了,连眼前的景色都如同蒙上了雾气一般模糊而朦胧,却还仰头看着两面高墙之中夹缝里的夜空。

    他的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如同活物般温热脉动着的狱门疆。

    津岛修治本来打算在那一场大火之中死去的。

    可是在那熊熊燃烧着的赤红火焰之中,他忽然想起来,为了冲散战争的阴霾,夏日祭的日子好像提前了,就在不久后的晴朗夜晚举办,到时候会有烟火大会的节目。

    他们说好了要一起去看的。

    所以津岛修治决定稍微迟几天再去死吧。

    他从火焰之中平常地走了出来,身上却留下了大面积的烧伤,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痛,还伴随着麻烦的并发症,这让津岛修治稍稍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选这么痛的死法了。

    他想着,如果还有下一回的话,就试试看入水的死法吧。

    因为实在没有办法走远,又不希望被别人发现送到医院,津岛修治在天亮之前选了一个小巷藏进了角落之中,就这样安静地等待着花火大会的到来。

    不吃也不喝,好像也并不怎么困,他只是睁着眼睛发呆,看着头顶上蔚蓝变成漆黑,漆黑又变成蔚蓝,大概过了好几天吧,他懒得计算,毕竟这两种颜色在他的眼中也没什么两样。

    有一天耳朵里传来的声音忽然嘈杂了起来,带着欢声与笑语,世界热热闹闹地碰撞了起来。

    而他的眼前其实已经有些看不太清了,像是隔水望花般有种不真切的虚假感,朦朦胧胧的,像是沉浸在一场无边的梦境之中。

    “砰——嗵!!”

    烟花升空的闷声巨响很遥远,反倒是人们的惊呼与兴奋的叫喊离得很近。

    他知道烟火大会开始了,于是努力地撑开了疲惫的眼皮,安静地、了无生息地在望着他仅有的一线狭窄的夜空。

    在那漆黑的、窄窄的幕布之上,焰火璀璨地盛放着,在一刹光亮过后,如同流星般拖着长长的灿金尾巴,义无反顾地奔向了津岛修治。

    那是足以让人惊喜、让人满含期待地敞开怀抱,准备相拥的景色。

    但那烟花也如流星一般,在奔赴的途中便燃尽了身躯,余下轻飘飘的灰烬悠悠地晃荡着落在他的手上。

    只留下了一点微不可察的温热,和砂灰色的破碎粉尘。

 第47章 第 47 章(戳一戳怕疼的小可爱)

    津岛修治没能撑到烟火大会结束。

    伤口感染所带来的高热和食水不进的几天已经将津岛修治全部的体力都消耗殆尽了; 他的脑袋如同被人一下下敲击着般钝钝的疼痛,意识已经如同一团浆糊般模糊不清了。

    恍惚之间,他仿佛又再一次地回到了那一场大火之中,身体只如被架在熊熊篝火上难以挣脱地烧灼着一般; 每一个细胞都正被一点点蒸干水分; 变得薄脆又焦枯; 轻轻碰触就会变成干涩的齑粉,一声不吭地被风裹挟着吹远。

    火在烧。

    有什么东西在灰烬中重生。

    在这一场与怜央约定好了要一起来看的、绚烂又颓靡的烟火之下; 津岛修治的意志被无限地削薄了。

    在热热闹闹的、人人欢笑着的夏日祭之中; 无人知晓的冰冷小巷里; 长久的静默之后,断断续续地、挣扎又呜咽地响起了稀薄压抑的低低泣音。

    “呜……”

    津岛修治紧紧攥着手中的狱门疆; 蜷缩起了颤抖的身体; 他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坚硬的牙齿撕破了柔软的唇瓣,将痛苦的哀嚎都混着淡红色的血水一起咽了下去,空无一物般的鸢色眼瞳之中是哀恸、易碎的泪光,直到身体疲倦到了极致,直到世界漆黑、彻底失去意识,直到昏厥了过去。

    他才摆脱了那比地狱更让人生畏的无边噩梦。

    。

    津岛修治是在医院醒过来的。

    雪白的病房; 浅色的窗纱,温柔又明亮的日光从窗户投射进来,有医生和护士忙忙碌碌地做着手头上的工作; 世间一切都平凡又美好。

    而他身上裸露在外的肮脏伤口像是被细细清理过,涂抹了药膏,又缠上了干净的纱布一般,除了皮肤表面黏腻又冰凉的药膏触感和微微紧绷的束缚感之外; 就再没有其他不适的疼痛感了。

    津岛修治从略显陈旧的薄被下抽出了自己的手臂,迎着阳光向上举起,蓝白条纹的宽阔衣袖顺应着引力滑下,露出了一条被雪白绷带密密包裹着的纤瘦手臂。

    看来是被人发现送到医院里来了。

    津岛修治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一侧首,看上去古怪又恶心的狱门疆也没有被落下,正好端端地被安放在床头柜上,津岛修治便伸手将狱门疆拿过来,重新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醒了吗?”

    有人绕过用来隔断的浅蓝色门帘走了过来。

    津岛修治撑起身体来,抬头看了一眼。

    那是个身穿军装、留着半长黑发的年轻男人,眼角上挑,长相俊秀,但神情却让人微妙地感到了些许不舒服,正半睐着酒红色的眼瞳,笑眯眯地打量着他。

    “我的名字是森鸥外,在部队担任一名小小的卫生科长。”他十分自谦地这样说道,而后走到津岛修治的床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在回东京处理一些事务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你,就把你送到医院来了。”

    津岛修治很熟悉森鸥外的眼神。

    那是政客在嗅到了利益的铜臭味时,眼中常常会流露出来的贪婪色彩。

    他别开了视线,凝视着被自己捧在手心的狱门疆,冷淡地说,“我身上没什么值得觊觎的。”

    而森鸥外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位小先生,恕我冒昧。”他说道,“你知道,自己拥有异能力吗?”

    森鸥外没有完全跟津岛修治说实话,但也并非是完全的谎言,他只是稍稍地修饰了一下言语,试图用一点无伤大雅的话术让津岛修治跟他更亲近些。

    森鸥外在东京寥寥无人的清晨经过那条小巷时,确实嗅到了一点腐臭的血腥气,但他本就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这世界上每天都有千万人在角落里死去,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他只是冷漠地忽视了那些微的异常,若无其事般打算继续奔赴向自己的目的地。

    真正注意到了昏迷在小巷里的津岛修治,并且固执地一定要救他的其实是当时被森鸥外带在身边的、年仅11岁的小姑娘——与谢野晶子。

    在漫长而持久的异能战争中,与谢野晶子因为他国异能力者对日本国土的轰炸而失去了父母,却阴差阳错地在濒死之际觉醒了异能力'请君勿死',险之又险地在那场恐怖袭击之中幸存了下来。

    不幸死亡了数万人的灾难之中,仅有这一人存活了下来,这样无比显眼的事实自然被当时负责调查事件经过的政府官员注意到了。

    在对与谢野晶子的异能力进行了调查和测试之后,一份详细报告呈递到了上级,又被森鸥外敏锐地截获了下来。

    他几乎是在得知了与谢野晶子的异能力之后,脑中就隐隐浮现出了一个可怕计划的雏形。

    而这一次,森鸥外特地从战争的前线退下来,匆匆回到东京,就是为了抢在所有人之前获得与谢野晶子的'使用权',并在日本在异能战争中陷入颓势的这个绝佳良机,顺势提出他意图推行的'不死军团'计划。

    凭借他近乎诡辩的口才,说服与谢野晶子参与'不死军团'计划并非难事,更何况在战争之中失去了本来所拥有的一切的女孩本就对谋划了这一场袭击的他国异能力者怀揣着极深的仇恨,几乎没费多少口舌,森鸥外就为自己争取到了这一位在计划之中拥有着重要地位的核心异能力者的坚定认同。

    而遇见津岛修治的当天,其实理应是森鸥外在东京停留的最后一天。

    森鸥外说服了心中只有利益的政客们拨出一支精锐部队作为突袭游击队交由森鸥外指挥统率,在正式的军队对抗之外灵活地进行支援,并以与谢野晶子作为核心人物,利用她的异能力为负伤的士兵进行治疗,使得个人能力突出的士兵将自身的优势在战争之中发挥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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