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的替身跑路了-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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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岚心底有些庆幸地舒了口气。
还好雪霁不是会嘲笑人的那种性子。
二人离开山洞,在门外就着之前收集的水吃完了早饭,而后在危岚的指挥下,二人收拾掉了附近残留的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等一切都处理妥当了,危岚才从芥子环里取出了两个带兜帽的斗篷,还有两个用鲜亮藤蔓编织成的面具。
他给了雪霁一套,二人各自穿戴起来。
那张藤蔓编织的面具并不是全脸的,只是遮挡住上半张脸,露出了下巴,这样再搭配上斗篷上宽大的帽子,恰好可以遮盖住面容,又不会因为带着面具而太过显眼。
危岚弄完后帮雪霁也带好了面具,刚弄完,就发现雪霁正仰慕地看着他,一双眸子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明亮。
危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拉了拉斗篷,问道:“我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雪霁疯狂摇头,幅度大到兜帽都差点被晃下去,“没有,就是觉得哥哥很好看!哪怕只露出下巴,哥哥也比雪霁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危岚“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好笑地摇了下头:“你才见过几个人?”
雪霁愣了一下,骤然停驻在原地,紫色的眸子变得有些朦胧,沉默了一会儿,朦胧消散,他才有些迷糊地自语了一句:“也许见过……很多?”
危岚没听到他的话,因为他已经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好一截了,才发现雪霁没有跟上来。
他回过身,冲着落后了几步的雪霁挥了挥手,高声道:“阿雪!别磨蹭了!快点跟上来!”
雪霁甩了甩头,将脑海里那些泛起的莫名念头全部清空,几步小跑追上了危岚,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向那座藏身于黑暗里的城镇。
遥遥望去,潜龙城宛如盘踞着沉睡在黑暗里的巨龙,高高低低的房子是它起伏的身子,辉煌的灯火是它五彩斑斓的鳞片,两座高高的塔楼宛如两根崎岖的龙角,蜿蜒向天空。
巨龙张开巨大的嘴巴,吞噬了那两道自投罗网的身影。
*
地窟里,在草床上睡了一晚上,恢复了精力的“危岚”也起来了。
他刚起身,陆鸣巳就跟着起身,问了一句:“岚岚,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危岚白了他一眼,一时没克制住,露出了几分嫌弃:“不用,我不饿。你能不要烦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其实陆鸣巳没带任何食物,问完了自己也觉得有点为难,可真的被拒绝了,心底又有点难受。
到底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无论他送什么,只要是他送的东西,危岚都会欢天地喜地收下,然后扑到他怀里,给他一个温柔的轻吻。
那样温馨的时光……再也不会有了。
就在陆鸣巳独自黯然神伤的时候,危岚站起身,驱散了草床,将鲛纱被叠了叠,想要收起来。
可叠好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芥子环,若是想要带走被子,就只能这样抱在怀里前行。
……于行走不便,还会遮挡住视线。
危岚脸色有些难堪地僵在了原地。
陆鸣巳的视线一直流连在他身上,注意到他的异常,想了一下,试探着问:“被子给我吧?我帮你拿着。”
危岚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抱着被子在原地表演了一会儿变脸,才脚步僵硬地靠近陆鸣巳,等到二人只有两丈的距离时,直接抬手把被子扔了过去。
陆鸣巳接过了被子,鲛纱被冰凉丝滑,上面还带着危岚身上的体香,那种夹杂着一点腐朽乌木味道的草木清香,先一步飘进了鼻子里。
他不动声色地将被子收进了芥子环,心里却转着不能被危岚知道的念头。
——唔,今晚危岚要睡觉的时候,再给他拿一床全新的被子,这条嘛……就归他了。
把被子甩给了陆鸣巳后,危岚也不管他,转身就继续走向黑暗里。
陆鸣巳也不急,慢悠悠地缀在他身后,始终保持着两丈左右的距离。
他看危岚脚步坚定,目标清晰,每次调整方向都没有半分迟疑,像是对最终目的地十分了解。
可他记得,岚岚明明没有出过南疆……
陆鸣巳忍不住开口问道:“岚岚,我们要去哪里?”
第33章 第 33 章
危岚本来不想理他; 可走了几步,听着身后那人刻意踩出来的脚步声,他心底一阵沸腾的烦躁; 没忍住回了一句:“你哪来那么多问题?是你执意要跟着我的; 我无需向你解释。”
陆鸣巳没有生气; 反倒是宠溺地浅笑了一瞬; 附和道:“你说得是。”
危岚:“……”
烦躁不仅没有得到纾解,反倒翻腾得更厉害了。
这种时候,他就分外讨厌陆鸣巳这幅气定神闲的谪仙模样。
连面对着那张他一贯喜欢的俊脸; 这气都消不下去。
危岚冷着脸; 脖子挺直,僵硬地注视前方; 没再给陆鸣巳一个眼神; 自顾自地向冥渊深处,更黑暗、更污浊的地方走去。
虽然地面的坡度并不明显,但他们确实是在往下走的。
陆鸣巳原本并不在意危岚想要去哪里,可随着越走越远,四周的浊气逐渐变得浑厚起来,甚至穿透了无念玉偶的外壳,让他的神魂出现了一瞬的不稳定。
他脚步徒然定住,眸中亮起刺目的灵光,窥探向危岚前进的方向。
但灵术受到浊气的影响,顶多只能看到几里的范围,前方除了遍布地底植物的路; 还是遍布地底植物的路; 只是愈发茂密; 若说有什么异常; 倒是谈不上。
危岚到底想做什么……?
陆鸣巳眉间蹙起,有一瞬踌躇。
走在前面的危岚根本没有等他,就这么一会儿,已经快要消失在他的视野尽头了。
陆鸣巳眸光变得有些深沉。
那道前进的背影瘦削单薄,腰带没系紧,袍子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宽大的衣袖里若隐若现的露出一截细瘦白皙的腕骨,隐约还能看到皮肤上青色的血管。
荧白色的腕骨随着行走前后摆动,看上去不堪一握,脆弱得稍微用点力就会轻易碎掉,可却又有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魔力,像是食人花伸出来的伪装,也是诱饵,让人忘记危险,忘记捕食者的存在,不知不觉就踏进了陷阱。
陆鸣巳知道那是个陷阱。
不正常的破绽处处都是——危岚不见了的芥子环;超过一天不需要进食也不会感到饥饿的状态;还有那个消失了的小鬼……
再次逮到危岚时,失而复得的情绪一时占了上风,没有细想,可经历过昨晚的静修,细微处的不对劲却浮上心头。
岚岚是个看着柔软,其实比谁都倔强的人,不然也不会一句话都不说就直接干出替死这样的事,这样的他,又怎么会在救下那个傻子之后,因为觉得麻烦就轻易把人抛弃了?
这绝不是危岚会干出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眼前的这个“危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值得好好思量了。
陆鸣巳无比地清楚,危岚想带他前往的地方,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大概率是专门针对他的陷阱。
可是那陷阱里勾人的诱饵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珍贵,以致于无法放下,让他宁愿选择心甘情愿地踏入陷阱,被那朵食人花捕获、蚕食,作为他的养料迎来终局。
哎……
他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指间灵光微闪,用了缩地成寸的法术,身影转虚,眨眼间就出现在危岚身后两丈之外,好像从来不曾落下一样。
危岚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撩起一侧的发,微微偏头瞥了他一眼,故意说道:“怎么又跟上来了?不怕我坑你,故意引你去危险的地方?”
陆鸣巳下意识地晒笑一声,想要回他“你能带我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可即将开口之前,他突然看到了危岚幽冷的眸子,即将说出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
“岚岚,无论前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只要有你陪在身边,我都甘之如饴。”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似是寄托了无限柔情。
他相信自己的实力,不觉得冥渊里会有能威胁道自己的存在,可这样的话一旦出口,绝对会惹怒危岚,索性说几句讨他喜欢的情话糊弄过去。
陆鸣巳还没忘记,自己是来哄老婆回家的。
况且,能有这么一段平和的同行时光,对于现在的陆鸣巳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危岚骤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瞬复杂,“你居然,会说这种话了……”
这种满含情意的,调情似的亲昵话语,居然会从陆鸣巳嘴里说出,出现在床铺以外的其他地方,这真是叫危岚十分意外。
是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还是,陆鸣巳真的发生了某种改变?
算了,无论是什么,都与他无关了。
危岚垂下眼睫,遮住了眸子,抛给他一句话,又一次转身向前。
“随你。”
陆鸣巳眼睛一亮,觉得他还愿意和自己说话,就是好事,哪怕是些没什么意义的口水话,他也心底暗喜,享受着这样的时光。
他正要缠着危岚继续讲下去,还没开口,就听到危岚用一句话堵住了他后续的所有话语:“……以及,我知道你第一开始想说什么。”
他话尾的声音微微上扬,带出了几分嘲讽,好像在说:你瞧,就是因为你是这样的人,我才不愿意同你说话。
危岚一边走,一边给这段对话画上了最后的句点:“若是不怕死,你就继续跟着,我不会、也阻拦不了你,但是,你最好闭上嘴。”
陆鸣巳尴尬地抿了下唇,听话地闭上了嘴。
他已经努力在改了,可某些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过来的。
就这么走了半天,前面依旧是仿佛永恒不变的钟乳石窟和依附在钟乳石上的提灯藓,地面是叫不出名字的各色花朵,除了地上的草木已经高得盖过了小腿外,好像和半天前穿过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这只是明面上的表现。
陆鸣巳清楚,这里的浊气已经浑厚到开始侵蚀无念玉偶的核心了。
他看了看前面依旧在前行的危岚,喊了一声:“岚岚,已经一天半了,你需要吃点什么吗?”
话音落下,危岚的身影骤然紧绷,下颚到脊背拉出了弓弦般的一条线。
他的声线低沉,却因慌乱有略微的颤抖:“我不饿,不,我等到了目的地……再吃。”
陆鸣巳脸上闪过一抹了然,面色不变,声音带着笑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顺从道:“好,那我们就等到了目的地再吃,继续往前走吧。”
他这么说了,危岚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暖光下,那道纤细的身影有一瞬的彷徨和脆弱。
“陆鸣巳,你天人五衰第四劫的心魔劫……已经成功渡过了么?”危岚低垂着头,表情让人看不清晰。
陆鸣巳脸上闪过一瞬喜色,下意识闪身上前,把原本两丈的距离拉近到了一丈,眼见再往前,危岚就要开始躲了,他才停下了脚步。
“岚岚,你在担心我。”
他不是在反问,而是在陈述事实,可那语气中的狂喜,却是怎么都压抑不住。
危岚恼怒地别过了头,安静地沉默着,不想搭理他。
时间无声流逝。
陆鸣巳也不着急,就站在原地,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危岚。
他时刻都渴望着从危岚身上得到哪怕一星半点的反馈,让他知道,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可危岚却不愿意让他抱有这样虚假的期望。
过了一会儿,像是想通了什么,危岚忽然抬起头了,隔着一丈的距离,坦然地看着陆鸣巳:“对,也不对。”
“我担心你,是因为你是净寰界的明辉仙君,无论我喜不喜欢你,修真界都需要你,需要一个实力强大、完好无损的仙尊。哪怕我再讨厌你,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因为只有你无事,修真界难得的平静才能继续下去,而只有在这样的修真界,巫族才能更好的延续下去。”
“这与我个人的喜恶无关,只是,是正确的事。”
温暖的光芒穿过他细密的眼睫,在脸上留下淡淡的阴影,也给他渡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让人下意识地相信,他说的话,就是发自心底最真诚的想法。
他很平静地叙述着自己的想法,没有不情愿下剖开内心的尴尬,也没有不自然,那种坦然,仿佛他本来就打算把这些告诉陆鸣巳。
自从陆鸣巳出现以来,危岚琥珀色的眸子第一次去了嫌恶,认真地看着他:“所以,你还要继续跟我往前走么?”
陆鸣巳沉默了。
希望落空,他心里憋闷得有点难受。
如果危岚因为他的话不好意思,羞恼,或者哪怕生气地骂他自作多情,这都代表危岚对他还是有几分情意在的,可偏偏,偏偏是这样秉公持正的态度……
——危岚对他,难道就没有一丝源自于自己的不舍得么?
陆鸣巳心底丝丝冒着凉气,那点因为危岚关心而升起的火苗,还来不及点燃什么东西,就熄灭在了一片寒风之中,只留下满腔的荒芜,让他格外怀念起曾经那些美好的过去,怀念起那个会在他每次受伤时,一脸担心地扑到他怀里,问他痛不痛的危岚。
就算一切重来,他最想挽回的时光,也已经挽回不了了。
他漆黑的眸子一下黯淡下来,少了几分生机,“我还是,跟着你。”
危岚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情绪地扯了扯唇角,“……随你。”
二人一前一后,又走了一会儿,陆鸣巳突然开口:“岚岚,你别担心,我的心魔劫……已经过去了。”
危岚没有回头,平静地回答:“我没有担心,只要你觉得对得起你肩负的那些责任,对得起信任着明辉仙君的天下人,那你尽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况且……”
他嘲讽地低笑了一声:“……我也阻拦不了你。”
“……”陆鸣巳默然无言,想要解释什么,却觉得危岚已经把话说得太过清楚,好像没什么需要解释的。
陆鸣巳一直觉得,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