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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的相公是厂花-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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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那箭头却戛然而止,在刺进胸口的一寸之时被硬生生停住。
  朱景煜遽然睁眼,是秦衍近在眉睫的冰冷双眸。
  “你在干什么。”
  秦衍的手紧紧握住那支长箭,被磨出来的鲜血染满箭身,他向后狠狠一扯。
  朱景煜闷哼一声,箭矢便从他的胸膛拔出,鲜血一滴,两滴,落在水洼之中,箭头垂下,箭身上的鲜血也跟着滑落,一滴,两滴。
  没有人看见,水洼之中,那么多滴血,在旋转几圈之后,融合在了一起。


第六十二章 
  围场内是喧嚣杂乱; 人人自危; 龙虎山外小道上的一排宫车却是没什么声响。
  苏宓坐在马车里; 外面站着的则是冷冰冰一张脸的陵安; 他冷眼看着周围,稍有风吹草动; 他都会侧头凝视一阵; 确认了没有危机为止。
  秦衍吩咐的突然; 春梅和冯宝去整理行裹还未完全; 苏宓便已经跟着陵安到了小道上; 此刻等了许久; 都过了秦衍说的回督主府的时辰,可是他还是没来。
  苏宓心里无端生出些担忧的情绪; 她忍不住地掀起车帘,看向陵安,
  “陵安; 你知不知道督主什么时候过来?”
  陵安闻言头都未回; 始终环顾着四周,“不知道。”
  苏宓收回掀帘的手,重又趴伏在窗牖凸起的木棱上,视线锁在龙虎山围场的入口; 往着行宫的朝向紧紧盯着。
  直至过了午时; 才陆续有人走出来; 可似乎个个都狼狈不堪; 衣衫不整; 还有御林军随护着。苏宓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方才不好的预感立刻加重了几分。
  难道是围场里出什么事了?她早上就觉得秦衍不让她跟着定是有些问题!
  就在她的双手快将衣角拉扯变形时,马车的帏帘终于被拉开,正是秦衍探身进来,他的周身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苏宓来不及欣喜,就看到了秦衍受伤染血的右手,她心中猛地一惊,不知从何问起,只是立刻拉过秦衍的手,无措地抬头,
  “督主。。。。”
  秦衍靠坐上厢椅,垂眸看向苏宓,她的脸色苍白,好像他失了的这些血倒成了她的一般。
  两只纤手靠在一起,看起来莹白光滑,沾上了他手上虎口沁出的血,那既难受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样子,让秦衍脸上的冷色淡了几分。
  他的声音不自觉放缓,“我没事。”
  苏宓看着那还在隐隐滋出来的血色和破开模糊的血肉,心尖都在打颤。在她的心里,秦衍似乎从来都没有受伤过。
  可她差一点忘了,他是东厂的厂督,又怎么会遇不到危险,这伤看起来还不致命,可她越看越疼,只恨自己不能替他受了。
  “在想什么?”秦衍皱眉,他不喜欢苏宓忧愁的样子,更何况,这种在他眼里都算不得是伤,有什么值得她难过的。
  “没什么。”
  苏宓叹了口气,摇摇头,从右侧袖袋里拿出一块洁净的丝帕,埋头小心地缠绕在秦衍的手上,扎了一个结,也没带什么药膏,只能这般将就一下,以免污脏了伤口。
  就在她准备收回手时,秦衍反手一拽,便将她勾扯进了怀里。马车启程带起的施力,和秦衍的臂力,恰好对冲掉,将她稳稳的安置在了他的腿上。
  苏宓的心情本来就因为秦衍的伤不怎么好,但面子素来薄,被他的一个动作,还是给带的分了神,
  “督主,你受伤了。”苏宓想起身,奈何挣脱不开腰上的手。
  秦衍哼笑一声,“是手,又不是腿。”而且,看她脸红,总好过看她蹙眉。
  小道上马车又开始颠簸,苏宓往下看着秦衍包扎好的右手,稍一用力就能挣出的绯色,她也就不敢再乱动,安安分分地靠在秦衍的身上。
  行了一阵,苏宓的手不动神色地从胸前的襟袋里,摸索出了虞氏很早之前去灵泉寺给她求的护身符,趁着秦衍闭目养神的时候,偷偷地缠绕上他腰间的穗袋,两者都是杏黄色的纹路,放在一起,倒也不甚明显。
  大概是怕秦衍发现她的动作,苏宓有些心虚地侧在他的胸口,说起话来,
  “督主。”
  “嗯。”秦衍阂着双眼,应了一声。
  “我前日与你进山林前,在林口的宽帐里头与别家的夫人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我说。。。。。督主房里以后都只有我一个,督主会生气么。”苏宓提起这件事,纯粹是脑海中闪过,无意之间说出来,但真说出来了,心里又存起了些企盼,也不知道督主会怎么答她。
  秦衍笑了一声,睁开双眸,往下看是苏宓蹭在他怀里,红红的耳尖,这番拙劣的试探,她怎么能说的出口。
  苏宓感受到秦衍笑起时,喉锁处的微微的震感,可她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心里不住地打着鼓点,猜测秦衍的回答。
  直到头顶上方,带着笑意传来一句悦耳的中音,
  “你说的是实话,我为何要生气。”
  ***
  宫车一路疾驰,至督主府东苑的门口停下,及后到的冯宝和春梅,扶着苏宓一并先回了府。
  苏宓一走,秦衍的脸色便顷刻间冷了下来。
  “去宫城。”
  陵安坐在车前板,回头恭敬道:“是,督主。”
  幽暗的乾清殿里,朱景煜才到不多时候,太医方才替他上了药,他的伤口不深,箭刚刺进皮肉一寸,便被秦衍拿住了。
  他银色丝绸质的里衣外,只简单套了一件长袍,手撑在案桌一角,旁边的吕德海几次想开口,最后还是没发出声音。
  “你先回去吧,等会儿,秦衍他会过来。”
  “是,陛下。”
  若是以往,吕德海只觉得秦衍两个字刺耳,现下遭逢过生死之间,仔细想想,他好似也没什么好怨恨的,闲闲散散当个傀儡,也没见被什么人拿捏住。
  这次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朝中上下盼着皇上死的人,还不就是祁王张怀安那一派的,他大概是以前被蒙了心,还以为皇上死了他也能辅助新君,如今算是明白了,他的命和皇上,才是一道的。
  吕德海将门带上,朱景煜一个人突然蹲在了桌角,他的身影清瘦,罩在袍子下,烛火晦明的亮光照不清他的神色。
  门外终于传来的脚步声急重,朱景煜心里一紧,蓦地有些害怕。
  砰——门带着巨响被推开,秦衍冷着脸跨进殿门,身后是陵安合上门守在门侧,透过窗棂看守。
  知道是秦衍,朱景煜起身站起,却还是不肯抬头直视。
  “你今日在干什么。”冷冽的声音传来。
  秦衍站在朱景煜面前,眼神似利刃,话里的怒意比那支箭还让朱景煜打颤。
  朱景煜撇过头去,咬牙道,“命是我的,我便连死都不能决定么。”
  “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不累么。”
  “就算你不累,我也累了!”
  朱景煜发脾气一般地说完,看向秦衍右手缠绕着的锦帕,那素色的花纹,一看便知是女子的贴身之物。
  他的声音忽然就低了下来,“你也早就想甩开我了,为什么还要救我。”
  秦衍看向朱景煜,若是他当真想甩开,七年前便是最好的机会,何必等到今日。
  然而他只是冷笑一声,道:“你忘了为你死的人了么,你没资格寻死。”
  。。。
  ***
  太妃的寿康宫里,一道珠帘隔在正东边配殿的主位与客座。
  张太妃躺在帘后的贵妃椅上,贴身的宫女则跪在地上,替她十指涂上殷红色的丹蔻。
  “哥哥,你这次怎的又失利了,哀家失望的很。”张太妃的声音柔腻,她生祈王生得早,再加之保养得当,比起后宫一些年纪稍大的嫔妃,姿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说这百转千回的语调,教人听了都能酥到骨心。
  张怀安看向帘后的妹妹,虽说张太妃是家中幺妹,但自小他们就都不敢欺负,那弯绕起来的心思,从还在张府之时,便已经教他们吃尽了苦头。
  此时,他也不敢大意,“太妃娘娘,几次行事,都是那些个阉宦挡道,几年前,叶青替他挡了一刀,这次又有秦衍,不过,按着皇上的身子,该是活不了两年的。”
  “这话,从他登上皇位开始,你就说了这么多年。他每日饮的药都快能淹掉哀家这后花园的池子了,怎么还好端端得活着。”
  这一点,其实张怀安也想不通,他们在朱景煜每日饮的药汤里加了□□,他的人也的确诊脉诊出带了毒性,可他怎么就还能活着呢。
  “娘娘,此时待我回去定会好好细察。”
  “东厂的那个厂督,你可曾收买过?”
  张怀安哼了一声,“五年前试过,不过,他实在是嚣张,竟直说看不上祁王殿下,将我的人赶出了督主府。”
  “为何?”
  什么为何?张怀安看向张太妃,他有些不明,秦衍这般直白地说了,难道他还要去上赶子问哪里瞧不上么。
  张太妃凤眼瞥了一眼张怀安,细声细气道,“一个百姓眼里的宦官奸佞,无端护着一个从来在朝中都失势的皇帝,硬撑了这么些年,你不觉得奇怪么?哀家倒是奇怪的很。”
  张怀安闻言,陷入了沉思,或许,是他漏想了什么关键么。
  。。。


第六十三章 
  苏宓回督主府之时; 门房的小虎子见春梅扶着苏宓下马车; 赶忙乐呵呵地拎着一个布袋子就跑上了前来。
  “夫人; 这是昨日苏家的大少爷送来的; 他见您不在,就吩咐小的转交给夫人!”
  “大哥?”
  春梅接过那袋子; 将之展开; 放到苏宓的面前; 冯宝就立在一侧; 顺道借着机会看了两眼。
  “是桑果子呐; 小姐; 您统共就那么几个喜欢吃的,大少爷都记得呢。”春梅惊喜地抬头道。
  “夫人喜欢吃桑果子?”冯宝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道。
  “我小时候爱吃; 后来便吃的少了。”
  苏家做的是绸缎庄的生意,以前还未开起庄子时,常向一些桑农收丝; 他们便会送一些果子回来; 只是后来,苏家绸缎庄做大了,承包了大片桑园自种,苏宓反而不怎么吃了。
  这满满一袋的桑果子; 紫灿灿的泛着光泽; 饱满水润; 一看就知是被挑选出来最好的。
  “小姐; 以前在宅里奴婢倒也觉不出来; 现在看,大少爷对您是真的好。”
  苏宓往院内走去,春梅跟在苏宓后头,拎着袋子边走边说道。
  “春梅,那这么说来,大哥是不是已经到了京府了。”
  “应该是的吧,小姐您上次不是说老爷夫人都来了么,隔了这么久,大少爷也应该到了的。”
  苏宓点了点头,其实以前未出嫁时,苏琦便常带这些吃食回来,只是那时,她还以为是顺带而已,哪知现在还能每次都收到,那就当真是他的一片心意了。
  不过,大抵是想起年前栗子糖的事,苏宓还吩咐春梅将桑果子先放到了她的房里,省的到时候督主看到又买一堆回来,果子放不住,可不能再浪费了。。。
  原以为这桑果子已经送了来,苏琦便不会来与她见面,谁知过了几日,门房传来,说是苏家大少爷又来了。
  苏宓带着春梅和冯宝走去前厅时,苏琦正负手等在门口。
  他的眉目清朗俊气,似乎有些不苟言笑的冷然,但在看到苏宓走过来时,神色还是几不可见地变得柔和了一些。
  “大哥。”苏宓轻声地喊道。
  这种称呼,她其实是有些不惯的。
  因着赵姨娘,他们儿时玩在一起的机会就不多,后来稍大,她被分到了角落的小院里,苏琦又常去县郊历练,所以他们并不相熟。
  “嗯。”
  苏琦看着眼前的妹妹,虽说绾了妇人的发髻,但情态还像是个小姑娘一般,他冷淡惯了的双眼覆上一层柔意。
  忽然的,苏琦很想像小时候那样伸手去摸摸她的脑袋,然而伸到一半,他只是顺势掸了掸衣袍。
  “昨日的桑果子吃了么。”
  “嗯,很甜的,是县城里的桑农送来的么?”
  苏琦摺起衣袖,藏下手上被树枝刮到的划痕,“嗯,反正也吃不掉,就送来给你了。”
  “谢谢大哥。”苏宓一时无言,她以往与苏琦甚少有聊天的时候,也不知这话题该如何行进下去。
  沉默了一阵,苏琦才又开口,
  “娴儿前几日生了个大胖小子,这事夫人该与你提了,不过你大概还不晓得,珍儿与虞知秋的婚事定在了下个月初十,你。。。。。”
  他斟酌了一下,“你就别去了,虞知秋虽说发了请帖过来,不过我会替你把贺礼带到,省的见那些无谓人。”
  苏琦看向苏宓的脸色,生怕这事惹的她不高兴,当初苏宓被退婚两次,他是气的很,但也不能将虞家小子打一顿,现在倒好,还是成了他的妹夫。
  苏宓点了点头,“娘给我的信里提过这事,我也与她说了我不去。”
  苏娴生产的事,她知道,不过因为李修源,她和苏娴已然不可能回到从前。
  至于苏珍的婚事,她对虞知秋没什么印象,对苏珍更没什么好感。最重要的是,她答应过秦衍,不再见虞知秋的,她才不会白白惹秦衍生气。
  苏琦以为苏宓是想起退婚的事不高兴,也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苏家的绸缎庄在永安街开张了,不过,你以后不要再求督主做这些事,苏家有我在,不要管爹跟你说的什么。”
  苏宓闻言,看向苏琦,她的心里蓦地升起一股暖意,苏琦大概以为是她跟秦衍求来的,所以才怕她日后被看轻,眼前的人明明不是自己嫡亲的哥哥,却比许多人想的还要周到。
  “哥哥,你。。。午膳要不要留在这一起用?”
  苏琦听苏宓这么说,脸上现出一抹笑容,道,“不了,我就是来看看你,现在就走了。”
  他说完看了苏宓身侧的冯宝一眼,声音又大上几分,“总要让督主晓得,你娘家还有一个大哥在呢。”
  。。。
  冯宝去东厂送食盒之时,将苏琦来的事,正好转告给了秦衍。
  原本以为秦衍会生气,谁知他执着笔,只是笑笑,
  “苏家,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
  皇宫的御苑里,朱景煜正在林径小道散步,赏赏春花。
  他时不时向后瞥那暗处的阴影,试着往前走两步,那阴影就跟着走两步,他一停下,那阴影也随之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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