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陌刀王-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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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不怒反笑:“好,五百就五百,我掏!”
他掀开竹箧的苫布,从里面掏出一个布包,放在掌心中连续打开三层,才从几块碎银子从挑出较小的一个,把其余的包好放回竹箧,伸手一甩扔给驿卒。
这驿卒抓钱的手也挺利索,凌空一抓将碎银子抄在手中。
“我这银子重半两,你给我找回来三百钱。”
“这你放心,我这就把银子给你过秤,这方面我们童叟无欺,一分钱都不会少找你的,行了,进里面儿歇歇脚,待会儿我就给你安排驿舍。”
驿卒把这碎银子里在手里掂了几掂,嘴里尖酸地说道:“这人呐就是犯贱,刚才我跟你要三百钱你不住,这五百钱的价你不照样也住进来了吗?”
书生重重地哼了一声,背着竹箧朝着草厅走去,不过他刚跨上台阶便停了下来,回头瞧见一名提着酒葫芦,腰挎横刀的落拓兵卒。
他站在门口转过身来,看了扮做兵卒的李嗣业一眼,又瞅了驿卒一眼,索性虚坐在竹箧上,很好奇这驿卒会如何应对。
李嗣业抱着酒葫芦直直地朝草厅内闯来,驿卒连忙挺着肚子挡在他面前:“呔,你怎么回事儿,怎么还硬往里闯?”
他仰面斜眼呈现醉态:“咋,这驿馆还不让我进了?”
“我问你,有官牒告身吗?”
“没有。”
“你有公文在身吗?”
李嗣业唰地一声从腰间抽出横刀来,握在手中说道:“老子这把刀就是公文!”
驿卒顿时变了脸色,对着李嗣业喊道:“你别给我来这个啊,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我见多了!”
“门口有人闹事儿!”
从草厅中扑出三四个驿卒,手中提着宽刃刀,左两人右两人隐隐呈包抄之势。
“呀喝,几个小小的驿卒,敢跟老子动刀子啦!我告诉你们,老子在战场上和突骑施人搏命的时候,你们几个还撒尿和泥玩儿呢!”
驿卒咧着嘴鄙夷道:“又是这两句儿,你们这些臭兵油子,就不能来点儿新鲜词儿么?”
“好,今天就给你整点儿新鲜的,要钱,没有!爷就只有这一条烂命,今天就跟你们在这儿对付!”
李嗣业和驿卒们僵持在当场,对方只骂咧臭兵油子,却遥遥相抗不肯近身。
驿卒头子突然笑出了声,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过百十个钱,你留着老死买棺材吧。”
驿卒们都松了一口气,收回刀退回到草厅中去,李嗣业也把刀插回到鞘中,哼了一声道:“你阿爷我且不死呢,你小子想继承我这把刀,还得等个十来年了。”
驿卒嗤哼了一声,也不与这种子斗嘴。他常年累月在这驿站中当差,东来西往胡人汉人见了不少,就数这安西军中的最难缠,能吓唬住的便吓唬住了,吓唬不住的都是油盐不进的狠人。
李嗣业大步流星地走进草厅,里面已经有了不少商旅,大都席地而坐,四五人围着一个粗苯儿的四足案。这些波斯、粟特胡商们畏惧地看他一眼,迅速把目光躲进头纱里,免得遭来横祸。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安西军中确实有不少败类,李嗣业这是在角色扮演,颇有七八分的神韵。
张缘礼扮演的书生提着竹箧走进来,坐在离他不远的另一张案几前,虽是本色出演,却还有几分出戏,此刻神情郁郁,受到现实打击之后那种失落的书生姿态倒有几分相似了。
盛唐陌刀王
第二百九十六章 店大宰客
李嗣业拍了一掌案几,问道:“可有酒水?”
几个驿卒都不想搭理他,只有领头的那个站在垆台后面,拨弄着算筹,把银子放在称上称量,数出三百枚铜钱与麻绳串做一起。口中一边回答道:“只有浊酒,五十钱一升,五百钱一斗,你想喝多少?”
“五十钱,喝不起,这是店大欺客啊。”
驿卒走过去把串钱递给张缘礼,口吐冷气地反击道:“店大欺客?这是店吗?这是安西都护府的官驿!是用来传递军情接待过往官吏的!你们这些个丘八、刁民、商旅!能借着便利在驿站中休息已是都护府格外开恩,还想着省钱便宜?给你们便宜了,朝廷的驿马吃什么?你们若是不服气,可以到都护府开文书,有了文书,老子就把你们当爷供着!没有文书,就乖乖地付钱买吃喝,少在这儿多嘴多舌!”
李嗣业嘿声发笑,这驿卒尖牙利嘴,稍后再与他算账。
张缘礼把驿卒送上来的三百钱又递还给了驿卒,吩咐道:“把这些钱打成六升酒,给我身后这位军爷分三升。”
驿卒认为张缘礼是要巴结这带刀的,鄙夷地说道:“你假大方也得看看人,这些丘八属狗脸的,翻脸就咬人,当心他夺你的财。”
李嗣业又摸向了腰间的刀柄,狰狞着脸说道:“说话这么欠,信不信爷把你的耳朵给割下来!”
驿卒悻悻地撇转头,张缘礼依旧把钱递出去,沉声说道:“不必多说,你只管打酒来就是。”
“行。”
这驿卒转身进了垆台后的内间,很快单手提出一个酒缸,分别在张缘礼和李嗣业面前摆下大海碗,用竹升在酒缸中提出三提,倒入海碗中。
李嗣业伸手端起碗喝了一口,噗一口喷到了墙角,这不是表演,他生来就没喝过这么差的酒。
“又酸又涩,这酒真他妈难喝!”
张缘礼自然不会说什么,那几个驿卒横眉冷目扫了他一眼,也忍下了这口怨气。
酒这东西毕竟是粮食酿的,它就算再难喝,李嗣业依旧硬着头皮灌了两口,然后借着醉意又生起了事端。
他指着那几个波斯商贩问道:“你们几个,在这驿站中住宿出了多少钱?”
商贩们出门在外,处处委曲求全,生怕惹祸上身,对于这样的问题都要考虑半天,扭头看了看驿卒的脸色之后,才对李嗣业伸出五个指头。
“军爷,五百钱,这个价格我们都能承受。”
李嗣业啐了一口说道:“你们这些行商当然能够承受,出来一趟只要能留着脑袋回去,那就是赚头!”
他把那海碗中的酒水喝了一半,才拄着刀站起来,略显醉态对驿卒们问道:“这站里的驿舍,哪间是空着的?快带爷去歇息。”
驿卒们谁肯跟他去?只是嫌弃地摆手说道:“自己随便找去,推门看哪间是空着的,你自己进去歇息!”
等到李嗣业离开,这些商贩们才松了一口气,相互小声交谈起来。驿卒对商旅们出言警告道:“刚刚那是个丘八,蛮横无理,弄不好杀人夺财的事情都做,你们莫要与他接触交谈,到时候出了事儿,别怪我没警告你们。”
几个波斯商贩连连应承道:“军爷放心,我们也是经常在丝路上跑的商旅,自然不敢招惹这些凶人。”
张缘礼盘膝在座位上静听了半晌,感觉无论从商贩们这里,还是驿卒们身上,再也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便也以休憩为由,离开了草厅。
……
星垂平野,夜空璀璨,赤河驿藏在这原始荒野之中,与外面危险漆黑的世界,只隔着一座土墙。深夜中有狼群嚎叫的声音,环绕着驿站此起彼伏地响起。
李嗣业在驿舍中点燃了油灯,张缘礼用怀里掏出一个铜油壶,往灯里面填油,两人盘膝坐在一个土案前面。身后的大通铺子上,两个过往商旅发出呼噜声。
“这赤河驿是安西所有驿站中宰客最有名的,你可以算一算,以一个人头五百钱的住宿费,今夜在此投宿者,便有两拨商队二十余人,每日的收入便是一万钱,扣除他们养马,饷银和驿站维护日常开支五千余钱……”
“不对,”张缘礼插嘴纠正他:“扣除这些所有开销只需三千,不,只需要两千钱。”
“就按照三千钱算,他们一年的收入是多少。当然也不至于每天都有留客,毕竟是在商路上,就算上一年有四个月都有留客吧,每年的收入就是八百多万钱。”
张缘礼咬牙恼恨地说道:“这些人竟然利用安西都护府所建的驿站大肆敛财!我安西四镇的设卡商税,都没有他们收得狠!”
李嗣业摇摇头说道:“先不要着急下结论,我们的估计并不是事实,况且龟兹这条线路上大多数驿站都没有开出如此高的价格。想要得出切确数字,把最肥的一条鱼宰掉称称有多少肥肉即可。”
“李将军,你说得很对,我们明天就回去,从都护府调来兵卒,把这些人全部抓来审问!”
“呵,”李嗣业笑道:“就这么几个驿卒,还需要回去调兵?好歹我和李元芳也是一个级别,明日你只管看我眼色行事。”
“李元芳是谁?”
“一个中郎将,你不必知道。”
两人低声说完话,吹熄灭油灯,各自摸索着躺到通铺上睡下。
第二日拂晓时分,商队们已经从马厩中牵出了骆驼马匹,仔细检查货物,背囊装箱准备上路。
李嗣业也将黑胖牵出,客商们听了昨日驿吏的科普,纷纷躲的远远的,生怕沾惹上眼前这个大麻烦。
李嗣业却牵着马朝草厅走去,那驿卒依旧站在台阶上,等待新的冤大头商旅们愿者上钩。
他手按腰间刀柄,抬头盛气凌人地说道:“去问一下你们驿长,我想入伙,想跟着你们挣大钱。”
“入什么伙?你丫是疯了吧你,昨天免了你的食宿费用,你不该烧高香感恩戴德赶紧麻溜地滚蛋上路,咋还蹬鼻子上脸了?”
李嗣业并不理他,反而站在那里掰着手指自说自话:“你们这驿站开在这赤河源头山道上,乃是客商西去必经之地,每日能敛财上万,我若能把这里夺下来,不消时日,岂不是成了安西四镇的首富?”
气氛骤然凝固,那驿卒的冷笑也定格在脸上,他猛地抬头冲着草厅楼上喊道:“头儿!”
“又有啥事!”驿长肥胖的手脚趴在了栏杆上,却被一个女人拽了回去:“死鬼,回来!”
“有人见咱们发财眼红了,要谋夺你的产业呢!现在已经杀上门来了!”
驿长光着油亮膀子站在栏杆边缘,挺着凸起的大肚子。没有赤河驿这样肥硕的油水,估计也养不出这样的大胖子来,怪不得唐人要以丰腴为美呢,在这个时代丰腴就代表着健康,代表着营养跟得上,吃得肥膘挺着大肚子其实就是在炫富!
驿长吊着三角眼盯着站在楼下的李嗣业,脸上阴晴不定,他嗅到了这个醉酒落拓身上的危险气息,所以无须当做一个玩笑或者疯子。
“把闲杂人等驱出去,关门!动手!”
盛唐陌刀王
第二百九十七章 关门打狗vs瓮中捉鳖
张缘礼惊骇地瞪大了眼睛,昨天晚上听李嗣业大包大揽,还以为他要智取,没成想他竟然要硬着来,这可如何能够使得!似他这般莽的人是如何活着升到中郎将的?
胡商们早就嗅到了危险气息,蜂拥牵着骆驼往驿站堡门外逃窜,出了大事离危险源越远越好。
张缘礼就站在通往城门口的过道上,商贩们背着包裹与他擦肩而过,有位好心的关中客商伸手拽了他袖子一把:“快跑哇,书生!你傻站着干俅咧,官兵和官兵咬起来了!待会儿就是血流成河!”
他挣脱了乡党的拽拉,迎面又有几十匹骆驼并身挤来,在客商们鞭子的驱赶下愈发密集,无数蹄子踏起尘土飞扬。
“等等!让我进去!”张缘礼被两只骆驼夹在了中间,挥动手肘左扛右捣,就是推不开这两堵肉墙,骆驼外面还有骆驼挤着,纵使千钧力士,也无法将它们排开。
蹲下?蹲下这个时候就是个死,这些驼货的牲畜重逾千斤,让他们从人身上挨个踩过,早就被踏成了肉泥。
“李!李将军!别硬着来!”张缘礼在牲畜流的拥挤下逐渐出了大门。
李嗣业将腰间的横刀拔出,双手握住刀柄拄在地上,气势依旧昂扬,维持强硬态度不变。也根本没有听见张缘礼的话。
所有的闲杂人等都已经逃离了客栈,两个驿卒各推一扇门,用力合上,抱着门档闩住了大门。他们脸色黑得狰狞,回头嘴角兀起土味儿阴笑,提着大板刀缓慢朝李嗣业围过来。
张缘礼被堵在了土堡外,焦躁地拍击着大门,这个节骨眼儿上可不能当逃兵,就算是被迫当逃兵也不行。
“让我进去!去你娘的!”
商贩们回过头讶异地看着疯狂的书生,简直无法理解无法想象,活着不好吗?为何非要进去送死。
“快走,快走!”这些人逃得更远了一些。
五六个驿卒提着刀朝李嗣业缓慢合拢。他双手握着刀柄,神情威慑左右凝视,突然间一个转身,撒腿快步朝着高围墙跑去,这突然的转变让兵卒们始料未及,这是怂了要逃跑?
驿长趴在栏杆上冷笑了一声,果是外强中干,这年头哪儿有那么多的硬汉,遇到危难关头就成了怂包。
“抓回来卸掉双腿!哼!当我们赤水驿是大路边的茅厕,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两个驿卒一左一右像是捉鸡似的拦阻李嗣业,他飞扑到墙边,双腿蹬到墙上一个鹞子翻身落地挥刀,驿卒喉头喷溅出血水,直挺挺前扑到地。
他又瞬间转身挺刀而刺,戳透了另一人的胸膛,迅速将刀收回来,轻描淡写地贯入到刀鞘中。
重伤倒地的人还蜷缩抽搐着,剩下五名驿卒手握厚背板刀,凝立在原地,脸上抽搐的肌肉明显接受不了这样的反差。
驿长握着一杆长枪远远站着,口中倒吸着凉气:“这厮好奸诈!你们几个一起上,他双拳难敌四手,饿虎也怕群狼!”
五人蹲着地面同时踏足上前,突然墙上传来声音,他们同时扭头望去,书生装扮的张缘礼扑通一声掉落下来,随身携带的长剑也摔出五六尺外。
驿卒们不知书生是敌是友,一人快速上去把剑柄踩住,李嗣业挖苦地笑道:“书生你怎么回来了?难道想行侠仗义不成?”
张缘礼翻身站起,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口中嘀咕道:“义在哪儿一边儿?”
“你说在哪一边儿,它就在哪一边儿。”
驿卒们面面相觑瞧着李嗣业和书生说话,驿长看得分明,猛然大喊一声:“他们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