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时间为名-第2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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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妥的话题终结者。
肖也气得一扭头,跟他分道扬镳。
地下结构是这样的,一条自上而下的通道,下来后有一条极短的甬道。
甬道江执观察了,两旁就是山墙,光秃秃的,没绘壁画。一般来说,石窟里的甬道绘的都是供养人,这其实对后人来说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
钥匙孔就在甬道的尽头。
尽头分东西两侧,果然是两窟分制。
肖也往东窟去了,沈瑶不想做灯泡,跟在肖也身后;江执进了西窟,跟他后面的是盛棠。
地下窟,可想而知压根没光线,头灯打过去,光束都恨不得能被黑暗吞噬了那种。
因为下过汉墓,盛棠也有了心理准备,跟江执一起多加了照明工具。光线将石窟点亮的瞬间,盛棠发出一声惊叹,紧跟着竟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单单一边石窟,其面积就是头上石窟的两倍,这的确超出了罗占之前的预测。
石窟最开始是印度佛教的建筑形式,僧侣们往往会在崇山峻岭开凿石窟来遁世隐修,所以中国的石窟最初的窟制跟印度差不多。
眼前这半扇窟,不论从面积还是窟制来讲都能独立成窟,是最原始的方厅式,两侧立有石柱。
之所以叫盛棠震撼,是因为当光亮起来时,她仿佛置身茫茫苍穹,窟再大也有面积限制,可生生就觉得眼前就是无边无界。
整个穹顶,连着东壁、南壁和北壁竟是一大幅完整的壁画。
壁画她之前见过,在薛梵教授的手稿里,也在东北的古墓里。
可眼前的这幅,远比古墓里的要完整,也远比手稿里的要震撼。
盛棠跌坐在地上的瞬间,脑子里竟然闪过的是江执曾经说过的话:也许真正的星图藏在0号窟里。
她激动地抖着嗓音,指着穹顶,“星、星图……敦煌星图!”
真的,不止。
哪怕是江执,在看过古墓和薛顾先的手稿之后,哪怕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在看见地下窟穹顶的这一刻,那股子震撼是由心底深处油然而生的,不,是迸发,像是井喷一样直冲头顶。
令他兴奋到战栗。
从未有过的情感,这是头一次,就好像他与这石窟共生,与这天地洪荒共生。
他呼吸也变得急促,光亮一点点转移,他说,“敦煌星图,甲本在大英博物馆,乙本现藏咱们这边的文化馆,不管甲本还是乙本,都是经卷,都是一部分……现在我们看到的是星图壁画,篇幅和内容远远大于经卷星图甲本和乙本的总和。小七,我们眼前的这幅星图壁画,不,是敦煌的星图壁画,这才是真正的敦煌星图,才是最原始最完整的存在,它的出现将会颠覆我们的认知,它将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瑰宝!”
盛棠从没见过江执这么激动过,可事实上,连她的牙齿都在打颤,她完全描述不出来此时此刻自己内心的感受,千年前的古人智慧,千年前的广袤宇宙,千年前的悲悯天地,就这么辉煌磅礴地呈现在她眼前。
这一刻,她竟红了眼眶,兴奋地想笑,可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他以时间为名
第448章 最后一个乐器就是尺八
古人认为天上应对地下,万物都有关系,而且这种关系也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会发生改变。因此仰观天象俯察地理,星图就应运而生。早期的星图绝大多数见于墓葬,以壁画形式绘制于墓室穹顶或者四壁。
就像是《史记》中记载秦皇陵墓有“上具天文”,这里的“上具天文”应该指的就是墓室顶部绘有星象图。
又像是他们去过的汉墓。
墓葬星图早见于两汉时期,到了隋唐盛行,直到辽宋时期也有发现。
敦煌星图以经卷方式震惊与前,甲本是现存最古老星数最多的星图。上面的星点以黑色、橙黄、圆圈和外圆圈内橙黄点多种形式标注。
而甲本中分赤道和北极,乙本是一幅紫薇恒及附近星图,只是残卷中的一幅,而且破损极为严重。
江执说得没错,0号窟中星图的出现,足以证明敦煌星图绘制的年代要早于当今世人定义的,不但如此,还将以其完整性给后世带来更多的参考价值。
肖也和沈瑶火急火燎赶过来的时候也瞧见了眼前这幕,沈瑶差不多跟盛棠一个反应,惊喘了一声,肖也愣了好半天,不可思议地说了句,“我去,这……星图确定是画上去的?”
他想表达的意思在场三人都明白,之所以为之震撼,是除了星图内容的完整外,绘制的方式方法也极其巧妙和赞叹。
江执将光补了些,追到山壁上,又沿着星图所在的山壁一点点照过去。
“你们看,绘制风格远远早于唐代,画师没将山墙铲平,而是利用了山石的凹凸不平来构建空间感,这很讨巧。”
在敦煌壁画中,处理空间感问题为代表的当属凹凸晕染,像是第27窟、第30窟等,其中盛棠临摹的第254窟中也存在。
“跟经卷上的用色差不多,黑色为甘德星,赤色代表石申和巫咸星。赤道也是横向,太阳位置和昏旦中星是沿用了《礼记·月令》,补全了敦煌乙本的残缺星位,重要的是,”江执顺着光线,赞叹,“除了利用山石的自然条件外,画师们还采用灰色调来做暗影处理,这就更形成了视觉上空间层次感。像是金元时期第3、第97、465等窟中,画师也会利用黑白灰制造空间感,但显然眼前这幅形成了完美的纵深感。”
加上整幅壁画从穹顶到周围山壁,一个弧度下来,什么叫身临其境,四人真是深有体会了。
就仿佛真的置身宇宙星河之下,静看千年斗转星移。
肖也借着光,暗叫,“星还会闪!”
“不是星在闪。”江执冷静告知,“是上面附着了寄生物,它们接触到了外面的空气变得活跃,所以看起来整个星空都十分逼真。”
像是最开始想要窜出外面的黑雾。
盛棠哦了一声,“我懂了,跟汉墓的那幅山鬼图一个原理!”
寄生物与颜料黏合山壁之上,就像是之前江执分析的,有一部分挣脱了山墙变得自由,有一部分仍旧留在壁画之上,起到了保护壁画色泽的作用外,还能防止被盗。
她还坐在地上,江执伸手来拉她,她摇头说,“我就这么看吧。”
江执问她怎么了。
她说,“这样才能显得我更渺小。”
肖也没忍住笑出声。
沈瑶感叹说,“是啊,看见这些古人智慧,真心觉得自己很渺小啊。”
“现在这么一看,汉墓里的星图壁画和敦煌经卷上的星图都是‘复刻’了这里的原版,尤其是经卷上的,只可惜丢的丢,残破的残破。”盛棠皱眉分析着,“0号窟开窟之后就有画师将星图流了出去,汉墓里的应该是第一批复制品,但跟墓主人一并埋藏千年,外界不得而知;敦煌星图呢,也是藏经洞被发现后才面世,也相当于隐世千百年。而这期间发现的墓葬星图壁画,都是后来古人根据当时天象绘制星图,跟原始星图有了差别。”
江执点头,这么分析没错。
但他补充了一点,“但是这处石窟早在汉代之前就开了,或许最开始并不是用来修凿佛像和壁画用的。”
说着,他将光柱打在两旁的山柱上。
肖也凑近,细细打量山柱上的纹路,以刻凿为主,也有简单绘制的图像,线条十分简单。
“这刻的是……”他看了好半天,“羊?狗?还有像是太阳的东西。”
其他三人上前。
柱子上的内容其实还挺丰富的,是有动物,还有自然,似乎也有人。
沈瑶分析,“应该是原始图腾,人或动物都是生灵,你看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在朝上看,上面就是星空,应该是仰视天神的意思吧。”
盛棠说,“柱子上是刻凿,就算有绘制也不复杂,星图是成熟的绘制,那应该就是先有的柱子上的图案,后来才有了星图啊。”
“对。”江执说,“所以才说这个窟并不是为了壁画和佛像凿的,极有可能是早期的古人用来做祭祀或者记录用的,后来被凿窟的人发现,就地取材。不但在中国,像是在欧洲发现的原始时期岩洞里也有这类或图腾或动植物的图案,比方说阿尔塔米拉洞窟,不管是刻凿还是绘制的图像都跟当时的信仰有关。”
“结合得巧妙啊。”肖也啧啧称奇的,“万物崇仰天地,你们看,也包括山壁的壁脚绘制的是伎乐天,不管是弹奏乐器的还是摇曳撒花的,都仰面姿态。”
沈瑶也细细端倪壁脚的壁画,如数家珍,“筚箴、琵琶、竹笛、双面鼓……这是?”她凑近。
盛棠的俩腿打从进窟开始就跟废了似的,见状赶忙挤到沈瑶身边,又趴地上了,顾不上地上脏不脏的,眼睛都快贴山壁上,仔细看上头的乐器,紧跟着“啊”了一声。
“江执!”她喊了一声。
江执走近,视线也早就适应了窟里的亮度,没等盛棠说第二句,他就告知,“没错,最后一个乐器就是尺八,拓画上的那个尺八。”
他以时间为名
第449章 都是我的宝贝
一张复制版拓画五千块,当初是盛棠抱定了一锤子敲死的买卖,谁能想到在多年后还能兜转出这么多的剧情来。又谁能想到就那么一张看着十分不起眼的纸,最后竟然是跟0号窟有关。
作为曾经的冤大头肖也,当然要仔细看上那么一看了。上前后,大手就跟抓小鸡仔似的把盛棠拎到一边,跟她刚刚的姿势差不多,屁股都快撅上天。
顺着沈瑶刚刚报的乐器一路看过去,最后挺兴奋,“尺八,果然是尺八啊。”
盛棠坐他旁边一撇嘴,抬脚轻踹了他一下,“复读机啊。”
肖也任由她踹也不挪地方,直到江执出声提醒,“小心上面的寄生物。”
这次使得肖也拉开了距离,沈瑶虽说不舍,但也的确不想招惹那些未知的玩意儿,也稍稍离远了些。
有了距离,看东西往往就能看出问题来。
就听肖也疑惑道,“不对啊。”
然后就没动静了。
盛棠借着光亮打量过去,又想到那幅拓画的内容,嗯了一声,“是不对啊。”
沈瑶在盛棠旁边坐,注意力始终在壁墙上,思量少许,也说了句,“的确不对。”
三人齐刷刷看向江执。
江执在看手机……
肖也,“……还有信号吗?”
江执抬眼瞥了他一下,用看弱智的眼神。上前坐在他们中间,将手机放地上,点开屏幕里的照片。
拍的是拓画和薛梵的手稿,放在一起就成了完整的一幅。
“你看你看。”肖也激动坏了,探身,食指和中指往屏幕上一怼扩大照片,“现在我们能肯定,拓画上能跟薛教授手稿连接一起的点就是星辰没错吧?”
众人没意见,的确就是如此,从实体窟的壁画内容来看,壁角的飞天旁也有星子,然后星子沿着山壁向上分布,其中飞天旁的星子,就是拓画里体现的。
“可是,手稿里的星图不对啊。”这是肖也他们三人都想到的问题,他敢肯定江执也意识到不对劲,否则干嘛要拿出照片进行对比呢。
现实窟中,星图和飞天的位置是这样的,星图在头顶,连着三面山壁,飞天在壁角仰视星空。
但他们看到的拓画和薛梵手稿,如果是连成一个整体的话,那就是,拓画飞天位置没变,在拓画的下方位,对应的就是窟中壁脚位置,手稿星图虽然也在上方,但如果以拓画飞天为参照物的话,手稿中星辰的方向是反着的。
而且……
盛棠也指了指手机屏幕,“手稿里能跟拓画飞天连接的这个点,对应到实体窟里方向好像也是反的呢?”
她圈了一下相连的位置。
沈瑶起身,打了一束弱光在山壁其中一处星子上,“应该就是这个点,旁边就是飞天和伎乐天,拓画篇幅有限,所以内容以飞天伎乐天为主。问题是,壁画上的这个能飞天连接的点落在手稿上就变得奇怪。”
江执盯着壁画上的那个点沉默了好半天,思忖着开口,“如果手稿里所画的并不是我们眼前看到的这幅呢?”
盛棠和沈瑶愣住。
肖也一头雾水的,“什么意思?你怀疑还有另一幅壁画?不能够啊,那头窟里壁画少,没有星图。”
江执摇头。
刚刚那个念头是冷不丁窜起来的。
他对薛顾先心存怨怼,只因为他很了解薛顾先。在薛顾先心里,任何人任何事都抵不过一方壁画。他以窟为家,注重效率,因此江执才觉得,以薛顾先的性格应该不会做无用功。
就照着画了幅星图?还没画全,甚至连临摹都算不上。
所以,薛顾先手稿里的意图绝对不是单纯记录。
他起身后退了几步,来整体观察穹顶和山壁上的星图。盛棠起身站在斜角位置,光打在那个点上,也在观察。
从江执的角度看过去,盛棠与眼前的苍穹是浑然一体的。
他看着看着,突然说,“如果,是镜像效果呢?”
一句话说愣了其他三人。
江执却没顾得上跟大家解释,手里的光撤回来,蹲身下来,小心翼翼地拨开脚旁的沙土。
这么一拨不要紧,他们这才意识到,脚底下踩着的哪里都是沙土呢?那些寄生物成片地混着沙土铺在脚下,经过搅动就有了活动的迹象,一时间整个地面都像是在微微蠕动似的。
沈瑶惊喘了一声。
而盛棠反应快,手里的光柱几乎是跟着江执前后脚打到了他脚旁,就见江执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扫出了一片,露出里面真实的模样。
他又后退了几步照做,清理后的地面上也赫然出现了图案。
连续几处都是这样。
肖也猛地明白了,跟着江执一起清理地面。
盛棠和沈瑶虽说愕然,但江执的一句“镜像效果”也着实起了醍醐灌顶之效,两人迅速撤到最边上,十分配合的打起了光柱。
很快,地面大致被清理出来。
所有光线一打上去,四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这星图分布不但在穹顶和三面山壁上,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