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陌刀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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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济脸上登时火辣辣的,微微低下头说:“公子,崔济看走眼了。”
阴郁公子不在乎这些,让他更感兴趣的是李嗣业那新奇的打法。此人身形灵活,攻守兼备,没有那些花哨的招式却非常管用,踢腿也不像别人那样高,却又快又重让人无从躲闪,根本没有套路,却每一击都是套路,这家伙简直就是为打擂而生的。
盛唐陌刀王
第十章 击败扎齐列
李嗣业知道这场擂台赛没有规矩,只要打赢便可,但他还做不到痛打落水狗,只等着这扎齐列站起来继续搏斗。
但这家伙似乎没有动静,不该呀?以此人的身体素质,自己这一跪是不可能将他击垮的。
这样也好,能早点结束战斗,再打下去这胡人也是个输。
李嗣业抬手指着那胡人翻译说道:“我赢了,不是说给一万钱吗?把钱拿来!”
闭着眼睛装死的扎齐列突然睁开眼儿,双手重拍地面扑起,弯腰冲过来抱住了李嗣业的腰,将他整个扛起扔了出去。
台下的看客们惊呼出声,顾不上抨击这胡人的无耻,只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的李嗣业竟然被他扔出一丈多高,这摔下来还不摔散架?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人悬胆惊呼,可就在下一瞬,李嗣业双脚落地,一只手掌托着地面,对身体的跌落造成了缓冲,他曲臂撑起身体站得笔直。但是这简单的一手,引起了看客们的欢呼。
“好!”
“这个瓜怂竟敢使诈!打死个狗日的!”
李嗣业看着自己的手掌也惊讶不已,这一手到底是怎么来的?他可从来没有练过,难道是肌肉记忆?
他还是太拘泥于自由搏击赛的打法,吃了许多小亏,在这个擂台上的打斗,才算是真正的自由搏击,只要能取胜,什么手段都可以用出来。
同时也发现原来的李嗣业积攒了很多宝藏,但脑海里却没有半点儿印象,可能某些烙印在肌肉中的记忆需要慢慢发掘,多参加这种形式的打斗,非常有利于他发掘回忆,到时候才真正算是古今结合了。
他不再采取保守的打法,直接靠近对方挥拳踢腿,扎列齐一个头槌朝李嗣业撞来,他灵活转向弯起手肘狠狠地往下撞去,声音听起来沉重如击布帛。扎齐列手臂横抡,李嗣业侧身跳起,在扎齐列的胸口掼了两脚。
这两脚的动作新颖,也算得上肌肉记忆,眼前没有裁判阻挡,李嗣业穷追不舍,寸拳如冰雹雨点对着扎齐列的胸口猛捶,直打得葛衣上尘土飞扬,对方的胸骨似乎也往下塌陷。扎齐列脸上布满痛苦之色,身体连连后退,仅仅能够维持重心平衡。处在胜利边缘的李嗣业凌空跳起,结结实实地给了扎齐列一脚,这个超过一百五十斤的壮汉被踢出了擂台。
台下人群慌忙散开,扎齐列噗通一声掉落在地上,胖脸青紫昏厥过去。
“好!!”
张小敬带头呼喝,台下长安群众欢声雷动,对面趴在楼梯上的阴郁公子也激动地喊了一声好,扭过头来对‘弟弟’说:“我大唐能人辈出,豪杰众多,他一个小小的突骑施番将也敢在街头上摆擂,可说是自取其辱。”
说罢他拉着眉儿的手,转身往楼下跑。
“阿兄,我们干什么去?”
“当然是认识一下这位壮士,我们过去看看。”
这边儿李嗣业刚取得胜利,他就迫不及待地跟台上那突骑施翻译要钱:“我赢了,奖励呢!钱呢?”
那突骑施使臣脸色发白,骄狂之色化作了畏惧,李嗣业向前一踏步,他连连向后倒退到擂台的边缘。
使臣慌忙摆手说话:“勇士,请等一下,我马上就给你拿钱。”
“可以,拿来。”李嗣业耐不下性子等待,只把手伸出来当场索要,更有台下的群众推泼助澜,加紧喊叫:“给钱!”
突骑施使臣骑虎难下,只好挥手唤来一名彩衣胡姬。胡姬赤着雪白的双足走到台上,脚腕上铜环的铃铛如环佩作响,她双手托着木盘,盘中堆叠着十串铜钱。
这胡姬大胆活泼,眨着火辣辣的大眼睛,丝毫不忌讳地朝李嗣业投来爱慕的目光。
李嗣业却对胡姬不感兴趣,他的审美还停留在黑丝短裙那个层次上,目光欢喜地望着盘中的铜钱,首次发现这些外圆内方的开元通宝如此漂亮,他把一串串铜钱挂在脖子上,像是戴了厚重布满铜臭味的项链。
他迫不及待地从台上跳下来,没有空闲去享受胜利的喜悦。
经过这一战,他对这副身躯有了更加清楚的了解,身体灵活且柔韧性强,可能是从小起就接受了武术训练;肌肉虬结发达,膀大腰圆,膂力惊人,比他原来的身体强了很多。这才是真正的高配穿越,有一副好身体要比万贯家财都重要得多,不是有一句话说,身体才是那啥的本钱么。
围观的长安人也不管认不认识他,纷纷拱手祝贺:“壮士,恭喜!”
李嗣业拱起手转了一圈,朝在场的人答谢道:“感谢各位父老。”
他从地上提起衾被卷和酒壶背在身上,再加上钱财压身,感觉走路都沉甸甸的。
“敬郎,枚儿,我们走。”
他们在众人的注目中走出人群,却听得身后传来呼唤声:“郎君请留步。”
李嗣业牵着妹妹转过身来,瞧见两个身穿开襟胡服的郎君站在他们对面,腰悬玉带,琳琅环佩,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穿黑色圆领袍的精干仆从。
他讶然问道:“两位有什么事么?”
阴郁公子遥对拱手说道:“我刚刚在二楼廊台上面看,观兄台身手不凡,顿生结交之意,敢问兄尊姓大名。”
“哦,”李嗣业也笑着拱了拱手:“我叫李嗣业。”
“在下李鸿,字嗣谦。”
李嗣业笑了笑,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说:“嗣谦兄,你好。”
两名随从皱起了眉头,这时从斗武馆外走进一名面白无须男子,走到李鸿身边低声耳语。李鸿遗憾地咬了咬唇,随即拱手歉意说道:“不好意思,嗣业兄,改日再聚。”
说罢李鸿挥手匆匆离去,眉儿也没有办法,跟在兄长身边回过头来,朝李嗣业投来柔媚的一瞥,看得李嗣业浑身起鸡皮疙瘩,直疑心这位小弟弟的性取向。
三人在拥挤的人群中走出斗武楼,兴奋的表情依然在脸上扩散。张小敬兴奋的是自己捡到了宝,长久以来不良人的队伍素质太低,大多数人身手不行,让他们搜集证据,打听消息还行,若是遇上凶徒之时便不济了。李嗣业这样的好手即使投效军中,也可积攒军功出人投第,如今委身在他这个小小的不良帅手下,算是杀鸡用牛刀了。
李枚儿小丫头兴奋的是兄长打了一场架就赚到了大钱,以前哥哥打架除了脸上带伤,赔人家钱之外就没啥好处。打架能赚钱,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是不是她想吃毕罗想吃胡饼,哥哥就可以给她买了呀。
李嗣业的兴奋在于发现了这座身体的宝藏,原来李嗣业练过武术,虽然在脑海的记忆中没有任何印象,但肌肉记忆是不会骗人的。这无疑给他的格斗技艺提供了双重保证,在这大唐的盛世中至少可以立足了。
他的想法还有很多,既然代替了李嗣业的灵魂,就应该担当起李嗣业该承担的历史责任,不能让人家在历史中消失,在《前唐书》没有了传记,这可是大大的罪过。
穿越到名人的身上,压力当然也空前的大,不敢说改变历史,也不敢说比人家做得更好,至少要无愧于这七尺身躯,鼎鼎大名。
他与张小敬面面相觑,互相看着对方脖子上的酒坛子和蒲叶中的羊肉,异口同声地地点点头说:“肉少了些,不够吃,酒也少了些,不够喝。”
李嗣业满脸带笑:“回去,再去买他一些。”
……
李嗣业和张小敬身上背满了从西市上采买来的铺盖家当、酒肉零食,像是驮了两座小山。没钱的时候,似乎也没有那么多可买的东西。可一旦有了钱,需要采购的生活必需品就多了。做饭用的铁锅,深秋过后便是寒冬,炭盆和木炭必须有、厨刀、铲子、冬衣、请客总不能让大家伙儿空肚吃酒肉,需要用胡饼垫肚子。这一番采买下来,两人似乎已经不堪重负。
可小丫头李枚儿的需求还没有被满足,她想吃毕罗,更想吃饧糖,想要竹蜻蜓,还有瓷娃娃,这些以前只能在睡梦中想象的东西,今天终于被满足了。
今天似乎是她与阿兄的黄道吉日,好像今天的阿兄和昨天的、以前的阿兄好像不太一样了,但这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阿兄还是最疼她的啦。
“阿兄,我要这个!”
“嗯,可以。”
“阿兄,我要那个!”
李嗣业艰难地直起腰来回负重行走,把挂在脖子上的铜钱一枚枚地拆下来,递到路边小摊贩的手中。
从西市要回到新昌坊依然路途遥远,再加上他们身上背了无数物件儿,两人走在路上,身上的铲子,厨刀等铁器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惹人注目,更显眼的是李嗣业脖子挂着的几串铜钱。
盛唐陌刀王
第十一章 长安第一夜
他们回到新昌坊李嗣业租住的宅邸,武侯铺那帮人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看到三人后,连忙上去把他们背上的物件儿给解下来,簇拥着走进院子里。
张鲁看见了李嗣业脖子上挂着密匝匝的铜钱,惊异地问道:“你们出去一趟,怎么弄回来如此多的钱财,长安城的钱变得这么好赚了么。”
张小敬淡漠地点头说:“这些钱财是嗣业郎从突骑施使臣的手里赚出来的。”
众人越发好奇,纷纷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小敬索性卖起了关子,挥手道:“先干活,待会儿喝酒的时候再跟你们细讲。”
几人把草席和羊毛毡铺摊开来,布单和衾被暂时还卷成一团,等到睡觉的时候再铺盖。屋里看起来还是空荡荡的,唐时本就没什么家具,人们用餐也都是矮几,盘膝或跪坐在席子毡子上。
这顿饭也挺简单,把包好羊肉的荷叶打开便是餐盘。宅子的主人离去时,厨房的锅碗瓢盆都没有带走,李嗣业把黑瓷碗从柜子中拿出清洗后当做酒具。众人围坐成一圈,他作为主人抱着酒坛给大家倒酒。
众人不用食箸,三个手指头夹着肉往嘴里塞,李嗣业尝了尝肉味儿有些淡,酒倒是喝上去很甜,但度数不高,大概有六七度的样子,怪不得武松在景阳冈上能连着喝十八碗,原来那不是酒量大,那是胃口好。
张小敬喝了两碗酒之后,脸色便有些微红,开始讲述李嗣业在擂台上打斗的情形。李嗣业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他以前就是干这个的,打擂胜一场不过是完成了最后的职业赛。张小敬讲得过程惊心动魄,有几分吹嘘的内容在里面,反倒让他感觉很不好意思了。
“那胡将一开始还挺狂,但被挨了嗣业几拳后,便找不到北……”
他们每讲到精彩处,便开始拍手鼓掌,喝酒庆祝。天色渐暗,房间里没有任何灯具,李嗣业拿来了油灯,把灯芯给拨得高高的,赤色的火焰跳动着。
李嗣业端着酒碗,微弱的灯光照在酒碗里,那淡红色的酒液显得更加红了。眼前的几个人喝得酣畅淋漓,笑得更是畅快,这是关中人特有的豪迈与豁达。他就处在这个时代,他就在这些人中间,这样的事情比任何冒险故事都让人更值得兴奋。
在场的汉子们都很健谈,他们出生与长安城的里坊之间,深知世俗风情,小道消息精通,讲述着长安城中的奇异往事,以及坊间的风流佳话,又从长安谈到塞外,谈到汉胡杂居,风情万种的安西四镇。这里面只有张小敬当过十年的西域兵,别人都是道听途说,只他是亲身经历。
张小敬似乎很怀念这段从军的岁月,他对着油灯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情,侃侃而谈道:“每当我们出征得胜归来后,拨换城使会在城门下摆出一堆堆的篝火,我们八九个人一拨围绕篝火而坐,龟兹的乐师们拨弹琵琶,拉动胡琴,奏出的乐曲悠扬动人,让人忍不住思乡。康地和石国的舞女们在篝火间游走舞动,跳着胡璇舞,她们的舞姿优美,裙子像雨伞般荡漾飘荡,有时裙沿让篝火点着了都不曾发觉,还是我们这些披甲的士兵帮着上去扑灭。这些性格泼辣的女子就朝我们投来含情温柔的一瞥,能让大家被杀戮逐渐冰冻的心重新温暖而且融化,让我们觉得守护她们,守护大唐是值得的。”
“她们跳舞的时候,会主动拉起坐在地上兵卒一起跳,有些兵卒大胆倒也跳得像个样子,有些则脸红脖子粗,害臊得缩手缩脚,引起众人的起哄调笑,反而更加局促。有些跳着跳着就会睡倒在一个帐篷里。拨换城里有许多唐军的子弟,胡汗混血,大多数的唐军将领在安西有家室,在长安也有家室。”
听到这里众人的脸上露出神往之色,这里面有艳羡,也有对于建功立业的向往,李嗣业则最为魂牵梦萦。作为一个后世的灵魂,大唐西域的风情只存在他的想象中,当真正踏足那里后,又是怎样的神奇的世界。不管怎么样,今后他都要到西域去,没有见识过大唐的西域就不算真正地来过大唐。
张小敬感慨地抹了一把脸,油灯夜话总有散场之时,众人已酒足饭饱。他猛然回头望向窗外,连忙站起来说:“一更鼓快要敲了,今天的酒席就散了吧,有机会改日再聚。”
李嗣业深表遗憾,正浓的兴致突然就散,这样的氛围和格调可遇不可求,等日后再想与张小敬他们畅所欲言时,那时的心境便与今天不太一样了。
张小敬走到门口时停留了一下,回过头来交代工作:“每日五更鼓敲响时,就到县廨外面候着,等待县尉交代事情,如果没有事情,就回到各自所辖的坊,跟武侯铺的武侯长点个卯。如今你居住在新昌坊,就负责新昌坊这一带,新昌坊的武侯长我认识,人还算厚道。我们不比武侯们,他们只需要守住本坊中的治安,我们还需要查缉抓捕活动在各坊中的贼人,和武侯们搞好关系你事半功倍。”
李嗣业竖起耳朵,牢记他说的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