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帝王心:弃妃不承欢a-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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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兀自低下螓首沉思,骤然,肩辇猛烈一停,我身子一个前倾,小卓子已尖声地在辇外道:
“小主,您没事吧?”
“无碍。怎么了?”
“回小主话,前面是王爷的仪仗,所以委屈小主多等一下。”
我稍稍掀起帘子,原来是摄政王,他一脸凝重坐在肩辇上,往圈丘坛行去。
连摄政王都被惊动的事,必定不会简单,这愈发让我觉得,天,怕又要变了果然,掀起的帘外,渐渐沥沥地飘起些许的细雨,我放下帘子,终还是有些许的雨丝飘至颊畔,沁凉沁凉。
肩辇才停至未央宫,檀聆早撑看伞匆匆走了出来,我下辇,她轻声禀道:“小主可是回来了。”
“宫里有何事吗?”
这次随假御驾圜丘祭天并没有公诸于众,但,与上次出宫逛街市的不同在于,此次并未出禁宫范围,而且,我不准备用任何的理由去搪塞,因为,经过上次宸妃一闹,即便六宫明里佯作不知,暗里,定已传得沸沸扬扬。
既是这样,我何必违心地去掩饰一次又一次呢?
“回小主的话,是澹台宝林请小主过宫一叙。”
澹台妲?
想起我这位好‘妹妹’,我就不能不想到最早引泰昭仪见我的正是她,当我戴上那枚尾戒时,她是否也在心里笑得如同脸上一样的美艳动人呢?
不过这种美艳动人,只让我联想到最令人反胃的毒蛇。
今日,她撩着她的毒矛,又想做什么呢?
“小主,澹台宝林说了,是有极重要的事请小主过去相商。”
“我知晓了。先扶我更衣梳洗。”
我淡淡道,裙裾溅上些许的污泥,这雨天,终是让人不快的,尤其,还是冬至这目的雨,粘腻冰冷。
甫进殿门的刹那,那些漫天撒下的雨丝里赫然夹了一些雪粒子。
我在周朝所经历的第一场雪,还是到来了。
这场雪,在冬至的这一天,终是撒进这血腥气渐浓的地方。
白茫覆盖下,所有的肮脏真的能掩盖吗?
我知道,是不能的。那些肮脏会在最纯洁的覆盖下,以另外一种形势带着伪装展现。
这,是所有阴谋缔结的本质。
换了罗裙,系上稍厚的雪袄大毡,因天寒地冻,云纱的身子又未恢复大好,我只让檀聆一人扶着我,一路行至青矜宫,门口早有宫女迎着我往冰冉殿而去。
甫进殿门,却是暖意融融的,殿内熏着碳火,但烟雾却是极少的,应该是上等的银碳。
澹台妲捧着手炉,蜷在暖炕上,下首两个小宫女正替她捶打着小腿,她颦了下眉,轻啐:
“歇着去吧,瞧你们冻得手都伸不开。呵呵。”
“小主真疼奴婢。”
那俩个宫女笑着福身,揉看冻得通红的手,行礼退下间,我却并不再往前行去,只站在殿门那,澹台嬗抬起的眼眸凝向我,笑得愈是轻柔。
“小主,墨小主来了。”迎我进殿的宫女禀道。
“嗯,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墨小主说会子体己话,”她吩咐道, “若昭仪娘娘回来得早,就说我稍晚过去陪她,不必告诉昭仪娘娘,墨小主在这。”
“是。小主。”
“你先回宫,待过半个时辰再来接我。”我吩咐檀聆。
既然她吩咐下人不用回泰昭仪我在这,那么,檀聆在外候着,也终是不妥的。不如让她回宫。
因为,我知道,我这个‘妹妹’,今日邀我到此,绝非仅仅是为了共赏雪景殿门在身后关闺,我站在那,看着她,神态并无一丝的不安。
“站在那做甚么?过来吧。这里暖和。”她的声音是极好听的,犹如雏莺般动人,这样动人的声音下,又是几分丘壑呢?
我很想知道。
走到她跟前,她示意我坐到暖炕另一边,我依言坐下,淡淡地问:“不知宝林唤嫔妾至此,有什么吩咐?
暖炕的几案上,置着一些茶点,她执起一侧的茶壶替我满上一小盏茶,递于我:
“尝尝,这是家乡的茶。”
纤手接过,望着那墨黑的茶汤,知道这是只有盛产于南越的黑燕茶,也是小时候,上卿府最常泡的一种茶。
距今,却已有两年的时间未曾品到了。
自进宫,日常品的,都是淡无味的贡茶,其实,茶不淡,只是那两年内,人的心。淡了。
“该有两年多了吧,这茶,你不曾喝过。”她自斟了一小盏,浅抿一口,蓦地。说出这句话。
“嫔妾从未品过这种茶,是小主家乡的茶吗?”我品尽盏中的茶,对上她那句话。
“澹台婳,我的好姐姐,这里没有旁人,就你我姐妹二人,何必这么虚伪呢? ”
她笑得愈发动人,却在这暖意融融地殿内,徒添了几分的凛冽。
我迎上她的目光,不承认,但,也不否认:
“澹台宝林今日所为何事呢?难道就是要与嫔妾妄论谁比较虚伪吗?”
她伸出修长的食指,在我的眼前轻轻晃了一晃:
“自然不是。两年多未见,或许,我们姐妹该叙叙旧,毕竟绕了一囤,竟还是共侍一夫,我的好姐姐,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呢?”
缘分?
恐怕不过是孽缘罢。
“澹台宝林,若是叙旧,宝林和嫔妾之间,似乎并没有多少旧可以叙,若说缘分,能在这宫里,即便是奴才,也是一种缘。”
“是吗?”她依旧笑着,将茶盏把玩于手中,如水的眸子略斜地睨着我,吹气若兰, “那姐姐和顺命候之间,是否有缘分可叙呢?”
恁是她这般的妩婉,仅让我联想到毒蛇噬人前的那抹令人作呕的烟视媚行。
第十一章 祸
“澹台宝林,嫔妾是皇上亲封的采女,纵然位份低于宝林,却也容不得宝林这般戏谑。”
我语音转冷,把手中的茶盏亦搁至一边,银碳真的好舒服,尤其在下雪的天,如果有银碳取暖,殿内亦如春日般暖融,只是,这些许的银碳,曾经,是我在南越冬天最奢侈的向往。
南越的冬日不冷,冷的只有我那一宫,冷的只有我的心。
所以,世上如果有一种忘却过去的药该有多好呢?让我忘记过往的种种不堪,仅记得今日,那样,我才能真真卸下曾经的担负,只做属于玄忆一人的瞳儿。
可,为什么澹台妲你却要进这周朝的后宫,要将过去这些弥漫悲凉的回忆再次狠狠撕开在我面前呢?
“姐姐,没有外人,你都要装吗?秦昭仪口口声声要认姐姐为妹妹,却没想到,你我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世上的事啊真真是奇妙,”她刻意顿了一顿,又道,“有时候妹妹真的想知道,你这张精致的人皮面具下,是多么毒馆的心啊,就如同你的母亲一样,虽然出身卑贱,却恿要去争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呢——注定啊——”她凑近我,语音带着低暖的暧昧,眼波里流转出更娇人的媚态,“要遭天雷劫!”
天雷劫这三个字仿佛那碳炉中的银碳一样,滚烫灼热地从心里烙过,每一碾都带着焦煎的残忍,我的手指撵着桌沿,因用力克制,关节处泛白,亦发出咯咯的轻声。
“澹台宝林,若无事,请容嫔妾告退。”硬生生逼自己说出这几个字,我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不能失态,一定不能,在这条毒蛇面前,我不能让她抓住任何把柄,即便心里这样的疼痛,可我的言语里,只能做到淡漠。
“呵呵,真以为躲得过吗?”她稍稍倾过身子,凝住我的脸,她身上如今换了一种薰香,是百归香的甜腻,熏得我不仅侧过脸,我着实不喜她的所有,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
“嫔妾要躲什么?”抬起眸华,对上她的,我看得懂她眼底同样对我的厌恶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们却偏偏如此的水火不容。
“你怕我这个做妹妹的揭穿你的身份吗?”她凝着我,偏将脸上的笑意加浓加深,仿佛,我和她真的情同姐妹,“放心,我不会揭穿的,毕竟,你也姓澹台,做妹妹的,这点薄面总是要留给姐姐的。”
我:悍眸华移向别处,不去看她刻意伪装出来的巧笑嫣然。
“姐姐,妹妹不得不提醒你,倘若皇上知道你是南越的丽妃,你说,他会怎么处置呢?一女不身侍二夫,我真的好奇,姐姐你是怎样在泰然殿瞒过皇上的?
不过好奇归好奇,姐姐万一被被别有用心者泄出姐姐的身份,那么,我们澹台家好不容易在周朝建立起的根基就会被姐姐毁于一旦。所以——”她顿了一顿,纤纤玉手覆上我的手,我的手立刻往后一避,但她的手只握得我更紧,让我避不得分毫, “妹妹希望姐姐可以为澹台家做一点事,而并不是这么自私得不顾父亲一心缔造的家族盛业。”
她并不知道我从未真正侍过亲努南越如是,周朝亦如是。
可惜,这一点她不会知道,我也不想让她知道。
澹台家,我又何曾一日被你们真的当做澹台家的人呢?唇边勾起浅浅的弧度“嫔妾姓墨名瞳,并非是姓澹台,宝林,你今日言语颇是令嫔妾费解,还请宝林保重玉体为上,嫔妾只当今日宝林身子不适,才说出方才那些话。”
“你知道吗?我最烦的就是你的惺惺做态!你若还有点廉耻,又何至于今日?真的以为,容貌相似珍妃娘娘,就能在这宫中独得皇上青睐?”
她抽回覆住我的手,脸上的笑容隐去,语意也一并转冷。
“这句话,嫔妾是否可看做是宝林刻意辱没嫔妾呢?嫔妾素与宝林交浅言深,是以,若宝林一味再对嫔妾这般步步相逼,嫔妾即便位卑言轻,也是无法再相容的。”
我骨子有我自己的傲气,我很烦别人动不动将我和珍妃相提并论,尤其是澹台妲。我哪怕再惺惺做态,也是论不到她来提点的,她不配,她和她母亲都不配对我做出任何的评价。
我哪怕如她们说的身份卑贱,至少人格不低贱,而她们的人格,我只有‘鄙夷、不屑’二字来归纳。
对于这类人,我根本连惺惺做态都是懒得应付的。
“三年不见,姐姐倒是心高气傲依旧,妹妹也仅是提醒姐姐一句,似姐姐这般薄情之人,自然是不念亲情的,妹妹是替顺命候惋惜,纵然曾经封了姐姐高位,却是敌不上新君册的最末等采女,人都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殊不知,姐姐不过是两年夫妻断水流之人,唉……”她并不恼,语意虽冷,脸上的神情又竭力做出惋惜之态,只让我觉得滑稽可笑。
“若宝林无其他的吩咐,今日这体己话嫔妾就陪宝林叙到这吧,稍后,皇上还要往未央宫去,嫔妾仍要回去准备迎驾。”
果然,我这句话刺到她的痛处,她神色微一变,收了那副假态,不过瞬间又堆出一朵笑靥妩威的花来:
“妹妹真是很好奇,姐姐用了什么伎俩才让皇上这般地宠爱姐姐呢?若妹妹可以从姐姐着学得万分之一,恐怕都足够妹妹受益匪浅的。”
我黛眉微扬,凝着她,不笑,语音清冷,但字字带着锥人的刺:“恐怕宝林学了也不爱用,譬如,如何用吻来取悦皇上——”我故顿了一顿,看到澹台嬗纵然再擅长掩饰,那张堆砌精致因着我这句话,终于失了那色泽。
原来,珍妃所言非虚,她用血让玄忆?恪守的承诺,果然是真的“姐姐,你果真妖媚入骨,罢了,既然我们本是姐妹,何必在这些上一较长短呢?”她话中有话说出这句,终于,她要说出今日真实的意图了吗?
我不语,等着她把话继续挑明。
“咋晚,除了顺命候和姬颜之外,顺命候府闺府全被诛杀,姐姐今日伴驾该得知了罢?”
她竟也知道我伴驾圈丘祭天,这宫里,原来真的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让我略略惊愕的是,这则讯息,不过两个时辰前,方传至玄忆的耳中,为何她竟也知晓了呢?难道这其中与澹台谨又有什么干系不成?
南越国破那日,惟独澹台谨全身而退,又被一统的周朝封为清远候,无疑,澹台谨是背了卖国求荣的嫌疑,所以,按着青阳慎远的性子,该是对他更为仇视才对,这从退思涧那晚,青阳慎远对我带了凌厉恨意的目光中就可以看出。
所以,这起的灭门惨案倘若与澹台谨有关,莫非是他背后主使?
但,这种可能,又完全与之前我的推测背道而驰,我一直认为不过是青阳慎远的金蝉脱壳之谋啊。
“不必奇怪我为何会知道,是父亲方才让人捎了话进宫,此次的灭门,恐怕背后远不是这么简单,稍有不慎便会牵连至他,让我务必留意一下此事,若有变故,也好早告知他有所防范。姐姐,你若念着昔日的父女之情,亦该助父度此难关才是。”
“澹台宝林,后宫不得妄议前朝,难道宝林忘记了不成?”
“事关父亲的性命,你难道真的那么绝情?”
我沉默,我真的能做到如此绝情吗?我不知道,毕竟那个男人,始终曾是母亲爱过的男人,即便在母亲死前,我还记得母亲一直会望着那上房的方位,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如今,我也尝到了喜欢一个人的滋味,纵然我并不清楚这份喜欢和爱的距离还有多少,可,将心比心,倘若澹台谨真因这件事出了纰漏,母亲哪怕在天上看着,是否又能安下心呢?
“姐姐,这是我今日找你的原因,皇上如今这么待见姐姐,假若姐姐听得一言半字,还请提前告知妹妹,也好让父亲早做准备。
提前;隹备?难道澹台谨;隹备做那亡命逃亡之徒?
不过,在细想一下,他没有必要去灭青阳慎远一门,假使此事另有人所为倒也不失为一箭双雕之计,一则将南越的降帝缴杀,二则借灭门一事嫁祸于人若能除去澹台谨,实为上策,断绝了南越的余孽借这二人再起波澜。
一箭双雕?最有益的人无疑是
这一想时,心下顿惊,我是不该怀疑他的,可,种种迹象表明,若非是青阳慎远的金蝉脱壳,剩下的可能就是他再次用残忍和人性的缺失去成全帝王之道。
如此,威就的朗朗乾坤下,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