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陌刀王-第2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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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若失罗慌忙带人冲上去,护在亲爹身旁,大声道:”你在我后面!”
“罗伢子!老子还不需要你来挡箭,跟我屁股后面儿!”
一块箩筐大小的蹦跳着飞下来,若失罗慌忙抓住伽延从的肩膀挡在他前面,飞石撞上他背甲,若失罗口中喷出鲜血糊了老头子满脸。
“若失罗!”父子二人拥抱着翻滚下山坡。
更多的石块从山坡上砸落,冲到一半的识匿护密军溃散退了下去。
……
李嗣业带头冲进了堡城中,手中陌刀横抡,将一名桂射手的头颅扫飞,肩头上鲜血喷涌。六七名庸护持攥着白蜡杆枪,将枪头对准他刺来。两名陌刀手从两旁闪出,刀锋上下翻飞,势大力沉将长矛砸落在地,枪杆斩断崩裂。李嗣业挥刀横劈,刀锋过处蕃兵胸口上迸溅出血雾。
“五人为一组,不要分散,杀到城墙边去!”
他们迫近至一处毡帐,庸护持们在桂射手的驱赶下蜂拥而至,这些没有护甲的奴从们以血肉之躯硬抗陌刀。身后则有披着锁子甲的桂射手施放冷箭。
李嗣业身边的刀手被一箭射中面门,鲜血糊满了双眼。
“杀!啊!”
疼痛与愤怒刺激得他发狂,手攥着陌刀向前挺刺,将挡在前方的奴从如叠罗汉似的推倒。桂射手冷静地觑准机会,手提阔刃剑一剑刺进了他的喉咙里。
桂射手的手臂尚未收回,刀光如白练斩下,整节手臂连着齐茬的断骨飞出,他的牙齿中咬出血水,尚未来得及惨叫,又一刀闪电般劈至,沿着肩头斩到了胸肋,整个人如散架般坍塌在地。
李嗣业一脚踩着蕃兵的肩头,将陌刀拽出。他骤然然转身,右臂迅速抬起,一支羽箭射透了他的护臂,鲜血沿着手腕流出。
他骤然将目光转过去,不远处一名身披锁子甲的桂射手正擎着弓瞄准他,紧接着几名奴从挡在对方的前面,朝他扑杀而至。李嗣业挥刀将这些人迫退几步,拄着刀猛然跳起,踩在土坯墙头上大步前冲,庸护持们的枪头纷纷朝墙头扫刺,他已再次飞扑而起,如一头扑击的豹子,在桂射手难以置信的目光下裹挟着刀锋迎面扑来。
从墙头扑到地面的一瞬间,桂射手弓上的羽箭射出,擦着他的右臂而过。李嗣业脚未落地,刀锋倾斜斩下如断布帛。等他落地之时,这桂射手已然断为两截弃尸墙角。
他的身后几十名刀手左冲又突,将挡在前方的吐蕃军割草般斩倒在地,残肢断臂被踩在脚下,鲜血被踩成了红色泥浆。
“跟着我!上墙头!”
盛唐陌刀王
第五百一十六章 血战连云堡(下)
连云堡守军千总宗吕从了望塔顶回过头来,对所有守军怒声下令道:“把这些唐军尽快拦阻解决掉!”
他望见了提刀左右冲杀的李嗣业,浑身的汗毛直往起竖,旧日噩梦仿佛又浮现在心头。他如一个被掌控的牵线木偶,被迫出卖吐蕃和喀葛鲁东岱的一切情报,使他的内心不得安宁如坠无间地狱。
几个月前贡觉赞从葱岭守捉逃出,竟能一路逃到连云堡,幸亏他将其截住砍掉了头颅。本以为摆脱了唐军守捉的控制他就可心安,但他的精神依然处于焦躁紧张之中。直到今日重新见到李嗣业才醍醐灌顶幡然醒悟,原来他的心病在这里,这个俘虏过他的强敌才是他内心恐惧的来源。
“去!去!杀!谁杀掉领头的陌刀将!我赏他五百枚萨珊金币!”
守在墙上的吐蕃军一部分继续向下抛石,一部分手操弓箭和长矛,抵挡来内部的冲击。
田珍领着十几人朝南面冲去,那里的城墙是木排扎成,墙柱虽然被削尖,但看上去更加脆弱,他们手中锋利陌刀砍木墙,简直如劈柴一般容易。
李嗣业领着另外十几人冲向西墙,遇到敌军射箭他就低头硬抗,山文甲的肩头上已经般插了数支劲利的箭头,虽不伤及筋骨,但也鲜血淋漓。
三名桂射手挥舞着铁锤梿枷站在坡头上向下扑打,庸护持们从旁掩护以更长的矛枪攮刺,陌刀手向前扑击,刀头砍断了五六根长枪,然而梿枷的铁榔头已然砸落下来,其劲道之大连尖顶盔都塌陷了进去,鲜血从一名刀手的脸上淌下。
“杀!”
更多的桂射手裹挟着奴从朝他们扑来,李嗣业立刻挥手道:“先退!”
他从后腰摘下最后一颗猛火惊雷,用燧石在横刀上擦火点燃,握在手中朝蜂拥而来的敌人后方扔去。
吐蕃人如炸了锅一般四散乱跑,然而爆炸声竟没有响起,李嗣业凝立惊心了一息。
“哑火了!趁乱给我砍!”
陌刀手们齐头并进再次扑上,将散乱的庸护持一通砍杀,李嗣业提着刀踩着尸体朝城墙冲去,吐蕃小将再次挥起了梿枷,他双腿一弓纵身跃起,刀锋如白练泄地,将梿枷的连接部斩断为两截,迅速横架起刀与对方擦肩而过。
李嗣业落到城墙边上,那桂射手头颅从肩膀上滚了下来,双膝跪倒在地。
向下抛石的吐蕃军慌忙捉起靠在墙头的枪,李嗣业一刀抡过,将他齐胸斩倒,连同垛口女墙都被扫塌了一截。另一人举起阔刃刀斩来,李嗣业双手擎着刀杆架住,抬脚踹中他的胸口,上前去揪住衣甲从城墙上扔了下去。
……
山下的猛攻仍然在继续,为了给李嗣业的内部突破减轻压力,高仙芝命令全军依次冲锋。他亲自抽出横刀督战,高声喝道:“畏战避退者,杀!”
“谁先爬上山头,我许他六转上骑都尉!”
“识匿和护密两位国主!你们的勇士若能率先登顶,仙芝邀你们共同进京面圣!”
伽延从把受伤的小儿子抬到阵后,摘掉兜鍪露出花白的辫子,他举起横刀高呼道:“随我杀上山顶,给我的儿子报仇!”
护密国主罗真檀也将金柄横刀举在手中,高声下令:“谁先登山顶者,我赏他五百头盘羊!”
两军汇合至一处,朝着南坡冲杀,城头上不断向下射箭,吐蕃人在城中筹备的大量的物资,战役已有一个时辰,箭矢仍旧不见断绝。
唐军进攻的东西两面冲得异常艰难,吐蕃军把大量的礌木,石头都调集在此处,先头跳荡兵持着盾牌被压制在半山腰。
终于。
城头上发生了一瞬间的骚乱,投石的敌人反过身去厮杀,一具尸体被抛下城墙,李嗣业挥舞的陌刀扫塌了半面女墙。
高仙芝不顾烈日烫灼死死盯着城头,敏锐地发现了这突然出现的战机,举起刀锋对着西坡沙哑地吼道:“西坡上!冲上去,缺口打开了!”
跳荡兵们哇哇举着盾牌冲上去,宛如百米冲刺比谁冲得更快,终于有一人先把盾牌扔上去,飞扑纵身一跳,抓着墙垛扑了进去。
南坡的木排墙那边,田珍也打开了缺口,他与几个陌刀手一面砍杀敌人,一边将木排墙劈砍推倒。
识匿和护密联军大喜,伽延从捋着苍灰的胡须,举起手中的横刀,指着缺口大喊:“城墙塌了!上去支援唐军!”
他当先率众向上冲锋,突然一支羽箭斜向刺来,正中他的额头。他瞪大眼睛转身,却见连云堡城头了望台上站着手挽大弓的吐蕃将领,老国主的身体缓缓向后倒去。
“国主!”众勇士上前纷纷将他搀住。
李嗣业正带人挥刀斩杀企图补住缺口的吐蕃军,却有一人扔过墙头盾牌,抢先爬了上来。他挥刀将一名桂射手斩倒,回头想看看这获得先登之功的壮士是谁。
却是一个熟悉的青涩面孔,原龟兹跳荡营队正郭昕,后担任旅率,现在已经是疏勒跳荡营三团校尉了。
“原来是你啊!这才是脱颖而出。”
“将军小心!”郭昕怔住笑容,将手中盾牌扔出,一支劲厉的羽箭钉在上面,竟将包铜连同木板射穿。
李嗣业眯眼收缩了瞳孔,朝羽箭射来的方向望去,一个全身锁子甲罩着皮甲的吐蕃将领站在了望台上,他的整个脑袋都被锁子甲包裹,只挖出眼孔部位,懊恼地把手中的长弓扔在了地上。他周围护佑着五六个桂射手,企图依靠望台居高临下负隅顽抗。
李嗣业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孔,但已经认出了是谁,提着陌刀朝了望台方向而去。
唐军和识匿军、护密军已经从两个方向攻入城中,吐蕃军一部分扔掉了武器投降,另一部分依然在殊死反扑,双方在狭小的连云堡中短兵相接进行激战。
吐蕃人在甲胄兵器方面不占优势,逐渐往了望台方向龟缩,等唐军的弩兵翻上城头,局势变得愈发明朗,战锋队和跳荡在前方掩杀,弩兵在后方瞄准袭杀,吐蕃兵一个接一个倒下。
李嗣业亲自提着陌刀冲至了望台下,几十个桂射手撑着盾牌将宗吕护在中央,他们的长枪从盾牌后面伸出来固守着通往台上的狭窄石梯,依旧在负隅顽抗。
这石梯只能容纳一个人向上攀登,了望台上的墙垛也远比连云堡其余地方坚固,他们躲在墙垛后面,一时间形成了僵局。
其实这并不算什么僵局,唐军已经控制住整个连云堡,只剩下这唯一一处高台,只需等到他们弹尽粮绝,便可坐享其成。
李嗣业对着台上喊道:“宗吕,你放下武器,我饶你一条活路。”
宗吕从盾牌中探出头来,悻悻地说:“我已经向你投降过一次,难道还要再投一次?”
李嗣业朗声说道:“如果你要杀身成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何必等着今天。你是纯正的吐蕃人吗?不是!喀葛鲁东岱如果真的重视你,就不会把你放到这苦寒孤绝的连云堡来。投唐是弃暗投明,昔日吐蕃大论禄东赞之孙论弓仁亲率七千吐谷浑部投我大唐,之后屡建军功,获封朔方节度副大使,追授拔川郡王,如今论家子嗣均为我大唐骁将。你又未尝不可?”
了望台上沉默片刻,响起刀尖落地的叮当声,随即扔武器的声音哗啦啦响起。
盛唐陌刀王
第五百一十七章 吐蕃军特色
高仙芝随后登上了连云堡城,望着城中满地的尸体,他脸上并无什么表情,也许常年的作战早已冷却了他的心肠。
兵卒们开始将尸体一个个抬在一起,受伤的人转移进行治疗。伽延从父子在这场攻城战中双双受伤,若失罗被砸伤了脊背,伽延从额头中箭血流不止,暂时被麻布包裹抬到了毡帐中。
人们将阵亡将士的身份木牌摘下来,扔进了一个木箱中,很快木箱就被牌子填满。
节度参谋和行军掌书记开始组织人手清点敌我伤亡,根据清点牌子的数量,唐军共阵亡一千四百三十人,识匿和护密联军阵亡一千九百六十人,加起来共三千三百九十人。吐蕃军阵亡五千二百人,俘获一千余人,包括守将宗吕在内。
高仙芝站在高处望着连云堡的布局,不由得捋须赞道:“这个吐蕃将领也算是能力不俗了。”
李嗣业站在他身后问道:“这些俘虏怎么办?”
“押着他们到婆勒城劝降,抓住的那个蕃将在哪里?”
他引着高仙芝走向连云堡城了望台下方的土厅里,里面黑压压地跪了一片人,其中有不少吐蕃女子和身披锁子甲的桂射手,能够跪在这堡里的都是精英,不像外面俘获的那些庸奴从。
吐蕃是奴隶制社会,与唐朝交往之后又学习了一些唐朝的制度,成为了卡在奴隶制和封建制中间的这么一奴隶社会,它同时也是军政一体的。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桂和庸这一制度。它类似于唐朝的府兵制,又与府兵制完全不同。桂是拥有土地的的武士阶层,庸则是没有土地的奴隶阶层。当武士出征的时候,他有权力带领一定数量的奴从出征,这一点类似中世纪欧洲骑士和扈从。
眼下大厅里跪着的就是这一群奴隶主,宗吕则盘膝坐在中央,依然坚守他作为吐蕃武士的一种尊严。
宗吕千总的发迹史颇具个人奋斗色彩,他作为吐谷浑人,上一代、上上一代都是吐蕃人的奴隶,不过他跟随的主人可不是一般的武士,而是吐蕃约如的军事贵族东本。本来奴隶和贵族这一阶级固化是无法打破的,但宗吕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毅力和无与伦比的运气,他英勇善战被当做挡箭牌都能活下来,他数次舍身救下主人的性命,被授予军功赏赐了田地,成为了一个自由的军户,并一步步爬到了连云堡守将的位置上。
除去他被李嗣业俘虏,后又被胁迫当间谍的不光彩经历,他的整个人生历程没多大问题,甚至还能成为众多奴隶向往的榜样。他们看到他就像穷人看到成功人士,所以这一场艰难的连云堡血战,自有其个人魅力的因素影响,才使得麾下的奴从们悍不畏死。
李嗣业对坐在人群中央的宗吕喊道:“宗吕千总请过来!”
宗吕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双手捅在袖子里来到两人身边,作为败军之将他虽然能够坚持膝盖不弯曲,当然也不能挺胸抬头装大尾巴狼,所以便稍微佝偻着身子站在两人面前听候差遣。
高仙芝负手问他:“娑勒城中有多少人?”
宗吕抱胸回答:“启禀大将军,娑勒城号称十万,实际上只有五万。”
高仙芝猛然转身,险些露出惊吓表情,若是真有五万人,我这两万人打个连云堡都损失了三千多,娑勒城敌军五万人该如何能够取胜?
李嗣业明白个中原因,便开口询问道:“这五万人中有多少桂,有多少庸,又有多少担当辎重辅兵。”
宗吕明白他的用意,连忙叉手道:“其实这五万人中包括了大部分博律百姓,吐蕃把他们编成了两个个驯奴东岱,还有一个用来放牧提供粮食的驯奴东岱。剩下的就是喀葛鲁豪奴东岱,总兵力为一万两千人,但在连云堡已经折损了六千,剩下的六千人由喀葛鲁东岱东本亲自率领坐镇。”
高仙芝这就听明白了,原来这五万人里面包括了小博律百姓,还有一部分用来提供后勤物资的非战斗人员,真正用来作战的也只有六千人。
连云堡是吐蕃人的前进基地,娑勒城就是连云堡的后勤补给基地。
吐蕃豪奴东岱的战斗力确实很强,但唯一可诟病的就是他们的后勤补给粗犷简单,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