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我们闪闪发亮-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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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拉醒过神,三两步追上南燕,和她站在一排。
“你有毛病啊,离我这么近做什么,不嫌热啊。”南燕笑着推了推贴过来的沙拉。
沙拉却紧紧抱着她,笑嘻嘻地耍赖,“就想抱了嘛,你一到夏天身上就凉凉的,抱着你省得开空调了。”
“讨厌,哈哈,别挠我,哈哈哈。”南燕笑着躲来躲去,完全没注意到沙拉匆忙回头看了眼正走下扶梯的窈窕背影。
重庆火锅店。
鸳鸯锅在电磁炉上咕嘟嘟冒着大泡,四周蒸腾的热气仿佛要榨干食客们体内的最后一滴水分。
南北此刻却觉得冷。
深入骨髓的那种冷,从几分钟前就开始折磨她,从最初的寒冷,到现在筛糠似的颤栗,南北第一次意识到,愤怒到极致竟会是无边无际的恐惧。
她的身体在抖,可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桌面上那个黑色的苹果手机。
手机再熟悉不过了,因为每天她都会和它打交道,她知道手机解锁密码,知道屏保壁纸是她儿时手工涂鸦的一幅漫画,漫画里画的是一家三口,坐在葡萄架下面吃西瓜。
她甚至知道手机主人微信里有多少好友,知道他最喜欢发送的表情就是呲牙大笑。
几滴红油忽然从锅里喷溅出来,落在手机上。
屏幕是黑的,鲜色的牛油黏在上面,反而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南北的手指一直在抖,牙齿也在颤抖。
手机屏幕亮了,之后就在桌面上嗡鸣震动。
“啪!”南北猛地把手机翻转扣在桌上,之后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
她后悔了。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窥探别人的隐私。
后悔自己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之后,却又遏制不住愤怒去求证。
“嗡嗡……”
手机的声音像魔音穿脑,任凭她用什么办法阻挡也阻挡不了,南北的脸煞白煞白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几秒种后,她像刚才扣手机的动作一样,飞快地拿起桌上不断颤动的黑色手机并滑了下屏幕。
屏幕上的红油腻作一团,距离她的耳朵也有些远,可接通电话的那一刹那,她就听到刚刚微信语音消息里陌生急切又令她憎恨的声音传了过来。
“家齐,我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主动找我,我……我现在激动得,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天在酒店你生气走了,我担心的几夜睡不着觉,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家齐,你是不是做出决定了,你,你向南燕提出离婚了……”
陈家齐上卫生间遇见熟人,聊了几句闲话回来,却看到包厢门口围了一群人,他心下一惊,慌忙跑过去,可没等近前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北北!北北!”他一边大喊女儿的名字一边冲进屋内。
第八章防火防盗防闺蜜
沙拉晚上八点多才回到家。
刚一进门,丈夫李和光就跑了过来,语气焦急地斥责道:“你没事关什么机啊,满世界找你就是找不到!”
沙拉正准备换拖鞋,闻声抬头问:“怎么了?”
李和光上前拉着她的胳膊就往门口带,“北北找不到了!家齐急疯了,现在正往派出所赶呢。”
“啊?”沙拉惊呼。
“啊什么啊,赶紧去找人啊!”李和光说道。
“不是,你讲得明白点,北北怎么就找不到了呀?我和南燕一直在一起,没听她说什么啊。”
“也就下午发生的事,家齐语气含含糊糊的,我也不清楚具体原因,好像是父女俩吵架,北北赌气跑了,到现在还没回家。你们也真是的,逛个街集体关机,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李和光把妻子往前一推,用力关上门。
沙拉理亏,不说话了。
因为关机这个行为是她提议的,当时只是想和南燕度过一个没有琐事打扰的周末,却没想到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
“这个陈家齐也真是的,没事去惹那个火药桶干嘛!”沙拉忍不住牢骚道。
“行了,现在是论理的时候吗?现在重要的是把北北找到。”李和光脸色凝重的补充说:“你可别忘了,北北有病,药不能断!”
沙拉一听神色一肃,是啊,南北从小就患有哮喘,每天药不能断,不然会出危险。
这么一想,也怪不得陈家齐会发疯了。
进了电梯,她反过来催起李和光,“你快点按楼层啊,别磨磨唧唧的。”
“不知道谁耽误事。”李和光小声嘟哝。
“你说啥?”
“我说,咱们得快点。”李和光拉长尾音。
车子上路,沙拉给南燕打电话,居然还是关机。
她懊恼地自责片刻,猛地抬头,问李和光:“木子呢?怎么没看见她?”
“早出去找北北了,刚打电话说还没找到。”李和光挠挠发际线明显后移的额头。
“啧!”沙拉神情忧虑地咂咂嘴,低声说:“你说孩子们都怎么了,家长一句话都不能说了吗?”
“你以为谁都像木子一样没心没肺的,你吵她两句,她还跟你嬉皮笑脸,跟没事人一样。北北就不是这样的性格,她……”李和光停下来思考了几秒钟,摇摇头,接着说:“其实北北更像家齐,心事儿重,凡事喜欢钻牛角尖。”
可不是嘛。
沙拉重重点头附和丈夫的评价。
“提起陈家齐了,有件事就绕不过去。”沙拉侧身,面朝丈夫,语气犹豫地说:“你猜我今天在商场见到谁了?”
李和光一边开车,一边转头瞥了眼表情纠结的妻子,“见谁了?”
沙拉目光轻闪,抿了抿嘴唇,低声说:“苏娅菲。”
话音一落,车厢内顿时静了下来。
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也似乎渐渐远去,街边的霓虹灯在夫妻俩脸上投下怪诞斑斓的色彩。
过了许久,李和光才轻轻哦了一声。
沙拉觉得胸口闷闷的,她重重靠向椅背,语气很差地说:“我们三个人过去那点破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不想说,是因为每次提起来都觉得心里不舒坦,那种滋味就像是吃饭吞了个苍蝇,吐又吐不出来的感觉,特别糟心。”
“你知道我、南燕、苏娅菲曾是好朋友,我们好到哪种程度呢,可以说除了睡觉不在一起,其他时间几乎都黏在一起。我们三个里面,苏娅菲家里最困难,她爸妈脾气暴躁,经常打她,所以我和南燕就轮流带她去家里吃饭。那时候上学骑自行车,我和南燕骑最新款的二六自行车,苏娅菲她爸不给她买车,我们就轮流载她,记得每天上学,我们就站在楼下喊人,喊的时候不叫名字,就叫‘老苏’‘老南’和‘老沙’,听起来是不是特变态,又可笑,但当时的确是这样。我爸妈和南燕爸妈都常开玩笑说,他们多了两个亲闺女,可见我们当时有多要好了。”
说到这儿,沙拉停下来吸了吸鼻子,“南燕心地善良,对经常遭受打骂的苏娅菲照顾有加,平常苏娅菲待南燕更亲一些。我记得有一次,苏娅菲被她爸打得太凶,南阿姨还找上门去吵了一架,说苏家不要女儿了,他们南家要。从那以后,苏娅菲经常会住在南燕家,她们两个就更像是亲姐妹了。后来,后来我们一起考上朔阳一高,认识了陈家齐。陈家齐……”
沙拉皱起眉头,想了想,“陈家齐这个人怎么说呢。在我眼里,他才是标准的红颜祸水,你知道吗,男人长得太好看了,有时候比女人还祸害!”
“家齐不是那样的人。当年,是苏娅菲死缠烂打地追求他,他没答应,后来,不还是选择了南燕。”李和光帮好友说话。
“那他也择不干净。他都和南燕谈对象了,却背着南燕和苏娅菲去看电影,后来还允许苏娅菲去大学看他,他还给安排招待所住,你当时和他一个宿舍,你敢说他没做过这事!”沙拉气愤地说。
李和光微张着嘴,表情尴尬地摆手,“别扯上我,和我没关系。”
沙拉照着李和光的肩膀就是一拳,“你早点报信,南燕何至于那么伤心。”
“我那会儿还不认识你……”
“我说我了吗?我说的是南燕,你总不会连谁是陈家齐的女朋友都搞不清楚了吧!我告诉你,当年的事,你就是帮凶!”沙拉这次狠狠掐了李和光一下。
李和光疼得嗷嗷叫,偏生开着车又不敢乱动,只好低三下四地恳求说:“我错了,亲爱的,我错了还不行吗。”
“哼!”沙拉翻翻眼睛,继续说:“你知道南燕当年抓住偷偷约会的陈家齐和苏娅菲有多伤心吗,她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闷了五天,最后南叔叔把门锁拆了才把她救出来。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陈家齐伤心难过,其实,真正把她逼疯的,她最受打击的是苏娅菲的背叛。因为情同姐妹的所谓‘闺蜜’,居然是条口蜜腹剑的毒蛇,被这样的毒物在背后咬上一口,南燕哪儿还能撑得住。所以她和苏娅菲断交这事,我一千一万个支持!”
“说来也奇怪,大家在一个城市,朔阳也不大,可这些年,愣是没遇见过。今天要不是我眼尖,发现苏娅菲就在对面,提前挡了一下,这俩仇人就撞上了。”沙拉想起下午的事,仍然心有余悸。
李和光拍拍妻子的肩膀,以示安慰。
“怪不得社会上流传着一句话,‘防火防盗防闺蜜’,看她们这活生生的例子,这话可一点都不假。”
防火防盗防闺蜜?
李和光扑哧一下笑了。
“你不也是南燕的闺蜜?咋的,南燕还要防着你啊。”
“我怎么能一样,我和南燕那可是革命友谊,不牵扯男女私情的。不像那条美女蛇,工于心计,最后却聪明反被聪明误,没落得好下场!”沙拉说。
“你又知道了?”李和光问。
沙拉冷笑说:“那当然。我有个朋友在市医院工作,她告诉我苏娅菲去年离婚了,好像职称也没评上,现在被调到档案室管病历去了。啧啧啧,可见老天有眼啊!”
李和光摇摇头,叹口气,“你们啊……”
第九章 朔阳市外国语高中
入夜之后的朔阳市外国语高中,沉寂得如同一座死城。
校门口的保安室连着电动门,此刻大门紧闭,只有屋檐下亮着一盏昏黄的夜灯,灯下有许多小飞虫飞来飞去,离远了看,灯罩外面就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纱衣。
“听一言把人的魂吓散
三魂渺渺不周全
我猛然睁双睛用目看
父的儿啊睁眼来到五台山……”
从屋里传出几声铿铿锵锵的秦腔,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尤其显得突兀,这粗犷沙哑的声音迅速向四周扩展,久久回旋不散。
校园里没有人,灯也黑着。
忽然,通往高一教学楼的连廊上出现一道黑影,这道幽灵般的影子移动速度缓慢,最后在楼道口停了下来。
“呼……呼……”
粗重浑浊的喘息声犹如拉风箱一样,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特别骇人。
“咣!”不知什么东西掉了,天花板上的感应灯倏地亮了。
惨白的灯光下,一张惨白的脸若隐若现。
竟然是失踪的南北!
她伸手捂着眼,靠着墙喘了会儿粗气,才继续朝楼上走。
她走得很慢,看步态就知道她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可她却像没有感觉的机器人一样一步步朝前挪。她那双瞪得滚圆的眼睛里烧着两簇通红的小火苗,即便是黑夜,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子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好像从火锅店出来她就是这样一个状态,一直不停地走,不停地走,不敢也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因为一停下来她就抑制不住想哭,想大喊大叫。
她从白天一直走到晚上,去过很多地方,有人多的,有人少的,但具体的街道、建筑物她却记不得了,她像个僵尸一样从人群中穿行而过,整个世界的喜怒哀乐都与她再无干系。
走到最后,她唯一有意识,想要去的地方,也是唯一能够接纳她,不会打扰她的地方,就是她熟悉的学校。
朔阳市外国语高中。
全省校本教研示范校,市重点,每年还有两个保送清华北大的名额。
为了这两个名额,不知有多少家长从孩子上小学时就开始积极谋划,给孩子灌输‘上外高,保名校’的观点,孩子们也以考上外高为荣,仿佛拿到外高的入学名片,半条腿也就跨进了国家一流名校一样,全家人都跟着沾光。
外高地处著名的黄河风景区内,环境安静、清雅,就算是热热闹闹的开学季,入夜后也像是世外桃源一样异常宁静。
南北无处可去的时候,脚却像是自有主张一样,带着她朝学校来了。
避开门卫的办法很简单,因为在外高待过的学生都知道,学校西侧有一处围墙连着景区,想进学校,从景区那边正大光明地走进来就是了。
正值暑期,教学楼没有一个人,四周黑黢黢的,走路时连影子都看不到。
搁以前,胆小娇气的南北哪敢大半夜的往这儿跑,可这次却不一样了,她心里无处发泄的愤怒和委屈,让她忘记了恐惧。
位于办公实验楼右侧的教学楼呈口字型设计,上下两横是高一高二的教室,两边则是连接两个年级的走廊,教学楼一共五层,楼顶是一个大的平台。
南北来到五楼。
原本想去连廊的她却无意识的沿着楼梯继续朝上走。
再向上走了几级台阶,她感觉呼吸困难,于是弓着腰,手按住喉咙,重重地吸着气。
脸部麻木,脑壳像针扎一样疼,肺也沉得像是坠了块石头,她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变得越来越糟糕,可这时心里却涌起一种奇异的畅快感,仿佛这样的折磨来得越猛烈越好。
她咧开嘴唇,仰起头,无声地冷笑。
然后,她看到窗户外面的月光。
淡淡的月影,弯弯的,像钩子一样,透过玻璃投射在灰蒙蒙的墙面上,看起来是那样的梦幻,不真实。
她到这儿做什么?
混沌错乱的脑袋里浮现出一串问号,可那淡淡的月影却像是带有魔力似的,勾着她的心魄。
她糊糊涂涂地登上最后几级台阶,一伸手,触摸到门上的锁扣。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