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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盛唐陌刀王-第2章

小说: 盛唐陌刀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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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敬领众人一路向前追索,追了大概三个坊的距离,他猛然停住脚步,意识到嫌犯向南门逃窜只是虚晃一枪。

    不良人们险些撞到他的身上,纷纷停下脚步。

    他转身对众人挥了挥手:“我们可能上当了,回去追。”

    ……

    不良人陈志、许光义押着李嗣业从崇义坊前的街道往宣阳坊赶去,两人步子懒散,口中扯着闲篇,先前还对李嗣业推推搡搡,但张小敬们一走,他们似乎感觉两个人不足以威慑这个身高体壮的家伙,只是小心地领着李嗣业往前走,说话也没底气了很多。

    他们行至崇义坊门的街口,陡然门中疾走出一名汉子,身上背着葛布袋,袋子鼓胀晃荡,像是装着猫狗类动物,正在不安分地挣扎扭动着。

    这汉子警觉地看了他们一眼,便迅速把头扭向一边。不过他的面相很有辨识度,缺了半只耳朵,脸颊有疮疤,圆领袍衣襟解开,露出胸口刺青,是两行壮胆的字:生不怕京兆尹,死不惧阎罗王。

    此人面上稍有些红润,呼吸也不太均匀,显然是剧烈运动奔跑过。

    两位不良人还算有职业素养,看出了此人的行迹可疑,两人对视了一眼后,约同将腰间的木棒抽出,指着这汉子喝道:“等下!那个坊的,报上名来!”

    汉子嘴角抽起,冷笑一声,把身上的布袋扔下,把双手高举在空中。两位不良人没有察觉到危险,走上前来一人拍打着汉子的脊背,另一人去搜查布袋。

    李嗣业总感觉这汉子相当危险,身上有种凶悍气息。他尚未来得及提醒两位,汉子猛然掀起袍子下摆,从裤腿上抽出障刀,对准陈志的肚子一下扎了进去。

    打开袋子的徐光义惊骇地看见了里面的货物,是个被破布塞嘴梳着总角眼泪汪汪的女童。他触电般扔开了葛布袋,下意识提起木棒防御。

    嚓!

    木棒被锋利的障刀截成两段,许光义睁大眼睛凝立在当场,脖颈上渗出一条鲜红的细线。

    盛唐陌刀王

 第三章 一招制敌是常态

    李嗣业下意识先做的,就是捂住妹妹的眼睛,然后有些愣神地站立在一旁,杀人和打拳不同,他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只看到凶手割喉的动作十分流畅,几乎有了庖丁解牛的熟练度,堪称技术与美感同时拥有。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那就是他这身为之自傲的搏击技术,在这个人面前似乎没有作用。如果他的拳头不能一击毙命,下一秒他就会被人削断脖子。在这个冷兵器与侠义同在的时代,一切规则,一切藩篱都没有作用,没有裁判,没有哨子,没有公平回合,更没有记者的闪光灯和公证方,李嗣业若想活下去,活的更好一些,就得忘掉搏击赛上的那些条条框框。

    李嗣业背着妹妹静立在一旁,默不作声,他认为没必要去招惹这样凶险的汉子,还是先保住性命吧。

    汉子把染上鲜血的刀锋在袖子上擦拭干净,低头看了看,倒地的两个不良人一伤一死,陈志看上去被捅得血肉模糊,实际上他并未伤及要害,只是血液汨汨流出。倒是许光义一刀便被斩断了喉咙,死得不能再死。

    汉子把刀插回鞘中,抬步走向麻袋,袋子中的女童停止了挣扎,可能是被这凶恶的男人给吓坏了。。

    他把麻袋用绳子封住背到了肩上,突然看到了双手揽着李嗣业脖子坐在肩上的李枚儿,眼睛闪烁出新奇的光芒,仿佛是淘到了什么宝贝。

    汉子笑道:“兄弟,我看你也是个乡下苦力人,长安物贵,没有钱你根本活不下去,你身后背着的小妮,卖给我,我给你五百个钱,今年的口粮就有着落了。”

    李嗣业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汉子随即笑着说道:“也罢,我也不强求。”

    他虽是这样说,却把右手摸到了刀柄的位置,李嗣业骤然身上汗毛竖起,连忙把李枚儿从背上放下来问:“多少钱?”

    汉子去摸刀鞘的右手收回,很自然地双手抱胸说:“我不是说了吗,五百个钱。”

    李嗣业很执着地讨价还价:“七百钱,不能少。”

    汉子笑容中透出轻蔑的狡狯,把手伸入衣襟中摸索。这对李嗣业来说,就是绝妙的机会,他骤然间扑身而上,直拳猛掏敌手面部,紧跟着屈膝撞击在对方的胸膛上。汉子猝不及防,手中的铜钱洒了一地,直直地向后摔倒在地。

    李嗣业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跪在汉子的胸口上连续掏了他五六拳,直打得此人满脸鲜血。估计这就算是一只大虫,怕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李嗣业依旧不放心,把这家伙的刀从腰上解下来,一把扔到了远处。

    汉子的口鼻中污满了血浆,却剧烈地喘息着,面孔中露出狰狞无奈的笑。妹妹李枚儿站在原地呆滞地看着哥哥搏斗,既没有鼓掌,也没有害怕。

    张小敬带着几名不良人疾冲了过来,把李嗣业团团包围,众人手中的大棒指着他,好似他只要有轻举妄动,就要高举双手劈下去。

    张小敬蹲下来,探了探许光义的鼻息,看起来已经断气,他又走到陈志身边将他翻开,胸口处有一个血洞,正汨汨地往外流淌血液。

    他转身对不良人们招了招手说:“快把陈志抬到县衙里去,他还有气,请大夫为他诊治。”

    两三个不良人依旧警惕地盯着李嗣业,虽然他高举着沾满血迹的拳头骑在贼人身上,但这正说明此人和贼人同样危险。

    张小敬伸手把不良人推开,站在李嗣业面前抱拳说话:“在下长安万年县不良帅张小敬,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李嗣业豁然开朗,这是按照礼节来重新认识对方,他连忙从贼人的身上站起,身高要比张小敬高出半个头,也学着对方的样子还礼:“在下京兆高陵人李嗣业,拜见不良帅。”

    张小敬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好奇地问道:“你练过拳脚手段?”

    他随即笑道:“我差点忘了,敢在都亭驿附近耍棍棒买艺的,必然身手了得。”

    李嗣业连忙回道:“敬郎谬赞了。”

    通化坊的都亭驿是官员回京述职,武将进京叙功的落脚点。自从女皇武曌开创武举以来,天下高手多在军中。这些武将们眼界自然高出天际,前身李嗣业在此处卖艺,除了对自己有信心之外,更有可能是想借此机会获得赏识,顺利进入军中。

    由此可见此时的李嗣业和初唐那位刚出寒窑的薛仁贵一样,已经有了相当长时间的武学准备,正处于寻求人生机遇的时刻。自己这样突然穿过来,占据了他的身体,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叫截胡。

    张小敬吩咐手下人把贼人扶起用绳索捆缚,把装在布袋中的女童解救了出来。

    一名不良人把扔在街上的障刀捡起,走过来呈到张小敬手中说道:“敬头,这是贼人所持的兵器。”

    李嗣业的视线停留在裹牛皮刀鞘的花纹上,这柄刀如斯锋利,刚刚也只是见到贼人出刀的一瞬,那闪烁的寒光实在是把他震慑到了。

    张小敬左手握刀柄,右手握鞘,缓缓将刀锋抽出,刀面平滑如镜,倒映着人的脸。刀背有小拇指般厚度,锋刃呈双棱。看上去这把刀被保养得很好,刃口薄如蝉翼。

    张小敬以一副行家的眼光点了点头,伸出两根手指敲击刀面,立刻发出细长的铮声。

    “不错,这把障刀是用一把折断的横刀重新回炉打造的,真正的镔铁,比一般的障刀要好。”

    他合刀入鞘,捏着刀柄递向李嗣业。

    李嗣业愣了一愣,他刚刚是对这刀很感兴趣,但没想到公差会把刀送给他。

    “拿着吧。”张小敬说道:“按照战场上的规矩,这把刀就是你的缴获品,我看你也挺喜欢它。”

    李嗣业没有推脱,双手郑重地把刀接了过来,低头顺手挂在了腰间。

    两人在前方结伴而行,张小敬侧身指着被搀扶拖拽的贼人说道:“此人叫常横生,专干诱拐捆绑女童的勾当,贩卖到洛阳的教坊中去,从此以卖身为业。我万年县张榜抓捕此人已久,今日多亏兄弟出手,才能将此人绳之以法。我带你去禀报县尉,自然有花红奖赏。”

    李嗣业想起了刚穿越过来时的情形,不是被地痞骚扰,而是他身后放着的石担,石锁,还有铁锤和大石,那分明是个街头卖艺的家当。他打拳的时候虽然也被人围观,但街头卖艺,还是太羞耻了些。

    他需要一个正当的,不惹麻烦的职业,最好能让他和妹妹衣食无忧。

    他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葛布做的袍子上补丁摞补丁,还有李枚儿身上穿着的,也是很朴素的麻衣裳,破损程度连他这个哥哥都不如。

    在没做将军之前,李嗣业的家庭情况很困难啊,这种情况恐怕等他在立功受赏当将军之后才能改善。

    想到这里,李嗣业含蓄地笑了笑:“奖赏花红倒无所谓,只是我们兄妹初到长安,还没有个正当的营生,街头卖艺总不是个办法。”

    “这个简单,只要你不嫌弃,张小敬可以招募你为我麾下不良人,只是李兄你身形伟壮,膂力惊人,英雄必有用武之地,只做一个小小的不良人,是有些委屈了。”

    李嗣业倒没有觉得有如何委屈,不良人再不济也是官差,是官就应当比民强半分,也不知道当了不良人,每个月能有多少钱的收入。

    “没有,嗣业愿意做不良人,只是不知道每月的薪酬是多少?还有,我该怎么去报名?”

    一听对方提到薪酬的事情,张小敬的脸上就有些尴尬,捏着下巴踌躇道:“每月大概差不齐有六百文,结合长安城的物价,你拮据一点儿每月还是能余下钱的。”

    李嗣业听到他说话这口气,便知道这六百文算是最低收入群体的工资,估计饿不死活着也够呛。

    他愿意充当不良人,首先还是对唐时的不良人组织感到好奇,这跟电视剧和动画中的剧情脱不开关系,如果这样想他恐怕就要大失所望了。不良人只是唐代治安最底层的小吏,比各个坊中负责治安的武侯级别还低,顶多算是没有编制的协警。

    不过唐时的社会底层鱼龙混杂,不良人们出身于社会底层,有各种不良劣迹,方便维持治安和侦查,所以不良人这种编制外的番役,反而成为刑侦方面的主力。

    盛唐陌刀王

 第四章 成为不良人

    万年县衙在宣阳坊,需要走很长一段路,没有了笞杖之刑的隐痛担忧,职业也有了安定,李嗣业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下来,可以自由地观瞻长安城规划的坊市结构。

    白居易说“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长安城坊市的规划,正是这座城市的特色,估计也算是现代小区制度的鼻祖了。

    穿过纵街抬头仰望,龙首原上的大明宫宫墙层叠排列,殿宇上的青琉璃瓦如鱼鳞般上下错落。他不知道自己处在玄宗朝的哪一年,但看到自己面孔如此青涩的样子,应当是正该盛世的开元时期吧?

    李嗣业主动探过头来问:“现在是开元哪一年。”

    张小敬略微回头,表情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这让李嗣业很是不安,还好他直接给出了答案:“开元二十四载。”

    张小敬又接着说道:“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在安西都护府的烽燧堡当差,如今却已经是长安城中小小的一名不良帅了。”

    李嗣业侧目仔细看了看他,这人身上沾染了太多肃杀血腥的气息,竟和这座长安城的繁华气度格格不入,也许是西域边塞在他身上刻下的烙印,还是他脸上的伤疤背后藏了许多苦楚,总之这该是个很复杂的人。

    万年县廨有大堂朝向街道,大堂旁边就是前门,进去后有三四个院落,可容司职不同的小吏在其中办公。县尉负责两座跨院,一座用来住人,一座用来审讯和临时关押囚犯。

    李嗣业和不良们停留在院子外面,张小敬亲自进去通禀。

    他站在原地百无聊赖,索性欣赏起县廨的建筑布局。无论是堂房还是长亭都显得方正端庄,没有丝毫的纤巧,这大概就是唐式建筑的特色。就连门壁上的獬豸的浮雕都丰满雄壮,不事雕琢,徒有其神,不求其表。

    张小敬很快走了出来,对李嗣业招了招手:“跟我去见张县尉。”

    他把妹妹留在院子门口让众人看顾,跟着张小敬进入院子里。只见一个身穿青色花纹圆领袍的男子站在正堂廊上,头裹黑纱幞头,双目冷漠,下巴有浅须,这正是长安县尉张洪。

    张小敬领着李嗣业上前叉手拜道:“县尉大人,就是这位李嗣业仗义出手,替我们捉住了惯犯常横生。”

    李嗣业也学着张小敬的样子双手交叉,右手拇指伸出在胸前说道:“高陵人李嗣业,参见张县尉。”

    “嗯?就是这位壮士捉住了常横生?该赏!待会儿去找赵主薄领取赏金花红。”

    张洪见李嗣业身高宽大健壮,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人面容板正,器宇不凡,想来也没有任何劣迹,跟着张小敬麾下这些人在长安充当底层不良人,算是屈才了。

    “不错,去跟赵主薄报备一下名字,以后就跟着张小敬吧。”

    张县尉只是这样吩咐了一句,就算是把他的工作给定下来。两人拱手告退后,去找赵主簿登记。

    赵主薄所在的跨院虽不及县尉占地宽阔,但瞧起来却很精致,张小敬带着李嗣业站在院门口叉手高声禀报:“赵主薄,张小敬带义士前来领悬赏金。”

    里面迟迟无人发出声响,张小敬和他只能站在外面等候,瞧起来这主薄的派头比县尉要大得多,也确实是。主薄掌管一县钱粮,人事任命登记,相当于财政局兼人事局局长,在品级上比县尉高出半品,职权范围也大的多。若是在地方州县,县尉除了缉盗外还负责一县的武装民团,但在长安城中的万年县,万年县尉也只剩下捕盗和维持治安这项职责了。

    等了不大一会儿,一个捧着厚厚文书的小吏从里面走出,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才扭头说:“赵主薄叫你们进去。”

    张小敬在李嗣业耳边低声嘱咐道:“待会儿进去以后,不管赵主薄拿出多少钱,你只可取一半儿,差事比赏钱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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