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陌刀王-第2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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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李嗣业还就有这样一个黑历史,无论如何也洗不掉。他开元二十五年前往碛西时,正是由今日太子、昔日忠王李亨出面引荐给了安西副都护来曜。就凭这一点,他就足以能说明,李嗣业就是李亨的人,忌惮太子的皇帝还会用他吗,绝对不会。
当然他自己不能去告,这叫因果不沾身,这个事情该安排谁去做?之前是杨慎矜合适,但杨家三兄弟已经被他除掉了,裴宽也合适,但裴宽被他赶到了北海做太守,只好用王鉷来做这件事情。
李林甫下定决心之后,立刻提笔书写了一封书信,命仆人骑快马送到御史中丞王鉷府上。
……
梨园的麒麟殿内,皇帝裹着披风站在礼乐的壁画面前,指着一面面墙壁说道:“梨园中的每一种乐曲演出,朕都会命人画在壁画上,东墙上的是《龙池乐》,西墙上的是《霓裳羽衣》,你创作的《将军令》也应当在其中有位置,朕已经准备让人画在这副空白的墙上。令后人一入此殿,便能领略到我们今日的乐舞辉煌。”
李嗣业躬身叉手拜:“嗣业能得陛下青睐,不甚荣幸。”
李隆基转身笑道:“我早就该青睐与你,可惜发现得有些迟了。”
他突然扭过头去,对跟在身后的太监袁思艺说话:“你先出去一下。”
袁思艺迟疑了一下,才弯下腰叉手:“喏。”这太监很干脆地向殿外走去,好像没有丝毫的不甘和留恋。
李隆基伸展了黄袍的长袖,神态安逸地面朝李嗣业说道:“你昨日向朕献上的那曲子,定然在心中藏了许多话要与我说,朕现在就满足你,你深藏的那些谏言,今日可以同我说了。”
李嗣业当然藏着一大堆的谏言,如果他身处贞观朝,早就像魏征一般直言上奏了,如果是开元初年也可,但这位是天宝年间的唐玄宗,无法预测其稳定性。他只好筹措语句,尽量委婉,也尽量不引战地提出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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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陌刀王
第五百六十五章 身兼十职
“陛下,”李嗣业躬身叉手陈情道:“陛下可知如今大唐的军事力量内轻外重,长安宿卫京师的部队不过数万,且不习战阵纪律松弛。而范阳节度使有兵九万人,平卢节度使有兵三万五千人,万一他们将矛头对内,中原毫无屏障,关中何以御敌?”
李隆基抬头遥望远处,扭过头来深目凝视了李嗣业一眼,面无表情地问道:“连你也觉得他是胡人,不该受此殊荣,是胡人就一定会造反么?”
皇帝的问题已经带了自己的倾向,自觉地站在了对立面来维护某人。
“陛下,臣向你提起的防范只是针对外重内轻这一事实,并非针对任何一人,陛下对于臣子可以给予爱护与信任,但绝不是给予他妄想的机会。陛下也不必把天下的安危寄托在臣下的忠心之上。与其相信他忠心耿耿,倒不如相信制度完备使其不敢有虚妄之念,以此,陛下才能够高枕无忧。”
李隆基难得地把头脑从音乐中抽离出来,仔细地想了想其中的利弊,扭头问道:“以你之见,应当怎么做?”
“使,乃圣人钦差,代天子巡狩四方,既然是代天子巡狩,为何会常驻在一个地方五六年甚至十年不挪地?”
“这,”皇帝微微张合着下巴,开口道:“治军乃是上下同欲上下同心之道,一镇节度使来到边疆,为了掌控军心做到令行禁止,需要花费一定时间。等他与这支军队完全磨合,到时候再把他换掉用别人,这个过程岂不是要重新来一编,这样做会不会削弱军队的作战力?”
“陛下,”李嗣业诚恳地劝谏道:“大唐军队的最高一级统御者应该是军使,而不该是节度使。一军一万人或两万人不等,军使长久领军,即使盘根错结形成势力,也因为数量太少对朝廷无法形成威胁。而节度使本就该是流动的官员三年一任,手持符节有调兵指挥权而无治军权,军使只有治军权而无调兵指挥权。为了保证节度使对军使的挟制,一切军需粮秣及地方治理权由节度使掌握。这样就形成了流动的节度使,铁打的军营,既保持了军队的战斗力,也能防止军队与节度使抱团以制朝廷。”
李隆基抬头冥想,点点头推导道:”范阳节度使麾下有九军,各军军使均由朝廷任命,节度使由朝廷派遣,三年一任进行轮换,节度使负责协调指挥和粮秣和财饷。若是在三年之期的轮换中边疆遇到了战事,又该如何?”
“等到战事结束,节度使回京叙功,再进行迁官轮换。陛下,李嗣业身为北庭节度使,也深知节度使长久掌军之弊端,特别是一任节度使执掌两镇大权,兵力强于京畿,实则遗祸无穷。只要使其不能根深蒂固,走马轮换,势必不能威胁到朝廷。”
李嗣业心中明白,他这样说皇帝若真能颁布实行下去,他自己长久巩固碛西乃至陇右的计划就失算了,不过这种操作叫极限一换一,若能换来安禄山的范阳平卢等老巢的瓦解,实是一件无需动手术就能完成的大好事。
他估计这事有点悬,首先安禄山在两镇经营多年,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其次对方暂时只有两镇的军事力量,还没那个实力造反,所以必然会纠集朝中一切能够纠集的人,想办法反对皇帝提出的节度使三年轮换制,并且使其流产。
他提出之后李林甫会有什么反响,是唱反调还是支持?按照李林甫所执行的极致利己主义,这事如果对他有坏处,他一定会极力反对。节度使三年轮换对他有什么坏处?
好像有相当明显的坏处,节度使一旦开始轮换,安禄山,安思顺,哥舒翰等人会失去盘踞经营的动力。但人的欲望是不断向上的,如果夺取他们模拟经营的权限,他们就会玩另一种升官游戏,争先恐后入长安拜相做六部九卿,想必这是李林甫不愿意见到的。
如果皇帝真能实施这个制度,帝国上下的问题的根源就得到了解决吗?当然不会解决,但会给有朝气的后来者改变现状的机会,只要矛盾不在玄宗朝激发崩裂,能够争取到改善的时间总是好的吧。
他虽然对此不抱多大希望,但至少自己提出过,没有留下遗憾就对了。至于说得罪李林甫,安禄山等人,他从一开始就不间断地受到过这些人的敌对暗中下绊子。就算什么都不做,他的待遇也不会得到改善。
老皇帝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口气含糊地说:“此事再容我下去考虑一下。朕知道你一片赤诚,明日到兴庆宫勤政楼里来,朕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李嗣业躬身叉手:“喏,陛下。”
他犹豫着退下去,对于明天的到来竟有了几分期待,在这局势晦暗未明的情况下,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
第二日,勤政务本楼上空艳阳高照,是个开坛作妖法,宣布结果的好日子,也是深秋长安城中为数不多的好天气,李嗣业眯着眼睛抬头望望艳阳,似乎预示着今天会有一个好兆头。
他得到了皇帝的准许,不需要再靠杨家的人引荐,就可以直入南内。
穿过勤政楼的门洞,他在前面宦官的带领下进入侧殿,沿着大臣通道的专用楼梯,来到了二楼的正殿中。
皇帝还没有到来,他安之若素地站在御阶下,稍稍等了一会。没有等到李隆基,却等来了李林甫和王鉷。
他身为外臣,自然要在京城的一亩三分地上给足两位大佬面子,连忙上前主动向李林甫叉手拜见:“属下参见右相。”
“嗣业,很好啊,某一直都很看好你,我大唐边镇中就需要你这样多才多艺的人。”
虽是右相满脸笑容,还是嗅到了一股讽刺的意味,他身体稍稍一顿,又转向了王鉷:“王中丞,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王鉷却表情阴冷的哼了一声,那架势就像是李嗣业欠他钱的老赖一般。李嗣业自然也不会拿热脸去贴冷屁股,转身站正面朝御阶等待。心中却猜想这二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难道又要针对自己搞什么东东?
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只管来就是,咱虽然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圣人驾到!”
高力士手执拂尘在前面引路,李隆基大步从后殿中走出,两名掌扇宫女擎着两把绿孔雀屏扇跟在身后。他缓缓走上御阶,他一屁股坐在了檀木胡床上,干枯有力的大手抚摸着扶手。
三人同时向皇帝躬身叉手:“臣等参见陛下。”
“都坐吧。”
殿内当然没有坐具,连蒲团都没得一个,三人只能跪坐在冰凉的地砖上。皇帝念在李林甫身为右相,年纪又大的份上,命宫女取出一个蒲团,让他能够跪得舒服一些。
皇帝直接了当说出没有任何语气助词的开场白:“李嗣业才具出众,忠心耿耿,朕欲使他为陇右厩牧使,陇右募兵使,陇右采访使兼任北庭大都护,北庭节度使,安西副大都护,伊州刺史,庭州刺史,交河郡太守,拔擢御史中丞为御史大夫。由于他暂时没有战功,散官和勋官就暂时不往起擢升了。”
李林甫霎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身兼了十职!这要是高仙芝在场,他的心理阴影面积该有多大?远征小勃律都没有得到这样的荣宠,不过区区作了一首曲子,有谁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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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陌刀王
第五百六十六章 勤政楼告刁状
李嗣业感觉自己仿佛一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亦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惊喜,这也太容易了吧。只是献上了一柄叫做唢呐的乐曲,献上来一曲荡气回肠看似交心的曲子,就能获得如此多的官职。他为何还要维持过往单纯勇猛将军的人设。
他参与了每一场碛西的远征,每一次征战从头到脚鲜血淋漓,然而换来的升迁之路却崎岖坎坷,总有人背地里使绊子。
眼下突然身兼十职,这些背地里阻止他官途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原来升官最好的途径是戳中皇帝的G点,这要比杀敌立功的效果强个好几倍,也比安西节度使要好上不少。陇右群牧使掌握整个陇右道军马的供应后勤,掌管着河套,河西等数十个马场,负责给陇右道所有边镇分配军马。首先这只是一个职位而不是官,没有品级印信,只有皇帝的符节。
陇右募兵使和陇右采访使也是如此,而且这两个官职中的募兵使是皇帝创造出来的,说是敷衍也好,应付也罢。采访使既然是监察整个陇右道所有州县的刑狱和考课,募兵使就该是整个陇右道兵员的征兆和分配。虽然他现在没能全面执掌碛西,但这对于他和高仙芝来说,这是迟早的事情。
这一点实在是他难以理解的地方,皇帝为何还要把高仙芝留在安西节度使的位置上,难道是对自己的全盘的军事能力没有信心,想让高仙芝再领几年,这样想未免太自嗨了。
他立刻叩首拜伏道:“臣叩谢陛下隆恩!”
李林甫很快把震惊的情绪收敛,他想要反对这几桩任命,但要他亲自说出口来,不符合他从不怼皇帝的习惯。直言开口这种事情,自然有人替他站出来去说,这是他与圣人之间的缓冲余地。
于是乎,扮演黑脸的王鉷站了出来,上前叉手劝谏道:“陛下,万万不可,李嗣业未立新功,如何能够连续加官升职?这样做恐怕十节度戍边的将领多有不服。”
李隆基做出决定之前,早已有了应对之词,此刻慢条斯理地回应道:“当然,正是因为李嗣业未立新功,所以朕才没有加升他的散官和勋官,至于多加出来的这些官职,采访使,募兵使,群牧使这些只是差使,没有品秩官职,兼任的三州刺史,也是在他北庭的管辖范围之内,并无冗余之嫌。这些都代表了朕对他的信任。”
王鉷的话被皇帝挡了回来,心中却有不甘,他还藏着一个杀手锏,正要当着李嗣业的面说出,却被李林甫以眼色制止。这位老狐狸眯着笑眼转身,面朝李嗣业拱手笑道:“林甫恭贺李中丞,不,李大夫,能得陛下的信任,你我日后也该要多多亲近才对。”
他说完这句违心的话之后,才叉手对皇帝说道:“王鉷近日在长安暗自查访,又找到了一个意图推举太子,韦坚、皇甫惟明诸獠遗漏的同党。”
皇帝听到这样一个敏感词汇,双目突然锃亮了起来,对跪坐在地上的李嗣业说道:“李嗣业,你先回去吧,等着朕赐予你的符节。”
“微臣告退。”
李嗣业缓缓向后退却,退至皇帝视线边缘的柱子后面,同时犹疑地回过头来,揣摩他们接下来准备如何捅刀子,握刀的人必然是王鉷。
王鉷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如果李林甫的道德水平低劣的话,此人还要低出三个李林甫的下限。李哥奴最大的黑点无非是嫉贤妒能,排除异己,打击报复。但他在用政方面尽心竭力,也不会盘剥百姓,所以即使在朝堂上勾心斗角,喋血官场,民间对他的评价并无不堪。
但王鉷就纯粹是害民以肥己了,他除了担当李林甫陷害大臣的帮凶,还残酷盘剥百姓。他兼任户口色役使期间,国家库藏的丝绢布匹已经堆积如山,而宫廷所需的珠宝等“轻货”则相对不足。于是王鉷指使有关官吏故意对各地方上缴的丝绢大加挑剔,以各种借口将他们退回各地方州县,转而高价征收钱币,再用这笔钱在当地低价征购珠宝等轻货。如此反复折腾,官府获得了暴利,却把民众折腾的够呛。
不止百姓受到王鉷的严重剥削,就连在外戍边的士卒也不放过。按照制度,当兵的六年一换,不用缴租庸。但是戍边的将领都以战败为耻,对于战死的士卒都不向官府申报,因此这次战死的士卒并没有注销户籍。这给王鉷抓到机会了,他将这些有户籍但是没有人的,统统按照逃税处理。
这样一来,有的人甚至被一次征了三十年的税,而这些税则平摊在贫苦百姓身上,百姓也没处可以说理。他每年盘剥百姓敲诈钱财多达钜亿,一部分充入宫廷献给皇帝,一部分肥了自己。王鉷在长安的府邸富丽堂皇,院中还有一座拂菻技术修建的自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