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陌刀王-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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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地爬向了李嗣业,也不知心里到底存在什么想法,眼角生波简直要荡漾出水来。
“郎君……”
李嗣业伸展手掌张开五指,势大力沉地朝她的脸上扇了过去,啪!这一掌竟打得她身体翻了个滚儿,脸上五个手指印高高地肿起。
他拍了拍隐隐作痛的手掌,白粉扑簌簌地掉下来,长舒了口气说:“化得跟个鬼似的,老子打你毫无压力。”
女子嘴角渗出鲜血,被她用手背擦拭掉,退到一旁冷冷说道:“这么多的钱,怕是你一人也拿不走吧。”
他大踏步地走上前去,恼哼一声说:“我先把你们解决了再说。”
女子惊恐万状地大叫了起来,很快被李嗣业堵住嘴只能发出呜呜声音……片刻之后,堂前的两根木柱上捆满了人,这些黑衣男子与荷若的嘴上都堵着破布片,眼看着李嗣业把一箱金币分批次倒腾在堂屋地面上。
盛唐陌刀王
第二百五十章 君子爱财取之有策
天色尚且漆黑,外面的宵禁还未开放,而这箱金子放在任何地方,对他来说都是不安全的,就算他力气再大,仅凭一个人的力量也别想全部带走。
他到处搜寻绳索,甚至把这些人的衣裤都扒下来,扯成布条搓制成绳加固捆扎,保证他们就算是几头雄壮公牛也别想挣脱出去。
李嗣业趁着天微微亮,翻出墙去,决定去找一辆运输工具。
脚步声咚咚咚消失在荒路尽头,柱子上被捆缚的这些人,艰难地扭动脖子,互相看见了对方的眼睛,随后约同挣扎起来,除了晃动着柱子嗡嗡作响外,没有起到半点儿效果。
凌晨宵禁虽然已解除,但集市尚未开放,只有一些殷勤的劳动者开始出门谋生,其中就有一名赶着牛车准备出城的老汉。
李嗣业换了一身普通葛布袍子,把双手捅在袖子里,朝着老汉的牛车蹭了过去,并行走到身旁,装作不经意地寒暄道:“老丈,这么早出城干啥去?”
老头瞅了他一眼,以为是在城南到处晃荡的混混,只是没想到,这年头混混也能起这么早,所以便爱理不理:“做生意。”
“做啥生意?”
老头心生警觉,偷瞧了他一眼说道:“老汉我就只有怀里这些干粮,没有钱给你敲。”
李嗣业愕然后退了半步,感情他把自己当敲竹杠的地痞了。
“老丈,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跟你做生意。”
“啥,啥生意?”
他双手抱胸语气郑重地说:“我想买你的健牛和栈车。”
老头一听,伸手牵着牛缰绳就往前走,李嗣业快走两步拦在他面前,语气再增添几分恳切:“老丈,你听我说,我是诚心要买你的牛车,你给开个价。”
老头疑心地上下打量了李嗣业一眼,摇摇头说道:“你这年轻人莫不是在戏弄我,要想买牛,集市晌午开市的时候有,市里的木匠行有簇新的大栈车。”
“我现在有急用,我用两倍的价钱买你的牛和车,如何?”
老头倒不见得有如何惊喜,低着头琢磨道:“一头次健牛要四千八百钱,若是两倍价钱……”老人蹲在地上掰起了手指头:“四加上个四就是八,八加八是一、二、三、四、五、六、总共是九千六。栈车就算你个七百钱吧,总共是……”
李嗣业没这个耐心等他算完,搀着老头的手臂将他扶起来:“老丈,连牛带车我给你一万两千钱。”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两枚金币,攥在手中说道:“这可是足赤的黄金,价钱超过了一万两千。”
老头连连摆手:“别了,后生,老朽我头昏眼花,识不得真金白银,你还是给我元宝钱吧。”
李嗣业焦急地皱着眉头,城外天空已隐隐泛白,这个点儿到哪儿去给他兑换铜钱去,或许还真有地方,兰州城作为丝绸之路上的交通重镇,城中倒有几家本地的粮商和绸缎商号,金银铺和柜庄也是应当有的。
“老丈,牵着牛跟我来,我给你倒换成铜钱。”
老汉枯槁的双手死死地牵着健牛,茫然地瞪大眼睛问:“要我跟你去哪儿?”
“去金银铺换铜钱,你放心,绝对不会带你去偏僻角落。”
于是乎,老人左顾右盼地牵着牛跟在李嗣业身后,来到了一家商铺门外,还好这正是一家经营兑换的金银铺与柜庄合体。
即使在盛唐时期,由于金银稀少,依然没有成为主流货币,只有大宗商品交易才会用到,所以金银铺的主要经营业务就是货币与重金属之间的兑换。当然也能够存钱,存钱不但没有任何利息,反而要给柜庄出保管费。
李嗣业进门去换钱,老汉无所适从地站在金银店门外。他很快便背着褡裢走了出来,费力地摔在了牛车上。
“喏,你点点!”
老汉又抬头愕然看了他一眼,趴到褡裢上将里面的串钱拽了出来,一串是一千枚,总共是十二串。
“怎么样?”李嗣业叉着腰说道。
老头又把钱全装进了褡裢中,在李嗣业的帮助下费力地背到肩上,但他脸上神情怅然,莫名伤感,就好像刚刚只是做了一场荒谬的梦。当李嗣业牵走牛车后,就显得更失落了,口中喃喃说道:“我今天清早打算出门到山里伐薪烧炭哩,城里的烤肉铺子都喜欢用我的炭,咋还把牛车给卖了呢?”
他冲着远去李嗣业牵牛的背影长长喊了一声:“后生,好好待我的牛!”
“知道了!”
“给它吃草料,别饿着了。”
“行!”
“不要打它!”
这次李嗣业只是抬了抬手。
他低头望着肩上的褡裢,心想这些钱除买头好牛好车外,还能剩一半儿,顶他烧炭两年的收入了,可买来的牛终究不是那头牛啊。
李嗣业牵着牛往钟楼方向而去,现在牛车是有了,但装黄金的器具还没有着落。张括那装钱的箱子太露白了,从兰州到长安尚有千里路途,路上难免会遇到什么人,还是遮掩下比较好。
他的脚步停在一间看起来挺气派的酒肆门口,靠门的酒垆后面摆放着一坛坛的酒。
李嗣业信步走过去,对着当垆买酒的酒博士问:“你这酒多钱,我要最便宜的。”
……
他拉着牛车来到城中偏僻荒丘处,从皋兰山上流下来的溪水聚集成了河流。他挨个儿从车上抱下酒坛,拔掉木盖哗啦啦倒进了河水中,顿时河中酒香四溢,扑鼻缭绕。
下游处早早抱着木盆来到河边洗衣的女子们坐在石块上,挥动木棒敲打着衣衫,突然吸了吸鼻子对旁边人问道:“我好像闻见了酒味儿哎,你闻见了没有?”
“就是啊,这味道好像是从河里传来的。”
庄严寺的灰色僧袍小和尚挑着水桶下山,在河边挑满水桶,低头在桶里嗅了嗅,又双手捧起喝了一口,慌忙拜伏在地,对着山门叩首:“阿弥陀佛,弟子罪过。”
此时天光大亮,李嗣业早已牵着牛车拐进了深巷中,贫苦人家的柴扉已开启,有樵夫背着空麻绳和斧头与他的牛车擦肩而过。
他心中很是担忧,去了一个时辰,这个时辰之内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情,院子里被捆绑的家伙们可不会老老实实的,这地方也不是什么荒郊野外,附近的居民若是听到什么响动赶来,那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喽。
把牛车停到小院门口,低头看地上没有紊乱的脚印,院子中依然有唔唔的声音。他攀着墙头翻过去,刚落地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呆住了,四五个伤筋动骨的家伙竟然把捆绑的柱子给摇了下来,致使这瓦房的屋檐坍塌了一角。五人背靠竖着柱子在院中来回跑,竟要想尽办法挣脱,无奈这柱子两头粗中间细,无论如何脱不出去,只是来回翻滚满身尘土。
木柱再次倾倒,压在了一名汉子身上,使得他脖子粗脸涨红,大眼瞪得几乎要飞出来,嘴里的破布发出呜呜声。
盛唐陌刀王
第二百五十一章 几坛金贵的酒
另外一根柱子上的人倒是乖觉地坐在檐下,只因绑在一起的是重伤员和柔弱女流。那壮汉肚子上横切一道伤口,鲜血汨汨在腿下流了一滩,此时倒醒了过来,迷茫地睁眼看着蹲在他面前的李嗣业。
李嗣业悠悠地叹了口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他从怀里掏出军中医官配制的伤药瓷瓶,把壮汉肚子上的血染中衣撕开,又从双肩包里取出一小坛子酒,抓在手中缓缓倾倒,淅沥沥冲刷在伤口上。
壮汉呲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李嗣业又从背包中取出针线,从屋里提出灯笼,掀掉纱罩,用火折子点燃后炙烤了针头,把线在酒水中浸泡了。
周围人静静地看着他做这一切,就连背着柱子挣扎的那几人也消停下来,这人带着的背包真是个百宝箱,但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李嗣业捏着针线一针一针地缝合壮汉的肚皮,惊得壮汉睁大双眼口中呜呜,时不时扭过头去,似乎不忍看自己饱受摧残的一幕。
病人算是被迫配合,李嗣业缝合得还算顺利,但技术含量实在不堪直视,密密麻麻似弯曲狰狞的蜈蚣。
李嗣业把伤药瓶轻轻地抖动着洒在缝合伤口上,又从背包中掏出一团细麻纱布,绕着他的肚子进行包缠。只是这家伙的肚子太肥,他双臂堪堪能够合抱交替倒手,把一团纱布裹缠个干净。
包扎后的肚子上尚有血迹渗出,却不再往外流淌,看样子是止住了。壮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感激之色。
他走到院子门口打开门扉,从牛车上将酒坛子抱下来,走进正堂中灌金币。灌满之后盖上木塞,然后再挨个儿抱上车。那些珍贵的金玉器具,他全搂进布袋中扛到了牛车上。
李嗣业做这些的时候,这些人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眼中的凄惶就像看到亲生儿子被抱走一般。
他倒腾完之后,手中托着小布袋坐在檐下台阶上,将一堆萨珊金币从里面倒出,口中叨叨:“也不让你们白跑一趟,况且还受了伤。这一撮是你们的劳务费,每人三个金币,这一堆是治疗费,也是三枚金币。”他扭头看看把妆哭花了的荷若娘子,从怀里掏出两枚金币加进去:“你耽误了一天时间,这都能伺候好些熟客了吧,算是你的误工费。”
荷若杀人似的眼睛瞪了李嗣业一眼。
“怎么?嫌多?不愿意,那就扣掉你两个萨珊金币。”
荷若呜呜地哼叫了两声,那双弯月眉就显得委屈巴巴了,泪珠儿在肿起的右脸颊上流淌出痕迹。
李嗣业又把金币给她扔了回去,嘿然笑道:“早这么乖,我特么就不打你了,”
他把金币堆在显眼的地方,拍了拍手站起身,将所有人嘴上的破布依次拽出,又从腰间蹀躞带上摘下小刀,扔在了荒院的草从中央,对着捆缚的众人说道:“你们有两种方法可以自救,第一种,喊人来救你们。第二种,想办法把这把刀拿到手。”
说完后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门,重新掩盖上门扉,牵着牛车载着满满当当的酒坛子离开了巷子。
李嗣业刚离开,院子里的人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自救活动,四五人背着柱子在荒草中滚来滚去,由于手脚身体都被捆住,每滚动一下都有一人饱受折磨。
“快,这边儿,往这边儿滚!”
三丈长的柱子上捆着五六个人,在荒草院子里翻滚,他们拼命接近扔在草丛中的短刀,或是用脚去探,或是用嘴去咬,可偏偏被捆得严实的他们,连这种难度的动作都做不到,堪称一场被束缚了手脚的游戏。
“哎哟,快压死我了!转一下,换个人在下面!”
“把柱子竖起来,我数一二三,一起跳!”
“嘘,小声点儿,你想把人给引来吗!”
“有人来更好!老子都快累死了!”
“你妈的,那可是我的治伤钱!”
……
李嗣业手提着鞭子坐在车辕上,身体随着牛车的颠簸晃晃悠悠,心中好不惬意,取财宝行动虽然一波三折,但最终还是到手了。
“哞,”他把牛车停在客栈门口,跑上楼去找燕小四,这家伙正钻在屋里团抱着衾被打呼噜,李嗣业推开门伸手将他拽了起来。
“我这边儿的事情办完了,立刻动身去长安。”
燕小四揉着惺忪的睡眼喃喃道:“校尉,这么急啊。”
“急倒是不急,你可以趴在马上睡,收拾东西,我们走。”
燕小四揉了一把脸恢复清醒,把行李收拾好下楼到客栈后院去牵马,李嗣业跑到台柜处结清房钱。
小四牵着两匹马走出来,看到李嗣业牵着牛车,吃惊地问道:“校尉,这一夜时间,你到哪儿去搞了个牛车,还拉了这么多酒,咱们在路上不就有口福了。”
李嗣业朝他挥了挥手:“这牛车是买的,这酒也是买的,但是不能给你喝。想喝的话到街上酒肆去,这酒太贵了,咱们喝不起。”
燕小四信服地点点头,笑呵呵地道:“校尉,不如让我来赶车吧,我小时候放过牛。”
“不用,你骑在马上好好休息。”
燕小四骑在马上赶着黑胖,李嗣业提着鞭子赶牛,两人缓缓地消失在城门口。
旅途中金钱对人来说简直是负累,尤其是这种不义之财,行路中再没有那种轻松惬意的感觉,总是担心各种意外状况发生。
他们的速度减慢了许多,况且这一牛车的金子也实在是沉,连燕小四也看着深陷的车辙沟发了呆,心中寻思校尉买的到底是什么酒,竟然如此沉重。
还好沿途驿站密集,三十到五十里就有一驿,只要出示官职告身,便可以获得免费住宿和草料供应。身为大唐官员,在这一点上的优厚待遇还是让他挺满意的。
牛车最终被黄河给拦住,河岸的码头有很多渡船,载人载马都没有问题,但要载一辆牛车过河怕就吃不消了。
稍往下游平缓处有一座浮桥,古人称之为舟梁,专供过往商旅渡河,过河还需要支付小小的一笔过桥费,用于浮桥的日常维护以及河工的薪俸。
这个时代的黄河中上游处还算是碧波荡漾,河水中倒映着悠悠碧空白云,时而有鹭鸟衔着小鱼落在桥面上,此情此景也是可以赋诗的,没有诗才的人就算了吧。
燕小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