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青梅-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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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听?”芙蓉终于等到她开口,顿时笑了,“莫非你觉得我说的话太难听?但这是事实,元娘,你应该面对真相,少爷对你很好,这是因为他心软,可是他并不喜欢你,至少现在已经不再喜欢你了。”
元娘摇摇头,“他喜欢我,他以后也会喜欢我。”
“你是太自信还是太自卑?”芙蓉冷笑道,“自欺欺人是没用的。”
元娘仅仅是摇头。
盛森渊怎么会不喜欢她?他喜欢得很,就像喜欢花花草草那样。谁会嫌弃自己亲手培育的花草变得丑陋呢?那是他亲自浇灌养大的,变成怎样他都喜欢。可是芙蓉有一句话说对了,少爷不想娶她。没有人会想娶自己的宠物,何况,她不够聪明,嫁给他,只会成为他的笑柄,令他丢脸。
无论芙蓉如何努力,都攻克不下元娘这个难关。
她慢慢笑不出来了,她专程来找元娘,可不是为了看她摇头的。元娘的冷待,完全不在芙蓉的想象中,元娘听到自己说的这些话,怎能如此冷静?桃花说得真对,这家伙可能真是个冷血白痴。
芙蓉为难,但不退却——她也没法退。
她惹上麻烦了。
元娘毁容一事,她并不清楚盛森渊当日就命人封口。清凉院的小丫鬟们并不应该知道在元娘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元娘毁容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府中人尽皆知。盛森渊大怒,派古列彻查,古列已经潜人四处讯问,一定要挖出传播这个消息的源头。
当日,除元娘外,第一见证人只有盛森渊、古列、桃花、芙蓉和林大夫这几个。
只要有一个人说这个消息是从芙蓉那听来的,她就完蛋了。
桃花也参与了,最近魂不附体,迟早要被查到;
可芙蓉也不无辜,她肯定,以古列的习惯不会查到一个桃花就松口。
盛森渊说彻查,就是一定要找出所有源头,古列为了撇清自己,一定会交出分量够足的嫌疑人。一个桃花,不够。其实桃花是一等丫鬟,就算真被查到,口舌之罪最多将她贬至二等。芙蓉则不同,如今盛森渊看她不顺眼,她又是二等丫鬟,容不得再犯一次大错。她需要将麻烦转移,至少,她得有个垫底的,得有一个人来承受比她更大的责难。
桃花?
那家伙风声鹤唳,正是最警惕的时候,不容易掉坑。
芙蓉将目光瞄到元娘身上,冷血就冷血吧,她真的需要一个白痴。
没想到这白痴还挺人精,居然很不好唬弄。
“对于这些事,你真的没有打算?”
“……”元娘光摇头了,坚持不搭理芙蓉,安心地吃饭。她的食量不大,但她午饭没有吃饱。当盛森渊在她身边落座后,她一直食不下咽,她一边吃,一边拿起话本来翻阅,渐渐沉浸到故事里。
芙蓉柳眉倒竖——她又被无视了!
“咚!”
芙蓉狠狠拿拳头砸响了桌子,“我是跟你说话。”
元娘瞟她一眼,道:“我知道,我在听。”
听你个鬼!低头看书一脸不感兴趣,是听人说话该有的样子吗?
芙蓉努力让自己冷静,她来这里另有要事,现在不是翻脸的好时机。
“你难道不想恢复从前的光景,让少爷对你重燃爱意?”
元娘听到这句话,再次看向芙蓉,可她目光中陡然生出的冷意令芙蓉心中一寒。
“干嘛?我有心帮你,你要不要听我的话?”芙蓉道。
“重燃爱意是何意?”
“……”她想听到的问题不是这句!芙蓉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冷静,接着说道,“非要我说明白吗?自然是让少爷再重新喜欢你。”
“原来是这个意思。”元娘恍然大悟。
“我不是来给你讲课释义的!”
“那你来干嘛呢?”
“……”忍、忍、忍。
元娘瞥她一眼,见芙蓉神情不定,不吭声,便继续低头吃饭。
等她吃饱,才听到芙蓉再次开口,“难道你不想让少爷回心转意?”
元娘将碗筷推开,拿书来看。
芙蓉夺走书,“我有办法让少爷重新喜欢你。”
“哦。”元娘抓了一下,没抢回来,耸耸肩去拿另一本,反正她桌上书多。
最终,芙蓉无功而返。
这么说不太贴切,确切地说是她不得不走,晚饭后,盛森渊还会来探望元娘一次。
她现在可不敢跟盛森渊碰面。
一日几见,就为了这张鬼脸?少爷为什么如此偏爱她?!
芙蓉不甘心地走了,回头时,狠狠地钉了一眼元娘的背影:这根本不是个傻子!
那么,她得换个主意。
……
翌日。
元娘起床去桌边等,来送早饭的却是一位陌生人。
“桃花呢?”她问。
元娘很惊讶,她已经足足三餐没见过桃花了,这段时间一直是桃花负责给她送饭,换成芙蓉也还罢了,怎么现在又换一个新面孔,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不是说,她这张脸很吓人,得避开其他丫鬟吗?
“桃花有事,把这件事交给婢子来做。”小姑娘怯生生地说。
她的等级应当是粗使丫鬟,总之等级不高。她说话时,总是小心翼翼地低着头,这是刚刚接受训练的新丫鬟才会有的举动,又胆怯又小心,做久的侍女绝不会如此怯懦。
“婢子杨柳。”她自报其名,看起来才十岁左右,根本就是个小孩子。
元娘看看她的身高,再看看面前的菜,有点不好意思吃了。
“谢谢,不过,下次你还是让别人来送饭吧。”
杨柳轻轻点头。
元娘开始吃饭,吃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劲,她扭头看向杨柳,见杨柳小心翼翼回望自己,目光中竟然没有嫌恶与恐惧,诧然道:“你不怕我的脸?”
杨柳站得这么近,理应看清了她的脸,可是杨柳只有小心,却毫无受惊的样子。
小丫鬟再次偷觑了元娘一眼,笑笑:“婢子不怕。”
元娘叹了口气:“你胆子真大。”
连她自己都不敢轻易照镜子,没料到杨柳第一次见到她便不畏惧。
元娘吃完饭,翻书解闷。
忽然杨柳道:“元娘姐姐会不会觉得很闷?”
她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杨柳竟然没走,还留在屋里。
“不闷。”
“可我觉得元娘姐姐您看起来很不开心。”
这点倒是说对了,元娘便没反驳。
“如果出去走走,散散心,或许心情会好一点。”杨柳好心提议。
元娘想了想,摸了摸脸上的面纱。
杨柳道:“您不想听闲话?婢子倒是知道一条无人的捷径,又能散心,又可以避开人。”
元娘不觉动心。
“什么捷径?”她问。
“您跟婢子来就知道了。”杨柳卖了个关子。
“好吧。”元娘点头答应,跟了出去。如果可以避开人,她倒是真想出去走走,当然,她出去时,也没忘记抱上她的汤婆子。杨柳带着她走,直接下了走廊,途径盛森渊卧房时,他卧房的门还关着,应当还没起床。
古列不在,芙蓉不在,居然连桃花也不在。院子里只有几个小丫鬟默默地扫地。
往常是她陪着少爷。
想到此处,元娘叹了口气,她还是忍不住关心盛森渊的事。
杨柳听到她的叹息声,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在前头带路。
从清凉院的拱门走出,杨柳朝右拐,再次离开长廊进入一条小路。顺着小路走了一会儿,两旁只剩下干枯树枝的树丛矮下去,别有一番天地。盛府很大,元娘不爱钻陌生的小路,还是头一次见到这里的景象,果然是她没来过的地方,而且,果然没有旁人。
“这条小路很长,尽头通往夫人的院子,您可以原路返回,或是去尽头绕个大圈走回来。”
杨柳笑道,“婢子手上还有其他事,午饭时再来探望您。”
元娘点点头:“我自己在这里走走,你不用管我,回去吧。”
“婢子告退。”杨柳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元娘四处闲逛,走到一处没人的院落,正要进去,忽然听见了一声大吼:
“我恨死她了!”
☆、草人
“你小声点!”一个稳重的声音响起,“小心附近有人偷听!”
说得真对啊,她不就在偷听吗?元娘点点头,打算瞧瞧热闹。
不过那发出大吼声的女人显然不是个好脾气,丝毫不听劝道,反倒说:“听去就听去吧!”
“你不怕有人告你的状?”
“我想不通,我就是想不通,告状就告状,把我赶回家吧,我本来也没心思留下了。”
“别说胡话!”
元娘不喜欢听这种丧气的话,顿时没了兴趣,扭头打算往回走。
谁知一迈腿,踩出第一步,地面上就发出“嘎吱”的声音。
距离她毁容那天至今,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早已入冬,昨晚还下了雪。
雪层不厚,但也铺就薄薄一层,她一脚踩下去,鞋底摩在雪面,发出沙沙声。
要是现在走,一定会惊动院子里的人。
真倒霉。
元娘不想跟院子里那两人碰面,好在旁边就是一座假山,元娘悄悄迈开腿踩到石头上,挪到假山后面蹲下,决定躲到这两人聊完离开。在她做这些事时,院墙之隔的另外两人话也没停。
一个很温和,不断劝说;另一个很暴躁,刚才那声大吼就是她的杰作,二人都是女子。
“你当然无所谓,这又不是你的事!”那暴躁的声音异常的尖锐。
温和那人继续劝说道:“这事并非真的无法挽回。”
“能怎么挽回?那贱人趁着我在府里做事不在家,竟然上门去勾引我的未婚夫!现在他的心全都被那个狐媚子勾去了,一心只想毁了婚约,我,我要是被人退亲,就不活了!我还能怎么办?”
“你别慌……”
“我现在真恨不得杀了那贱人!”暴躁的声音再次发飙。
温和的声音道:“你别做傻事!我,我这里倒是有个办法能帮你,我就怕……”
“什么?您能帮我?”暴躁的声音狂喜道,“您真的能救我?”
“我就怕你用这个办法做错事,毕竟这法子有点邪性,我怕你反受其害呀。”
“姐姐,您就教教我,我保证不拿去做坏事!我,我就做这一次,真的,我保证!只要能够让未婚夫回心转意,就算那贱人……算了,我就放过那贱人吧!”
“你能这样想就好,这办法本身不伤人,我也没法帮你去害她。”温和的声音说。
暴躁的女子冷静下来,轻声道:“请姐姐教我。”
温和的声音非常小心地说:“那你要答应我,绝对只能做一次。”
“我发誓!”
“好吧。”那温和又稳重的声音缓缓道,“你要弄到你未婚夫的八字,用黄纸写下,贴在草人上,日日诵念咒语,他就会回心转意,从此以后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八字是什么?草人?草扎的人吗?”
“八字就是生辰,比如大少爷的八字就是庚辰年正月初十。草人很简单,就是干草扎出一个人形,用线缠一缠,缠出人头和四肢就够了。倒是这个八字有点麻烦,好在那是你未婚夫,你和他定亲,一定对过八字,跟你娘讨,别让人知道。”
“我明白了,多谢您帮我,等我来日出嫁,一定记着姐姐这份情。”
“不客气,你别做傻事就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教学了对草人念诵的咒语后,一齐从别的门离开。
元娘慢吞吞从假山后面绕出来,少爷出生的时辰,她比那温和声音更清楚。
庚辰年正月初十,巳时生。
她直起腰,揉了揉脖子,安静地返回卧房。
等到中午,杨柳果然如约而至,除了午饭,还拎着一个篮子。
元娘正在看书,对篮子里的东西不感兴趣,没想到杨柳倒从篮子里拿出一只蚂蚱。
杨柳举着蚂蚱,在元娘面前晃了晃。
“它怎么不动?”元娘终于分出一丝注意力。
杨柳笑道:“这不是活的,是草扎的。”
“草扎的?”
元娘放下书,把蚂蚱接到掌心,仔细端详才发现破绽,“好像真的。”
“婢子爱玩这个,自己琢磨就学会了。这个还用了点线,缠出节肢,跟外面那些匠人的手艺不能比,他们光用草就能扎得活灵活现,比婢子做得更像呢!”杨柳笑眯眯地教她用线和草缠蚂蚱,元娘也跟着做,居然也做成了两只,似模似样。
“您好有天分。”杨柳道,“不如我把篮子留下,您用这些草和线慢慢玩?”
“不用啦,我不喜欢这个。”元娘把草和线还给她,甚至把刚做的两只蚂蚱也扔回篮子里。
杨柳一愣,她之前不是玩得挺开心吗?
元娘道:“我学会了,就没趣了,还不如看戏好玩。”
“是啊,戏是挺好看的,婢子也喜欢,不过最近没什么有趣的新戏。”杨柳无奈地整理篮子。
元娘托着下巴,斜眼瞧她:“没新戏?可你和芙蓉刚才唱的戏就不错,是用哪个话本改的?”
杨柳吓得打翻了篮子。
她呆呆地垂着头看了元娘片刻,怔忪两个呼吸后,猛然跪倒:“婢子知错!”
她没有像桃花一样为自己的行为开解,也没有咬牙不认。
当元娘说出那句话,就意味着她已经看破了她和芙蓉的诡计。
但,这丫不是个傻子吗?
杨柳茫然地抬头悄悄偷觑元娘,难以置信,这傻子怎么比人精还精?
元娘看她一眼,疑问道:“你为什么要跪着?”
杨柳伏倒在地,哀哀戚戚地哭道:“婢子知错!”
“刚才躲在那里的人果然是你和芙蓉吧?你才刚把我送到那,明明说另外有事,却又迅速去附近和芙蓉说了那些话,明知道要避开人,却特意挑了我在的地方,特意变音,果然是说给我听的吧?我上次见到这种人,还是在戏楼里,你们这出戏是不是专程演给我看的?”
“是……是芙蓉姐姐的主意,是她逼我的!”杨柳含泪说道。
她实在想不明白,她和芙蓉努力变化声音,怎么还能被元娘认出来。可她现在不敢争辩,无比恐惧地望着她,在她眼中,元娘俨然是个恶魔。是恶魔!一个人怎能若无其事地装傻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