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帝王心:弃妃不承欢a-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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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脚步再挪不开,震惊地回首,他的眼底,没有丝毫波澜,竟分明湮出一丝笑意。
“秦御史如何?”
“御史大人已至景王府。”
“嗯。”
“万岁爷,景王妃自尽是在您要赐侧妃于景王之后,此事难免不会让别有用心之人引着御史大人往这方面想。”
顺公公并不忌讳我尚未离开,说出这句话。
我顿时明了,顺公公心中所急的,并不仅为了区区一王妃的生死。
“是吗?”他的唇边都勾起了一抹哂笑,“嫁于景王五年内不曾有所出,又用自己的命去阻夫君纳妾,这本就违背了太祖皇后颁下的女诫,朕倒要看看秦御史,如何谏言。”
“万岁爷,话虽如此,但,毕竟是您下的口谕,让景王在选秀前一日给您一个答复。眼下,青矜宫那边,怕已是知晓,皇上您看?”
“替朕传旨,准秦昭仪出宫代朕悼念景王妃。”
“奴才遵旨。”
“至于景王,替朕另传口谕于他,节哀,保重——他的母妃还倚赖他的照拂。”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出这句话时,我骤然会有一丝严寒从手心蔓延到心口,仓促匆忙地走出殿外。
第六章 若相惜(3)
当晚,嬴玄忆没有翻牌子,而是一直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我未卸值,只能随侍一旁,安静地替他研墨。
纵发生那件事,他批得仍十分专注,直到,殿外,传来内侍的通传:
“景王求见!”
他搁下紫毫,淡淡一笑,道:
“宣。”
紫毫笔尖犹有朱砂红墨,一点点的蕴积于毫尖,不过须臾,随着景王步入殿内,轻轻颤了一颤,终是滴在墨池中,泛起一道轻弧。
“微臣参见皇上。”景王一袭玄衣,他的声音在玄色的映衬下,也显得份外落寞。
“平身。”
“皇上,微臣今晚面圣,实是恳请皇上,容微臣暂免朝一月,以便能陪王妃的灵枢回济明家乡。”
“皇弟果然是重情之人。”
“微臣枉负圣恩,日前皇上让微臣思考之事,恕微臣断难从命。”
“皇弟,如今王妃虽殁了,你为周朝唯一的近支王爷,理应续娶,方为皇族根本,也好慰你母妃在宫中的孤寂。”
“皇上,恕微臣斗胆,摄政王迄今未纳王妃,如此,方能全心助皇上一统山河,是以,微臣愿效仿摄政王,再无心于儿女情事。”
“难道皇弟以为,可媲及朕的王父?”
嬴玄忆,第一次让我觉得,有着拒人千里的冷漠,竟是他对景王所说的话。
他们毕竟是先帝留下的唯一骨血,为什么,彼此之间的关系,却是如此的微妙呢?
“皇上恕罪,微臣不敢妄念可以企及摄政王对周朝的建树,仅求效仿,如此而已。”
“你不敢最好,若你敢,朕也明确地告诉你,周朝,只会有一位摄政王,而他,就是朕的王父!”
“是,微臣谨记。”
看着,平素显赫,倨傲的景王,在玄忆的句句厉言下,身子俯得更低,我的心,忽然,就有些没有办法做到平静。
“身为景王,你该谨记的,还有天子之命莫敢相违。这点,似乎,从朕登基以来,你就屡屡有所僭越。朕念你是朕唯一的皇弟,才不与你计较,但,倘若你在选妃这件事上,再不遵上谕——”顿了一顿,玄忆眸光如炬,凝住俯低身的景王,“休怪朕不念手足亲情。”
“皇上!请莫逼微臣。”
“逼?朕今日所为,比之当日,实是当不起这一个逼字。”他从案后缓缓走至景王面前,一手虚扶,使景王直起身子,与他平视,“好,想必你是嫌弃澹台姮为降臣之女,那么,朕再给你一个选择,朕以天子之尊,命你纳——她为侧妃!”他的袍袖一挥,手竟是直指向我。
我大惊。
研着墨的手,随着他这一句话,一软,墨池中的朱砂红染上白玉无暇的手边,宛如,那片片飘零于风中的桃花,美艳,带着一抹凄绝。
“她——”景王的语音冷冽,我知道,他看向我的眼神更为寒冷。
我不过是他的棋子,他又怎会让一枚失去价值的棋子做他的侧妃。
是,倘若玄忆不要我,我对景王而言,就不再有任何价值。
他对我的关怀驻留,不过,是为了让这枚棋子更好的完成他的正和博弈,此刻,却因玄忆的一句话,转瞬变成了负和博弈。
这是他所不希望看到的,更让他觉得是种侮辱吧。
“皇上!”我的声音不受自己控制地从口中迸出,更带着一份难以言喻的悲凉,只有我知道,这份悲凉是因为什么。
但,落进玄忆的耳中,不过是别样的意味。
第六章 若相惜(4)
我将脸俯低,似乎这样,就能逃避眼前即将发生的不堪,可,景王的声音,继续响起时,带着不屑的味道。
“若皇上执意要微臣续娶,恳请皇上恩准微臣择娶名门之女。”
“几日前,皇弟方对朕说许过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原来,当得起此誓言的女子,却需是名门之女四字。”玄忆的话里不无哂意。
“周朝宗亲联姻,最重要的是门当户对,而,这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仅代表微臣只愿娶一位王妃。是以,微臣恳请皇上恩准微臣在六个月之后,迎娶太尉之女林愔为王妃。”
“皇弟是认为朕的御前宫女辱没了你的身份。”玄忆骤然回身,执过我的手,语音转对我,“抬起头来。”
我怔怔地抬起脸,苍白的神色,正对上景王的冷若冰霜的视线。
他看着我,更象是看着一个低等卑贱的奴才,那样的眼神,剐得我的眼底,刺痛生生。
“微臣不敢,仅是微臣无意娶侧妃罢了。”
“是吗?”玄忆冷冷地掷出这句话,景王却依然容色不变,“你可知道,她虽是朕的御前宫女,但,连王父都想要纳她为王妃,既然,皇弟推托,那朕惟有把她转赐于王父。”他一气说完,握住我的手却愈紧,“可惜,你终是不领朕的恩情。”
我没有去辨别玄忆最后那句话的双重含义,仅为着,前一句话,莫名惊战。
摄政王要纳我为妃?!
我的手不自禁地瑟瑟发抖,皆传至玄忆紧握的手心。
而他,置若罔闻,手上的力道也未加一分。
他,应该早已看破景王的用心。
他和景王的较量,远不是我一介女子所能揣测的。
而我,不过是他们之间随时可以舍弃的。
不过,还应了那个“弃”字。
“摄政王竭力扶佐三代帝王,迄今未纳王妃,微臣怎可夺摄政王之所爱,惟有辜负圣恩,请皇上恕罪!”
景王一捋袍角,跪于地,低俯着脸,让我没有办法看清他的神色。
不过,即便看清又如何,他的神色,永远与他心中所想,是背道而驰的。
那是任何女子,都无法猜透的深邃,除非,那女子,是他所爱之人吧。
我的手不再瑟瑟发抖,转瞬变得僵硬。
嫁与谁,对我而言,没有多少不同。
从来,我的命,都不是由自己做主。
就象是一件的物品,纵然再精致,都任人转来送往。
转送间,我的真心,却早已遗失。
即便还有尚存的真心,也被他人所弃。
所以,人无心,一如,物品无心,才是最好的。
“皇弟如此大义,实是出朕所料。好!朕就准你扶灵归乡,六个月后,朕亲自为你主持大婚。”
“微臣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万岁!”他跪拜,随后,毅然转身,没有丝毫的留恋。
我看着景王的身影消逝在一层一层明黄色的帐幔后,刹那间,旦觉那抹明黄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让我有窒息的感觉。
“王父虽年界不惑,但,迄今未有所娶,既然他已向朕讨要你,朕把你赐给他,也算成全你想离宫的愿望,亦不必在宫外无所倚靠。”
我想离宫的愿望?
我嚼着这七个字,是,自从两年前开始,离宫,恢复自由,对我而言,难道不是最大的祈愿吗?
我想笑着谢恩,可甫启唇,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到。
我凝着玄忆,他的脸在烛烟的照拂下,温润如玉,绝色生姿。
但,我笑不出来,所有的表情随着我的手一并僵硬。
第七章 生死局(1)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卸值,回到屋中,只知道,方进屋,就惊觉屋内有一人,不是云纱,正是景王。
云纱不在屋中,而他为什么在屋里,我已倦怠去想。
我神色漠然地走到梳妆镜前,将自己髻上的珍珠一颗一颗取下。
珍珠于指尖闪烁,尤如眼泪一般,曳曳生辉。
可,我没有眼泪。
眼泪对我,其实一直是奢侈。
除了,那次别有用心在玄忆面前流下泪来,我只在母亲死时流过一次泪。
时间隔得太久,我都快忘记真心流泪是什么滋味了。
但,现在,看着这些珍珠,我知道,那种滋味,是带着凛冽的。
指尖咻地被珍珠后的插针戳到,对,不光凛冽,还有疼痛。
不过,这种疼痛远抵不上那个男子启唇所说的话,带予我的疼痛。
“你不必费劲让皇上做任何决定来得到你想要的,做为一枚棋子,只有听从主人的吩咐,才能活得更好。否则,死局之时,也是弃棋之刻。
我的手紧紧地握起,这样,我方能镇静心神,但,握得紧了,那插针便真的戳进指腹,十指连心,虽疼,可,我不会喊一声疼。
“王爷,奴婢看来是对您没有任何用处了,还请您另辟棋局吧。”
缓缓说出这句话,如我所料地,他走近我,铜镜中,映出他的身影,但,他的脸,却开始模糊。
“你的容貌,他是不会舍得放弃的,除非是你自己不愿意待在他的身边。”
“是吗?可惜,事实就是,当他看到这张脸时,他选择把奴婢赐给任何一个王爷。您的棋,还是差了他一步。”
“不会!”他突然笑了起来,那种笑,带着一种诡异,更多的,是让人战兢的邪气。
“如果你死,他会反悔今天做的这个决定。”他骤然扮回我的身子,修长的手指已遏住我的颈部。
空气,一分一分,被他手指的力度所挤出,生命,似乎,也一点一滴的在远离,而我,没有任何反抗,只是这样望着他。
我所最在意的,不正是我的命吗?
为什么,我竟不反抗呢?
是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这么近地看着他,他才能这样,眼中仅有我吗?
我在他的眸底,看到自己的美貌逐渐被苍白所掩盖,那种苍白,代表着生命的逐次流失。
我的唇边,绽出比蔷薇更妩媚的笑意。
这抹笑,包含的意味,却仅是凄婉。
这份笑落进他的眼眸深处时,他的眼底,骤然,浮过一丝的柔软,我凝住他的眼睛,没有错过这丝柔软的稍纵即逝。
当他的眼神复变得坚硬时,蓦地,他俯低身,狠狠地吻住我的同样苍白的唇。
脑海一片空茫。
他灼热地掠夺过我的唇,包括我的思绪,一并在他的掠夺中沉沦。
我的手推搡着他,可,仿佛所有的力气,在触到他的衣襟时均化为虚无。
他刚刚说过,倘若我死,玄忆就会后悔把我赐给摄政王。
所以,这个吻,是带着决别的意味,那种席卷我四周的气息,也是属于死亡的气息吧。
但,我却在这个吻中沉沦。
这是我第一次被人吻,原来,吻不是甜蜜如想象。
更多,是让我品到莫奈何的辛酸。
以及,逐渐的窒息。
他想,用这个吻来结束我的生命吗?
第七章 生死局(2)
终于,他离开我的唇,也松开钳制我的手,稍稍喘过一口气,他的手却移到我的颈后,扬起,重重击在我的后颈处,我的意识失去前,听到他冷冷地道:
“你不过是一名卑贱的宫女,竟妄想成为本王的侧妃……身为本王的棋子,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败,便是真的死!”
原来,不过是枚棋子,机会?
所谓的机会又是什么呢?
陷入黑暗之前,我仅能苦涩的一笑。
再次醒来,是被手腕的厉痛催醒,我低低吟出声,身子才移动一下,骤然看到,四周的明黄的帐帏,让我有丝惊愕,而,袭茹柔柔的声音进入耳帘时,更让我觉到一丝的彷徨。
“你醒了?怎地就寻这短见?如若不是云纱回屋,这命,怕就没了。”
我的视线移到手腕上,那里,包了一层不算薄的白色纱布。
袭茹见我不语,遂低叹道:
“墨瞳,你是个聪明人,平日虽沉默寡言,我看得出,你的心气甚高,但,我们既是做了奴才,这心气也就要放下,倘为了攀高枝拼掉这命,亦是不值的。”
听她的言辞,应是不知道玄忆将我指给摄政王之事,倒象是我为了玄忆而自尽。
这里并非是我的屋子,倒象是昭阳宫的泰安殿。
泰然殿本是夏日皇上才会移住的纳凉殿,今日,我置身于此,想来,景王的这招,果是见效的——
我手上的伤,必然是景王所赐。
竟用我的生死去做这一赌。
心下思转,顿时清明。
景王,原来,你的棋子,又何止是我一人?
“袭茹姐姐,不必劝我,我自己知道在做什么。”
“你知道在做什么,还寻了短见!若是如此,直接告于朕,朕赐你一死即可!”
冰冷的言语传来,随之是袭茹略略惊惶的声音:
“参见皇上!”
“退下。”
“是,皇上。”袭茹缓缓起身,目光深远地望了我一眼,我仍是淡淡的。
嬴玄忆行至我面前,尚穿着明黄的朝服,该是下朝后直接来此。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我,语意里,不复素日待下人的温文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