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大送小-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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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杜仲拉了他过去,变出两个小把戏来哄了他一会儿,才让他渐渐安定下来。
燕承锦对这些人的身份并不如何担心,说到底这毕竟还是在自家的地盘上。浜洲及渭北都是屯兵重镇,真要是西陵的细作混起来,只管叫他们有来无回,也不怕他们翻出浪来。
捉住明达胳膊的随从相貌虽有些像是西陵人,但他主子显然是中原人,西陵国人通驯马善骑射,近年来国内动荡,不少人逃到反而安稳不少的边境讨生活,其中也有给商队做护卫的,虽然少见却也不是没有。且这些人要在中原走动,都是有雇主担保且在官府备了案的,以防他们滋事生乱。而那人方才的举动,虽然粗暴了一些,也不能说他就认得明达。
只是遇上这样的事,也总不能这样坐视不理。微微使了个眼色,卫彻便心领神会,招了方才与那少女牵马的店家伙计过来,给他几个赏钱,笑问道:“方才那位小姐是谁家的姑娘,这般大大方方逛酒楼的女孩子可不多见。”
这女子大大方方出入酒楼,身份倒也不是什么隐秘,那小二收了赏钱,笑嘻嘻道:“方才那位是漳塘冯家老爷的二女儿,别看是个女的,人可能干着呢,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如今冯家全靠她帮衬,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来看看自家茶山……”一边说着,忍不住偷偷瞄了燕承锦一眼,心道你们这位主子还不是哥儿,不也一样光明正大地坐在这儿没点自觉么。不过他每日迎来送住的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这话只是在心里暗暗想了想,面上仍旧笑呵呵的一点痕迹都没露出来。
燕承锦倒没有在意他偷偷瞄自己的那一眼,听小二说到漳塘冯家,想了想不禁微微笑道:“原来是她。”
摆了摆手示意卫彻不必再问。
彼时正好饭菜上桌,小二帮着摆好碗箸,眼见无事,拿了桌上赏钱躬身退了下去。
而这位冯家小姐在二楼寻了间无人的雅间换了衣服出来,一开门出来就见那名随从正木头似的杵在门外,不等他开口,立即倒竖起柳眉来斥道:“你什么都别再说了,这都多少回了,一会儿说那个口音有点像一会儿说这个长得有点像,你都惹过多少次麻烦了。你现在的主子是我,拿着我家工钱却整天想着别人的差事,你就是这样知恩图报的?咱们家可不养这样的闲人,你再这样就我就扣你工钱!”
那人被她呛得作声不得,将拳头攥得死紧,一张脸看起来更是凶恶。
冯二小姐哼哼道:“怎么着?你还想对救命恩人动手不成?”她却也知道适可而止,昂了昂下巴道:“你再瞪我,不但扣光你工钱,还不管饭!”
这名随从喘了两口粗气,算是被掐着了死穴,终于强迫自己垂下眼来不去看他,算是妥协服帖了。
冯小姐很是得意地又盯了他一会,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却看见站在一旁的管事神色有异,不由诧异问道:“赵管事,你可是有事?”
管家稍一迟疑,还是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当真是他?”冯小姐先是吃惊,随后倒是迟疑起来:“居然是他。”
这位管事微微苦笑道:“小人当初也只是远远见过这位一面,连话也没能说上一句。也不能十分肯定。不过当今小太子,也就是他侄儿,名讳正是凌字,也不知道他刚才叫的是不是这个字。”
那名随从一边旁听,这时插嘴道:“他身边那几个随从,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冯小姐斥了一声道:“你闭嘴,瞧你给我惹了什么样的麻烦!”眼睛却是微微转动,想了一想,却是自有主张。向管家吩咐道:“赵管事,你带着秋娥下去,就说是我为刚才的下人无理赔罪,请他上来坐坐。”
赵管事一脸的为难,低声苦笑道:“小姐,我看还是不要多事的好,方才那点小事,人家也未必会放在心上,更不会因此对冯家心生蒂芥,那位不是那样的人。”
冯小姐不加理会,径自摆手道:“你去请就是,这可是传说中的人物,你难道不想见见?”她目光闪动,却是另有主意。
赵管事无奈,只得道:“我去便是,不过人家肯不肯来,却是没办法的事。”说罢,叫了冯小姐的贴身侍女秋娥一同下去。
“……漳塘冯家是浜洲出了名的大商户,可谓富家一方。但这位冯老爷膝下无子,只得两个女儿,旁子里的子弟又没有个成气候的。好在他那两个女儿都不是一般人物,从小就帮着打理家中生意,那位冯有大小姐,据说还曾扮作男装远出西域贩货,前两年听说嫁了人,这才没有再露过面……”明达被林景生抱着坐在燕承锦身边,燕承锦住他的小碗里挟了块鸡肉,一边给众人解说。因为有明达在场,他没把冯大小姐据说是跟人私奔了的事说出来。“后来他家的生意都由冯二小姐接手,倒也能维持不败之局。”
这冯家在浜洲地界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商户,他从前经营西北两界事务,纵然不曾仔细打过交道,却一直有留意过这些地方大户,大概的情形却是心里有数的。
明达眨了眨眼,问道:“叔叔,那你和方才那个姐姐认识么?”
燕承锦摇了摇头,摸了摸明达的小脑袋道:“叔叔虽然听过她的名字,不过不认识。”这位二小姐今年已经有二十二岁,颇有乃姐风范,虽然不曾像他姐姐一样以男装到处行走,却也是个女中豪杰,行事泼辣爽快,没半点女儿家扭捏作态的脾性,说起来她两姐妹的情形倒与燕承锦如今的情形有一两分相通之处。本来若不是今天之事,燕承锦对这两姐妹倒也颇为欣赏,只是眼下因为小明达受了欺负,连带的燕承锦也对这冯二小姐观感差了几分。
燕承锦接着道:“听说这两姐妹都是一样的泼辣,说话就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她一开始大声唬你,那是她自个脾气暴躁,你没犯多大错,不用怕她们。”
明达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燕承锦继续道:“听说他们两姐妹都是这样子,是冯家一对出名的母老虎。你以后见到她躲着点就是了。”
卫彻在一旁干咳了两声。
明达这时闻言大惊,西陵十分流行神鬼之说,因此明达吓得小脸都有些发白,结结巴巴地道:“她,她们是老虎变、变的妖精啊?”
燕承锦看他害怕,因此也就没有留意卫彻,忙笑嘻嘻地安慰他道:“没事没事,不是老虎变得妖精,她们是人变的老虎,这种老虎不吃人,你不要怕。”
卫彻不再咳嗽,私底下拽了拽燕承锦的袖子,燕承锦正说得兴起,十分不耐烦地一挣,却险些拂中了身后一人。
定睛一看,正是方才那冯二小姐身边管事模样的人,而另一人,正是方才给冯二小姐拿衣服的丫环。
燕承锦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奈何人家已经走到身后,想必他说人家两妹妹是一对母老虎的话都被听了去,燕承锦一时愕然,随即觉得很是窘迫,耳根立刻泛起红来。
那名管事见过大场面,倒还勉强能够面不改,只是一下子也无话可说。那小丫环就没这般淡定了,她又不知道燕承锦身份,只知道这人无故诋毁自家小姐,黑着个脸愤愤地瞪着燕承锦。
☆、第60章
卫彻木着脸转开了视线,低头不再看向燕承锦,其余人看了看自家一脸讪讪的主子又看向这来意不明的两个人,都有点无从开口。
林景生放下了明达,朝两人笑了笑,咳了一声道:“两位有什么事?莫非是要商量你家小姐衣服的赔偿?”
有他这一打岔,气氛似乎也缓和过来不少。燕承锦乘旁人不注意,在卫彻脚背上再辗一脚——让你不早点提醒我。无处申冤的卫彻依旧面无表情,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管事也醒过神来,忙拉了拉还在气鼓鼓的丫环,在脸上堆起足够诚挚的微笑,与十分谦和的语调将冯二小姐方才的话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又复述了一遍。
虽然明达是林景生抱着,但管事说这番话时,却是下意识地面对着燕承锦,就连邀请也是请的燕承锦。说的是给小孩子道歉压惊,说话时却一直没怎么看他,隐隐约约的却是把燕承锦放在了第一位。
也怪不得管事露了端倪,他虽在冯家做事多年,也算有不少见识,却从来没和这个份量的人物打过资产,有一点紧张那是在所难免的。那丫环见到管事的异常,也渐渐惊疑起来,脸上不忿之色稍稍收敛了一些,不过不是忍不住又朝他们一行人多打量了几眼。
燕承锦倒是一转念就想明白其中的缘由,他从前在西北两界地面上走动的时候也有不少,就如同他知道漳塘冯家一般,他虽然不认识冯小姐本人,但冯家也未必没有人认得出他。那冯小姐方才还对这事颇不以为意,既不计较明达弄脏的衣裙,也没为吓到孩子感到多大的过意不去。若要道歉方才就可以表达歉意,用不着上了楼又专程下来再请这般麻烦。想来是有人认出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对她说了点什么。再看这位自称姓赵的管事小心翼翼地态度,更像是就这么回事。
燕承锦此行原本并没有和地方豪绅接触的打算,今天出来更只是随意逛逛。漳塘冯家虽也算是大商户,在漳塘有着不小的影响力,但也没有到让他非得应酬的地步。不过他刚刚才背地里说人是非被抓了个正着,眼下面对人家的邀约多少有些不好拒绝。
他稍一迟疑,心念突地有动,另有了一番打算。便坦然应承下来:“冯小姐也太过客气了。”先去看看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再说。
他开了口,林景生便牵着明达站起身来:“我陪你一道吧。这方便么?”后一句话却是转头对着赵管家说的。
赵管家对这样微不足道的要求自然是连声道无妨。
燕承锦让他前面带路,又示意卫彻天麻跟上来,其余人依旧留在楼下。
冯二小姐本来是约了人在此谈生意,订的是最为宽敝的一间雅座。此时半途推了别人招待燕承锦,倒显得很是空旷。
冯二小姐早已经在厅中候着,他把这冯二小姐暗暗打量了一番,觉得还好嘛,长得也还挺漂亮,就算脾气爆了点也不至于嫁不出去嘛——虽然她到现在还没嫁出去!只不过对方打量自己的目光里除了好奇之外似乎还有点其他东西,谈不上是恶意,却也有些不善就是了。燕承锦便暗暗打点了精神,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看再说。
而冯二小姐也趁这个机会仔细看了看他。见燕承锦一身素衣,既不注重打扮也不张扬,但底蕴在那儿摆着,举止言谈之间气度从容不迫,不过他一身哥儿的装扮,身上却没有哥儿该有的温柔娇怯姿态,没有见过他这种作派的人难免会觉得怪异,再看看他的长相,也就是偏于阳刚的俊秀,相对于哥儿来说冻是上佳的长相,也没有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嘛。心里想若不是运气好生在皇家才招了个状元做郡马,要不然一定是个嫁不出去的,也没什么了不起嘛!暗暗撇了撇嘴。
双方如此各怀心思,按着方才赵管事的说辞又讲了几句场面话算是揭过此事。冯二小姐倒像是真为了道歉似的,又把那随从叫上来赔了不是,这人倒是也不管冯小姐暗暗冲他瞪眼睛,先借这个机会又仔细看了看明达,这才低头赔了个不是。
明达还是有些怕那个人看向自己的目光,绕到林景生另一边,躲得离他远远的。
冯小姐着实能说会道,本是不足挂齿的小事,硬让她找出种种的理由来请了一顿饭赔礼,她惺惺作态地寒喧,燕承锦也就虚与委蛇地应承,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想从蛛丝马迹里找出她那名随从的底细。本来这些事他从前经历的不少,此时不过信手拈来,依旧应付自如。
不过有时燕承锦觉得冯二小姐话里话外似乎又有那么两句不阴不阳的,但又大多模棱两可的,再看她的脸上却依旧是笑盈盈的,仿佛她说的全是无心之言,反倒是燕承锦自己多心了一般,
再想想自己之前称人家是母老虎,也算是得罪过人家——虽然燕承锦觉得这话应该还没能够从丫环那儿传到冯二小姐耳中,但就算这样燕承锦也微微有点心虚,对于冯二小姐言语中这些不并不出格的小小尖刻也就当作女孩子的骄纵,没好意思跟个女孩子斤斤计较,也就置之不理了。说起来他与这位冯二小姐年岁上相差不大,不过明达叫他叔叔,叫对方姐姐——他也就托大地拿对方当小辈看待了。
冯小姐一直装作不知道燕承锦的身份,燕承锦也不去道破,几人也就萍水相交,尴尴尬尬一顿饭吃罢各自分别,林景生先去会了帐,倒也不占人家这点便宜
事后燕承锦仔细琢磨一番,只觉得冯小姐除了见见自己好像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目的,就跟自己是什么珍禽异兽似的图看个稀罕,甚至对明达都没什么兴趣,倒是她那名随从多看了两眼。且那态度实在蹊跷得很,与其说是别有企图,倒更像自己拖欠了她一大笔钱似的,他想了再三觉得自己与冯小姐是第一次见面,更没有跟冯家借过钱又不还的,有些莫名其妙。
这种异样却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感觉得出来,与冯二小姐告别之后,卫彻不消吩咐就开始留意冯家的底细。林景生也试探地问他是不是和冯家有什么过节。若说过节,他在朝中经营多年,想要重新丈量田亩改革税制,其中就有一部分是就是改革现有的商税,只怕那些商家士族对自己都有些不满,只不过碍于他的身份地位也不会表现得太明显,但说到私怨,他却不曾记得自己与谁结过仇,这冯家与自己更是毫无往来,那里谈得上什么仇怨。
想了半天,燕承锦在这事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近日来倒是想通了很多东西,觉得纵然有皇兄支持,自己现在的身份也很难在朝堂上走得太远,更不用说他那些意图须得数年甚至数十年的经营,并不是一时半载就能见成效的,倒不如在朝中虽寻有志向的官员来做,只有有人继续为国为民谋利,那么做这种事的人并非一定要是自己,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另寻些有利国家又不是太容易为人诟病的事来做。
前几日林景生同他交底之后,他不禁想到自己不妨另寻蹊径,也渐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