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春光-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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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提醒道:“她此去许国,难免遇到许明帝。”
景茂庭语声平常的道:“是难免遇到。”
舒泽帝诧异,道:“你就不担心吗?”
景茂庭冷静的道:“她已有婚配,身为一国之君,许明帝还要强娶不成?”
“你是不了解许明帝,他为人果敢,善用强权。”舒泽帝有心让金谷公主与许明帝通婚,殊不知,许明帝一口回拒。
景茂庭若有所思。
舒泽帝道:“朕会派暗卫前去许国,确保茵儿如期而归。”
景茂庭拱手恭敬道:“谢皇上。”
舒泽帝踱回紫檀案边,缓缓坐在龙椅上,拿起一本奏折开始批阅,随口问道:“太子近来品行可有不端?”
“臣不知,”景茂庭正色道:“臣这几日忙于审案。”
“舒瑞在闲清园可还适应?”
“已适应。”
舒泽帝肃目道:“朕派三名暗卫供你差遣,密切留意太子的言行。”
“是。”
“去忙吧。”
“是。”
景茂庭阔步离开御书房,直到出了皇宫乘上马车,才慢慢的呼出口气,神情阴郁。
马车外候着的侍从轻道:“景大人,属下们在江湖中探寻有一位毒医的传人,精通各类毒,擅于制毒解毒。”
“人在何处?”
“在大山深处,离群索居。”
“可能请来京城?”
“此传人是位生性刁蛮的少女,属下们诚心相请,她处处刁难,不肯前来。她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毒术高强,常有江湖中人拜访求助,她皆戏弄一番概不相助。”
少女?景茂庭道:“齐汀何在?”
侍从道:“齐大人在大理寺中。”
景茂庭道:“去大理寺。”
侍从禀道:“太子殿下已在景府等候大人多时。”
景茂庭的眸色一沉,说道:“去大理寺。”
侍从应是,马车飞快的赶往大理寺。
藏卷阁中,齐汀在有模有样的看案宗,见景茂庭来了,他端正坐姿,更加认真的看。
“齐汀。”景茂庭诚恳的道:“我有一事相求。”
“让我速去许国把嫂子请回来?”齐汀真是替景兄惋惜,偏偏爱慕上为所欲为的福国公主,虽说福国公主处处好,可这性子足够把景兄折磨的肝肠寸断。当然,如果不是福国公主这样的女子,景兄也看不上呀。
景茂庭摇首,正色道:“与侍从去一座大山深处,请一位毒医传人来京。”
齐汀愕问:“毒医传人?”
“对,请莫再多问。”景茂庭道:“即刻动身前去,我会对外宣称你出京是为查案。”
齐汀很不解,这段日子景兄终日在空闲时研究毒…药,似乎总是不顺心,他为何那么专心的研究毒…药?如果需要对谁下毒,尽管买来就是,奇怪,很奇怪。虽是不解,齐汀没再追问,义不容辞的道:“我这就启程。”
景茂庭郑重的“多谢。”
初次见景兄这般郑重,感觉是件很要命的事啊,齐汀骇道:“是一座很深的大山深处?不会九死一生吧?”
“不是,不会。”景茂庭坦言道:“是那少女很难请得动,而我必须要请她来京城一试。”
“原来如此,”齐汀松了口气,胸有成竹的道:“放心,三十六计,总有一计能把她带来。”
景茂庭点点头,笃定的道:“感激不尽。”
闻言,齐汀意识到此事对于景兄的重要,更要决心把那少女带来。
交待完毕后,景茂庭才乘着马车回景府。
在景府的正殿,舒知行焦急的踱来踱去,山泉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终于等回了景茂庭。
舒知行迎上前,兴奋的道:“茂庭,听说茵儿跟许元伦一同去许国了?”
“对。”景茂庭神色如常,微微躬身行礼。
“可以放出她是要逃婚的传言,也可以放出她与许元伦私奔的传言,你觉得哪一种更好?”舒知行要牢牢的抓住这个机会,笑得很放肆,迫不及待的道:“不仅能摧残她的名声,而且你有了与她退婚的理由,虽然父皇不允许你退婚,但全天下的百姓将不齿她的行为,为你抱打不平。即使你们能成婚,待成婚之后,你与她关系不和、冷落她,则在情理之中。”
景茂庭沉静的道:“都不好。”
“你有更好的?”舒知行的双目放光。
景茂庭正色道:“没有。”
舒知行一怔,道:“当前是极佳对付她的时机。”
景茂庭道:“并不是。”
“并不是?”
“皇上已猜出会有人说出她逃婚与私奔的谣言,让臣小心防范,并尽快想到应对之策,避免谣言四起。”
舒知行的高兴劲顿失,气道:“父皇总是偏袒她!”
景茂庭沉默,半晌,笃定的道:“请太子殿下莫再算计她,臣自有办法待她。”
☆、第51章 夙愿
跋山涉水千里之遥; 当舒知茵从舒国来到许国时; 已是渐热的夏季。
午后细雨蒙蒙,在进入京城前,许元伦带她途径他的新府邸避雨。新府邸相对于京城闹市中的旧府邸较为辽阔敞亮,位于京郊一座葱翠的大山脚下; 府前有条清澈的溪流经过。
宫殿正在修建; 已经初具规模。府中满植树与花; 不见叠石假山。
舒知茵撑着油纸伞,信步在花园; 芭蕉凝碧,芳草盈阶。各色繁花闲适的盛开着; 不同的花香掺在一起; 芬芳的自然清雅。再看院中布局; 秋茅结的数座凉亭远近相当,木槿为篱,即不拥挤亦不空旷,颇为有度。
她不禁赞道:“许二哥; 你竟能收集这么多罕见的花木。”
许元伦与她并肩而行,沾沾自喜的道:“你的府邸集江南景致之大成,我的府邸是集花草树木之大成。”
舒知茵环顾着四面,目不暇接; 由衷的道:“眼前这一片地方就有数十种花草木,种植的很协调,相得益彰。”
“当然; 整座府邸是由一位奇才帮我精心设计,何处建什么,何处种什么很有讲究。”许元伦很满意的赞道:“他帮我设计府邸,详细的画了三十余张图纸供工匠们参考。”
“是吗?”
他抿嘴笑了笑,“这位奇才你认识。”
舒知茵的心中猛得一颤,清亮的眸子情不自禁的浮着一层柔软的光芒,脑海中尽是景茂庭的音容。
“是景兄。”许元伦凝视她,想探究出她在舒国京城的城门外与景茂庭交谈一阵后,为何策马离去时那么绝决。
绝决?
似乎是的,她翻身骑上骏马的动作干脆利落,果断到像是永别,像是决裂。
许元伦仔细的瞧着她,尽管她在途中一如往常的闲适自在,可他总隐隐觉得她并不快乐。
舒知茵眼帘一垂,酸疼的悸动不由自主的从心口蔓延,这些日,每每想到他,心里就莫名的潮湿,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滋味。
景茂庭那晚的情真意切清晰的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语声中笃定的承诺,字字都很深刻,她懂得他愿意为她做的决定已很不易,而她更懂得世事难料,懂得人心的变幻莫测。她不喜欢被束缚,不喜欢沉沦后失控的迷茫感,不喜欢面对别人的无可奈何,她要保持清醒,使自己处于主动,能随时笑着前进,能有余地的退出。
曾几何时,她一直我行我素,无非是因为她太了解寄希望于别人是一件多么无知多么痛苦的选择,正因为那种置身事外的通透,她对命运有着与生俱来的薄凉。
舒知茵漫不经心的挪动脚步,不着痕迹的收起思绪,笑道:“景大人何止是园林奇才,他博学多才呢。下次你再去舒国,我带你去闲清园,园内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据说,站在高处俯瞰园林,颜色搭配的极巧妙。”
许元伦微微一诧,她轻描淡写的说着景茂庭,难道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不愉快?想起告辞时景茂庭沉静中的隐忍,他觉得定然是有不愉快之事。既然她不说,他欲问又止。
舒知茵察觉到他的疑惑,她笑了笑,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和景大人在一些小事上有点分歧,然而,绝不影响我和他的感情,也不影响我与他的大婚。”
“那就好。”许元伦抿嘴一笑,道:“至于是什么分歧就不必说了,说了我也不便插手你们夫妻之间的事。”
舒知茵微笑道:“嗯,我和他很好。”
蒙蒙的细雨停了,空气洁净清新,许元伦收起油纸伞,道:“我带你去我的另一处府邸看看。”
“还有一处?”
“是的,在京城中,与旧府邸相邻。”
“好。”
他们一行人纵马入京,城中繁华依旧,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并驾齐驱,舒知茵笑道:“犹记得三年前,我在许国住了半年,你带我逛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酒馆、妓馆、赌馆……”许元伦挑眉,作了一个‘嘘’的手势,“这是我们的秘密。”
舒知茵轻声笑着,“那段时间我们的秘密可不少。”
“是啊。”许元伦跟着笑笑,笑容不知不觉有些僵硬,“那之后,你就没有再来过许国。”
舒知茵冲他眨了眨眼,“我曾想再来许国玩,父皇未许,他说我不可像年幼时无所顾忌,要做一位矜持的公主。”
正说着,他们就到了一座府邸前,府门上没有匾额。
许元伦翻身下马,叩开了府门,在门边道:“知茵妹妹,请。”
舒知茵一袭艳红襦裙,脚步轻快的迈进府内,当她看到府中景致时,瞬间一怔。她慢慢的巡视完眼前的一景一物,若有所思的回首。
许元伦示意道:“看那。”
舒知茵顺势看去,是三只温驯可爱的梅花鹿,她又多看了几眼,发现了悠哉散步的白天鹅。她道出了心中惊讶:“这座府邸的景致,跟我公主府的景致几乎一模一样呀。”
“是啊。”许元伦抿嘴笑道:“就是仿照你的府邸所建。”
“为何?”
“这是我为娶你而建的府邸。”
舒知茵怔住。
许元伦缓缓说道:“我很早就想娶你为妻,担心你远嫁而来思念故土,便特意选择这片闹中取静之地,仿照你居住的公主府,建了一座一模一样的府邸。”
舒知茵漫不经心的笑了,仔细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切,道:“仿照的很像。”
“你这几日就住在这里,如何?”
“当然好。”
许元伦悠然说道:“你能在这里住上几日,便不枉我的心意。”
“放心,绝不枉你的心意。”舒知茵认真的道:“我以后来许国,每次都住在这里。”
许元伦一愣,“你会常来?”
“我随口一说而已。”
“那就好,你以后少来这里为妙。”
“为何?”
“你与景兄成婚之后,夫妻感情融洽,他怎会舍得你远行,你又怎会舍得与他离别,该是终日朝夕相处才是。”
舒知茵的心泛起阵阵柔软的暖意,尽管知道他是真诚的愿她能过得好,听他如此一说,莫名的被触动。
许元伦命侍从去将寝宫和正殿收拾一番,又命人去备膳食,才继续说道:“不过,这座府邸我会一直空置,你随时可以住。”
舒知茵点点头,道:“好。”
担心她会多虑,许元伦赶紧补充道:“待我娶了王妃,我会与她住在新的府邸里。”话毕,他觉得说得莫名其妙,就解释道:“你不必有顾虑,不必觉得愧疚,你不愿意嫁给我很正常。”
舒知茵笑得明媚自然,道:“我没有顾虑,自也不觉得愧疚,只是更加感受到你对我的好,有你这样的许二哥真是我的福气。”
“那就好。”许元伦见天色不早了,说道:“我先回府了,你今晚早些歇息,明日清晨我带你进宫拜见皇祖母。”
“你不与我一起用膳?”
“白天再与你一起用膳。”许元伦道:“你已有婚配,我们深夜在一起,难免有所不妥。”
这就是她的许二哥,有礼有节,很为她着想,舒知茵笑道:“明日清晨见。”
许元伦温和的道:“如有任何所需,府中的侍女随意吩咐。如果有急事找我,让侍女通知我,我就在离此处不远的旧府中,很快就到。”
“好。”
许元伦离开了府邸,不多时,派来大量的侍卫和侍女,送来佳肴和鲜果美酒。
夜幕降临,侍女按福王殿下的交待,舒国的福国公主不喜欢黑暗,迅速在寝宫外的点燃了数十盏宫灯,照得亮如白昼。
用过晚膳,舒知茵坐在明晃晃的凉亭下,安静的喝着桑葚酒,这是许元伦泡的酒,味道远不如景茂庭的配方,她却喜欢喝,不由得多喝了几杯。
在这时,如瓷快步而来,禀道:“许国的皇上来了。”
“啊?”舒知茵拧眉。
“他正朝寝宫而来,因他是皇帝,未许通报,府中侍卫都未敢阻拦。”
舒知茵淡淡的笑道:“这里是许国,是他的天下。”
如瓷请示道:“奴婢去劝阻他?就说您已歇息?”
“不必。”舒知茵悠然的站起身,在凉亭下等候。
“皇上万岁。”侍从们行礼问安的声音,陆续由远及近的传出。
许明帝从黑暗中走进来,一袭极其合身的金黄龙袍,步伐坚毅,五官冷肃,浑身一股生杀予夺的霸道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目不转睛的直视着她比以前更娇艳美丽的面容身姿,许明帝沉声道:“听说你来了,我很高兴。”
“你就这样贸然前来,我很不高兴。”舒知茵微笑回望着他,多年不见,他已是许国的皇上,被历练的更果敢,有着与他那张俊脸完全不符的威猛。
☆、第52章 那又怎样
耀眼的烛光中,许明帝驻步在原地; 负手而立; 直直的看着她,像是看着插翅难飞的猎物的那种眼神; 好整以暇,透着致命的危险。
舒知茵发觉了他古怪的眼神,轻轻拧眉。她来过许国多次; 虽是常见到他,但与他并不熟识; 说话的次数极少。他是嫡长子; 自幼就是储君,太傅们为他安排了很密集的功课; 他每日繁忙于学业; 没时间与她结识,她亦待他陌生。在许国; 常是许元伦陪着她玩儿。
印象里; 他不苟言笑; 生性乖戾,很强势。
许明帝开口道:“听说你不愿意嫁给你许二哥,朕很高兴。”
舒知茵慢条斯理的饮了口酒; 闲适的坐在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