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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盛唐陌刀王-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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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怎么啦。

    跳荡兵们的舞蹈就显得灵动多了,他们身上的鳞甲轻便,舞姿也显得跳脱。前排是左手横刀,右手盾牌的刀盾兵,后排是长枪兵,跳舞的路数也与作战相似,盾兵们并肩合在一起的时候形成盾墙,长枪兵在盾墙的夹缝中刺出,然后散开蹲下。

    刀盾兵们躬身半蹲,脚步随着鼓点的节奏走出直线猫步,肩头像跳巴扎嘿似的左右摇晃,右手中的横刀和着鼓点拍击在盾面上,口中发出整齐的号子。

    鼓声响起,咚!咚!咚!

    刀击盾面,咵!咵!咵!

    兵卒喊号,嗨!嗨!嗨!

    就连列阵举着黄色长幡的旗手们,旗杆也随着节奏上下抖动。

    长幡队伍的最后,是几十名兵卒驱赶着用来献祭的牦牛和山羊。

    按照礼制,节度使是臣属,献祭应该用少牢,祭品是猪和羊,天子献祭才是太牢,杀猪牛羊三牲以祭苍天。但事出仓促找不来猪,便只好以牦牛和山羊代替。

    献祭队伍到达祭台前,鼓手长喊了一声号子,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夫蒙灵察在祭台上喊了一声:“开!”

    队伍同时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中间道路,献祭第一阶段的鼓舞宣告结束。

    气氛暂时处于静默状态,所有人屏声静气,等待献祭的正式仪式。

    盖嘉运跳得满头大汗,将兜鍪从头顶摘了下来,监军侍从连忙献上手帕,他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又有随从递来水袋,接过来仰头灌了几口,将剩下的水倾倒在头顶上,顺着他的脸庞胡须浇湿了甲胄衣衫,伸手抹了一把脸喊了声:“爽快!”

    他做这些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在这场庄严的仪式中,每一个人都绷紧了弦生怕出错,无人敢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个动作。只有盖中丞无拘束似浑脱常态,在他看来这场祭祀舞蹈只是他导演的一场大戏,他窥得见其中的真相。参与在其中的人都抱着敬畏和肃穆,唯独他没有,这就是他作为上位者的优势。

    毕竟仗要打,祭祀也要进行,人生需要仪式感,战争更需要。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这场盛大的祭祀活动中,还有一人对此并无敬畏。

    夫蒙灵察从祭台上走下来,站在盖嘉运面前躬身叉手道:“时辰不早了,还请中丞上台献祭。”

    盖嘉运将手中的水袋扔出去,侍从慌忙上前就抱在怀中。

    “好,杀生开祭!”

    盖中丞一声令下,赶牲畜的兵卒们抽出腰间横刀,对着牛羊群一阵劈砍,转眼间牲畜们倒在了血泊中。

    有二十八名武士抬着木板上来,将砍下来的牛头,羊头放到板上,又用黑瓷碗取了七碗血。

    献祭仪式正式开始,武士们用木板抬着七对牛羊头,并排踩着台阶往祭台上走。七名主祭官和副祭官并排跟在后面,他们分别是,盖嘉运、副使杨希烈、夫蒙灵察、突骑施贺莫达干、拔汉那可汗、石国国王咄吐屯、米国国王默啜。他们的身后跟着各自的旌旗牙旗。

    武士们将牲祭放在祭案上退了下去,盖嘉运等七人手执线香,祭拜天地,他们三跪九叩之后,站起来端着盛满血的碗,转身朝向下方列为方阵的大唐联合军。

    盛唐陌刀王

 第二百一十九章 劳师远征

    盖嘉运端着碗面朝三军将士,用浑厚的嗓音高声念出祭词:“苍天在上!后土在下!碛西节度使盖嘉运奉大唐皇帝陛下之命,召集西域各部军队,勘平突骑施内乱,荡平悖逆!愿苍天保佑!我旌旗兵锋所至,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敌军望风而降!”

    李嗣业站在下方默默吐槽,这祭词可真不怎么样,合着盖中丞文化水平不行,但他身边是有行军书记的。书记官的文采也很有限,没有那种慷慨激昂铿锵金石声的劲儿。如果换做李白、高适、岑参、王昌龄等人来写,必然更有气魄。

    但即便如此,三军将士依然发出了雷霆般的喊声:“必胜!必胜!必胜!”

    李嗣业身在其中心中清楚,他们都被这神秘的祭祀仪式给洗脑了,估计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兵卒们都是这种打鸡血的状态。事实证明,进行盛大的祭祀活动,对激发兵卒的士气有莫大好处。

    念完祭词之后,盖嘉运把手中的血碗高举过头顶,缓缓地倾斜流泻出血液浇在了祭台上。碗中残留的另外一半,转身泼上了身后的牙旗。其他人也像他这样,将碗中献血一半献与苍天,一半献与旌旗。

    他们同时把碗摔碎在地上,盖中丞向前一步,抽出腰间钢刀,刀锋遥指碎叶镇的方向:“出兵!”

    李嗣业站在队列中,遥望盖嘉运极为拉风的身姿,不由得点头低声赞叹道:“虽然是封建迷信,但看起来还是挺带劲儿的!”

    ……

    八月初,盖嘉运在顿多城外祭天誓师,集结安西军与中亚各国军队共七万余人渡过拨换河,朝着碎叶城方向进军。

    李嗣业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校尉,处在这浩荡的队伍之中,心中涌动着一份紧张与刺激。如此大规模的战争他还是第一次参加,只有在这样的军事行动中,才能探究出古代战争的奥秘。

    如此多的军队出征,补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尽管唐军每人携带有六至七天的干粮,李嗣业的第八团携带的更多。但一场战役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兵卒的吃喝拉撒,牛羊马的草料,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没看见军队从顿多城拔营而起的时候,给这片丘陵草坡留下了什么?整片草场被牲畜啃个精光,山上的树木像是被剃了光头,牛羊的骨架被扔在了山上,这简直是蝗虫过境后才有的场景,原来人类才是大地母亲最大的灾害。

    游牧民族的军队出征,把大批的牛羊带在身边,充当军队的食物。农耕文明出征,调集数千上万辆牛马车,被前锋和中军牢牢保护在身后。而这两种文明混合在一起共同出征时,就显得有意思多了。当牦牛车上的粮食被吃光之后,拉车的牦牛也会被吃掉,工匠做成的平板车,直接被劈了当柴烧,所有东西都能被利用到连渣都不剩。

    怪不得韩信说刘邦只能带三万,而自己则多多益善。人数越多对将领越是大考验。对普通将领来说,两到三万人已是极限,至少站在高处,能将麾下的兵马一览无遗。毕竟通讯技术落后的情况下,将领全靠旗帜和麾下军官的默契配合,一旦超出视线之外,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先头部队在哪里?后面的人有没有掉队?哪个人刚愎自用,哪个人又谨慎到贻误战机畏缩不前?

    有一次李嗣业跟着夫蒙灵察停留在一座山岗上,夫蒙镇使指着这满山遍野的旗帜,竟然能轻松地认出它们所属的部队以及兵种,能叫出校尉和队正的名字,精确到五十人的队。这些人所在的位置,在他胸中有一个现成的框架。就这份儿功力,也够李嗣业学习老长时间了。

    前方几乎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莫贺部的先头部队,尚未遇到敌军。李嗣业只是跟着大部队行进,战事落在他头上似乎还为时尚早。

    十五日后大军到达了冻城,城中驻守着少数黑姓部族,在大军未到之前,确实是望风而逃了。

    大军来到热海湖畔,又名大清池或伊赛克湖,他们沿着湖水边沿继续行进,贺莫部的先头部队攻下了贺猎城,遇到的依然是零星的抵抗,消息传到后方中军,说是斩杀了几百人,还不够塞牙缝儿。

    叶支城就与贺猎城不同了,它处在热海分出的支流的对岸,同时也是碎叶镇的前哨,尽管突骑施人不善于防守作战,黑姓依然在城中驻守了两千多人。

    莫贺达干的先头部队连夜渡过了河水,等到第二天清晨城头上的士兵看到面前密密麻麻的军队时,估计他们的头皮也是发麻的。更让他们胆寒的是,贺莫达干引来了安西唐军,这支铁甲军可是人人披甲,武装到牙齿的,昔日苏禄强盛之时,麾下有控弦之士三十万,可依旧接连败在安西北庭两军手上。

    叶支城的守军出城投降,贺莫立刻把他们编入到队伍之中,继续沿着热海的上游碎叶河前进。两日后大军到达裴罗将军城,与碎叶镇的间隔不过二十里。

    联军在这里碰到了最硬的钉子户,都摩支的最忠心的部下纳罕达,此人率领五千人驻守在城中,将四座城门禁闭,在城墙上布置了弓箭手和床弩檑木滚石。

    贺莫不敢再大包大揽自己动手,连忙去找盖嘉运商讨战法,其实是希望唐军能派出铜盾铁甲的跳荡兵攻城,他们跟在唐军后面躲避箭矢,形成第二波攻击力量。

    盖嘉运盘膝坐在帐中,贺莫唱喏之后进入大帐,在下方躬身抱胸行礼:“纳罕达据城而守,绝无劝降的可能,贺莫特来向中丞讨教战法。”

    盖中丞高抬着下巴轻飘飘说道:“攻城可有什么讨教的,召集你族中最精壮的武士,某出钱悬赏,能先登得城头者,赏黄金十两。”

    贺莫想要的可不是这个答案,继续低姿态道:“我贺莫部勇士确实不少,但革甲裹身难以抵挡箭矢,所以特来向中丞讨问,不知能否……”

    “你想跟我借甲胄?我后厢军辎重之中确实有五百套鳞甲,嗯,可以相借,但用完之后须全数奉还。”盖嘉运点点头说道。

    光有甲胄有个屁用,贺莫胸口有点儿气闷,盖嘉运带兵前来,却不肯相助,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只是给我壮声势?

    “中丞,我突骑施部逐水草而居,擅长野战,却不擅长攻坚,若能得安西军援助,必然事倍功半。”

    盖嘉运捋须宽和地笑道:“某率安西四镇兵马前来,不正是为了与贺莫部共同克敌吗,岂能让你孤军作战。我安西军中辎重营中有精工巧匠,可造作攻城器械,你我先在城下等待三日,三日后我将攻城梯交付与你。再者,我军中自有四十队弩手,装备有伏远弩和擘张弩,辎重车上更有箭矢万簇,可以用箭矢压制城头上的敌军,助你率军成功登城。”

    感情只提供攻城装备和火力支援啊,贺莫达干憋了一肚子怨气,只好悻悻地叉手说道:“希望中丞届时不要吝惜箭矢,使我族中勇士白白丧失了性命。”

    “这个我自然理会,你且退下,三日后攻城。”

    贺莫再次躬身朝盖嘉运行了一礼,缓缓地倒退着走出了营帐。

    盛唐陌刀王

 第二百二十章 攻陷裴罗将军

    李嗣业不知道军队高层做出的部署,以为即将要开始残酷的攻城战,他身为跳荡兵种第八团校尉,介时将军一声令下,就要领着众人准备登城作战了。

    他没有参加过攻城战,但也看过电视剧,进攻方简直是拿人命往里面填充,别看他披着唐军中军官级别的细鳞甲,城头上敌军长矛滚石砸下来,一样会送命的好吧。

    这种忧虑情绪同时还伴随着激动,夜间几乎兴奋到睡不着觉,但他不能在士兵面前表现出这种情绪。好歹也是做过一方守捉使的,指挥着百人旅进行过小规模战斗的,怎好显得像个新兵蛋子?

    第二日,竟然没有任何动静,中军在城外的山坡上扎下营来,后军的辎重营正在伐树,应当是做攻城器械,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吧。

    这样等到了第四日,军队终于开始进行结阵。唐军和突骑施贺莫部、中亚等国军队组成了倒品字形的进攻阵型。突骑施和中亚等国军队处于两侧翼前方,唐军处于中央后方。

    从天空向下远远望去,突骑施贺莫部方阵色泽棕灰斑驳,这是皮革甲与尖顶毡帽所形成的底色,中亚等国的军队更尤其显得色差极大,有皮甲的、布甲、锁子甲的,更有穿着荨麻衣的牧民。

    唐军自己的阵型,则呈现出内圆外方的六角状的六花阵,李嗣业所在的右虞侯军居于战阵的最前方。远远望过去,唐军中只呈现出三种颜色的梯次,银色,金色和深墨色的色调,不同的兵种甲胄不一,由于兵种的前后排列,呈现出一种参差的渐变。

    右虞侯军中,最前方是弩手,后方是弓手,但他们并不单一承担弓弩手的作用,在正面战场上相遇时,他们要同时担当战锋队。弓弩手的后方才是跳荡和奇兵。

    李嗣业从马上取下盾牌,抽出横刀,心脏砰砰地不间断的跳动。近两里宽的裴罗将军城墙横亘在他的视野中,这被风化的没有了棱角的夯土城上飘荡着突骑施黑姓的黑色幡旗。兵卒们躲在女墙的后方,垛口中伸出的刀枪与弓箭箭头一致朝外。

    快要开始了吗,战争的血腥就要来了吗?

    后方中军突然响起了擂鼓声,李嗣业回头望去,六纛所在之处堆起了土台,台上分别有四人挥动着四方旗,向外围的阵营下达军令。

    “前进,走!”

    所有人迈步向前走去,阵型缓缓朝着城墙迫近,鼓声噶然停止,列阵的脚步声也同时挺了下来。

    中军再度挥动旗帜,前方开始变阵,两个侧翼方阵向前行进,与右虞侯军并排而列,变成了鹤翼般的阵势。

    数百架伏远弩被抬上来,这是属于两人使用的武器,放在地上可调整角度,一人脚蹬弩弓,双手抱着杠杆以腰力来上弦,一人安装箭矢。

    单兵使用的擘张弩上弦也采用这种方式,不过是将弩弓踩在地上,弯腰双手上弦。这是极费力气的活,擘张弩需要五石的力气才能拉开,但比起弓的优势,它可以调动全身力道,不需要大力士也可以完成。

    单人弩队分前后四排,采用轮替发射的方式,前排扣弦后退到后方拉弩上弦,二排接替发射,等四排一轮已发射完毕后,已经装填好箭矢的头排再次列阵到前方,这种轮替方式虽然没有密密麻麻飞蝗扑至的特效,却如冰雹箭雨般连绵不断,任何敌人在这冰雹雨的攻势下,皆要胆寒丧魄。

    原属于辎重部队的弩车队排列在最后,发射孩童手臂粗壮的箭杆,夯土筑起的女墙在这种劲弩面前如同豆腐块。

    押官站在阵列旁,看到中军的四方旗挥动,手中的令旗也同时挥下。

    弩箭队开始了对城头上的抛射,密集的箭矢仿佛不要钱地落到了墙垛上,他们仿佛能听到城墙背后突骑施人的惨叫声。

    城内的黑姓突骑施也开始了零星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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