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陌刀王-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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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瑛刚刚一直处于担忧紧张的气氛中,没有多注意席上几位大佬的表现。也是,在他这样一个尴尬的位置上,永远也学不到斗争的精髓。
太子走后,李隆基的情绪逐渐变得低落。他挥退了众人,连武惠妃也没让她陪同,乘着步辇,由高力士和宫女们护持着沿着夹城返回了大明宫。
……
兴庆宫龙池西北角的一处暗阁内,武惠妃与杨洄在此处暗会礼部尚书李林甫。
这位一生追求权力顶峰的大唐官员,双目狭长如鹰隼,鼻子微微勾起,脸上却时常保持着一种亲和恬然的笑容。
他踏步进入暗阁内,立刻躬身向武惠妃行叉手礼,又朝站在一边的杨洄点了点头。
杨洄性子急躁,上来就对着李林甫指责道:“公昔日不是已答应帮助寿王?为何今日要帮那太子党徒说话!”
李林甫略微高傲地抬起头,他觉得要论聪明才智,他有资格在杨驸马面前抬这个头。
武惠妃为表示对李林甫的信任,训斥了杨洄一句:“驸马,不得对李相公无礼!”
杨洄自然退缩到一边,等待武惠妃先说话。
“李相公,我只是个女人,对朝堂的事情不懂,只是我与杨洄也有相同看法,你今日在宴会上夸奖太子近臣,这不是长太子威风吗?”
李林甫眯眼狭长的眼睛,捋须微微一笑:“惠妃可曾听说过,贬损不一定能使人凋敝,但过誉定能使其受挫!这叫捧杀。”
“我不明白,还请李相公为我解惑。”
“惠妃娘娘整日陪伴在陛下身边,必然知晓陛下所忌,如今盛世以降,民安国强,需要的是治世之才,而不是乱世之才。臣以过誉之词称赞太子近臣李嗣业为孙膑,孔明,此二人皆为乱世之才,这样的人留在太子身边,陛下岂能不忌?”
武惠妃一听,顿时喜上眉稍,李相公不愧是李相公,水平就是高,这样的一句夸奖,抵得上杨洄告十次状。
旁边的杨洄也不由得大为叹服,同时又感到恐惧,在朝堂上若是跟这样的老狐狸为敌,被收拾掉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惠妃娘娘总算是在李林甫这儿学了一招,又在口头上做出了许多承诺,比如说日后寿王若是继位,当不忘李相公拥立之功,必以三师头衔相赠。
李林甫叉手拜谢,双方的攻守同盟由此更加稳固。
……
东宫诸人心中忐忑,也不知太子此去是凶是吉,突然出现不寻常情况,这些官员们又对李嗣业没了好脸色。
太子詹事们摆出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态度,指着李嗣业斥道:“你不过一介草莽商贾,想出这种馊主意来误导太子殿下,殿下今日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定要先把你给拿下!”
李嗣业本不想和这些人争论,不过人家都把手指都戳到脸上来了,他也得厚着脸皮应战。
“你怎么知道太子被叫去是被处置,说不定还是奖赏,情况未明就对我大加指责。还清府库钱财的时候,你们倒是一个比一个高兴,现在稍微出点情况就变了脸色,你们是变色龙吗?”
“胡说!”一名詹事指着李嗣业说道:“从一开始本官就不同意,若不是你蛊惑太子,他怎么会干出这种为商贾的事情来?”
“还有,你还有没有尊卑上下之分!我们这些四品的詹事都坐在你的下首!你不过一介从七品的千牛,难道就不懂得卑微谦让吗!”
“对,我们都是皇榜进士出身,你一个毫无才学,只有小聪明的商贾岂能高居与我们之上!”
“说你呢!脸皮咋这么厚呢,赶紧从右上首下来。”
众人正争吵得不可开交,外面突然传来了宫人的声音:“太子回宫了。”
这下大家谁也顾不上跟李嗣业吵了,连忙跑出殿外去,叉手躬身迎接归来的太子,捎带看看太子的脸色,要是略微阴沉那还好,要是乌云密布那就糟了。
盛唐陌刀王
第八十章 差点儿就让套路了
李瑛的脸上洋溢着少有的喜色,走进大殿对众人说道:“无事,不过是陛下叫我过去询问了一下,陛下还亲口夸赞了我,也亲口夸赞了李嗣业。”
“哎,李嗣业呢。”
“殿下,臣在这儿呢。”李嗣业从案几前站起躬身叉手说。
“我多亏了有你啊,不然今天必然栽在武惠妃、杨洄一党的手中。”
詹事们也跟着在身后称赞:“殿下有德,李千牛之才,适逢其会呀。”
“殿下能得李千牛这样有急智的大才,日后必然能高枕无忧。”
詹事和长史们角色转换的不着痕迹,好像刚刚他们不曾批评过李嗣业一般,李嗣业也不与他们计较,只是冷眼旁边众人的嘴脸。
“继续饮酒,庆祝!”
李嗣业一听,连忙端起了案几,准备般到下首,跟众人换换位置。
李瑛赶紧伸手拦阻,问道:“嗣业,你这些天来的功劳,众人有目共睹,此功勋宴饮当居首位,怎么又要推迟?”
李嗣业话中开始夹枪带棒:“殿下,万万不可,嗣业不过一介千牛,怎敢让列位詹事长史屈居与我之下?”
“孤不是早已说过了吗?今日酒宴只以功劳来评定座位次序,不分上下尊卑。”他这话虽是对李嗣业说的,眼睛却望向这些东宫属官们,这些人只好低头盯着自己的脚面。
李嗣业又一次虚心谦让:“不可呀,殿下,各位詹事长史都是皇榜进士出身,我一个毫无才学,只有小聪明的商贾,怎么能高居与他们之上?”
詹事们顿时慌了神,这话是他们刚刚用来挤兑李嗣业的,现在又让李嗣业原封不动用了回来,这其中散发的酸味儿十足,太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他们连忙低下身段来劝进李嗣业:“李千牛就不要再推迟了,你是不拘一格之大才,在东宫危难之际,殿下财困之时,毛遂自荐,为殿下解决了这样一个大麻烦,你不居首位,谁敢居首位?”
“就是,李千牛不要再推脱了,你献此良策,已然是脱颖而出,他日必得殿下重用,我们日后还要仰仗你啊。”
李嗣业见好就收,勉强坐在了右上首。太子回到殿中主位上,宣布继续欣赏歌舞,品尝美酒。
众人酒觞交错,举杯共饮,酒宴的气氛一时到达了高潮。
太子喝得醉意微醺,主动端着酒杯从主位走下来,和东宫臣僚们近距离交流。他其实就是喝多了,平时比较内敛话不多,但醉酒之后彻底放飞自我,端着酒杯一边豪饮,一边讲述今日的事情。
“张九龄,张相公!连他这样不苟言笑,一味清高的老夫子,都夸赞,夸赞我们卖马球赛邀请帖的计策,可与孙膑指点田忌赛马之计相媲美。”
“李林甫,李相公,更是夸赞你胜过了孙膑的计策,不止如此,他还夸你有孙膑,孔明之才!”
李林甫,竟然这样夸我?
李嗣业突然犯起了嘀咕,这位李相是个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史书上都写得清清楚楚。他这样表面上夸一个人,背地里不定是在憋什么坏点儿。
他应付太子的同时,心中便开始暗自思索,李林甫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古人的心思很难猜啊,特别是这种人精。
常言道读史能使人明智,李嗣业当某件事情想不通的时候,就开始追溯历史。曾经的李林甫和武惠妃可是同盟,当贤相张九龄下台后,唐玄宗曾经就废太子一事询问过李林甫,此人得了武惠妃的授意,才故意说:“此乃主上家事,何必去问外人。”正是这句话,葬送了太子与鄂王,光王的性命。
眼下李林甫想干什么,这可就明摆着了。这一句孙膑,孔明之才,其实就是捧杀。唐玄宗最忌惮的就是太子弄权威胁到皇帝,好家伙,你身边都出现诸葛亮了,这诸葛亮是不是要助你夺取江山,君临天下呀,你要是夺取天下了,老子是不是要被你逼成太上皇。
想到这里李嗣业心生恐惧,这一不留神差点连小命都没了。留在太子的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不止是这个太子身边危险,就是将来李亨的身边,也很危险,他的大舅哥韦坚和老铁王忠嗣不就是被这么被搞掉的吗?
不行,他必须和太子推心置腹交谈一番,指出现在的危机,不然大家伙一起完蛋。
他抬头看了看喝得醉醺醺的太子,摇了摇头感觉现在不行,还是等明天太子清醒过来再说吧。
……
唐玄宗李隆基盘膝坐在紫宸殿后殿室的檀木榻上,榻四角的石台之上摆放着鎏金香炉,龙涎香缭绕着缓缓升起。他的前方放着两排书架,左右蹲着两座青瓷缸,瓷缸内生长着两株深红色的牡丹。
殿室内的气氛娴静安详,皇帝的心中却翻起波澜,他遥想起昔日宫廷斗争的腥风血雨,当初中宗皇帝驾崩,韦氏母女作乱,他带兵诛杀韦氏一族胜利后,身披染血的铁甲亲自去见父亲睿宗时,他在父亲的目光中看到了陌生、畏惧、钦佩、欣慰、茫然等交织的情绪,可唯独没有亲情。当时他感觉很可笑,一个父亲居然会惧怕自己的儿子。
可随着他如今逐渐衰老,儿子们逐渐长大,他也终于体会到当年父亲的惊忧。膝下的这些儿子们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欲望,特别是太子,他的羽翼渐渐丰满,会不会耐不住等待,自己会不会重蹈父亲当年的覆辙,变成孤零无依的太上皇?
高力士毫无声息地走进来,躬身站在皇帝一侧低声问道:“陛下,今夜由哪位娘娘侍寝。”
李隆基没有回答,却突然抬头问道:“朕当初没有多观察李嗣业这个人,是不是不该把他派到太子身边去?”
高力士当然知道李隆基是在担心什么,束手说道:“奴婢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看人还是很准的,张九龄,李林甫等人言过其实,这李嗣业并非什么大才,不过是比寻常人机敏一些罢了。”
玄宗换了个舒服些的坐姿,神情总算有所放松,摆手笑着说道:“李林甫固然言过其实,张九龄却不会夸夸其谈,李嗣业此计确实高妙,能想出这种绝妙办法的人,岂能是平庸之辈?”
高力士无可奈何,看来李林甫的话是在皇帝心里下了种子,他稍微思索后,上前进言:“陛下若是不放心此人,那就下旨给他换个地方。或者找个机会,再召见此人一次,观察他是否有真实才学?“
“很好,”李隆基点了点头,对高力士吩咐道:“今晚就让惠妃来紫宸殿侍寝吧。”
“喏。”
武惠妃把李林甫的妙计记在心里,侍寝的时候在皇帝的身边狂吹耳边风,总是有意无意地称赞太子身边的近臣李嗣业,这让李隆基的心中更加狐疑。
……
盛唐陌刀王
第八十一章 忠言劝太子
李嗣业得到太子的恩准,在右内率府的值房休息,晚上不必去承恩殿外值守。
他肚子里有心事,总是睡不踏实,感觉待在太子身边不是长久之计。明日一定要找个机会,把太子现在的处境告诉他。
第二天一早,太子及早进宫朝参,李嗣业没找到机会,只好继续耐着性子等待。但太子朝参过后,并没有回到东宫,却去永福坊的十六王宅去找鄂王和光王去了。
直到下午时分,李瑛回到东宫,立刻就派人来传李嗣业。
他总算得了个空,前往丽正殿去见太子,刚走到殿内,就听见太子爽朗的笑声,与他往日的阴郁完全不同。
“嗣业,你确实是大才,就连鄂王和光王也对你赞不绝口。我已经给陛下写好奏疏,保举你为东宫詹事府府丞,其实以你的才具是可以做詹事的,但升官也要循序渐进,等过些日子后,孤还要升你的官。”
李嗣业一听就知道要坏事儿,慌忙问道:“奏疏已经写了,已经发进宫了?”
“还没有。”
李瑛伸手拿起了案几上的一张纸,对他笑道:“我这就吩咐内监,把奏疏送往门下省。”
李嗣业连忙抓住这张纸,伸手团成了一团,嚼到了嘴里。
“你干什么?李嗣业!”
他狂嚼了几口,发现咽不下去,才又吐出来,扔到案几旁边的纸篓里。
看着太子脸上的怒色,李嗣业连忙叉手说:“太子殿下,请容臣说几句话,我这是为殿下的安危考虑。”
李瑛气呼呼地将双手负于身后,觉得李嗣业不识抬举,哼了一声说道:“好,你说。”
“殿下,昨天在酒宴上,你曾跟我说过李林甫李相公对我的评价,现在可否再说一遍?”
“李林甫说你有孙膑、孔明之才,那又如何?”
李嗣业双手一拍:“对,就是这句话,这个李林甫不是好人,他这句夸奖言过其实,甚至可以说是捧杀。”
“捧杀?”李瑛皱起了眉头,这么简单的一句夸奖,怎么就成了捧杀了。
“殿下,孙膑和孔明是什么人,他们是在乱世中辅佐帝王建立功业的人,如今是大唐盛世,太子身边出现了这样的人,陛下会怎么想?太子不可不思,不可不察。”
李瑛也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点,脸色顿时阴郁了下来。他随即抓住了李嗣业的手,激动地说道:“嗣业,多亏你想得全面,孤差点就中了他们的圈套。你快教教我,现在该怎么办?”
李嗣业松了一口气,既然太子肯听,他就好办了。
他琢磨着说道:“第一,你千万不能升我的官,第二,东宫多有耳目,你平时也不能对我太亲密,第三,如果有必要,我恐怕不能留在太子身边了。”
李瑛听闻此言,也是吃了一惊,万般不舍地说:“嗣业,你先后两次救孤与危难之中,我怎么能舍得你离开,我没有了你,如何能对付得了武惠妃与寿王一党。”
李嗣业心中藏着许多话,这些话他本想等离开太子的时候说,不过他觉得应该提前说出来。他想尝试一下,自己对太子施加潜移默化的影响,到底能不能改变太子的命运,能不能像蝴蝶效应那样继而改变大唐的国运。
“太子殿下,臣有几句知心的话相告,殿下只要肯听,自然不怕来自任何方向的进攻。”
李瑛满脸喜色,连忙扶着李嗣业请他坐在身边,经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